程南冷静否认:“机关在外部,我看到了。”这就说明那条路是死路,毫无希望。
单是这讨论的工夫,那边就已经死了一大批人,四和尚太强大,杀到血流成河了自己竟毫发无损,难怪有资本吹牛B——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千万别惹吃肉的和尚,一不小心就会搭上性命。
“等他们几个杀过来就晚了,实力不明,我和南南没十足把握。”萧云镜当机立断,咣咣踹躺下两把椅子,佩剑向上一甩切开西瓜灯的外罩,蜡烛掉下来,不偏不倚被她收入掌心,“钢栅经火烤会变软,我们不妨试试。”
陌珏大惊失色:“你要跟钢栅同归于尽?!”
“少磨磨唧唧,听小镜子的!”也不知为什么,白昏君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无条件信任自家媳妇,“小镜子,你要烧就烧,别有顾虑!”
萧云镜很感动:“小白好样的,来,你去点火!”
“……”白棋默自己挖坑自己跳得很爽,英雄情结一被启动那是轻易停不下来的,顿时抢过蜡烛就扔在了椅子上。木质座椅遇火就着,不一会儿就颜色绚烂地向上窜动连成了火墙,灼热感扑面而至,把五人组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四和尚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抄起禅杖就要跑过来算账,一边跑顺带着击飞挡路的人,气势汹汹万夫莫开。
程南毅然拔刀迎上去,寒芒凛冽摄人心魄,萧云镜护着打架不够格的三基友退到墙角,紧张注视着钢栅焚烧的情况,跃跃欲试。
火焰继续向四周蔓延,映亮了生者各式各样恐慌的脸,很快就有人眼尖发现钢栅的异样,被求生的本能所驱使狂奔而来,不顾灼烧的危险就纷纷上去拉扯,刺耳的呐喊痛呼不绝于耳,在这期间还难免发生踩踏事件,怎一个乱字了得。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钢栅终于稍稍有了软化松动的迹象。
“小镜子,别管我们仨了,你去帮南南!”白棋默奋力把地上的羊毛毯掀起来,大声招呼沈翊尘和陌珏,“我们仨一起去把钢栅撞开!”
“成!老子豁出去了!”
所以说若不经历逆境,人永远想象不到自己的潜力能发挥到何种地步,萧云镜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三个臭皮匠裹着羊毛毯闷头向钢栅发起冲击,傻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应该去拯救程南,连忙提着观星月就加入了战局。
同样的,总是要在最困难的时候才能体现默契。
……尽管那四个和尚实在太难搞。
“小镜子,你先走!”程南一刀隔开对方的凌厉攻势,转身把萧云镜往后推,“这有我挡着!”
“他们仨已经出去了,我得帮你解决掉这四个死秃瓢!”
于是俩人谁也没再坚持上演手足情深的戏码,刀剑合璧风生水起,直到和那所谓的四个死秃瓢杀得昏天黑地。
“两个不怕死的还要继续么?”方脸和尚阴笑两声,“看在我们曾有肉饼之缘,大可以放你们俩一马,只要你们乖乖替阁主做事。”
肉饼之缘是个什么鬼!萧云镜二话不说一剑劈过去:“我只可惜那些张肉饼都喂了狗!”
火势愈演愈烈,滋滋声不绝于耳,乍一听起来跟要开烤肉派对一样,很快其他人你推我挤全跑的没影了,沙华堂内除了满地尸体,就剩下缠斗在一起的六人——四个没头发的,两个有头发的。
程南蓦然虚晃一招,刀刃在火焰映照下折射出一道刺目寒光,他俯身打横抱起萧云镜,风一般朝洞窟方向席卷而去。
“南南,看身后!”萧云镜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独门痒痒药,唰地扬起漫天尘雾,“再快点冲出去!你要是不行我抱你也成!”
“……”
四个和尚上窜下跳地挠着痒痒,两只脚却和风火轮一样玩儿命倒腾,赛过超级玛丽,看来当初练轻功时也是蛮拼的。
山洞z魖,脚底下一个不稳就要打滑,忽听耳畔风声异响,竟是尖脸和尚把禅杖掷了过来,能躲避的空间太小,程南咬牙将萧云镜护在怀里,躬身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攻击,登时向前一个踉跄,二人同时摔倒在地。
“你去找翊尘他们,这我顶着。”他在她肩头用力一推,低声道,“没有你,他们跑不远。”这漫山遍野全是沙璧阁的成员,基本上毫无攻击力的三个人,又能跑多远?
“我觉得现在还是咱俩更危险一些,顾眼前吧!”萧云镜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手持观星月娇喝一声,“死秃驴你……哎呦卧槽!”山洞统共就这么狭窄的空间,蹦起来不撞上岩壁就怪了,她恼羞成怒地捂着脑袋,随手把右手一直紧握的小瓷瓶扔到了对方脚底下。
小瓷瓶于地面炸裂居然暴出一股烟雾,秘制石灰粉瞬间迷了四个和尚的眼睛。
“阿弥陀佛该死的!这女人使的都是什么邪门法术!”
趁这当口,萧云镜和程南携手逃离再没回头,直至飞奔出了洞口。
“小镜子,会的不少。”
“什么都研究一点,生活就更丰富多彩一些……呃!”出洞方知坑爹的剧情还在后面,萧云镜见视线覆盖之处尽是刀光剑影,众人从沙华堂打到前山,双方缠斗得不可开交,且来时那道铁索桥已经不知被谁砍断了,森然月光映衬着望不到尽头的谷底,令人生寒,“走这边!”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激战圈,朝着反方向赶去,一路上都没看到三基友的身影,或许该庆幸,虽然他们仨不晓得去哪了,但至少还没直接被人砍翻在地……
“翊尘很聪明。”程南如是宽慰着萧云镜,后者也明白,凭借沈翊尘的灵活大脑,即使正面冲突肯定吃亏,可躲躲藏藏应该还是能应付一阵的。
穿过枝干扭曲的茂密树丛就离偏僻的后山越来越近,碰到落单的小喽啰当场杀掉,俩人擦擦剑上的血迹,猫着腰隐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处,发现前方又急匆匆过来几人,似乎还在谈论着什么。
“刚才后山机关有动静,好像是三个男人,估计是掉进水牢里了。”
“无所谓,阁主吩咐先解决明面的人,水牢那地方进得去出不来,困死他们,过两天正好收尸。”……
这鬼地界,果然是陷阱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萧娘娘和程将军也挺合适哈哈……
、幽暗水牢
偷听墙角成功,萧云镜和程南确信沙璧阁成员口中的“三个男人”就是白棋默他们,为了表示感谢,他俩没取对方性命,只是把这群人都敲晕了,单独留下一个清醒的好询问状况。
“你先别哆嗦,听我问你点事儿。”萧云镜单手提溜着那个喽啰,看他抖得像筛糠一样,嫌弃地咂咂嘴,“啧,大老爷们有点出息行吗?我又没惦记着杀你…喂,你再哆嗦别怪老娘阉了你!”
于是这回他不哆嗦了,直接吓尿了。
程南无奈地捏着鼻子,皱眉低声道:“快点说,那三个男人去的方向。”
“哪,哪三个?”
“水牢。”
“……哦!”小喽啰后知后觉,战战兢兢吸了下鼻子,拿手往身后一指,“机关就就就……就在最里面那间屋子……”
“我打!”萧云镜干脆利落地倒转剑柄咣当砸在他脑袋上,而后任由他翻着白眼委顿在地,“赶紧的南南,别耽误了。”
程南点头,随她一溜小跑直奔目的地,视线所到之处,见那边杂草丛生,几乎连大门的位置都掩盖住了。
月色黯淡,极好地渲染了恐怖氛围,身处这样湿漉漉的齐腰草丛里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两个人手脚并用靠近门边,只觉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差点作呕。屋子里基本上没有光亮,全靠第六感支撑着匍匐前进,萧云镜紧握剑柄小心翼翼地探路,越过桌子腿,扒开蜘蛛网,扔掉旧衣服,绕开死老鼠……
“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们仨是怎么进来的。”慌不择路这个成语果然有道理。
程南叹息:“我没带火折子。”连路都看不见还谈什么找机关。
“大概只有拆了这里才能误打误撞进水牢了。”
“……”
萧云镜懊恼地把刚捡来的一只破鞋甩向墙壁:“谁能解释一下这他妈都是啥玩意儿啊!”话音未落就听见“咣当”的动静,原来是墙上的方口瓷瓶被撞倒了,带着风声就朝她所在之处砸来。
然而程南反应更敏捷,一跃而起接住了掉落的瓶子,谁知落地时却阴差阳错踩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不远处萧云镜惊呼,随即后者便在整个掀开的地道口处消失了踪影。
“小镜子?”程南又接连狠狠踩了青砖好几下,均无反应,他攥紧手指在原地挣扎良久,正欲寻找其他出口,回头却见身后墙壁朝两侧打开了。
沙璧阁当真有个性,连机关也能弄成随机开放的形式。
不过片刻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迈进了那道破旧且向下延伸的阶梯,暗门随即在身后合上。
具体会通往哪里,全凭运气。
……下面我们接着来说萧某人的遭遇。
被神队友不当心坑了一把,她莫名其妙地就掉进了地道,刚开口想呼唤程南,便觉一股寒意袭上四肢百骸,紧接着“砰”地重重摔进了水里。
卧槽!爆粗口也只能在心里,冰水漫过头顶,她倒腾好久才探出上半身,一个劲儿地咳嗽。
“南南!南南你在上面吗?你掉下来可别砸着我啊!你……诶?”蓦然有一只手揽在了腰间,暖意透过衣衫无比清晰地传来,她诧异扭头,正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狐狸眼,“……小白?!”
白棋默也同样满脸是水,形象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在头顶昏黄的小灯下显得苍白又萎靡:“小镜子,你居然找来了。”
“其实我是想以更英明神武一些的姿态降临到你身边的,可惜南南不给力,触发机关也不告诉我一句。”
“机关肯定是郝沙璧那个变态设计的。”一提起这个,白昏君禁不住咬牙切齿,“最开始是陌珏先掉进去,然后我和翊尘要去陪他,结果同一个机关启动,仨人却压根没聚在一个地方!”
萧云镜有气无力地撩着水花:“搞什么,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儿好么?难不成是踩一下掉进水牢,踩两下就去别的地方了,踩三下还能有意外惊喜?多制造几个机关能死吗?!”这绝对是故意偷懒来着。
真难见到自家媳妇这么狼狈抓狂的时刻,白棋默想笑却不敢笑,思忖半晌,张开手臂迎向她:“小镜子过来。”
“干嘛?”萧云镜狐疑地看着他,“别出幺蛾子。”
“你过来,我背着你,这水牢寒气太重,女孩子受不了的。”
他的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青了,但眼神明亮非常,满满尽是爱怜和维护的意味,萧云镜心里一热,却还是抚着双臂摇摇头,放柔声音道:“不用,你顾好自己就行。”
岂料这一次白棋默异常坚定,不由分说趟水过来,拦腰欲把她举起:“听话,我是你丈夫,关键时候不像个男人怎么行?”
“问题是我不想……”
“快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认真,并且是用命令的口吻与她讲话,出乎意料的,萧云镜丝毫没发火,反而于他的注视下垂了眼眸,乖乖点头。
白棋默微微躬下身,由着她爬上后背骑在自己肩膀,齐到胸口的冷水刺骨寒凉,但因有了属于她的那一份重量,心底感到分外满足和充盈:“这样才对。”
萧云镜俯下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温热呼吸就拂在他耳畔:“小傻子,就知道逞强。”
“那不是逞强,是我应该做的。”白棋默背着她靠在墙上,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平日里你那么厉害,处处护着我,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有向你证明的机会。”
“你不用向我证明,我又不嫌弃你。”
白棋默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那可不一样,我要表现出男子汉的气概,将来也好让别人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单凭姿色征服你的。”
“……不骚包能死啊?”萧云镜哈哈笑起来,露出小尖牙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其实你就是用姿色征服我的,我这么说你生不生气?”
“还好吧。”白棋默轻哼,“再怎么说我这也算怀柔政策,比你用暴力搞定我好多了!”
“那我以后都让着你,尽量少用暴力怎么样?”
他眯起眼睛抬头看她:“说话算话哦。”……
有些温柔从不刻意显露,如陈年老酒,在时间流逝中历久弥香,那是陪伴,也是难得的默契。
三句两句的斗嘴暂时缓解了被困水牢的焦灼感,但身体的承受程度毕竟是有限的,白棋默开始还能背着萧云镜走两步,后来就站着不动了,最后只能弯着腰勉强坚持,手臂却在微微颤抖。萧云镜心疼他,多次想要跳下来,都被他喝止了。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望向四面光滑的墙壁无计可施,这里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除非有人从外面找到出口,否则就只剩下坐以待毙了。
“也许……等南南他们赶过来……还来得及?”白棋默将萧云镜往上又托了托,无奈叹息道,“我发现自己就是太没用,早知道还不如跟他们拼了,真窝囊。”
萧云镜朝腰间一探,起手将观星月拔了出来,托在掌心细细端详。
“嘿,小镜子,你该不会是想让咱俩直接一了百了吧?”
“……”她随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滚,我是在研究这把剑的可靠性,能不能把土墙凿开。”
白棋默撇嘴:“难度有点大吧?”
“我试试,你再撑一会儿。”她替他把湿透的长发捋向一边,转身开始用剑柄敲击每一处墙面,白棋默咬紧牙关配合媳妇儿,一步一挨地再度将水牢环绕一圈,直到萧云镜疑惑地低呼出声,“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里……”
“这里是空的?”
“这里比其他地方的声音都沉重,大概是墙体最厚的部分。”
白昏君差点没一头栽进水里。
萧云镜没理睬他,继续着自己的思路:“为什么这里和其他的不一样?没理由啊,我猜它后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呢?这下子把白棋默的兴趣也调动起来,他瞪大眼睛看萧云镜举起剑柄,用尽全力朝墙面凿了过去,一下,两下,三四五六七□□……频率越来越快,到后来他不得不在水里扎起了马步才能稳住前者身形平衡,俩人摇摇晃晃却不屈不挠,为了生存希望而奋力拼搏着。
“小镜子加油!”
萧云镜大汗淋漓,摸着墙上已慢慢显现的裂纹,突然间大喝一声,整个人攥着剑柄撞了过去,土墙碎裂成一块一块落满脚下,她结结实实扑到了一扇铁门上:“……靠,这谁想的损招?”毋庸置疑,就算他们夫妻俩豁出命去,也不可能奈何得了铁门,白费劲儿了。
白棋默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