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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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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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馨予并无十分留意,只与边上的幼蓉略略说了几句闲话罢了。倒是幼兰,因着她近些日子着实不大得意,连着诗文也是做得粗略干巴,竟无半点往日的情致,让冯芸等几个熟悉的人往这里看了两眼。

然而这么一来,幼兰心底更是生了气恼,脸上强逼出的些许笑容也都是没了。馨予见着如此,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底少不得暗暗叹息一声:那江家并江文瀚可着实是诲人不倦呀。先前一个李馨儿,小的时候也是多有文采,后头却变成那么一个一棍子也打不出半个字的木呆呆的可怜人。而这个李幼兰,初初见面的时候,何等神采飞扬,流光溢彩,如今也变成死鱼眼珠子似的,空有那么几分阴毒,却没了花信少女的光彩。

不过,这于馨予来说,也就几句感叹罢了,她也不能露出半分来,反倒是将与幼蓉的闲话也收了起来,静静看着而已。也在此时,这传花吟诗一事完结,众人便又是吃了几盏酒,说笑半日,这宴席也算完结。此时便是起身告辞也是使得的,但是多半的人还不会这么快就离去,也要略略玩乐个把时辰才会告辞的。

由此,馨予与幼蓉俱是起身寻了各自说话投合的几个人说笑去了,幼兰与贾氏对视一眼,贾氏便道:“今日想来你也无旁的事情,且随我与几位夫人说说话,日后也自是一条路子呢。”那江家家世寻常,如今贾氏自然要为女儿铺设好了道路,以防日后幼兰下嫁后,倒是断了与各家走动的联系。

毕竟,阶级圈子之类的,总是让人心照不宣的。

幼兰原就是为那秦玉惜的事情心中恼怒,也无心去玩乐,听得母亲贾氏这么说,她一面有几分腻味,一面却少不得点了点头,暗暗想道:自己为了江家如此低声下气,有心铺设,想来他们也不敢辜负了我去!存了这一点子念想,她总算有几分动力了。

而另外一面,馨予却是有些怔住了。她本与冯芸、石秋芳等人说谈顽笑,正是欢喜的时候,忽而秦玉惜便是过来,竟与她搭话,倒似先前与幼兰的一场冲突全然没有似的。馨予不免心中有些奇怪:虽然说李幼兰与自己的关系明眼人看着都知道,多有些不合的,可到底是一家子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也没得前头妹妹得罪了人,后头那个被得罪的人就过来与姐姐攀谈的……

这疏不间亲四个字,古来今往,俱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古代,更是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的事实。

馨予便抿了抿唇角,看着秦玉惜仍旧是有意无意看着自己,又是多有将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去的意思,她略一沉吟,便笑着推辞道:“惜娘这般赞誉,我却受不住呢。不过她们随常的玩笑打趣的话罢了。”

“姐姐也太过谦虚啦,真若是如此,怎么会异口同声,竟都赞你的文采的?可惜今日却不曾听得你做一首诗词来,也是我没福气了。”玉惜声音也是一色的娇滴滴软绵绵的,听的人心中熨帖不已。兼着她是个没有侵略性的容貌气度,冯芸几人待她也十分友善,一时间气氛却是十分融洽起来。

手打txt 第十六章 挑言通意 忽得传闻

第十六章 挑言通意 忽得传闻

只馨予一人,却仍旧有几分疑惑,但是对这秦玉惜那等笑意盈盈的模样,也说不得旁的话,只浅笑回道:“原是打趣的话罢了,并不做准,便是有一两句略略好些的,也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哪里能日日如此呢。”说完这话,她与冯芸微微一笑,又道:“却是芸娘最是才华出众的,自打我识得她以来,每每便有新词新诗出来,都博得满堂赞叹呢。若是说诗文上面,却得先问问她才是。”

馨予素来便是如此谦虚推辞的,因此众人也无甚反应,反倒也顺着她的话头问了冯芸。冯芸听得抿着唇微微一笑,道:“却也思量出一首五言绝句来,不然若真真得了那梅花,岂不是要出丑了。只是寻常的诗罢了,倒也不算什么。”她口中虽是这么说着的,心底却也明白,馨予从来不爱出这样的风头,若自己提了她,反倒不好,因此,只是看了馨予一眼,见着她也是微微摇头,便没再多言了。

而她既是说了这样的话,石秋芳等人也是爱热闹的,自然拥簇着她去一侧取来笔墨,写下诗文来,又有言说必定不止一首绝句,催逼着要一首小词来,如此种种,倒是十分热闹。馨予瞧着如此,唇角也是露出些笑意来,正是要跟着过去凑个热闹,右手却忽而被人扯住了袖子。

馨予不由得一顿,转过头看去,只见着双眸含水,双眉微蹙,泪光点点微微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秦玉惜。她此时看着馨予往自己脸上看去,竟双颊微微一红,垂下脸去,一面却微微晃了晃扯住的袖子边角,低声道:“馨娘姐姐,可是能稍稍等一等。我、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声音低柔而微微带着些颤音,似有些胆怯,又有几分柔媚。

若是先前不曾听到沈绮说及的事,馨予也是会有几分心软,可现在一听这声音,再想一想先前的事儿,她反倒有几分鸡皮疙瘩上来,当下忍不住咳嗽一声,也是偏过脸去,口中却是慢慢着道:“若有什么话,惜娘只管道来便是。如今自然是客随主便的。”

她说得略有些僵硬,秦玉惜听得也有些许不自在,但她想到先前的那一出事,便自以为猜出这是这个李馨予怕自己迁怒的缘故,因此,她便稍微抬起头来,与她低声道:“先前幼兰小娘子与我略有些误会,我心中到底有些不安,只是怕这会子过去,她因着事儿才过去未久,不愿意与我说话……”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看着馨予仍旧是不言不语的,她才是又怯生生添上一句来:“可总归是我先说了那样的话,竟还是要赔罪一二才是。不然,我这心里总归有些不安的……”

说到这里,她由不得落下几滴泪珠来。

馨予听了这么一会儿,倒也没听出什么异样之处来,当下由不得思量一番,才是半是劝说,半是敷衍的,慢慢道:“不过小小的误会罢了。也是这些日子,我那妹妹心中存了事,方才迁怒到你身上,其实根底却是与你无关的。你莫要担心,日后见了面,她自然会客客气气的,说不得也得赔罪一二才是。如今你若过去了,反倒不好。她心中知道,可面上却一时过不去,反倒恼了。”

秦玉惜听了半日的话,却只见着馨予一意要让事态平息下来,而非趁机挑拨闹腾出什么来,当下也愣了一愣,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依照她先前的想法,既然这同父异母的两姐妹素来不和,这个李馨予听得自己这么说,也该乐得让自己过去碰一头灰,不论是那李幼兰失礼于众人面前,还是自己受了欺负,与她也没有半分干系!怎么她还劝说起来了!

因着事情不成,她一时没能说出话来,馨予看着这秦玉惜竟是愣在那里,似有些惊疑不定的模样,心中将前后因果想了一圈,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目光也又深了些,只笑着道:“如此便好,你且放心便是了。日后若是她仍旧将这件事存在心底,我与你赔罪可好?”

这一句话落地,那边儿看着沈绮写完诗词,正是寻过来的沈绮听见了,当下便笑着凑过来,道:“什么赔罪不赔罪的?馨娘、惜娘,若是还不过去,被她们几个抓住了,可真真要赔罪了呢!我们赶紧过去瞧一瞧才是。”说话间,她便拉了馨予离去,口中只招呼了秦玉惜两句,便笑着往前面而去。

然而,等着到了地方,沈绮看了看左右,却皱眉凑到馨予的耳边道:“莫要信了那个秦玉惜,虽说我们现在瞧着,她也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孩儿罢了,可是无风不起浪,总得注意一二才是。”

馨予点了点头,笑着道:“你放心,不过说了先前与二妹妹的事,她想着赔罪而已,倒也不算什么。与我也没什么干系的,我劝着压了两句,她倒也没说旁的了。”

沈绮听得也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只拉着她到了内里,去看冯芸所写的诗文。一干人等闹了一回,又是说小半日,才是在各自的母亲等引领下,慢慢散了家去。在此之时,馨予也多有暗暗主意那秦玉惜,见着她总也是一派欲言又止的,心中更生了警惕,后面便总是与众人一道儿说话,也与秦玉惜说谈,竟在最后离去之时,都不曾让那秦玉惜再抓住机会与自己独自说话。

而在上了车轿后,馨予回想着后头秦玉惜盯着自己并李幼兰的目光,心中渐渐有几分惊疑:莫不是说,这个秦玉惜竟如此睚眦必报?瞧着后来她看自己的眼光,倒是与那李幼兰并无二致了。若说存了嫉恨李幼兰的意思,只怕自己这里也有几分呢。

不过,到底是旁人家的女孩儿,自己以后也不是要嫁到那秦家去,她便是再怨愤,自己小心一二,也就是了,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馨予暗暗想了一回,便是将这个放下来,反倒是伸手轻轻碰了碰鬓上簪着的那一朵红梅花,脸颊微微有些发烧——这沈维倒是真真与自己有几分缘分的,先前在江家的那些事情且不必说,就是这一回,自己这里方才有些动摇,他便是过来簪了花,又是与自己透了信,还说了那样的一些话……

馨予想到先前沈维说得那些话,心中一一回味过来,倒是觉得有几分心神动摇,暗暗思量道:哪怕日后这沈维存了旁的心思,可这会子总算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以后的事儿,谁又是能说得准呢。如今能把握住七八分来,也是尽够了。

如此这般想了一回,她也觉得今日一趟宴席,竟没有虚度光阴,一回思量,一回甜蜜,连着后面的两三日,馨予俱是觉得松快,那个秦玉惜等等更是早就浑忘了去。

然而,秦玉惜这边却是将她们两姐妹十分掂量着,竟几日也不曾忘怀。倒也不是因为旁的,而是旧年有些缘故在那里。原来,这秦玉惜再家中原是**,其母只有这一个女儿,家中另外也就两个庶子,不论父亲秦岩还是母亲唐氏,因着她是独出的嫡女,又是自小儿起就是多病多灾的,竟一味的娇宠,凡是各色物品,或是丫鬟仆妇,真真是瞧着什么好便是给什么,瞧着什么人不顺眼就将那人踩在泥巴底下。

如此养了十三年,后来秦玉惜渐渐立住了,又是长成的女孩儿,与外头同辈的女子多是要接触一二的。偏生她性子已是生成那么一个模样,遇到的头几位女子,不是那等张扬跋扈的,便是敷衍冷淡的,一来二去的,她虽然后头渐渐地明白自己并非是世间最最珍贵的,可瞧着这样两类人,却也是怎么都不入眼。

偏生这会子,李幼兰撞到了头一条,馨予则是撞到了第二条。尤其是李幼兰,这敷衍冷冻的女子,形色容貌还多多少少有些不同之处,可那等张扬明艳一类的女子,却是多半肖似的。幼兰正好与先前冲撞了秦玉惜,可是家世极高,秦玉惜也无可奈何的一个女子范函瑛有五六成的肖似。

这么一来,秦玉惜如何不将那李幼兰挂在心底!

可是先前馨予那一条道儿,她也走不通,如今虽是在心中念叨着,可也无可奈何,只得闷闷在屋子里呆着。边上几个大丫鬟素来知道她的性子,心中瞧着也不免生出几分忧虑来:瞧着小娘子现在的模样,竟是心中不乐得很,若是这几日还没个什么事让她发泄出来,自己等人可得小心了。

由此,她们反倒是要求神拜佛似的念叨。却也是瞧了,这一日忽而便是有信笺递了过来,秦玉惜身边的大丫鬟轻云瞧着便似得了天大的喜事儿,忙就是将这信笺递到里面来,一面笑着道:“女郎,外面有人送了信笺过来,瞧着信笺上的意思,想来是夫人那边的亲眷呢。”

秦玉惜与其母唐氏素来十分亲近,听得这话后,她便是将旁的事情放下些,取来信笺一看,只见封皮儿上落款写得表姐,她想了一回,便知道是母亲唐氏庶妹之女寄来的——先前母亲也是提过两句,说着她那姨母嫁了个举人,后头得了个小官,姓氏似是文家。

既是想到了这里,她虽然对于庶出两字心中存了不乐,但到底无甚事情,便拆开来看了一回,原来却是那文家的表妹得了信,便邀请她过去赏玩的。言辞也是十分柔婉可亲,又是细细写来,秦玉惜思量着母亲唐氏不曾说这个姨母半句贬低的话,自己此时也是无甚旁的事情,思量再三,终究拿定了主意,便令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回了一封信笺,应了这一件事情。

如此做完,她才是又令人与自己早早备下衣衫,道:“后日便过去瞧瞧那文家的亲眷,你们早些准备妥当,省得到时候又是一阵忙乱。”轻云等人俱是知道,秦玉惜为人挑剔,若是到时候没择出喜欢的衣衫,自己等人只怕又要吃些棒槌的,因此也不敢怠慢,忙都是应下了话,竟分出三五个人过去准备了。

秦玉惜瞧着自己一言既出,便得了这么样的精心,心中也格外有几分满意。而后晚间,她便是与伯母池氏回了今日之事。池氏原是受了小叔子的嘱托,好生照料并寻一门亲事与侄女儿罢了,如今瞧着侄女儿言谈举动也算过得去,容貌又是好的,倒也不算难事,因此并不十分拘束,只笑着安排了几个小厮长随跟着,又道:“既是亲戚家,便过去赏玩一番也是好的,再者,你在京中也无甚认识的人,如此渐渐熟稔起来,也是一桩好事儿。只是一样,这头一回出门,可得多带几个丫鬟婆子,早去早回才好。”

秦玉惜自是满口应下。

等着两日后清晨,秦玉惜便是择了衣衫,又是妆容妥当,才是上了车马,一路慢慢行驶到了文家附近的街道上。因着周围巷子甚多,又是好些街道纵横,便是车夫十分知道各处的,一时也得慢慢搜寻,这车马便是更慢了些许。不想也就是因为这个一个缘故,在渐次寻到人家后,那车夫才是与里面的婆子回了一句,前面便是那户人家,边上忽而来了一辆马车,竟擦碰着过去,一时车轿摇晃,马声嘶啼,好半日闹腾腾的各色人等叫唤不休。

秦玉惜坐在车轿里头,一时也是被撞得倒在边上的丫鬟轻云身上,口中不免惊慌叫喊出来,边上的轻云等也俱是如此。外面的婆子小厮更是一团乱粥,或是上前厮打扯住对方的车马的,或是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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