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作罢的?”
“先前我与士荣何等相好,竟是情谊融洽之极的。可如今定了婚事,倒是不能见面了,连着书信也是日渐少了去……”幼兰咬了咬牙,她对于元茂从中作梗仍旧是深信不疑的:“现下又有这样的事情出来。若还是原先那样的,父亲如何下手?竟还是安抚住了我,才好对着江家并士荣做些手脚呢!若是您不信,竟是多派几个人过去,细细探查一番,若是另外一个说法且不说。可算是当真还是原来那样儿,我也要与士荣见一面儿,当面说个清楚明白!我便不信,他真是如此负心之人!”
听得女儿这么说,贾氏也多少有些迟疑起来。她是觉得元茂并非会做出这样手段的人,可是江家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匪夷所思的。难道说……
想到这里,贾氏摇了摇头,看着幼兰又是泪眼相对,十分哀戚的模样,心底也是软了下来。当即,她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又是取了帕子与她擦拭去泪珠,叹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素来的性子,竟是要强了十分。哪里能容得下这般糊里糊涂不明白的!我先使人过去探查,若是得了信,仍及如此,那时候再说,也是不迟。”
“多谢母亲体谅女儿!”幼兰听得这话,便取来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致谢,心中却是生出几分得意来:父亲,便是您使出了十八般手段,我也是铁了心的,再也动摇不得。只盼着您早日放弃了,也省得做女儿的我,两面为难才是。
心中这么想了一回,幼兰就是收拾好了心情,又是陪着贾氏说了半晌的话,探查些动静之后,她才是起身告退。贾氏也是想着今日之事,正是觉得为难,因此也没有再多留她,只是令丫鬟婆子好生伺候而已。
而另外一面,幼蓉也是正合了幼兰的心思,一出了门,被那冷风一吹冷静下来后,她也便扶着丫鬟的手赶去元茂所在的书房,预备将后来幼兰的心思说与元茂。不想,才是进了门,她就是看到馨予坐在一侧,当下有些迟疑起来:虽说大姐素来不理会江家如何如何的,可到底还有那么一段情分在。先前在母亲的屋子里,固然是考量着母亲并二姐的性情,并不愿多说的,可是她说了那么一通话,若非是十分关注过的人,如何能说出那样品评的话来?到底大姐在江家也是呆了那么多年的,哪怕口中说着再无关联,心中能不有些挂念的?
由此,幼蓉也不知道怎么的,竟一时觉得说不大出口,哪怕这事儿最是直接的关系人是父亲元茂,而非大姐馨予。只是,已经到了元茂的书房里,这话又是不得不说的。怀着这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心思,幼蓉先是与元茂行了礼,又是与馨予问了一声好,相互做下来后,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元茂与馨予两人都是瞧着有些奇怪,相互对视一眼,元茂身为长辈,自然是先开口询问的:“你一脸匆忙,可是有什么紧要事?”他没有说幼蓉那泛红的双眸,但直视的目光里却透着些深意。幼蓉脸颊一红,略有些局促地看了馨予一眼,半晌才是将幼兰所说的话,含糊说了个大概的意思。
登时元茂愣住,馨予也是愣住。
过了好一会,元茂才是冷声嗤道:“果真是迷了心器失了心神,竟是说出这这样的话来!为着一个下流坯子,竟是目无尊长起来!先前她虽是跋扈肆意,仍旧有些聪明,如今却是一味地糊涂,当真是……”
“父亲,虽是如此,可到底二妹妹也是年轻糊涂,原并非什么大罪。您多少帮衬一点,总不能让江家当真欺负了去。”馨予看着幼蓉默默无言,又总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自己,还满以为她是期盼自己能帮衬着说一点儿好话。对此,她也是可有可无的,便多说了几句话。
幼蓉见着馨予一派自若,倒是没将那江家看在眼底,且还说不能让江家欺负幼兰去,心中的疑惑稍微少了一点,便也是接过话头道:“大姐说的是,父亲,二姐虽是糊涂,可到底还是血脉骨肉至亲,竟也不能让她这么糊涂下去。或许,她能从此看清楚了也未必呢……”
只是话虽是这么说的,幼蓉心中却多少不觉得如此。幼兰在江文瀚的事情上屡屡突破底线,让幼蓉早已没有太多的幻想了。如今也就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元茂也是清楚的,看着两个女儿到底说了帮衬的好话,他摇了摇头,道:“罢了,毕竟还牵着你们呢。我这做父亲的又能如何!你们放心便是。这一桩事,我心中有数。”
只是话说到这里,元茂也是无心再与女儿们说些家常琐事了。馨予与幼蓉瞧着,也便起身告退。两人出了书房,便都是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对方。
“大姐……”幼蓉面上有些疲倦之色,揉了揉额头后,她才是道:“总算过了这一关,其他的,却是得看着日后。我这心底,总不是个滋味。”
“事已到此,总要慢慢做来。到底,这样的大事,我们也不能如何,只从旁协助一二罢了。你也放宽心思,仔细日日思量,倒是伤了身子骨,那可没地方换去!我瞧着这两日,你脸色越发的不好了!如此不知保养,岂不是让我们这些人更是要添上一层担忧?”
馨予拉着幼蓉的手,一面慢慢地走着,一面将话题转开来。幼兰如何,她是懒得理会的,也就说几句好话充数罢了。这幼蓉却着实有些好的,起码相处的久了,也是情分渐厚,当真有几分姐妹情谊在。因此,馨予很是叮嘱了一通。
幼蓉听得馨予这么一番细细吩咐的话,心底也是一片温暖。先前她与二姐幼兰十分好的时候,幼兰也未曾如此叮嘱过的,不过同起同行,自小儿起一块儿长大罢了,什么贴心话之类的,竟还不如与文鸳的多些。如今得了馨予这般细致的话,心中也是颇有几分感慨,眼圈儿便又有些泛红。
馨予瞧着,倒是有些好笑,又不愿她如此,便笑着道:“这又是怎么了?竟还是我的不是,平白招惹了你又红了眼。罢了,如今我那里想来也是布置好了茶点,竟赔个礼儿,送点吃食可好?”
听得这话,幼蓉也不由得一笑,心中堆积下来的那些情绪也消去了三分,只随着馨予到了芳菲馆。早有青鹤等人安排妥当的,一面与馨予并幼蓉去了外面的大衣衫,又是送上一盏香茶并三四碟小点心,又是问道:“女郎可是要什么吃食不曾?如今厨下已是备下了银耳莲子炖百合并枣儿粥。”
“随意选几样细致的小菜便是。”馨予听得思量一番,又对幼蓉道:“如今只怕你那里也没什么东西备下,竟随着我用晚饭可好?”
幼蓉听得一怔,她平日都是在贾氏那里用饭的,屋子里并无备下什么饭菜。不过今日的确是不要想这个了。回想起幼兰在贾氏那里说的话,幼蓉自然也不愿再回去的,当下稍微迟疑半晌,就是点了点头,道:“却是叨扰姐姐了。”
“你我之间,还要这样客气!”馨予嗔怪了一句,稍稍想了想,就是又吩咐了几个小菜,却都是幼蓉素日里喜欢的。她听在耳中,心中略有几分五味参杂,只是口中却没有说什么。馨予却是浑然不在意,几句话吩咐下去后,就转而与幼蓉说笑。
幼蓉也是打起精神来,与馨予说话,一面又细细看着馨予的神色。先前馨予的一片细心,让她也不由得对馨予多想一想。这一想,就是想到了江家。她的面上也露出些许踟蹰之色。
馨予见着还以为她有什么贴己的话要说,便寻了几件事打发了那些丫鬟婆子,才是与幼蓉道:“可有什么事儿要说?”
“嗯……”幼蓉迟疑了半晌,才是与馨予道:“大姐便当真正对江家再无半分挂心?”
手打txt 第十章 感慨往日 顿生勇气
第十章 感慨往日 顿生勇气
馨予听得这话,微微顿了顿,先前幼蓉便是因着自己与沈维的婚事,提及江家,如今更是将江家提了出来。这又是什么缘故?按说,就算是为了幼兰,也不该如此呀。毕竟,幼兰现在的模样,谁都能看出来,哪怕那江家是个火坑,她也必定要跳下去的。知道江家的事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并于事无补。况且,不论怎么说,谁也知道她在江家十来年受了不少罪,没有个缘由,一般也是不愿在她面前提及的。
那么,幼蓉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心底转了一圈,馨予正要斟酌着问出来,那边的幼蓉已然醒悟过来。当下,她脸颊一红,忙就是低声道:“是我糊涂了,平白问大姐这些旧日的糟心事……”
“这却也没什么,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馨予见着她如此,反倒一笑,将这件事暂且搁下来,只笑着道:“却不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也是心中有些不安……”幼蓉听得馨予这么说,思量再三,终究是咬了咬牙,说道出来——毕竟,大姐也是知道一些事儿的,自己除却她也无人可说了。由此,她虽说得有些吞吞吐吐的,可意思却是明白放在那里了:“大姐也是知道的,罗家与我多有些不能。虽说父亲已说了与我主张,可我心底却是明白的。只怕这事儿,多半是不能成的。因着如此,我也想问一问大姐当初……”
说到这里,幼蓉便停顿下来,下面的话她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说不出来的。等着这话说出口,她才是知道,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够轻易说个明白的?自己竟是太过强求了,没得冒犯了大姐。由此,她也没敢看馨予,声音更暗哑了一点,低而急促着道:“是我的糊涂想头,大姐莫要理会便是。”
“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如此。”馨予却是洒然一笑,并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毕竟她本非馨予,虽说也是接受了那么多的记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此时说出来也是格外的洒落:“这等事,若是早年,我是半个字也不敢说的。可如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倒是埋怨自己糊涂,竟是痰迷了心窍,只一心看中了那么一个人。如今,我每日里有人说话有事儿做,还顾得了江家什么去?不过是路人一般,了无牵挂。这边是局内人与局外人的差别。当真入了局,真真是没日没夜的思量,挣脱不得。等着伤了心受了罪,那心头的疤痕一日日增加,苦熬着一日日过去,等着某一日忽而推开了窗,走了出来,回头看也便不觉得如何。”
此时,馨予也是明白过来,幼蓉现在正是在为那个罗玉成思慕的时候,却又怕此事不成,心中挣扎不得,方才问出这样的话来。这种单恋,若是不能成事,一日日过着,总也是能成为过眼烟云的,毕竟没有交流没有过往,只是懵懂之间生出的些许情愫罢了。
如此,她说得方才这般简单,只在后面略略添了两句话:“按说这样的话我也不该多说的。只是今日细细下你过来,倒真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倒是眼前的人,该是孝敬的,该是劝慰的,该是交好的,该是怜惜的,才是最紧要的。”
幼蓉听得这么一番话,心中的触动更多了些。她本身在先前就是被馨予劝说了一回的,如今再听得这话,想一想二姐幼兰的种种,当下也不得不点头,道:“大姐说的是,如今我也渐次明白过来。这般事体,终究是命里注定的,强求不得。便如一样事情,自己尽了力,也就是了,旁的什么总也要看天意的。若是为了这一件事情不吃不喝起来,岂不是辜负了父母大恩么?”
馨予听得父母大恩,倒是有几分不以为然,在她想来,这些都是为着自己为主,哪怕是父母,就当真知道儿女的心吗?不过,孝顺总是没错的,顾及父母保重自己,更是该提倡的。因此,她便点了点头,笑着道:“正是如此。”
说到这里,幼蓉的脸色倒是好了些,又与馨予说了半晌的话,外面便是有青鹤回话,说着晚饭已是备好了。两人便相视一笑,起身过去用了饭。而后再说了半个时辰的话,馨予便是送幼蓉出了院子,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远处,自己才是回转来。
这一日,也是够呛了。
馨予回来后梳洗一番,喝了一盏茶,才是上了小榻,一面与丫鬟们说话,一面做着针线活,心中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这一日,与幼蓉说了江家的些许事情,倒是勾起了她对于江家的那些回忆。仔细比较一二,她心中也颇有几分感慨:先前孩子很是难熬的很,忽然从现代那种自由富足的日子变成一个连着丫鬟也不如的冲喜养女,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总没事儿有事儿找茬。若非有个多儿从旁帮衬一二,自己这日子简直就不用过了。比起现在的贾氏与李幼兰,那会子才是真正的艰难。自己甚至不惜压上性命前途,博个惨淡的将来!
而现在,李家事事安稳,日子也是渐次好过起来,自己却又觉得贾氏等人的针对,着实有些如鲠在喉,心中更生了烦躁,匆匆择了沈维定下婚事——这事儿,虽说也有各种道理在,究竟有些急躁了。那沈家也有许多人事堆在那里呢。且不说那个继母白氏如何,只单单先前瞧见的沈静,行动遵礼数而为,却是待沈绮冷淡之极,可见姐妹平日里情分如何了。
显见着,沈维沈绮这原配所出的,与那继室所出的,一个占了名分的好,一个占了现实的优点,有些大事上面前者固然更好,可是平日里却是后者更得优势的。说不得,自己过些日子,也得使人多走动走动,探听信息才是。要是等着过去了,还半个人都不认得,半点事都不知道,哪怕有沈维沈绮维护一二,能讨什么好去!
心里这么转了几圈,馨予也是觉得脸颊有些燥红,便放下手中的针线,又是转身取了茶盏,自己吃了两口茶,就倚靠在枕头上面慢慢盘算起来。
偏偏就在这会子,外面忽而有丫鬟通报,说是贾氏身边的大丫鬟金钗来了。馨予听得这话,便将自己心里盘算的事情放下来,略略坐直了身子,转过头看向帘帐处,口中少不得说一句请进来。而后一阵脚步声响动,那帘帐掀起,就是露出金钗那白皙的鸭蛋脸来。
说来着金钗,长得不过清秀整齐四个字,却是极能干的。在贾氏的身边也是第一个倚重的心腹。因着如此,馨予也是多有些重视的,当下看着金钗笑着问了好,并不说紧要话,只来回看了青鹤等人,她便笑着吩咐青鹤等人端茶过来等等,将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