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总要过去瞧一瞧的好。心中这么想着的,她也就开口道:“也罢,今日我瞧着三妹妹的面色,倒是不大好的样子,前番她才是病了,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可不能再病了。”
听得馨予这么说,青鹤心中有数,忙就是将边上放着的一件大红羽缎的斗篷取来与馨予披上,又道:“女郎头上戴着的少了些,倒是不衬这衣衫了。”
馨予听得这话,转身往镜子里瞧了一回,见着自己内里是一件玉红色彩绣喜上眉梢纹的夹袄,下面系着桃红撒花棉裙,腰间则系着浅黄色丝绦,一色的鲜亮,倒是与头上那三四支小玉簪子不大相配了。“难得今日择了一身红,倒是忘了头上。”馨予瞧了一回,倒也懒得换下衣衫,便令青莺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支衔珠金凤钗,一支五彩宝石金蝶扁簪,并一朵红绒花。至于耳坠子等等,倒是省了去,依旧如故。
如此妆扮妥当,馨予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如今幼蓉正是思量着姻缘之事,这般妆容过去,似乎也有些不妥当。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幼蓉太过拘束自己,若是能刺激一二,让她心有所动,也未尝不是好事儿。因此,她踟蹰半晌,还是这么穿戴出门,一路走到了幼蓉所在的涵青馆。
幼蓉本是在屋子里略有几分懒懒的,只凝神细思,忽而听到丫鬟回报,说着馨予来了,她也是吃了一惊,忙就是站起身来。边上的文鸳一面忙着与她整理一二,一面则在心中暗暗感慨:馨予小娘子倒是极有心的,昨日里她知道了一些事儿,今日就忙忙过来探视。不论怎么着,也是一片心意了。因想着如此,她不免口中说两句,道:“女郎,馨予小娘子倒是有心,这么一个时候也不忘过来瞧一瞧呢。”
相比而下,好些日子不曾过来又没有备嫁的幼兰,可真是……
这明里暗里的意思,幼蓉原是与文鸳相处好些年的,如何不知道,当下嗔怪地瞪了文鸳一眼,一面在心中又有几分伤感,还不忘令人请馨予进来说话,自己则款款前去相迎。
“这两日可好?”馨予见着幼蓉起身相迎,一面含笑拉着她,一面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才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只怕这会子口中又是要说好的。可瞧瞧自己的脸色,我今日早间便看了一回,觉得比先前更差了些,那时候还当是自己错眼没瞧仔细,如今再看看,竟是比我想的还要差一点儿——你前番病了,如今可是又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姐姐这么一通话,我如何回答?”幼蓉见着馨予是为此而来,心底也是有几分温暖,当下笑着回了一句,才是慢慢着道:“许是前番病了这几日也是无心饮食,脸色不免有些显露出来。再清清静静地饿两顿,想来后面也就好了,实在说来,我却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咳嗽也是一声儿也没有的。”
“又是浑说,什么清清静静地饿两顿,原就身子不大好了,如何再熬得住这个?若是很吃不下东西,便少些油腻,多谢鸡汤做底的羹汤,每日里多吃几顿,也就是了。万不能再饿着了。”听得幼蓉这么说,馨予面上微微露出些笑容,又是拉着她坐下来,又道:“不过,近来天寒地冻,我们一发得缩在屋子里不走动,心中也不免烦闷,才是如此的。可喜秦家送了帖子过来,说着过两日要有个赏梅宴,过去瞧瞧,说说笑笑的,许就能好了。”
“多劳姐姐惦念,我记着便是。”幼蓉听得馨予这般细细道来,面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三分。见着气氛渐次好了起来,馨予正是想着如何打发了旁人,探问几句实情,忽而她就是听到外面的丫鬟回道:“幼兰小娘子来了。”
这话一说,屋子里便是略略静了一静。
幼蓉眉梢微微挑起,唇角的笑容也消去了,立时就是让所有的丫鬟俱是退下,而自己则还是站起身来。馨予瞧着如此,也是转过身来站起,只是两人都不曾相迎。而幼兰走入屋子里,抬头看着馨予与幼蓉正是靠着站在一起,她不由得冷哼一声,道:“大姐与三妹倒是好闲情,整日里也不忘聚在一起说说话。”
“二姐却是稀客呢,如今也是巧了,我们三姐妹倒是没下了帖子就是聚在一块儿了。”幼蓉看着馨予并不说话,只是笑着问了一声好,她便是一笑,慢慢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二姐过来可有什么吩咐的?”
“我便不能闲着无事,过来瞧瞧你?”幼兰挑高了眉头,一双秀美的眸子微微眯起,面上也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或者,我竟还是不要过来的好,省得打搅了你们姊妹情深?”
“二妹妹何必着恼,三妹妹也是一时随口道来,并非是那么一个意思。不过心中欢喜,一时嘴上忘了形,也是有的。”馨予看着幼蓉脸颊微微涨红,双眸之中透出些气恼来,便知道她这回有些恼羞成怒来,若是一时闹出来,幼兰 又不是个省事儿的,那时候也是难说了。因此,她忙是从中开解,又道:“二妹妹,三妹妹,我们只这么站着做什么,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当不起这话,俗语道,长幼有序,色色事儿都是如此。我可拿不得这个大头呢,否则,也不晓得又有多少话要落在我头上去。”幼兰冷哼一声,瞧着幼蓉眉头紧蹙,她便是冷笑:“怎么?这话听得不入耳?我倒是稀罕了,这一两句话也是不合规矩了?真要色色规矩来,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妹妹,也不是我说得难听,只是你这一辈子守着规矩过日子,当真能心中欢喜?什么是动心动容,什么是情牵一线,你便完全不想知道?”
“二姐这话,我便当没听过。”幼蓉的脸色更白了三分,可口中还是冷淡着的:“你若再说下去,我也只能避让开来了。”
“很不必如此,倒是我该避开来的。”幼兰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也是冷飕飕地在馨予身上扫了过去,一面口中又道:“只是,你也问问你的好大姐,她当初落入水中被那沈维救起来,可也是心有所动?旁的不说,瞧着今日这一身,啧啧!”
说完这话,幼兰便转身离去。
馨予与幼蓉的目光登时碰了一下,两人都没再说话。许久之后,幼蓉才是叹了一口气,道:“大姐,莫要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二姐素来如此,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了。”
“她所说之事,也未必没有半分道理可言的。”馨予沉默了半晌,才是轻声劝道:“这世上也没得全然守着规矩的,只是大是大非上面站得住,旁的也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三妹妹素来稳重,可也不能让自己太过拘束,生生喘不过气来。有些事儿,纵然略略违了些礼数,可是情之所至,竟也是难以言语的,倒不如疏导一二,使之顺流而下。”
幼蓉听得馨予如此着意细细说来,心中略有所动,只垂头想了半日的功夫,她才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大姐放心,我心中有数的。”说到此处,馨予也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正欲将话头转开,谁知幼蓉忽而又问道:“只是,大姐当真也是如二姐所说,竟于沈家的小郎君是有心的?”
手打txt 第四章 暗里生恨 细处挑拨
第四章 暗里生恨 细处挑拨
第四章 暗里生恨 细处挑拨
馨予听得这话,一时也有些愣怔,见着幼蓉双眸之中目光流转,似有几分期盼,又有几分复杂,她便有些沉吟。好一会儿过去,她才是叹了一口气,道:“却也是有一段缘故在,我便也觉得他是个好的……”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顿,看着幼蓉略有些急切地抓住自己的手,馨予心中的些许猜测便更深了三分,她便是道:“早年,我还在江家之时,为人所欺却也无可奈何,只盼着能自己奋力一挣,从中脱身出来。又是无可帮衬之人,方咬牙堵了一把。”说着这话,她就是将先前托付冯籍、沈维等人的事情略略说了说,看着幼蓉渐次沉默下来,她才是道:“因着如此,我方才觉得,他是个好人,起码良心担当都是好的。有了这两样,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且先前又有落水一事,沈家也有心,父亲也说着他是个有才干的。自然我也无可挑剔。”
听得馨予说起往日的种种,虽然不过是一句话带过,但幼蓉心中也有几分触动,一面暗暗想道:大姐本是该娇惯出来的大家女郎,偏生时运不济,竟是落到江家那个地方去!可哪怕就是如此,她也是心有期盼,奋力自助,相比而论,自己还当真是有些糊涂了……
只是这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并未在心底狠下决心来。馨予见着如此,也知道幼蓉本来许也是有几分肆意的,可自从瞧着幼兰的种种后,当真是十分拘束,恨不得浑身都是缩在规矩之下。这一般心态,自己也是一时劝不得什么的。由此,她便是暗暗在心底感慨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道:“且不说这些了,也没什么意思。到底这些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们便是说个十天半月,也是不中用的。”
幼蓉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甘,但面上口中也是十分赞同,两人又是说了半晌话,馨予才是起身告辞,心中却是不免皱眉:若是这两日父亲元茂都不曾过来与幼蓉说及此事,自己可得再过去说一声儿,总不能让她再这么熬着的。
馨予做此想,另外一面的幼蓉却是颇有几分恼恨地冲入屋子里,随意抓起一个茶盏就是摔在地上!
屋子里的碧霞碧钿等人俱是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两眼,也就碧霞碧钿两人上来伺候,一个伸出手搀扶着幼兰坐下来,一个则是小心翼翼着道:“女郎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冲撞了不成?”
“还能是谁!”幼兰恨恨在口中迸出这么四个字,虽是透着恶狠狠的口气,但碧霞却是略略松了一口气——若是女郎连着话也不说,一味的撒气,那才是最糟糕的。如今还能说着话,多多劝慰两句,也就是了。因着如此,她看了碧钿一眼,就是接过话头,轻声道:“女郎何必与这些个人计较,您大人大量,只瞧着日后便是了。”
谁知这话落入幼兰耳中,更是让她怒火上扬,登时就是甩开碧霞的手腕,恨恨道:日后?什么日后!如今我就要被压下去了,日后竟是不要活了!”
这话说得让人悚然而惊,碧钿也没多想,就忙忙着劝道:“您莫要说这样的话!若是夫人听到了,可是要恼了,您怎么会……”她稍稍一顿,将那不要活了四个字咽下去,才是接着道:“就是馨予小娘子嫁的人家略略好一点儿,可是江公子却是极熨帖仔细的,只这一样,也就胜过其他的了。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什么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说知道他有情无情,如今的信笺一日比一日少,我心中烦闷,去院子里走动走动,不知怎么的就走到幼蓉的院子里,就过去瞧瞧她,却被呛了回来!她们倒是姊妹情深了,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是怎么想的,她可是与我一奶同胞,竟是一心向着那个人去!”幼兰听得碧钿这么一番话,气恼也是消去了三分,说到后面,倒是渐渐地与平日无二了。
碧霞听了一回,知道了自己女郎今日气恼的缘故,心中暗暗思量一番,也是劝道:“想来也是幼蓉小娘子近来方才病愈,身子还未养好,正是没好气儿的时候,方才如此的。这么一说,倒是不知道江公子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了。近来天色渐次冷了下来,特特是前些时日,一夜之间忽而就冷了,好些人都是受了寒呢。”
幼兰却未曾想到这个缘由,当下愣了一下,才是慢慢地收起心中的气恼,暗想:这话说的也是不错,算算日子,竟也是差不多的时日呢。偏生边上又有一个碧钿,见着碧霞一句话就是收了效,心中暗暗有些咬牙,竟转念一想,忽而就道:“碧霞你又是胡说,真若是如此,江公子哪里会不说这个的?我瞧着,竟是见面的时候少了,便有些无话可说的缘故。再者,那江公子性情也好,又是极体贴的人,别是什么人赖上了他,也是未定呢。”
原本幼兰还有几分回转,可听到碧钿这一句话,忽而就是想起先前曾见过的茉莉——虽说之前自己也是早早说出要赶她走的意思,但是士荣却多有些搪塞之词,后面竟也就让他混了过去。如今想来,未必不是这个贱人使了什么手段,趁着自己与士荣相聚甚少的时候,特特接近!
想到这里,幼兰妒火高升,原本攥着的手帕狠狠拍在案几之上,却不防那边正是放着一个针线篮子,这一番震动,倒是将那篮子给震下去了,篮子里的东西登时撒了一地。幼兰瞟了一眼,看着里面放着丝线绣针剪刀等物不说,另有一个五色鸳鸯戏水的帕子,她原是恼火着的,见着这东西,更是恨得咬牙,立时抓了来,一面又用剪刀一条条撕剪下来!
边上原本站着的一个小丫鬟见着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嘴唇微微颤抖了半晌,却被边上一个亲近的丫鬟攥住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她方才咽下到了舌尖的话,眼圈儿微红地垂下头去。
“女郎……”瞧着那帕子已是被剪了个干净,碧霞碧钿两人才是稍稍回过神来,都是张口唤了一声,又因着对方的呼喊稍稍一顿,转过头四目相对半晌,碧霞才是先开口道:“这也不过是碧钿胡乱说的,未必如此。先前江公子很等殷切仔细?难道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不成?自然也是一片心意呢。如今想来也是公事繁忙等等,哪里会为着旁人反倒是忘了您的?”
“这却是说不准的事儿。未必是江公子有了旁的心思,那些个人存了坏心,有心赖上去也是有的。这些个男子,自然不知道这些内宅里的手段,哪里能明白 其中的微妙之处?”碧钿也不说江文瀚如何如何,直接将推论放在了那些个勾引人的女子身上,她说得利索,又是正对了幼兰先前所想的事儿,她不免脸色更是冷了三分,一双眸子里也是透出森然之色来:“是我糊涂了,倒是忘了这一层!那些个小贱人,哪个是能轻易打发了去的?我必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才是!”
说着这话,幼兰就是梦然站起身来,在里屋里来回走动了半晌,就是令人唤来自己的奶娘吕嬷嬷,道:“近来士荣书信里多有些诡异之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还请嬷嬷打发人仔细打探清楚了。这可是紧要事,您千万要仔细谨慎才是。”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