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着。”等着祁隽彦的后招。她不相信以祁隽彦的本事真的可以撼动张家的根基。只要张家一日不倒,她的太后之尊就容不得皇后放肆!
满怀希望而来,黯然失望而去。太过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张国舅的脚步变得缓慢,沉重的背影随之显出难得一见的萧条。即便是太后,也无能为力了吗?容极一时的张家,终归还是要败了。。。
“张国舅,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次日清早的朝堂上,龙颜大怒的祁隽彦大手一挥,甩出厚厚一叠弹劾张国舅的奏折。
“微臣知罪!”早就预料会如此的张国舅丝毫不敢懈怠,大喊着磕头谢罪。
“知罪?朕等的就是国舅的这句话!”冷冷一笑,祁隽彦的表情带着泄愤的得意,“张国舅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欺压百姓,祸害灾民。。。数罪并罚,无可饶恕!去官职,罚抄家,流放塞北!令振威将军亲自监督,不得有误!”
“皇上恕罪。。。”拔高的音调带着不敢置信的求饶声,张国舅怎么也没料到祁隽彦会扣如此大的一顶帽子在他的头上。
“微臣领命!”没有丝毫迟疑的坚毅面容,覃哲锦抱拳应声。
祁隽彦!覃哲锦!张国舅咬牙切齿的在心底用着世上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着这两人。只是,不管张国舅如何诅咒,该去的官帽还是必须拿下,该抄的家也终归还是无法避免。至于流放塞北。。。直到带着手镣脚铐被覃哲锦的副将送出祁城,张国舅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碎。太后。。。放弃了张家!
祁安十二年,横
行后宫的雅贵妃被打入冷宫,权大势大的张家被抄家流放,不可一世的太后。。。则是被祁隽彦困在了后宫。
“月嬷嬷,是你!没想到居然是你!”得知张家被抄家流放却不得离开祥宁宫的太后哆嗦着身子,扭曲着脸瞪着拦在她面前的月嬷嬷。她最信任的人居然才是背叛她的人,真实可笑至极!
“太后娘娘还是留在祥宁宫内比较好。”一脸的平静,月嬷嬷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尊敬。
、第四十章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哀家的?”月嬷嬷在她身边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有过半点不敬,更无半点过错。心思缜密,做事用心。这样的人居然是祁隽彦安插在她身边的暗桩?
从何时开始的?月嬷嬷的思绪飘远,瞬间移回那个凄凉萧瑟的秋夜。一身素白的萧贵妃静静的躺在床上;素净的脸上透着令人心寒的青黑。纤细冰冷的手指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的拉过一旁静默不语的六皇子:“姑姑;六皇子…就交给你了。”
“娘娘?”她只是一个刚刚在御前升格;尚未分宫的管事姑姑;怎有能力照顾六皇子?
“姑姑;整个后宫除了你;本宫谁也不能信;谁也不敢信。哪怕是…本宫也…”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人;萧贵妃的眼底染上深深的戚色。
哪怕是皇上也不敢信,也不能信了吗?无法言语的悲凉透进心扉,彼时的月姑姑低下头,神色复杂。
“姑姑,但凡有一丝生机,本宫也不愿放弃的。六皇子才…五岁啊…”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求到自打入宫便随侍御前的月姑姑身上。如今的后宫,她实在是再无可信之人。五岁的孩子无依无靠的在后宫生存,其艰难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月姑姑照拂,怕是…
“奴婢知道了。”看着睁大了眼望着萧贵妃的六皇子,月姑姑的眼神慢慢的坚定,神色亦带上了绝然。茫然懵懂的被送进宫,直接分在了御前服侍皇上。如若没有萧贵妃的提点,她早不知死在何地。此刻萧贵妃有难,她没有能力出手相助,却怎么也不能忘却根本的漠视六皇子的存在。
“谢谢。”月姑姑的为人处事,细心观察了好几年的萧贵妃不曾有过半点怀疑。眼看着月姑姑由宫女升为姑姑,面临绝境的萧贵妃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只要月姑姑愿意帮忙,六皇子至少不会枉死后宫。
“娘娘放心,奴婢会誓死保住六皇子。”萧贵妃一死,其身边的管事姑姑和一众心腹婢女绝对逃不了有心人的迫害。而她这个从不曾在明面上与萧贵妃有过任何接触的新任姑姑,自然不会成为眼中钉。
很多时候,最初的恩典才是最令人刻骨铭心的存在。褪去曾经的惶恐和怯弱,如今的她熟悉掌握皇上的喜好,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分进后宫自然会是其他妃嫔争相抢夺的管事姑姑。暗暗照拂六皇子,虽然危险,却也并非不可能。
“姑姑的大恩大德,本宫下辈子定做牛做马,百倍偿还。”得到月姑姑的承诺,萧贵妃的眼底浮现欣慰,回光返照般的来了精神。
“娘娘万万不可。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娘娘自皇上手下救回来的。能被娘娘
信任,更是被托付照顾六皇子,乃奴婢之幸。”说道对萧贵妃的感激之情,月姑姑的语气诚挚一片。
萧贵妃没有再多言感激,只是将六皇子祁隽彦的小手放在了月姑姑的手中:“姑姑,全靠你了。”
次日,萧贵妃香消玉殒的消息传遍后宫,止住月姑姑踏进坤后宫的脚步。贵妃娘娘体内的毒终究还是抵制不住了吗?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月姑姑不再迟疑的走进了坤后宫。
“怎么?月嬷嬷敢做不敢当,打算抵死不承认?”见月嬷嬷沉默着不说话,太后的怒气更是张扬。
“老奴只是在想,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月嬷嬷抬起头,直视着太后的怒火回道。
“呵…心机叵测之人为了荣华富贵倒戈相向的攀附上了新皇,月嬷嬷还需另找借口?”没想到她身边也会有此般小人,亏她还如是信任月嬷嬷,将所有的机密尽数告知。原来,她是败在月嬷嬷的身上。
“老奴一直很想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不知太后娘娘可否为老奴解惑。”没有反驳太后的话,月嬷嬷一脸平静的问道。
“这祥宁宫内,还有月嬷嬷不知晓的事?”若不是月嬷嬷掌握了太多的秘密,祁隽彦又怎会顺势得手?
“当年萧贵妃离世,太后为何还要对仅仅五岁的六皇子出手?”那时的她完全没有任何能力救下六皇子,除了不断给冷宫外的侍卫太监塞银子,再无他法。
“那个时候你便是祁隽彦的人?不对,你是萧贵妃的人!没想到你居然是萧贵妃的人!御前服侍的小宫女是萧贵妃的心腹暗桩,先帝竟然丝毫没察觉?真是可笑!”当年要下月嬷嬷,她不是没有派人查过月嬷嬷的底。确定月嬷嬷自打进宫便一直随侍御前,不曾私下跟后宫有半点往来才下的决定将其培养成心腹。没想到自一开始,她就输了。
“老奴只是不想六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在冷宫。”所以她才不得不凭着过来人的身份一再拉拢先帝身旁的宫女太监,寄望他们故作不经意的在先帝面前稍稍提及冷宫还有一位六皇子的存在。
“你初进坤后宫时暗中拉拢先帝身旁的人,并非为了让那些人在先帝面前为哀家说好话,而是为了替冷宫的祁隽彦谋划?”本以为当时的月姑姑是想借机讨好她,而月姑姑的人脉手段也确实可以帮她在先帝面前得下更多的美名。她没有过多的查探其中的交涉内容,只以为月姑姑是一心为她谋划。原来一切不过是为了让祁隽彦离开冷宫。
“若非太后娘娘做的太过决绝,老奴无需煞费苦心的在先帝面前一再提及六皇子的存在。”若非先帝对萧贵妃还有那么一点情意,先帝不会亲自前往冷宫,更不会撞见被苛
刻的六皇子。堂堂一国之君却亲眼见到亲生儿子吃冷食、住陋殿,其中滋味唯有先帝一人能够体会。帝皇无情,可也容不得颜面被践踏。四年,在先帝的眼皮底下,六皇子遭了四年的罪。此般羞辱一经想起,便是先帝心中不可拔除的刺,也是太后这个始作俑者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曾经那相敬如宾的和谐之症结所在。
“怨不得先帝突然去了冷宫。”那时的她还以为先帝是对萧贵妃那个贱、人无法忘情,哪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她视作心腹的月嬷嬷一手策划。
“萧贵妃已逝,太后本不该置六皇子于死地。”先帝对萧贵妃的情意随着萧贵妃的离世烟消云散,对六皇子更是置之不理。太后根本无需忌讳六皇子的存在!
“为何不能?若不是萧贵妃,哀家的孩儿怎会小产?”那一日她本是欢欢喜喜的前去告知先帝她有喜的大好消息,却被谎称身子不适的萧贵妃先一步请走了先帝。待她赶往贵妃寝宫,等待她的竟是一碗掺杂了红花的补汤。
“那碗汤是加害萧贵妃的。并非冲着太后而来,更非萧贵妃所为。犯事者已经尽数得到报应,太后不该归咎于萧贵妃。”皇后小产,彻查后宫。凡有牵连者,死的死,病的病,哪曾留下一个活口?
“不该怪她?”太后的表情甚是悲凉,带着极致的恨意,“哀家的孩子惨死腹中,她的儿子却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哀家何以不恨?该死的是六皇子,是祁隽彦!”
看着充满憎恨的太后,月嬷嬷垂下头,不再说话。不过是阴差阳错致使太后失了孩子,太后却怨恨上了整个后宫。惩治了该惩治的人,也害死了无辜的人。权势在手又如何?富贵加身又怎样?抱着一世的怨恨活到今时今日,到底谁更可怜?
“所以你才会下毒害死朕的母妃?”突来的声音乍起,祁隽彦不知何时正一脸冰冷的站在祥宁宫内。
“对!是哀家亲手将一碗毒药灌进了她的嘴里。她死命的挣扎,绝望的哭喊,可还是喝下去了…那么悦耳动听的嗓音,渐渐的变的嘶哑,带着无法压抑的痛苦…那么美的花容月貌,一点点的变青,变黑…”看着祁隽彦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变得铁青,太后的脸上现出畅快的疯狂。祁隽彦不让她好过,她也决计不会让祁隽彦自在!
“够了!”再也听不下去的祁隽彦大喝出声,怒气冲冲的直奔太后跟前。
“怎么?想亲手杀了哀家?祁隽彦,你以为后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祥宁宫是谁的住处?你以为哀家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哀家等着你背上亲手弑杀太后的滔天恶名,等着你被全天下人所质疑、所不齿!”看着祁隽彦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止住脚步,太后有恃
无恐的疯狂大叫。
“太后再怎么厉害,不也被先帝一碗绝子汤断了子嗣,断了念想?萧贵妃命运多舛,至少还有皇上这个亲子一心挂念,虔诚供奉牌位。争抢了一世的太后娘娘又剩下什么呢?”一步一步走进祥宁宫,水梓颜清冷的面容透着令人心寒的凉薄。
、第四十一章
“水梓颜;你…”见到水梓颜出现,太后先是一顿,随即了然,“原来你也是祁隽彦的人。哀家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相信水家的人。”
“臣妾什么也没做。”径直站在祁隽彦的身旁;水梓颜面色冷淡;神情坦然。
“好一个什么也没做!”若不是想扶持水梓颜上位;以助雅儿抗衡皇后;她需得公然偏向水梓颜;惹怒一众妃嫔?若非后宫众妃嫔尽数被皇后拉拢;所有朝臣怎会一味偏向祁隽彦?张家怎会被抄家流放?她这个太后又怎会落得晚景凄凉?越是往深处想;太后的面色越是难看。几近爆发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扑向了水梓颜。
一手拉过水梓颜护在怀中,压下漫天恨意的祁隽彦面带讥诮,俊面冷颜:“太后何以如此激愤?别忘了贤妃可是太后亲自选进宫的不是吗?”
被说中痛脚的太后整个身子僵住,双腿发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之所以选定水梓颜入宫,一是为了给祁隽彦难堪,二是为了离间水太傅和祁隽彦的关系。只是未曾想到水梓颜竟也不是省油的灯,更没想到祁隽彦和水太傅会联起手来设了这么一个局。
是她小瞧了水梓颜,才会一步一步走进祁隽彦的圈套。然而归根到底,祸事的源头还是她亲自招进宫的。自作孽不可活吗?想到如今的境遇,太后的心底忽然泛起浓浓的悲哀,沉沉的涌上心头。
“张家已经败了,太后也该收手了。祥宁宫确实不是皇上可以肆意动手的地方。不过,祥宁宫也不是太后可以随意离开的宫殿。”冷冷的看着眼前瞬间颓废的太后,水梓颜的心底生不出丝毫的同情。
“水梓颜,你敢囚禁哀家?”悲哀化作愤恨,太后猛然抬起头,怒视着水梓颜。
“太后多想了。皇上至善至孝,体恤太后年迈体弱,需卧床静养,不该被叨扰才是。”萧贵妃的死因知情人皆是心知肚明。太后的毒辣早在六皇子被送进冷宫之时,她便已领教。时隔那么多年太后依然张狂,只是刚刚那有恃无恐的丑恶面目实在令人憎恶。
“好一个至善至孝!哀家今日才发现,贤妃娘娘不是不善言辞,是不屑言辞。巧言善变,信口雌黄,着实辱了贤妃娘娘这副仙人之姿。”犹如困兽之斗,哪怕落在下风,太后依然不忘逞这口舌之快。
“随太后想,随太后说。臣妾听着便是。”状若恭敬的低下头,水梓颜的脸上是满满的不以为意。
被水梓颜的态度激怒
,再看见祁隽彦望向水梓颜的爱恋,太后嗤笑:“贤妃还真是将皇上护的紧。只可惜帝王无情。纵使贤妃再怎么为他盘算,他还是立后选妃,坐拥佳丽三千。如若不是哀家一个大意让你钻了空子,怕是永无见面之日。不过是一个棋子,有何好得意的?”
听着太后的话,祁隽彦面色一白,搂着水梓颜的手无意识的松开。
感觉到祁隽彦的紧绷,水梓颜嫣然一笑,放松了身子靠在祁隽彦的怀中:“这个就不劳烦太后费心了。臣妾虽然不是皇上的皇后,可却是六皇子祁隽彦心中唯一的发妻,是六皇子捧在手心足足疼爱了三年的女子。至于现在,放眼整个后宫,太后可曾见过皇上对哪位妃嫔有定点不同?不羡鸳鸯只羡仙。臣妾拥有的,是太后用尽一生也无法从先帝身上得到的倾心相爱。”
“你胡说!”心如撕裂般的剧痛,太后扯开嗓子嘶哑的喊道,“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你不可能得到祁隽彦的爱!帝王是没有爱的,没有爱的!”
“是吗?”水梓颜自信一笑,转身主动贴上祁隽彦的薄唇,盖上属于她的印章。
猝不及防被水梓颜吻住,祁隽彦僵直着身子任记忆深处的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唇,撬开他的齿,勾住他的舌。
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水梓颜双手环上祁隽彦的脖子,踮起脚尖缠着祁隽彦稍显犹豫退缩的舌翩然起舞。
猛然回过神,祁隽彦紧紧的拥住怀中的佳人,反客为主的强势掠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