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好眨了眨眼,清澈美丽的杏眸流波婉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夜里,我一醒来便中了刺客的迷香,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便看见了忽律,我被他关在一座别院里,也许是小看了我,那别院的防守并不是很严,我便趁夜逃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黑锅全栽给了忽律,也算是救了沈青岩一命,到底同门一场,再怎样,她也不会让他沦为可耻的囚徒,身异处,令师门蒙羞。
叹了口气,她继续道,“忽律此人狡诈如狐,他早与长公主联袂合谋,欲在宫中行乱,兴起兵事,此时,他的贺兰骑兵就驻扎在城外,一旦皇上与长公主打起来,无论谁输谁赢,他都可趁着我朝内乱,带兵攻进帝都,坐收渔人之利。”
君少秦听了这话,却仍是冷静自若的姿态,眼眸之中疏狂尽显,“长公主不足为虑,她若轻举妄动,便是自掘坟墓,至于忽律,他意欲何为,我又怎会不知?我命裴勇大军在距帝京四十里外驻营,就是为了防御他的贺礼骑兵,有裴勇在城外镇着,他想带兵攻进帝都难于登天!”
“你虽早有准备,但比起这种单纯的防御,对付忽律,我却有更好的法子。”云静好淡淡一笑,“趁着他人在中原,贺兰都城兵力空虚,你何不派兵北进?一旦你拿下了贺兰都城,他便等同于丧家之犬,只能是任你宰割。”
君少秦却摇头,“贺兰都城号称铁卫城,城高墙坚,易守难攻,若派兵强攻,只怕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拿下。”
“不能强攻,那便智取。”云静好取出那块印有虎符的丝绢,递到他手里,眼中一片淡定,“这是忽律从不离身的可汗虎符,它象征着可汗的无上威权,你命人照着这图样铸一枚一模一样的,我便有法子偷梁换柱,将真的虎符拿到手,有了这虎符,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将贺兰都城拿下。”
君少秦听了,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暴跳如雷,“什么偷梁换柱?莫非你还要回到忽律那边?你如此孤身涉险,是想白白丢了性命不成?区区一个城池赢来又如何?可若是输了你,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云静好?纵然输了这天下,我也不能输了你!”
纵然输了这天下,也不能输了你。
听到了这一句暴躁版的表白,云静好心里已是无尽甜蜜,脸红似晚霞,轻轻将他环住,抬眸时,刚好瞧见他的嘴唇在眼前,便吻了上去,双手从他的衣襟处探了进去,抚|摸着他的前胸,她的小手暖意融融,似有热流滚滚而过。
他的呼吸终于急促起来,猛地将她拥到了榻上,挑开了她的衣裳,肌肤相触宛如久旱甘霖,下一瞬,他的嘴唇却离开她的唇,清俊的脸颊因情|欲而绷得血红。
她睁大眼,迷蒙地问,“怎么了?”
他粗喘着放开她,眼中满是挣扎,“你有了身孕,我怕伤了你……”
她却伸手反抱住他的脊背,怎么也不肯松手,“少秦,我很想你,你轻一点儿,我没事的……”
这话一出,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只翻身覆住她,深深吻了下去,自是春|色无限,旖旎万千。
欢|爱之后,她背贴着他的胸膛,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他抚着她腰侧美好的曲线,缓声道,“你听话,别再去冒险,你只记着,天大的事情,也不比你们母子的性命重要……”
云静好轻轻转过身子,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可逆转的固执,“我想帮你,就算帮不了太多,但一点两点总是能帮的,再说,就凭忽律,他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君少秦瞄着近在咫尺的小脸,目光锁定在她的唇上,忍不住偷了个香,抚着她的头,口气却仍是强硬,“不行,你乖乖的,哪儿也不许去,只管安安乐乐地被我宠着就好。”
云静好闭着眼睛不说话,君少秦知道她在生气,但在这件事上,他却并不打算让步,只圈牢她的身子,拥紧了她。
许久,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第一次那么小心认真地望着他,“你以为我刚才说要帮你,都是冲动幼稚之言吗?忽律说,长公主利用我来威胁你,我留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什么也帮不了你,我只想证明给他看,便是金屋娇娥,我也一样可以站出来为你披荆斩棘,与你共御风霜。”
君少秦看着她,没有言语,只是沉沉叹了一声。
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两声呼叫,接着那呼叫之声渐渐变大,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君少秦披衣而起,唤了几声小顺子,不多时,就听小顺子在殿外回道,“启禀皇上,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点儿蟊贼闯了进来,有神武将军坐镇处理着,您且安心。”
宫里怎会任由蟊贼进出?只怕是长公主提前动手了!云静好惊跳起来,匆匆将衣裳穿上,一时全身僵冷,君少秦却将她轻轻揽了,强迫她躺了回去,伸手抚上她的脸,目光深深,“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要再胡思乱想,你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我宠你,是因为爱你,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我只想让你开心快乐,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们一家三口,日子还长着……”
云静好鼻尖微酸,这种时候,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给他添乱,便顺从着他的意思,“嗯”了一声,他笑了一笑,嘴唇温柔落在她的额头,接着便转身,大步跨出了寝殿,吩咐小顺子道,“传阿兽即刻进宫,朕在御书房等他!”
小顺子道了一声“是”,将殿门从外面关上。
殿门一关,无论外面生了什么,殿里的空气依旧沉静而凝固,云静好轻咬了唇,以锦被紧紧裹住身子,心底冰凉一片,突然之间,殿门却吱呀一声无风自开,灯烛飘摇间,一枚飞棱闪着炫目冷光直射|进来,深深扎在床柱上!
66《三千宠爱在一身》
殿门一关;无论外面生了什么;殿里的空气依旧沉静而凝固;云静好轻咬了唇,以锦被紧紧裹住身子;心底冰凉一片;突然之间;殿门却吱呀一声无风自开,灯烛飘摇间;一枚飞棱闪着炫目冷光直射|进来,深深扎在床柱上!
云静好一惊起身,望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匆匆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在屋顶上无声追逐,待到了荒僻的永巷,却见前方身影突然停下。
月光如水,檐下阴影中,沈青岩徐徐走出,凝望着她,淡淡一笑。
云静好微微气喘,一手扶墙,恨恨道,“你引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沈青岩俊美温和的笑容,映入她清冽如雪的双眸,“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君少秦,为了见你,我便藏身在宫里,据我所知,长公主在乾元殿和御书房布下了火药,她今夜最好一击,便是想让君少秦粉身碎骨!”
什么!
云静好脑中轰然一声,怒火熊熊腾起,似一声滚雷炸在头上!
下一瞬,一声声巨响突如其来!
乾元殿那边浓烟滚滚,火光中爆出无数烟花,夜空亮如白昼,美如末世!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掩过了云静好声嘶力竭的哭泣,“少秦……”耳边被爆炸声震得嗡嗡直响,隐隐地听见沈青岩在唤她,语声如呢喃,他伸手想将她拉进怀里。她却推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回奔去,恨不得生出翅膀,瞬间飞了过去!
还未到殿前,远远就见那飞扬斗翘的宫室在轰然声中倒塌了下去,腾起铺天盖地的灰雾,宫墙的碎砖四下爆开,将人的头脸划出无数血痕,周遭宫人纷纷奔走躲避,间杂了哭声喊声呼喝声,还有凄厉的尖叫,“不好啦,皇上还在御书房,快来救驾啊!”
小顺子拿了宫殿的图纸,领了侍卫正要进去救人,却是长公主命人将侍卫拦下,众人惊愕回,见长公主肃着脸色,冷冷步下鸾舆,勾起唇角,目光扫过众人,扬声道,“都站在原地,不许乱动!”
众人被她目光所慑,气势为之一滞,一时进退无措,竟再不敢踏前一步!
小顺子怒不可遏,涨红了脸色,硬声顶撞长公主,“皇上还在里面,殿下阻拦救驾,是何居心?当真要造反了么?”
他话音未落,长公主便厉声喝令,“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奴才拿下!”
她一声令下,便有含章殿的奴才欺身上前,执刀在手,一左一右扣住小顺子肩膀,刀锋逼上他的颈项!
长公主冷笑道,“宫里进了逆贼,皇帝正与逆贼厮杀,根本不在御书房,谁若急着进去救驾,便是逆贼同党!”
这顶帽子一扣下来,惊得众人纷纷俯跪下,再不坚持,却是小顺子仍在愤怒挣扎,毫不惧怕颈边刀刃,尖声叫道,“一群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长公主胜券在握,只当听不见他的叫喊,她含笑的声调,在这一刻,是无比轻松得意的,“所有人退下,传旨,任何人不许靠近御书房!”
“长公主这是传什么旨?”
她正得意,云静好便赶了过来,肃然喝令,“皇上还在御书房,立刻救驾,谁若阻扰救驾,格杀勿论!”
她声量并不大,却震得众人目瞪口呆,有胆小的甚至瘫在了当场!
“是皇贵妃!”有人惊叫出声。
“怎么可能,她不是死在刺客手里了吗?”
“难道是鬼……”
众人交换了眼色,被这一猜想吓得簌簌抖,小顺子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猛然一挣,赤红了眼,用尽全力扬声,“皇贵妃掌六宫事,位同副后,眼下皇上遇险,后宫当以娘娘为尊,尔等即刻救驾,不得违旨!”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整齐动地的靴声,神武将军沈光烈总算剿灭了长公主的逆军,迅赶了过来,有人高呼,“长公主篡逆无道,神武将军奉旨平叛,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不过一会儿,一队队威武冷峻,甲胄森亮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当先一人率先向云静好叩拜下去,身上铮铮铁甲出金属特有的冷硬刮划之声,“末将沈光烈参见娘娘,末将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云静好扶他起来,当即下令,拿下长公主,又命小顺子立刻带人救驾!
随长公主过来的奴才,眼见沈光烈的人将刀架在了长公主颈上,局势已然彻底扭转,吓得纷纷扔了佩刀,扑通跪倒在地,服罪就擒!
那巍峨的殿阁,被炸得只剩一堆残砖乱瓦,仅存的几根房梁摇摇欲坠,眼看便要塌了下来,侍卫们看着图纸,搬开砖瓦,用双手小心挖刨,抱着最大的希望开始搜寻。
云静好听见木条被搬动的声响,那房梁晃动得更加厉害了,她胸口一下下地抽痛,跟着侍卫一起挖刨,那些断转碎瓦坚硬无比,刺得她双手鲜血淋漓,泪,一滴,一滴,又一滴,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残转里,跌得粉碎,她紧咬了下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他救出来!
长公主见状,竟失声大笑,疯似的高声尖喊,语声尖促急切,好似蛇信咝咝作响,“傻孩子,你真以为他还能活吗?他赢了我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我手里!”
“他若死了,我必为他复仇,必亲手杀了你!”云静好盯着她双眸,一字一句说道。
长公主脸色惨白,呆呆望住她,仿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般凶厉的话,“傻孩子,他就值得你这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你将他看得那样重,可他是不是也会把你看得那般重?你入宫以来,不过是以色侍人,一旦色衰爱弛,你的下场,又会如何?将来总会有女人取代你,夺去你的一切,到那时,你要怎么办?”
色衰爱弛。
若是从前听到这四个字,云静好或许真的会被击倒,但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数次生死浮沉后,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她不想再要求君少秦什么,她只要他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最好。
然而,下一瞬,一声巨响,最后几根房梁轰然倒塌,断裂的声音毕剥不绝,漫天尘土飞扬,呛得人无法呼吸,众人惊恐至极,仓皇后退!
云静好面色惨白,心跳气喘,呼吸困难,身子不住颤栗,脚下一晃,再也站不住,软软地跌跪在地,小顺子忙过来扶她,含泪哀求她珍重。
她忽地笑了,盯着他,“你哭什么?皇上一定不会有事,他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又一团尘灰落下,胸口的窒闷随着一声咳嗽呛出,远处也传来几声咳嗽,她抬头望去,泪眼迷蒙中,就见一人扶着另一人从废墟里走来,其中一人唤了一声,“静好”
是他在唤她?
果真是他的声音!
这沙哑虚弱的两个字,传入耳中,胜过天音梵乐,她鼻子酸酸,泪水似又要泛滥,她飞快抹去,疯魔似的投入他怀中,伸手环住他,用尽全力将他抱住,心神为之一定,直庆幸劫后余生,庆幸他还在身旁,他还活着!
一旁却有人提醒她,“娘娘小心,皇上小腿被房梁砸了,伤得很重……”
云静好听了这话,惊得抽身退后数步,这才看清,方才将君少秦扶出的人,竟是福伯!
身子佝偻,白萧疏的福伯,此刻竟一手扶住了君少秦,让君少秦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了他身上,正如他所说,君少秦小腿伤得很重,血不断地淌下来,浸透了明黄的衣摆,入目一片猩红!
云静好再也受不住,泪水齐涌而出,心口痛不可当。
“傻丫头,哭成这样,很怕我会死么?”君少秦却仍是微笑,满眼暖意,“乖,别哭了,过来扶我一下。”
云静好点头,忙代替福伯,扶了他一步步走出废墟,两人相互依靠着,感受着彼此身上的体温,心从没有如此的贴近。
长公主见了这一幕,面容微微痉挛,咬着牙,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死死瞪住君少秦,“怎会如此?你居然平安无事?你居然没死!”
君少秦冷然一笑,“朕没死,姑母感到很失望,是吗?”
长公主鬓散乱,整个人都在颤,双眼血红亮,良久,却是徒然笑出声来,“想不到我自负一生,却还是输在你手里!只是,你以为赢了我便可安枕无忧吗?”她扬手指向城门方向,“皇帝,你看看那边!”
一片浓烟火光正从城门方向升起,只听得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仿佛震得地动山摇!
沈光烈脸色剧变,焦急地低喊,“是有逆军在攻打城门!”
果然,有侍卫来报,贺兰可汗忽律的狼旗突然出现在天都城下,趁我朝内乱之际,数十万贺兰铁骑杀至城下,强攻城门!
第67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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