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拦着他呢?”安恋有些埋怨的看着护士。颜洛的病还没好,怎么能?
“笑话,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走我还能拦得住?又不是多重要得病,那么个大男生,过几天也就痊愈了。”护士显然觉得安恋小题大做,很不耐烦的回答道。
安恋没心思再和护士纠缠下去,抢过沐晨手里的药就追了出去,跑到半途又想起些什么,冲着沐晨喊道:“你放心,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人没追上,药也没能塞到颜洛的手中,安恋有些失落。
但是,钱一定是要还的。
这么想着,安恋就跑回了学校,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上仅剩的钱,仔细算了算。因为是年底,少不了给家里带些特产,钱都花的差不多了。现在别说还钱了,自己到车站的打车费加上车票钱估计都不够。问家里要钱?田沫没让她立刻回家就不错了。
怎么办?难不成现在再向沐晨借点钱回家。
可是,这一次又一次,安恋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
她攥着颜洛的药,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还有景妍,她肯定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电话拨过去,就听见景妍压低的哭声,“景妍,怎么了?”安恋随着景妍的哭泣,有些揪心。
“恋恋,妈妈生病了。”景妍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没事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安恋不知道怎么安慰景妍,只知道劝她尽量往好处想。可是自己心里也开始跟着难过。
“恋恋,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苏景妍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安恋承认,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陪景妍了,哪怕是聊聊天,她都没有挤出时间。
想着,有点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重色轻友,简直就是自己最好的写照。“景妍,告诉我,什么病?也许,可以……”
“宫颈癌。”景妍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后,瘫倒在地上。“你知道宫颈癌晚期还能活多久吗?”安恋还想劝慰些什么,就听见景妍近乎绝望的呢喃道:“或许是报应,报应啊!”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安恋再打过去,就一直是忙音,再无人接通。
安恋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景妍想冷静冷静。她呆呆的握着电话,回想起这些年在景妍家中遇到过几次苏媚的情景。
虽不深刻,但是依旧免不了伤怀。
平心而论,苏媚并没有尽到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
安恋见她最多的时候,总是在香炉添加香料或者在梳妆台描笔画眉,从来没有对景妍的半点关怀问询。
后来,是通过景妍的描述,安恋才多少知道,苏媚对于她的这个女儿并不喜欢。追其因由,不过是因为景妍是个女孩,而她想要的是个男孩。
为此,她怀孕时曾经让医生查过性别。一听到是女孩,就没想过要生下来。一碗堕胎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肚子如预期般疼的撕心裂肺。
然而,结果却没有达到。苏媚还不死心,还想尝试,却被医生制止了。几月后,胎儿坠地。竟是一对双胞胎,其实那副药并不见得没有疗效,孩子生出来都是死气沉沉。
经过抢救,景妍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另一个,生来就是死胎,草草便埋了。
当苏媚养好身子准备回家之时,医生才敢告诉她,她绝育了。苏媚当场就昏了过去。医生有些惊异,不论是喝下汤药在床上疼的到处翻滚时,还是听到两个孩子可能都是死婴时都极其坚强的女人,怎么会如此?
“或许她恨我。恨我阻碍了她生育男孩的权利,恨我剥夺了她成为正妻的可能,这些年来,待我不过淡薄。”苏景妍面无表情的告诉安恋,甚至看不出她的喜怒。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安恋现在想起来依然很不好受。
如果这些都是传言便罢了,可是这是景妍翻看苏媚的日记字字句句,那会有假?
她甚至无法想象景妍是怎么忍着悲痛看了那么多。
安恋现在还记得景妍当时咬牙切齿的告诉她:她恨苏媚,她没有未出生就想至她于死地的母亲。现在,苏媚将不久于人世,景妍到底还是很难过的。
景妍不是苏媚,做不到真正的绝情寡义。安恋知道,对于这一切,自己除了悲伤,什么也做不了。就像现在的景妍,除了恸哭,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是天妒红颜也好,还是自作孽也罢,总之,谁也改变不了命运的齿轮。
这世界,果然还有平等的东西,至少,谁也不能拒绝死亡的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
、籽藤酒家
这样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安恋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生存快出现问题了。
买了好几份报纸,看了很多招聘启示,安恋有些绝望了。
自己年龄不过16,根本没有人愿意收纳。
怎么办?
难不成再去向沐晨借钱,然后回家?安恋深知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海螺手钏,心里闷闷不乐。
出去碰碰运气吧!
不知不觉走了好久,竟然又踱步到籽藤酒家。
果真,天无绝人之路,籽藤酒家正在招聘短工,也并未限制年龄。
或许是快到年底,有些员工回家过年,而籽藤酒家却又不想耽误营业,才出此招聘。安恋在门口徘徊了好半天。虽然曾经为了等颜洛,这个地方自己来过很多遍,但真正走进去倒是一次也没有。
“你怎么不进去?”
安恋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身旁说话,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记忆力搜寻了一下第一天刚来的时候见过的寝室姐妹们家长的面孔,又想了想自己的有过照面的老师,始终一无所获。
“你叫我?”
安恋看了看他,有些好奇。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看着安恋一脸警惕的模样,男子笑了笑:“别误会,我叫连霁,烽火连天的连,雨雪初霁的霁。是籽藤酒家的经理。看见你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徘徊不前,只是好奇。”
原来是自己影响到人家了,安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见招聘想来试试。可是又担心年龄和经验不足,所以有点犹豫。”置之死地而后生,安恋想试一试。反正自己进去应聘希望渺茫,何不和盘托出,也许能求得一分生机。
“几岁了?”连霁倒是很有兴趣,很少见过这么诚实又清纯的女孩子了。
“十六。”
“年龄是有些小。”
“真的不可以吗?”安恋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也算意料之中。
“机会,自然是有的。”连霁有些邪魅的看着安恋,看得安恋有些毛骨悚然,“机会我可以给你,但是能做多久,要看你的本事了。”安恋恍惚感觉连霁话中有话,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能过尽职尽责罢了。
“放心,我会好好干的。”一听到能够进去工作,安恋开心得不得了,虽然很不齿自己走后门的行径,可如今,也顾不得其他。
她会努力,她不会比别人差,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安恋一个劲的向连霁道着谢,随着连霁往籽藤酒家走去。
“你有男朋友吗?”安恋有些疑惑地看向连霁,这与工作有关吗?“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
“没有”人家刚刚帮过自己,可是自己……
安恋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回答道。
安恋知道,籽藤酒家不会只是一座酒吧,如果只是那么纯粹,颜洛也不会总来这里了。
跟着连霁往籽藤酒家走去,跃入眼帘的便是一派富丽堂皇、华灯闪烁的景象。
这是一座集娱乐、休闲、餐饮为一体的奢华建筑。除了客座的大厅外,都是分割有序的房间,面积广阔。
安恋来到了一楼,这里是音乐的天堂。娱乐不分俗雅,有年轻人喜欢的唱k、酒吧,也有名流贵族喜欢的乐队音响。不同房间不同布置。不同楼层,分工也不相同。
安恋是初来乍到,不被允许上楼。只是依稀听连霁提到,二楼是餐厅、影院,三楼是洗浴、按摩。在往上几层就差不多都是客房宾馆。
千禧街,本就是彼岸城中最繁华的中心,这样一座大楼的落成,吸引了很多名流贵族。
安恋对这种地方,说不出情感喜憎,只是觉察出自己的卑微。
自己的工作倒也简单,只是送送酒饮瓜果,打扫一下杯盘狼藉的房间。
渐渐地,安恋发现了自己的不同,相较别的工作人员的浓妆淡抹,自己真的有些寡淡无味。寒假不过三十多天,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安恋倒也不甚在意。可是她没想到,这落座在酒吧寻乐的青年眼里,却是清纯娇俏。安恋自认为不漂亮,其实也只是相较天姿国色的苏景妍而言。
而这世界,又有几人能比她漂亮?就算妆饰能显得女人千娇百媚,可是相较于毫无瑕疵的景妍而言,亦不过俗物。
所以,干净澄澈的安恋,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奈何,籽藤酒家是何等高档会所,他们自然不敢随意造次。
但这心性一起,也没有涨灭的道理。
安恋不过算个小小“酒童”,断不会日日呆在这里,找准机会,尝尝鲜倒也不无可能,但是毕竟个个都出身不凡,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最多也就掐掐脸,摸摸手,安恋倒也厌恶,不过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疏于追究。
转眼,已至除夕,明日便是新年。
过来消费的客人显然少了些。这万家团聚的日子,再奢华精美的地方都没有家中温馨的氛围。今天,也就显得清闲些。
以前,一同陪自己回家的姐姐韩倩也告假回家了。
安恋数着日子也就十几日左右就得开学了,自己必须在下一周辞了这份工作。她
是短期工,工资周结,也不存在工资拖欠的问题。拿着这周新发的工资,数了数,整整七张,加上前两周的工资,除去自己不多的生活费,算了算,大概存下的总共也有一千六百了,还钱完全不是问题。
这么想了想,开心的不得了。
走出籽藤酒家,全身寒气逼人,怕是又要下雪了。安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又戴上手套、口罩,才快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调戏?
“安恋……”
没走多远,身后响起了男子的口哨声和嬉笑声。
安恋自然不作理会,这样的人,她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厌恶。
男子不依不饶,追到安恋跟前,拽住安恋的左手。安恋左手用力一甩,轻易挣脱了出去,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诶哟,脾气还不小嘛!”
说着又拽住安恋的右手,这次安恋却没能挣脱。她只得转过身,打量了一下身后跟着的人。
是四个男子,为首的她好像见过几面有些眼熟。
她恍惚好像忆起来,几天前,这个男生摸过自己的手。当时也只是厌恶,回到后台洗了好几次手,才消了怒气。后来,也就没见过他了。这几天,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天见你,可是乖巧可爱的很,今天怎么?”
为首的男子一手拽下安恋的口罩,眸子带着几分笑意。
“你是没见过我伶牙俐齿才会觉得我乖巧可爱吧?”
安恋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右手,笑呵呵的看着那个男子,“放,还是不放呢?”
“你说呢?”男子也笑呵呵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说着暧昧的摸着安恋的脸。安恋侧过脸,把右手举过胸前,左手轻轻褪去抓住她的男子的衣袖,“不用握这么紧,我又跑不了。”
说着,唇附在他的手臂上,暧昧的摩挲。男子噙着笑意看着她,也不阻止
“啊……”
男生突然一声惨叫,甩开安恋的手。
后面的人还以为两人心照不宣,准备离开,不料晴转直下,才跑了回来。
一看安恋动如脱兔,又看见为首的哥们胳膊上血流潺潺的印记,自然明白了。
果真伶牙俐齿!
那些暧昧摩挲,不过是在找准下齿的最佳位置,那两颗小虎牙,不偏不倚的咬在了血管密布的地方。
这样狠辣的女子,倒真没见过。
哥们四人,没顾上处理伤势,急急地追了上去。
女生再快,也抵不过男生。安恋自然明白,于是尽挑些岔路多,能隐蔽的地方。
安恋对千禧街的了解,自然不会太少。这街街落落,有点烂熟于心了。好一会,都没被追上,可是也没能跑脱。
怎么办?
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没力气了。
在脑中想了千百种方法,也未能施效。
这大过年的,又是大晚上,哪有店铺还开着门呢?
求救不行。自己一直顾着跑,现在离开车站也太远了,估计末班车也走了。
身后他们还是穷追不舍,真是精虫上体的动物,这么点仇也非得现时报。
安恋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中慌乱,倒是急中出错了。生路没想到,倒是跑到了死路。
安恋看着眼前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围栏,愣了愣,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四个男子倒也不急于逼近,就围在安恋不远处也大口喘着粗气。
这么不要命的跑法,他们也有些受不住了。
“哎,我说你们又不是容貌不堪入目,也不是家里缺钱寻欢,干什么非得不顾自己形象,追着我跑了整条街呢?男人,应该干些男人该做的事,围着女人裙角转又没什么用。”
跑不了,劝劝他们也许会有用。反正总比坐以待毙来的好些。
“我喜欢你,所以自然是要追的嘛!”为首的男子看着安恋有些戏虐的说道。
本来,对她或许只是一种欲望,现在欲望中突生出一丝好奇,这个女孩野性十足,很是特别。纵然是束手就擒,也依然不慌不忙,平添了几分诱惑。
“喜欢我?我也蛮喜欢自己的。”这么说着,安恋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又不是茹毛饮血的时代,难到你追到我,我就是你的了?感情嘛,是个慢热的东西,你应该……”
安恋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为首的男子走上前来。
显然她的苦口婆心没什么作用。她往后退了几步,无路可退了,身子紧紧挨着墙。
“有人告诉我,你很保守。”男子朝她浅浅的笑,“保守的女人,会认定她的第一个男人会是她的丈夫。”
安恋吞了口口水,身子紧紧挨着墙。
不置可否,虽然对于别人或许难以理解,但是这确实是自己一直坚守的信念。
可是这种情景,怎么能承认?
“哪有,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这么迂腐的女人?”
男子看到安恋的表现,自然明白了个大概,不过这抵死不认帐倒真是可爱,“我也有些怀疑,要不,试试?实践见真知嘛!”
安恋不知道在心里问候了多少遍这个男子的全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了,真的……”
回答她的只有男子依附过来的身子,安恋忍住愈带出口的脏话,知道于事无补,嘴唇贴在他耳边,故作轻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