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山朝刀疤点点头,刀疤会意,对朱少波说道:“滚吧!”朱少波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狼狈回了家。
看着朱少波那副熊样,四个人不由哈哈大笑。马小山终于报了前两回的仇,心里十分高兴,说道:“兄弟们,今天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是拿不了他。”抽出烟递给刀疤三个,“只怕朱少波再也不敢在我跟前逞能了,我总算出了口恶气。你们都回去吧。”
刘冲说道:“大哥,要是姓朱的还敢找你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还来揍他!”马小山点点头,“行啦,回去吧,料他也没那份胆量。”
刀疤三人告别了马小山回刘家寨去了。剩下马小山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往家里走,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感觉日子很美好。
回到家睡在床上,翻出来《迷乱真经》又痛痛快快看了一会儿,这才在高兴中睡去了。
〇贰伍、屁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马小山过得很惬意。朱少波果然很听话,见到他就“马大哥”地叫的很亲热,好像是见了他亲爷爷一般。
龚玉兰也时不时和他呆在一块,偶尔趁天黑的时候或是在河边,或是到庄稼地里俩人亲热一番。虽然没有采取啥防范措施,时间一长,她的肚子却也平平的不见任何反应。但是,他俩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门心思沉浸在巫山云雨的交欢当中。
时间如杨柳河的水咕咕地流淌,转眼就到了秋收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忙活着收玉米、大豆、花生一系列五谷杂粮,再也没发生啥大的事情,人人都生活得很平稳。
秋收过后,渔南村村委会决定建一间大的会议室,全村的男人闲着没事都过来帮手,但总要有个领头的,戚重威想到马扎根以前做过泥瓦匠,又是自己结拜大哥,于是就推举他做了工头。
马扎根有着马王爷的名头,之前因为扩建鱼塘子的事情对村子帮了不少忙,村民们也都很赞成。他推辞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从全村挑选了二十来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组成了一支建设队伍,用村委会的钱买齐了一切所需工具,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开始动工了。
旧的会议室拆完以后,一伙人忙着挖地基,刚挖好,天突然乌压压地黑了上来,一连下了一个多星期的大雨。
马扎根在家里憋了几天,终于耐不住性子,撑了把伞一个人来到了村委会大院。他四处转悠了一会儿,发觉出一些问题,于是又去了戚重威家想和他商量一下。
戚重威正独自坐在床头喝着小酒,听到马扎根在外头喊他,匆匆披上衣裳,“大哥,下这么大的雨你咋来啦?”说着叫他往屋里坐,又拿出酒来准备和他对饮。
马扎根也不谦让,一昂脖子喝了一盅,擦了嘴说道:“重威,我刚才去了工地上一趟,感觉有点不对头。”戚重威见他脸色沉重,不知到底咋的啦,忙问道:“哪不对头?”
马扎根说道:“我看这场大雨已经渗到了那间储藏室下面,都有裂缝了,等到盖会议室的时候,弄不好会把储藏室也弄塌下来。”
戚重威明白马扎根在担心什么,他害怕万一出了事伤到了人,好事就变成坏事了,点点头说道:“大哥,依你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法子?”
马扎根寻思着摇摇头,“房子太旧了,况且又是砖泥混合的,本身就不算太牢固。最好是拆了重盖,不然真要出了事故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戚重威也喝了一盅,叹气道:“重新盖一间当然好,可是资金不够,再说这管钱的是朱有为那边的,我也不好太过问。”
马扎根深沉地点了点头,“你试试看吧,实在不行,我就多提醒乡亲们几句,叫他们长点眼,多多小心就是了。”
戚重威答应下来,看他起身要走,忙道:“大哥,咱俩好不容易坐到一块,就多喝一点吧。”马扎根心思不在这上面,但是不愿意驳了他的心意,于是又坐下来喝了几杯。
马扎根回到家的时候,刘三姐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他了。“他爹,又喝酒了?你呀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咋还想年轻的时候想咋喝就咋喝呢?”刘三姐一边嘟哝着,一边摆好了碗筷。
马扎根说道:“你娘他吃吧,我先回屋睡了。”刘三姐看他不像喝多的样子,觉得他有心事,“他爹,出啥事了?”马扎根勉强对她笑笑,“没啥,就是不觉得饿,你别管我了,快吃吧!”
刘三姐哪里肯依,非要他说清楚。马扎根拗不过,只好把自己担心的事给她说明白了。刘三姐说道:“那就把储藏室也拆了呗,也盖上一间新的。”马扎根又把戚重威的话搬了出来,“估计不行,朱有为的为人谁不清楚,要多贪有多贪,想从他手里拿钱,只怕门都没有!”
马小山正啃着馒头,听了他爹的话,说道:“爹,我有办法!”
马扎根一愣神,嚷道:“你有狗屁办法!吃你的饭吧,别瞎搅和。”马小山咽了一大口,噎得直咳嗽,“爹,我真的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马扎根看他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不由相信了他几分,“你说说看。”马小山诡秘一笑,“现在还不能说,等事情成了再说也不晚吧。”
马扎根也笑道:“臭小子,你要真帮了老爹,我一定重重有赏。”马小山眼睛一下就亮了,“说话算数?”马扎根点点头。
刘三姐看他没了刚才的担心,也很是高兴,“好啦,你爷俩快吃吧。”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了一顿开心饭。
马小山迅速解决了桌上的饭菜,抹了一把嘴,“爹,娘,我出去一趟。”他俩问他干嘛去,他也不说,拿起一把伞就窜出了院子。
过一阵子,来到了朱少波家门前,大喊两声,只见朱少波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哥,你叫我有啥事?”
马小山递给他一根烟,他有点受宠若惊,慌忙伸过来俩手接住。“少波,有件难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办成?”
朱少波笑道:“哎哟,马大哥有事只管交代,没啥请不请的。”马小山见他恭敬,很开心的笑了,“嗯,你看能不能劝劝你爹把紧挨着会议室的那间储藏室也推到重建了?”
朱少波不明白他啥意思,也不敢多问,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怕是有点难,听说钱不太够用,只能够勉强盖一间会议室。”马小山一听就不乐了,忽然拉长了脸。朱少波被吓得直打哆嗦,忙道:“你别着急,我劝劝看吧,兴许就成了呢。”
马小山暗暗骂道:“娘的,你就是个怕硬的种!”依旧一脸的不高兴,想再吓吓他。
朱少波见他不出声,有点慌了,“我保证一定说服我爹,马大哥,这回总行了吧?”
马小山终于挤出一丝笑意来,“这可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答应的。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了。”这句话说到后面,一字比一字慢,里面还藏着一股子狠劲。
朱少波自然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办不成事,那就会有自己受得了。想到这,感觉头上满是冷汗,急忙点头再次下了保证。
马小山很满意地拍了拍朱少波肩膀,“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尽早办吧。”
〇贰陆、咒老天
两天以后,朱少波好说歹说,想尽了一切说辞,终于劝动了朱有为,答应盖一间新的储藏室。朱少波这才吁了口长气,片刻也不停就跑着告诉马小山去了。马小山听到好消息,笑着夸赞了他几句,然后又告诉了马扎根。
“行啊山子,你使得啥法子?”马扎根兴奋地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马小山笑嘻嘻地把如何整朱少波的事情说了,“爹,我现在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
马扎根一听,突然板起了老脸,“山子,这次就算了,以后千万别再和人结仇,你要是不听劝,总有一天会有你受的。”
马小山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爹,你当年不也是整天拿着刀子砍人吗?到今天不也没出啥事吗?哎呀,你太小心了,这年头老实人就得受欺负,还不如牲口呢!我要做大哥,只准我欺负人,别人休想骑到我头上去。”
刘三姐听了,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们爷俩啊,都是一样的人。山子,别逞强了,安安心心过日子吧。这皇帝还轮流做呢,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厉害到哪去?”
马小山被说的没有词了,有点恼羞成怒,“我替爹办了件好事,不夸我几句也就罢了,咋一个个都数落我呢?不说啦,我睡觉去。”
马扎根、刘三姐看他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都扑哧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天终于放晴了。马扎根领着建设队伍又回到了工地上,花了整整一上午揭了屋顶上的瓦,抽下了长长的扁椽,有推倒了三面墙,就剩下挨着会议室的另一面了。
戚重威看看天色已经到晌午了,对马扎根说:“大哥,下午再干吧,这都到吃饭的时间了。”马扎根说道:“就差这一点了,干完再吃吧。”说完招呼人,合力推倒最后一面墙。
当墙身颤颤巍巍眼看要倒下来的时候,其余人都急忙跑开了,就剩下一个小伙子没有注意还愣在那里。马扎根一看不好,自己离他最近,赶紧冲过去把他推到了一边,等他想要跑出来时,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刚要爬起身,墙壁已经轰然压了下来,硬生生把他埋在了下面。
戚重威见状差点懵了,急忙叫人去救援,等把他从底下扒出来的时候,马扎根早已血肉模糊,没有了一点生机。
一群人看着他的尸体都不知道该咋办,站在原地直发愣,几个年轻一点的吓得抹着眼泪。戚重威一转眼间没了拜把子大哥,满腔的气都撒到那个小伙子身上,照他又打又骂。
那个小伙子名叫赵强,是赵玉锁一门子人。他任凭戚重威打完骂够,一下子跪倒在马扎根身边,哭道:“马大爷,是我对不住你!”说着不停地磕头,发出“咚咚”的响声。
其他人看得不忍心,怕他把自己也磕死了,慌忙走过去将他来起来。“强子,这都是命,不怨你,你就是死了能换来他的命吗?”
戚重威叹了口气,说道:“快点通知他家里人吧,人死了没法子,强子,你别太责怪自己了。刚才是我一时生气动手打了你,不怨你,要怨就怨老天爷不长眼,偏偏叫好人不长命。”
过一会儿,刘三姐和马小山一路哭着跑过来了,娘俩扑倒马扎根面前,哭得跟泪人似的,村民劝也不听,扶掖扶不起来。
戚重威拍拍刘三姐肩头,“嫂子,我大哥是没了,你别哭坏了身子,还有山子呢。你要再有个好歹,山子一个人可咋办?”刘三姐支起身子,把马小山搂在怀里,娘俩又哭成一片。
这时,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男女老少多有替他们惋惜的,也都上前来安慰刘三姐。
马小山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抹干了泪水,对刘三姐说:“娘,你别哭了。你身体平时就不好,我刚没了爹,不能再没娘了。”村民们一听,都噙着泪。
刘三姐总算停止了悲泣,长长嘘了口气,“山子,咱娘俩把你爹抬回家去吧,家里还留着他的饭呢。我做了你爹最喜欢吃的韭菜炖鸡蛋,我……”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马小山吓得连声叫娘,一边晃着她,一遍又大哭起来。
戚重威道:“山子别哭了!快送你娘到卫生室去!”这时的马小山已经六神无主了,只顾着哭,就像没听到他的话。戚重威连忙叫人把刘三姐送走了,又差人把马扎根的尸体抬回了家。
剩下马小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太残酷,不由大声骂道:“老天爷,我诅咒你!”耳边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接着大风开始呼呼地肆无忌惮地刮着,雨点像豆粒一样打在他脸上。马小山无动于衷,抬起脸叫雨水洗刷,似乎能冲得掉这突如其来的晦气,带给他老爹的性命。
戚重威走出老远,发觉马小山并没有跟来,于是急匆匆又回到村委会,见他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泥里,浑身都淋透了,担心他经受不住打击也生出病来,拉起他就往他家赶去。
戚重威回来以后,把渔南村大大小小所有的官都叫到一起,又请来村里年纪最老的几位老爷子,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给马小山家补贴两万元,并且帮助他家干些地里的农活。赵建国、孙长贵两人更是当众要认马小山做干儿子。
戚重威作为马扎根的结拜兄弟,恭恭敬敬对在座的鞠了一个恭,说道:“我在这里代表我死去的大哥谢谢大伙啦!”
散会以后,他又派人到龚家屯通知了龚如意。龚如意一听,急忙赶过来,龚玉兰也很担心马小山,也一起来了。
龚如意对马扎根磕了三个头,安慰了马小山几句,又跑到卫生室去看望刘三姐。这时,刘三姐已经醒来了,但眼神不带一丝光亮,就好像害了失心疯。医生告诉龚如意说:“她这回哭得厉害,伤到了病根子,要是调养不好的话,估计也就几个月的活头。”
龚如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给医生跪下,“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把我嫂子治好,她不能死!”医生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要想治好起码得到县医院去,不过那里花钱如流水,没个五六万这病根本没法治。”
龚如意愣住了,狠狠砸了几下头,他也是没办法,只有叫刘三姐呆在家里静养了,自己顶多再叫玉兰时常来照顾她,顺便买一些礼品给她补补身子,仅此而已。
〇贰柒、惜别
三天以后,马小山披麻戴孝给马扎根送终,把他葬在了村东头的自留地里。
刘三姐已经从卫生室来到了家,每天都痴痴地发呆,眼睛没有干过。龚玉兰早上起床就来到她家,给马小山做饭洗衣服,做点家里的碎活儿。
虽然有龚玉兰天天陪着,马小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晚上躲到床上常常一个人偷偷地哭,白天就疯了明的使劲干活,别人见了都连声叹气。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刘三姐病情渐渐见好了,能像往常一样干一点活了。可是马小山还是原来的样子,见不到一丝高兴,脸上瘦了一圈,胡子也变长了,就像是监狱里的劳改犯。
龚玉兰看得心里难受,心想这里是块伤心地,或许出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于是就劝他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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