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很好,谢谢你。」
陆朝早被秦直一个眼神叫去沙发坐好休息,没感觉这一幕有什麽不对。结果胖子忽然坐正,满脸严肃的说:「抱歉冒昧打扰你们。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秦直也在陆朝身旁坐下,陆朝很少见胖子正经时候,也不由得集中注意力听。
「我、要、结、婚、啦!」
「恭喜。」
「什麽?!」
自然激动的人是陆朝,他手一拍沙发,横眉竖目只差跳不起脚。
「跟那个女的?!」
胖子一撇嘴,「什麽女的,人家芳名夏雨。」
秦直不明白陆朝为何看来如此反对,便先握住陆朝左手克制他的冲动,沉声喊:「陆朝。」
光这样,陆朝一滞,野蛮的气势消掉一半,不甘不愿,却仍然灭不下火。
「胖子,你确定这女的真看上你吗?她是在利用你接近橡皮。」
「这我知道,但现在不是了嘛!」胖子拍胸脯,虽然只有肥肉。「我是用我的真心打动她哎,她跟我说她已经不喜欢橡皮了,难道我还会比你笨,喜欢不喜欢都分不清楚吗?!」
胖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喜帖,明智地递到秦直面前,客客气气的说:「你们两个算一户,我就省一张帖子啦。里面名字一样都有写上,欢迎你们『阖家光临』。」然後,才对著陆朝讲,口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喂,说好给我当伴郎,另外两个我就找南日和橡皮。什麽时候试伴郎装我再通知你,一定要到!」
秦直见陆朝还在气,便替他回答:「一定到,他不去我负责把他绑去。」
胖子大叹气,「谢了。」顿了下,又讲:「我知道金毛脾气差到爆,还请你多多包含。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推销出去,我这里可不接受退货。」
秦直淡淡一笑,点个头表示理解。胖子背著包站起来,「本来想找金毛给点意见,算了改天再说吧。我先告辞,不好意思让你添麻烦了。再见啊!」
胖子一转身,秦直往陆朝嘴角印一下,「去送客。」陆朝回头看向秦直,眼神闪烁。秦直拍拍他肩膀,「快去。」
陆朝低著头站起身,两三步走到玄关口,胖子看他一眼,又往里面看秦直,後者一抬手说:「慢走。」胖子再看陆朝一眼,嘴里嘟囔著:「便宜你个死金毛…」
待出门去,胖子和陆朝很有默契停在院子里,对著那片曾经扎营的草皮。
陆朝似乎冷静些,但一样憋不住先开口。
「胖子,她不配你。」
胖子是有脾气,但听见陆朝这样讲,心里头说不高兴是骗人的。
「大家都说她是一朵鲜花插在我这坨猪粪上。」
「屁。我说你找得到更好的。橡皮怎麽说,他也同意吗?」
纵使亲兄弟的终生大事也轮不到别人同不同意,但胖子并不觉得奇怪。摸摸肚皮哀叹一声,说:「他跟你一样反对。你知道他怎麽讲?他竟然叫我早点结早点离吧!」
「嗤,我看这女人不简单,要脱手没那麽容易,还是从一开始就别沾最保险。」
「喂!」胖子跺跺脚,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心想这两只就是没一句好话,乾脆换一个话题。「哎,你们俩终於『那个』了?」说著胖子怕陆朝不懂,还很好心扭扭屁股。
「干你屁事!」
「是不干我屁事,干你屁股的事。」
「死胖子欠揍你!」
「好好,我就是祝福你成功了嘛。」胖子摆摆手不怎麽真心的告饶,「正常男人居然整两年没开动,剃光头当和尚算。」
陆朝下意识朝屋内方向看看,才转回头说:「是我太伤他,两年算短的。我也不知道怎麽他突然就……反正,就是这样。」
胖子想了想,「你们还不住一起?」
「要。他要我明天回去打包行李搬过来。」
胖子松口气,脸上自然露出笑。「那就好啦!终於修成正果,你脸臭什麽!」
陆朝踩踩脚下乱长的杂草,与他此时心境一般烦杂。
「不知道,我总觉得不太真实。」仰起头,望著蓝白澄澈的天空,「我做过很多错事。有的可以弥补,有的我死也没办法。这些事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胖子记得,陆朝和橡皮一样老是喜欢盯著天上看。但他感觉得出来,那两人找的东西不一样。金色的头发顺地心引力而垂下,冬日薄薄的阳光彷佛格外眷顾著他,一阵风吹过,却觉不到寒冷。
纵使遗憾,但这是他必须承受。
「所以,我只能把握住现在,该做什麽就做什麽。」
陆朝说著,偏过头看向胖子,目光不再犹豫,更不再迷惘。
胖子点点头,接著凑近陆朝小小声问:「哎,他『那个』怎麽样?真的搞一个多小时喔?没有包洗澡吗?」
「干、干你屁事!滚啊你!!」
「我就说干你的屁股事嘛!不会是不行灌水的吧?真的有这麽强嘛?」
陆朝连拖带拽把口无遮拦的胖子赶出大门,听胖子的问题越来越『仔细』,气炸了索性给他一次好死,恶狠狠的喊:「他很强,他超级强的啦!!」
然後头也不回跑回家,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感谢你如此赞赏我的能力,你知道男人最喜欢听这种话。」
陆朝刚踏进家门,秦直站在窗边等著他。不至於听见陆朝和胖子说什麽,但是光最後一句就很够了。
「那个、那个是随便乱讲的!」
不晓得是被太阳晒的还是怎样,陆朝两颊红通通,连额头都有一小片淡红。他抬脚就要往房间走去,却让身後的声音给喊住。
「陆朝,过来。」
稍稍移动下脚跟,陆朝抿著嘴,只肯给秦直一个侧面。後者不厌其烦,向前方伸出右手臂,再喊一遍,语调更缓,然而只有一个字。
「来。」
陆朝不禁咽下口水。秦直欣长的身躯靠著窗边,厚重窗帘遮不住日照,大把大把的洒在他肩上。明明没有开窗,却有一股暖风流动的感觉。牵引著自己,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矮了三公分,却觉得矮的不止这些。陆朝常事後懊恼自己变得太幼稚,应该再更像个男人一点。可是总忍不住,在这个人的视线中退化,赖皮到可耻的地步。
「头发怎麽没有擦乾?」
‘啾’一声,责备的话语伴随一个浅啄。陆朝垂下眼睛想,都是你这样我才不想擦。
「你说庞智为什麽会特地来这里?」
「送喜帖啊。」
右手臂环住他的腰,让彼此更加贴近。秦直说:「错了。他是来给我施加压力的。」
「啊?」
「你有把我们的事向他汇报麽?」
陆朝点头,「不说他也会问。他不会到处乱讲,你尽管放心。」
秦直弯起嘴角,一派閒散随意的样子。
「我知道。他嫌我们的进度太慢,所以打电话给我绕圈子查探。」
「他没有恶意,我…我会跟他讲,叫他以後注意,你不要生气。」
「你有一个好朋友,你要知道好歹。既然你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麽,你能为他做什麽?」循循善诱般的语气,陆朝无疑是最顽劣的一个。但他愿意教的,也只有这一个。
陆朝像一株吸不到光的向日葵,弯下了枝干丧气。
「祝福他,还有…等他离婚的时候陪他喝酒。」
太直白,不过也不能说他错。秦直的手往下滑,放肆地探入裤头内,修长中指沿著股沟在那条夹紧的缝隙里磨著。陆朝顿时一颤,而後再止不住。
「好吧,算你对。」本想和陆朝讲自己不会生气,要他不必那麽小心。然转念一想,他改了另一种说法。「至於生不生气。我不是圣人,当然有些事会让我生气。你现在知道我的底限在哪里?」
「知道。」这个问题让陆朝很谨慎,绷紧神经到忽略了在身後作怪的那只手。
「那麽,在底限以外的所有事情,我就算生气,也没办法对你真正生气。懂麽?」
陆朝很认真思考了一会,才慎重的点点头,「懂。」
「好。」秦直望著陆朝,缓缓说:「请你保持让我爱你的理由,我不想再放弃你。」
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让陆朝觉得踏实而真切。他迎上秦直目光。
「我一定会。我要爱你。」
陆朝看见秦直听完自己的回答以後笑了,虽然很轻、很轻,却直暖入心底。
「你知道,我叫你过来干什麽?」
「就…讲事情啊。」
秦直手掌托住他的下颚,陆朝微仰著脸,一种柔柔软软的氛围笼罩著两人。
「最重要一件事是,我一直想在阳光下,和你。。。」
唇与唇相触,细细碎碎的吮音如蜜般牵出细丝。紧紧拥抱著,在地板上投映一道长影。
眯起眼睛,不是因为光线强烈。而是因为有你,让我太过幸福。
番外1……Long Way Home(4)
(4)
度过一个补眠的下午,晚上他们心血来潮决定一起去吃铁板烧肉。
身为火锅店常驻最受欢迎店员,桌边服务是少不了的。於是在人声沸腾的烧肉店里,陆朝卷起袖子,对著面前那一大张火烤网,一副『这是拎北的场子!』,摩拳擦掌。
这家店最出名的便是炭火烘烤,火网底下有一个瓦炉,红的发亮的炭头不时飘出灰白烟屑,这时候没人会去在意什麽吃下去死不死人,光是那个喧腾热闹的气氛,就能让人跟著放开拘束,大口大口吃喝。
「要喝芭乐汁还是柳橙汁?」
秦直问,不由得声音大点,手指比著两罐并排像双子星大楼一样的新鲜屋来回。坐对面的陆朝‘嘿!’一声,得意全露在脸上,讲:「都要!这就是要加一起喝才对!没试过了吧?」直接拿过饮料,陆朝先替秦直混合一杯再倒自己的,然後手一抬,喊:「乾杯!」
「乾。」
秦直亦抬手与他撞杯。见陆朝眼睛亮亮盯著自己,秦直笑了笑,先尝试的喝一口,没想还不错,等於另一种果汁的味道,就一下子喝掉半杯。
「好喝吧?!我们店里还有人加可尔必思勒,不过那个就有点怪了。」
「我有听别人这样喝,但我没试过。」
陆朝将铁网上烤得正嫩的羊肉沾了点酱汁放进秦直盘子里,「下次再给你试别的。快,吃烤肉!」
「你也吃。」
「快、快!最好吃就这五秒钟啦!!」
「可是很烫。」
「不管快点!」
秦直没办法,只好用门牙轻轻咬住,再送入口中咀嚼。本以为羊肉一定很腥,然而这种酱汁却巧妙压制了膻味,却又不重咸到盖掉肉质本身甜度,与淡淡姜醋搭配的恰到好处。
「嗯,好吃。」秦直绝不吝啬他的赞赏,而且不用说对象是谁。
「对吧,我不会骗你的啦!」陆朝乐的,笑著都快没眼睛了。
「尤其是这个酱汁,这家店还不错。」
「嗤,才不是。这酱汁是胖子的独门绝招,店长一直想叫我教他,屁股都没有!教他我又没钱拿,现在胖子开店,我更不可能泄漏出去,这个算商业机密!」
秦直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每当陆朝看他的时候,总能在眼神中找著一抹暖意。陆朝忍不住想,秦直这样子的人应该最适合那种高级餐厅,喝红酒拿刀叉。当然他本人讲过最不喜欢去那些地方,不如便利商店让他自在多。但是……陆朝环伺整间店,秦直真的很不对盘。知道要吃烤肉,秦直还选了一件珍珠灰的V领毛衣,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胸肌若隐若现,害自己都不晓得对著哪块肉流口水。
‘答、答’,筷子敲上铁网。
「肉要焦了。」
「啊?…啊!」陆朝手忙脚乱赶紧把肉片们翻面,可惜,全都黑呼呼一团团了。
「焦掉就别吃,再重新烤。」秦直对著陆朝别有深意地弯了弯嘴角,「这次要注意看好。」
在秦直的『提醒』之下,陆朝极力雪耻大展身手。烤肉和其他配菜以相当速度消耗,两个人都吃的心满意足,连打饱嗝。
结完帐,出到店外,气温一下子降低,陆朝跟著秦直一起取车。走在路上,橱窗反射出他们身影,其实不用照也知道。陆朝落後几步,看秦直穿起小牛皮风衣,下面虽然是一条深色牛仔裤配一双咖啡色雅痞风的nike air,人群中,就是有种隐藏不住的感觉。对比自己宽松垮垮的刷毛连帽T,要不显出差距也难。
出来吃饭穿这麽屌干嘛……切,随便穿穿。。。屁你个随便穿。
秦直一回头,陆朝便停下脚步。「什麽,还没到吧?」
「没什麽,只不过你又在肚子里骂我。」
「你、你疑心病,我才没有!」
秦直身体一侧让开,「来,换你走前面。」
「为什麽?我不要。」
秦直没坚持也没说什麽,手臂一伸勾搭上陆朝肩膀,一齐向前行去。
走著走著,到了路边停车格,陆朝忽然觉得自己那点丢脸的心思全被看破手脚。秦直接下来这句话,更证实他的猜测。
坐进车子里,秦直边发动引擎一边若无其事的讲:「对了,小老板说要跟我上篮球场斗牛,到时候你借一件帽T给我。」
「喔。」
陆朝低头系上安全带,他想,在秦直面前他就是一只小鬼,幼稚而且死要面子。秦直见他依然闷闷不乐,空出右手搔搔他一头稻草,然後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回到家里,秦直说了句去洗澡,就扔下陆朝一个人在客厅发呆。把风衣挂进衣橱,秦直有他的打算。年纪、阅历的差异确实很明显,但,只要陆朝想得通,他们之间自然能达成平衡,没有谁强谁弱的问题。
陆朝的年轻就是本钱,再加上他比一般人漂亮的五官,那一身金银铜铁的东西戴别人身上像捡破烂,可是陆朝却有他的一种个性。这一点想必他自己也清楚,不过一时太急著自卑罢了。
所以,秦直暂时不想点破他。最好是由他自己开口,自己想办法。
半个多小时,秦直洗好澡走出浴室,就见一团影子窝墙边。他带著一身热气蹲下,「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