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规章都没有,先生家里有事了就随时放假,甄十娘对这点非常不满,可惜,她暂时还没能力给文哥武哥单独雇先生,按照自己的意志给他们安排学时。
幽幽叹息一声,暗道,“若是将军知道他们,一定会给雇先生吧。”
“娘不舒服吗?”见甄十娘起的这么晚,竟还眉头紧锁,简武伸着小手摸向甄十娘额头,童稚的目光中闪着一抹担忧。
甄十娘心一颤。
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娘只是睡晚了。”她笑着把简武拉到怀里,“……先生没给留功课吗?”
“留了,我和哥哥一早就写完了。”一直跟着甄十娘,他们早养成了卯时起床的习惯,“娘为什么会睡晚了,给谁讲故事了?”简武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自从搬去霸王居,甄十娘就很少给他们讲故事。
“是来客人了”甄十娘笑着摇摇头,“……文哥武哥今儿打算做什么?”
“放纸鸢!”
“掏鸟!”
简武简文同时说道,又同时闭了嘴,相互看了看,简文首先开口,“先生说大一个时辰也是大,弟弟必须听哥哥的,我们去放风筝!”
简武脸色涨红,“……在学塾是给你面子,在家里就得听我的。”简武一向霸道惯了,哪听这些,“我都和狗子、春哥约好了,待儿一起去河边掏鸟。”抬头看着甄十娘,“河边有棵大槐树,上面有鸟窝,狗子说里面有鸟蛋!”
争不过简武,简文也憋红了脸,“喜鹊姑姑做的飞鹰好看,你也同意了要一起去放的。”
“是说寒食节,不是今天!”
“那你和狗子去掏鸟,我和秋菊去放纸鹞!”
“不行,我们必须一起去!”从小到大,他们还从没分开玩过,简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见儿子一眨眼就吵翻了天,甄十娘就皱皱眉。
这简武,越来越淘气,也越来越霸道了。
有心训斥两句,可看到简武腻在自己怀里蹭啊蹭,甄十娘心都化了,实在不忍心苛责。
掏鸟窝是有些不地道,可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干过?
“外面天气真好……”甄十娘看看窗外的天气,“娘也想去放纸鸢。”
简文惊喜地抬起头。
甄十娘身体不好,很少陪他们去户外玩,两人的吃惊可想而知。
“……武哥不想陪娘放纸鸢?”见简武张着小嘴说不出话,甄十娘问道。
“去,去,我也陪娘去!”简武高兴地跳起来,“我拿个凳子,娘就坐着看我和哥哥放!”又道,“再带上纪大哥,他可厉害呢,一个高就能窜上树!”
又不是猴子,有这么形容的吗?
甄十娘险些笑出来,“好。”她点点头,“不过,武哥得先去告诉狗子和春哥,你不能陪他们掏鸟了。”
简武一骨碌爬下地,“我让他们也去放纸鸢!”不仅在家,简武在外面也一样霸道,一群半大孩子中,他就是个大王,对这种事情都不用商量,他喊个号大家准跟着走。
跑到门口又回过头,“……我要带小黑一起去!”
甄十娘头有些大。
她不过是想阻止简武去掏鸟,可转眼间简武就组织了一只大部队,这到底是去遛狗还是放纸鸢?
趁简武简文出去,甄十娘问夏菊,“将军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叫醒我?”
“将军一夜没睡,丑时四刻走的。”夏菊弯腰给甄十娘拿鞋,“奴婢要叫您,将军不让。”
正说着,喜鹊挺着肚子走进来,“……夫人要去放纸鸢?”不可置信地看着甄十娘。
“正好晒晒太阳。”甄十娘笑着点头。
“夫人的身体……”
“我又不亲自放,只是坐着晒太阳。”甄十娘拽过喜鹊给号脉,“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行动越来越笨了。”喜鹊笑道,“李道婆说郑嫂三月十五的日子,待接了她的才能过来,崔妈初十就去了安平的姑妈家,奴婢已让人传了信儿,不知到时能不能赶回来……”
甄十娘松开喜鹊的手,来到脸盆前,“说是二十多天,这预产期也不是绝对准,早几天也是他,晚几天也是他,你多警醒点,仔细身边别离了人……”
“奴婢知道。”喜鹊点点头,“听说将军回来了?”笑嘻嘻地看着甄十娘。
这一个多月来,不是在军营就是回祖宅,他们出则成双入则成对,喜鹊打心里高兴,只是,喜鹊真不明白,将军如此待她,她家夫人还坚持什么,死活不肯和沈钟磬同床。
嘴唇动了动,喜鹊欲言又止。
甄十娘只做看不见,兀自低头撩水洗脸,“长河送了这批药回来,就让他在家陪你吧,哪也别去了。”
半个月前药厂便已正式投产,三天前出了第一批药,由李长河和李齐护送着去了太医院。
第一百三十九章断手
“……还有二十多天呢。”喜鹊拿起布巾递过去,“他不用回来那么早。”
“在家做护院也一样,达仁堂已经走上正轨了,有李齐和温先生就够了。”
温先生叫温鹤,是甄十娘的陪房,大婚时甄十娘带了不少陪房,当年被遗弃后因养不起,便都被她花银子遣散了,只留了喜鹊。
这次甄十娘开药厂要用人,喜鹊才想起了他们,挑了几个忠心的,派人秘密去寻了来,这些年温鹤一直在上京的锦绣布庄,已经从小跑堂做到了大账房,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达仁堂刚开业,生意远不如锦绣布庄红火,相较起来更是前途未卜,可听说老主子要用他,温鹤只考虑了三天就辞了布庄差事,来到达仁堂。
甄十娘很感动,也不负他望,索性给了他百分之一的股份,让他死心塌地留下做账房。
生意让外人管,账房一定要用自己人。
说着话,冬菊摆上了饭。
用过饭,简武简文已带着一堆小朋友拿着各氏纸鸢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甄十娘玩的非常开心。
刚开始只是坐在凳子上看大家玩,架不住秋菊简武哀求,最后也站起来随他们一起玩。
她握着线轴,那面简武拿着绘了飞鹰的纸鹞飞快地跑,随着他手一松,一只威武的雄鹰便展翅飞到了高空中。
“撞上了,撞上了!”看着甄十娘的飞鹰横冲直闯地奔向半空中的另一只彩蝶,简武简文拍了手叫。
到底是多少年不玩了,甄十娘和秋菊手忙脚乱收了一通线,结果还是没有避开,看着两张纠缠在一起的纸鸢跌跌撞撞地掉下来。甄十娘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也忍不住和孩子们一起大笑。
简武带着小黑撒腿跑过去捡起飞鹰,“娘,再来!”
回到霸王居。简武还意犹未尽,“……娘,等寒食节我们还去玩。”
甄十娘捏捏他的小鼻子,“……跑了一天也不累?”这一天。他几乎都在给她捡纸鹞,前窜后跳的,一刻也不得闲。
回到屋里,甄十娘才发现。哪是她陪孩子玩,分明是孩子在陪她玩,简武小小年龄就知道约束了那些小朋友不许撞到她。恍然她就是个一撞就碎的布娃娃似的。给保护的风雨不透。
“不累。”简武仰着花猫似的小脸,“我喜欢看娘放风筝。”眨眼看着甄十娘,“……娘放风筝时笑起来可好看了!”
他是希望看到她开心吧。
甄十娘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她一把抱过简武,紧紧地搂在怀里,久久,低头给他擦擦汗。“武哥先去洗洗,娘给你讲故事。”
“噢……娘要讲故事了!娘要讲故事了!”好久没听甄十娘讲故事了,简武高兴地跳起来,“娘等等我,一会就好。”转身跑了出去。
简文正洗了脸进屋,“娘要讲什么故事?”一头扎在甄十娘怀里。
“文哥想听什么?”甄十娘笑着揉揉他头发。
简文一激灵,下意识地瞅了瞅简武的背影,回过头压低了声音在甄十娘耳边说,“我想听三顾茅庐,娘就讲这个吧。”
这么小心,是怕简武听到又反对吧。
简武最喜欢听张飞喝断当阳桥和哪吒闹海,每当她同时征求两人意见时,简文十次有九次被迫妥协。简武霸道,却没简文心眼多,时间久了,简文就学会了用这样迂回的曲线救国之法。
这哥哥当的。
甄十娘哑然失笑。
回到祖宅,荣升正等着院子里。
“……将军今儿不回来了。”荣升躬身给甄十娘施礼,“让奴才来接夫人明日去军营。”
要挑选精兵又要安排军事演习,这些天沈钟磬一定忙的睡不着觉。
这些早在甄十娘预料之中,她点点头,“……那明天就卯时出发吧。”约定了时间,又回头吩咐夏菊,“带荣升去后院安歇。”
到底是在户外玩了一天,甄十娘这一夜睡的特别沉。
第二早上一睁眼,已经辰时了。
荣升恭恭敬敬地带了马车等在院子里。
甄十娘换了男装来到马车前,“怎么不让人叫醒我?”
“……将军特别吩咐,不用着急赶路,一定要等您自己睡醒了。”荣升神色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统帅三军多年,他家将军一向令出如山,最忌讳士兵不守时,可是,对这位纤弱的风一吹就倒了的夫人却是例外,不仅为她打破了不准女子进军营的规矩,而且,连在军中的作息时间都任她自由安排,沈钟磬还特意让军营的后厨养了一头奶牛,供她在军营里能随时喝到鲜牛奶。
现在整个丰谷大营都知道,大营中唯一不准守统一作息制度的人除了将军就是这位甄大夫了。
将军,真是把她宠上了天!
不比沈钟磬的宝马,马车晃晃悠悠到了丰谷大营用了近两个时辰。
卢俊早已迎在了军医院门口。
“……师父总算来了。”他恭敬地给甄十娘施礼。
甄十娘忙闪身让开,“卢先生客气了,告诉您多少遍了,您叫我甄大夫就好。”
亲眼看着甄十娘把赵宏从阎王手中夺回来,又加她这一个月来抛开世俗观念,把自己的医术毫无保留地传受给大家,直令整个军医营的人都为之撼动。
原本军医院里还有人顾忌甄十娘医术高超会抢了他们的饭碗,面对她的医术仁心和无私操守,大家除了尊崇竟再无嫉妒,卢俊更是尊崇的五体投地,竟以五十岁之龄甘愿下拜为师。
按甄十娘前世的观点,她开培训班辅导沈钟磬的军医进修,大家称她一声导师也不为过,这在前世也很普遍,可古代不同,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卢俊叫她一声师父,就是尊她为长,凡事都要敬让她。
这让甄十娘很不习惯。
毕竟卢俊五十多岁了,快赶上她前世老爹了,让这样一个老者处处给她施礼,甄十娘还真做不到泰然自若。
自始至终,她都不肯承认卢俊是她的弟子。
但卢俊执拗的性子也令她头疼不已。
“学无长幼,达者为师,古人一字尚且为师,更何况您教授弟子医术一月有余,当得起一声师父。”不顾甄十娘反对,卢俊到底施了一个大礼,回头吩咐众弟子,“过来拜见师祖。”
“师祖安好。”卢俊的大弟子胡平率先喊了一声。
“师祖安好”其他人跟着齐刷刷喊道。
看到地上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甄十娘一阵头疼。
“他们都是真心真意的,您就别客气了。”荣升压低了声音在甄十娘耳边说道。
不说她大公无私地传授医术已征服了大家,单说沈钟磬把她宠上了天,能称她一声师祖和沈钟磬拉上关系,这些人也巴不得。
荣升就亲眼看到过,听到大家叫甄十娘师祖沈钟磬竟满脸是笑,相信这些人也看到了。
余光瞧见远处已有哨兵朝这面张望,甄十娘叹了口气,“你们起来吧。”
见她终于认了,卢俊松了口气,“师父刚到,先休息一会儿?”
“先讲课吧。”甄十娘迈步进了军医大帐。
马车速度太慢,每天来回就得近四个时辰,为节省时间,甄十娘索性就住在了军营,打算把这一段讲完就回去陪喜鹊待产。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生孩子是女人的大关,虽然找了有名的李道婆和崔妈,可不亲自守着,她不放心。
虽然同在军营,可连续四五天,甄十娘只见过沈钟磬一次,每天都是她睡了后他才回来,她醒来时他已没了影,只每天早晨看到屏风后的小床上被褥动过,她才知道他晚上回来过。
除了特别累时会昏睡,她睡觉一向轻,可这些日子她从没被沈钟磬吵醒过,想起他白天走路时的虎虎生风,甄十娘怀疑,他晚上是不是不用脚走路?
为什么她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人没了呼吸也可以救活?”这一天,甄十娘开始给大家讲心肺复苏术,听说还可以用人工呼吸,人工心脏起搏救人,连卢俊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嗯……”甄十娘点点头,“尤其心口疼和溺水,用这种方法救回的几率特别高……”这些都是常见的急救术,如果能够被军医掌握,至少能在以后的战争中最大限度地挽救生命、减轻伤残,甄十娘讲的特别详细,还举了自己和秋菊抢救狗子的例子,“……当时把花生取出时,那孩子已经没气了,坚持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又活了过来。”
“……这竟是真的?”胡平睁着眼,喃喃着,“我也听说前不久梧桐镇上出了个神人,能够和地府通灵,竟把一个咽了气的孩子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了,没想到竟是您……”说着话,胡平又觉得哪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使劲挠挠头。
还是没有想起来。
甄十娘大汗。
她没想到,她救狗子的事情竟被外面传成这样,心里不觉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举这个例子了,梧桐镇上的人都知道救狗子的是个女子,这一下……
她不由悄悄向卢俊嗳去。
不知道被他发现自己竟稀里糊涂地拜了个女子为师,会不会吐血?
“卢先生,卢先生……”大家正议论间,门外传来一正急促的喊声,“快,快,冯大哥摔断了手!”加更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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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二十多天呢。”喜鹊拿起布巾递过去,“他不用回来那么早。”
“在家做护院也一样,达仁堂已经走上正轨了,有李齐和温先生就够了。”
温先生叫温鹤,是甄十娘的陪房,大婚时甄十娘带了不少陪房,当年被遗弃后因养不起,便都被她花银子遣散了,只留了喜鹊。
这次甄十娘开药厂要用人,喜鹊才想起了他们,挑了几个忠心的,派人秘密去寻了来,这些年温鹤一直在上京的锦绣布庄,已经从小跑堂做到了大账房,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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