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僵持终于被第四日清晨颜忱吐出的一口血打破,宫奕的毒药在三日时间内已弥散道全身各处,颜族的人急得团团转,甚至有人想趁颜忱不注意一盆子清水泼在宫奕头上让她交出解药。
于是在众人怀着不同目的的期盼中,宫奕于第四日午时挣开了双眼。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放过圣族,颜忱生命无忧。”
这下颜族人不再反对直接回去了,救少主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当日圣族人被直接丢在了大殿的空地上,颜族大军撤离,颜忱和圣女不见踪影。面对一片废墟,圣族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终于得救了!冯冉和程音阴着脸,招了不少族老直接进了密室。
颜族少主回归是一件极大的喜事,不过刚刚回来,少主便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
直到几日后,宫奕身子大好,便给了颜忱解药。接连几日,宫奕被关在颜忱的住处,见不到任何人,闲来只能晒晒太阳。
“少主。”丫头们被遣散,悄悄退下。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的禁地转转?”宫奕支着头懒洋洋地趴在窗子旁边,感受着阳光传递来的暖意。
颜忱温柔的为她披上一层衣裳,“你大病初愈,出去做什么?”
“怎么?我这个外人见不得你们的秘密?”宫奕漫不经心的敲着窗台,语气没有一丁点不悦,“真小气,圣族我哪里没带你去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颜忱扳过她的身子,认真的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我的夫人,从今往后更是颜族的少夫人!我不会瞒你。”
宫奕笑的欢畅,“那还等什么,带我去转转!”说着赤脚下榻,从衣柜里挑出衣裳。
颜忱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去了后山。
就这样,宫奕脸上的笑容一天多过一天,温暖的笑意能让颜忱整个心都暖起来。就连颜族人都发现了,自家少主的心情也是一天好过一天。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午间用膳后,宫奕像往常一样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颜忱习惯性地坐在窗边看书。
“少主。”有人悄悄进来。
颜忱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低头看看宫奕,估摸着往日她应该睡着了,便轻轻地起身出去。
“少主,圣族初战未愈,昨日属下派人进攻,遭到了冯冉等人的拼死阻拦,不过这样僵持下去咱们定胜无疑!”
“东西找到了吗?”
“回少主,还没有。”
颜忱顿了顿,叹道,“下去吧,这事别让少夫人知道。”
“对了,老主子这会叫少主过去呢。”
颜忱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安静熟睡的人儿,回头,“走吧。”
榻上,宫奕睁开了清冷的眸子,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足够了!
待颜忱回到房里时,却并未寻到宫奕的身影,第一反应是宫奕被爹抓走了,随后他才瞥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宫奕的自己,说自己去后山天堑玩了。
颜忱瞧着外面的天色,皱了皱眉,起身去寻她。刚踏出院门,族中的长鸣钟忽然响起,厚重的钟声传遍了整个颜族。
“禁地有人入侵!”
颜忱眼中闪过慌乱,飞身直奔后山天堑。“阿奕,但愿不是你!”
颜族的人一窝蜂涌向后山,气势汹汹,宫奕远远看见人头攒动,人潮涌来,嘴角漾出笑意。
“是她!”人们隔着很远就认出了宫奕的身份。
“果然是白眼狼!”唾骂声不绝于耳,“妖女,滚下来受死!”
宫奕站在高台上,四周被颜族人包围,毫无惧怕之色。
“阿奕,你在干什么?”颜忱从人群中走来,声音略带愠怒。
“你来了。”宫奕淡淡吐出三个字,脸上没有笑意。
“下来,不然我也保不住你!”颜忱脸色一沉。
“保住怎样,保不住又怎样?圣族被灭,我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你知道了!”颜忱眼神一闪,却毫无愧疚之色。
宫奕慢慢走到高台中央,“我说过,我从不会放下戒备。”指尖轻轻一按,远处瀑布的凭着冲击力透过高台的机关,化作水雾,混着宫奕早先滴好的血弥散开来。
颜忱脸色一白,胸口泛起剧烈的疼痛,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少主!”颜族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没等反应过来,有些人已经中毒身亡。
“此种毒药,沾之即死。”宫奕面无表情地解说着,任凭底下乱作一团,数以万计的人争先恐后地原路逃出去,可惜宫奕冷漠的俯视这一切,逛了一个月,她早已将颜族后山的机关弄得清清楚楚,既然进来了,这些人就别想出去!
“阿奕……你这是何苦?”颜忱捂着胸口,一步步艰难踏着台阶想宫奕走去。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责任。既然护不住圣族,就拿你们来陪葬。”毫不留情的决绝让颜忱再次呕出一口血来,“拿出解药来……颜族不能毁在你手上。”
“我说过,此药无解。”宫奕面对颜忱的逼近,不躲不避,大有置生死于度外的意味。
“呵……别骗我,若没有解药你怎会站在这里?”
宫奕嘴角噙着淡笑,“谁说我要活着出去?”
颜忱一愣,亲眼见到宫奕嘴角流出的鲜血,美得动人。
“你……”对上宫奕那坚毅的眸子,颜忱忽的释然了,“果然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性子……这样死了……也好。”至少有你陪着。
宫奕席地而坐,神情少有的平静。
“现在还不告诉我你们再找什么?”她问道。
颜忱笑笑,坐在一旁闭口不言。
“瞧瞧,到死你还是有一堆秘密……”宫奕嫌弃地瞥他一眼,勉强伸手让出口的雾气更大了些。
“我不会让你死的。”颜忱嘟哝了一句,声音几近低迷。
宫奕只当是他开玩笑,眼皮渐渐陷入昏暗……是啊,她也不想死,她还有燕淮呢——记忆的混乱让宫奕恐慌起来。
“燕淮!”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木讷盯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回不过神来,“燕淮……燕淮……”她似乎只记得这一个名字,慌乱的跑下床来,连鞋也忘记穿直奔门口。
“咚!”她撞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来,“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愠怒。
宫奕被放到床上,无神的眼睛慢慢聚焦,汇聚在一个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那双眸子有着她最熟悉的温暖,那是……
“燕淮。”
宫奕猛地将他抱住,眼泪像决堤一样哗哗往下淌,哭的好不伤心。
本来燕淮因为暗卫们私自行动大发雷霆,当他看见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儿浑身冷汗高烧不退时,差点没把那些废物全部杀了。
如今被她抱着,又看她哭的这样伤心,心里的火被噗的下子浇灭了,慌乱地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爷在这呢。”
一场噩梦如同鬼门关走一遭,如今重回心上人的怀抱,哪里能收的住,很快燕淮的后衣襟领子湿了个透彻,他却动也不敢动,任她抱够了。
“我差点死了!”宫奕抽搭着,“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不当圣女……我不回去……”宫奕语无伦次,可见真是吓怕了,燕淮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猫腻,面色冷了下来,刚刚定然有人对她做了手脚!
“好,不回。”燕淮一面哄着,“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哪来的孩子!”宫奕带着哭腔,锤着燕淮,似乎在责备他这时候还开她玩笑。
“你说哪来的?”燕淮轻轻捋着她的背,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宫奕一噎,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淮满是笑意的眸子,“你……我……”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扁平的小腹,“我要当娘了……”
“爷要当爹了。”燕淮亲亲宫奕的脸颊,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以后不许这样胡来!秦京澜没要了爷的命,爷先被你吓没了半条!”
“你身上的伤呢?”宫奕此刻惊魂未定,一想起暗卫的话来又是一阵紧张。
“不碍事。偏心一寸,死不了。”
眼见宫奕眼眶子又红了,燕淮无奈地住了嘴,“都说孕期女子受不得刺激,说的可不就是你么。”
“你敢嫌我矫情?”宫奕撇嘴。
“哪敢,等孩子出来爷要狠狠收拾他!”
“收拾他作甚?”
“夫人怀了他整日里哭,问题必然出在他身上,爷不打孩子打谁?”燕淮理直气壮。
宫奕破涕为笑,“好了,我不哭就是了。哪有这样当爹的。”
给宫奕喂了点水,许是经历了一番折腾,她又沉沉睡去。燕淮特地问过大夫,嗜睡是正常反应,故而这几日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等她睡着,燕淮出了房门,院子里跪了一地的暗卫,说起来已经跪了整整两日了,为首的竟然还有青岚。
“去查查爷回来之前,给王妃瞧病的大夫是什么人!”燕淮冷着一张脸,眼底是暗潮涌动。
------题外话------
啊……手要废了……看我十指青葱马上就要变成猪蹄了……
码了一天字,感觉整个人都粗犷了不少,明早的今晚更了,因为我迫不及待地要把这章的秘密告诉你们!憋了个把个月,不吐不快!
明天不出意外还有一更,大概也是在晚上吧。让我先去放松一下紧张的颈椎和废掉的猪蹄,健康的身体是更文的保证!嘿……看我帅气的笑容~依旧送上鸡年的飞吻,啵~
☆、116 养胎
自从知道怀孕以来,宫奕就常常呆坐在床前,手无意识地摸着小腹。
秦京澜边境的几万兵马被这边和西北的人前后夹击,尽数歼灭,本人已伺机逃跑,估计是被打回老巢了。于是僵持多年的两国界限又往北移了数千里,凤仙城的百姓欢呼雀跃,欢庆战乱的远离。
燕淮白日里常常忙得见不着人影,只有晚上才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洗漱干净后陪在宫奕身边,为此燕淮特地让人接了阿秀嬴姗他们来,就连嬴芷也不远万里从盛京来到凤仙城,想着法子给宫奕安胎。
对于圣族和颜族的那些恩怨,宫奕并不愿意去想,整日里迷迷瞪瞪地窝在屋里,让这个孩子占据了她的大半光景。想起那日的情形宫奕还是一阵后怕,不知道吞下的药有没有对腹中孩子造成影响。
“小姐,你看我给孩子绣了件肚兜,还带了几个花样来,你挑挑,我再做几个。”阿秀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堆东西进来,瞧见宫奕坐在风口,立马开始唠叨,“小姐,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哪能坐这里?快去躺着。”
“躺一天都僵了,正好下床走走。再说这才多大啊,根本看不出来。”
阿秀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宫奕,“头仨月得小心,摔了碰了的那还得了。”
宫奕在窗边坐下,热风吹进来,额头上微微出了点汗。
“阿秀,这孩子生下来,你就做他干娘吧。”
“啊?可以吗?”阿秀喜出望外,“小姐开口我当然乐意!”
光看孩子还未出生阿秀就如此宝贝,将来指不定会把孩子宠到天上去。
“你将来可不能净惯着他,该打还得打。”宫奕笑笑。
阿秀瞪大了眼睛,“那不行,这可是我干儿子,谁敢打!再说了,有小姐亲自教着,孩子品行自然极好,哪里需要棍棒来教?”
“若有机会,我自然要亲自教他,只怕……”宫奕叹息一声,她真的有机会吗?“不说了,陪我出去看看花吧。”
阿秀被宫奕的话弄的云里雾里,莫名有些担忧,“小姐,你没事吧?”
宫奕拉过阿秀,“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担心将来生出个皮猴子瞎闹腾罢了。”
“我倒觉得小姐会生出个小小姐,乖巧伶俐,像极了小姐你。”阿秀甜滋滋地想着。
两人出了门,见青岚恰巧经过,宫奕便叫住,“王爷现在在哪?”
青岚嘴唇一哆嗦,“不……不知道。”
“青岚,你结巴什么?”阿秀问道。
青岚哪敢说实话,如今王妃有了身孕,怀得可是将来的大燕之主,容不得半分差错,有了上次的教训,青岚万万不敢再透露半点消息给宫奕。
“王妃,您就别难为属下了,爷让您好好在府内养胎,任何人不得惊扰。若是有什么不该说的从属下嘴里说出去,属下这饭碗就丢了!”
宫奕没想到闲问一句竟让青岚受到这样的惊吓,忍着笑意,“罢了,你们爷事多,我不去烦扰了,你平日里多上上心,别让他累坏了。”
青岚舒了口气,“王妃您放一万个心,属下一定照顾好爷!”说完一溜小跑离开,追都追不上。
说起来最近大事小事一点消息都传不进宫奕的耳朵里,燕淮似乎有意将宫奕保护在院子里,给她一个安心的环境。而宫奕也难得清闲,坐下来看看花,与阿秀她们说说话,极少有时间让自己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姐,把药吃了吧。”嬴芷端着一碗苦黑苦黑的药汤子递到宫奕面前来。
“哎呀,怎么这么苦啊……”阿秀闻了一下就捏起了鼻子。
“良药苦口,小姐都没嫌弃呢。”嬴芷做了个鬼脸,端着小药碗吹了吹,“小姐,就一小口,喝完了这还有冰糖。”
宫奕哑然,她什么时候变成小孩子连喝药都得别人哄着。
“小姐,外面有位郎中求见。”
“咱们嬴芷姑娘就是郎中,哪里用得着别人,大发了吧。”阿秀想都不想就推了。
禀报的人犹豫片刻,“他说他姓冯,小姐听后自会见他。”
宫奕端着药碗的手一抖,差点将整碗药泼了,定了定情绪饮完药汤子,让嬴芷撤走才道,“请进来。”
“小姐,那是什么人?”阿秀不解。
“故人。”
将阿秀遣下去,宫奕静静等着来人。
“冯叔。”她站起来。
冯冉背着手从远处进来,蓦地听见宫奕这么叫他,忽然老泪纵横,“丫头,你总算想起来了。”
面对故人,宫奕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怨冯冉,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在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她怎能忍心带着腹中的孩子赴险?
两人陷入了沉默,冯冉不不经意间看见宫奕覆在腹部的手,苦笑,“终归是没劝住你。”
“冯叔,我上一辈子为了圣族倾尽所有,这一世放过我吧。”
冯冉苦涩的摇头,“我何尝不想让你安稳快乐的活着,可是只要颜忱在一天,你怎会安稳?圣族又怎会安宁?”
“果然是他……”宫奕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以为颜忱死前那句话是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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