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就这样放着王妃不管娶那个冒牌货?”听得出来,青竹此刻极为愤慨,分明是知晓里面那人的身份。
“爷娶的就是她,让她扮成宫奕的样子只是过了皇帝那一关,等事情结束,她还是她原来的样子。”这个声音错不了,的的确确是燕淮的!
宫奕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气血上涌,看来她最担心的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当下虽然情况糟糕,却也只能回去找莫乾想办法,杵在这里是什么也做不了的。现在她大抵明白了燕祺的用意,就是想让她亲耳听到,然后对燕淮死心。说到底今日带她出来就是燕祺算计好的!
回到隔间,发现燕祺已不见踪影,“宫奕”正坐在位置上等她。
“你回来了?”她言语里含着戏谑和得意,“被人抛弃的滋味如何?”
“这点我体会不到,不过我很好奇拿药绑着别人的滋味如何?”宫奕敛了裙坐下来,神色间分毫不见惆怅愤恨之色,那眼神镇定的让人感到可怕,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哼,少装模作样了,如今看着燕淮的怀里躺下了别的女人,你别告诉我你这个……正主没有一点感觉,可惜呀,都是要当王妃的人了,怪你自己没本事,让人插了空子。”她扭着腰肢斟下一杯茶推倒宫奕面前,“我敬你一杯,就当是谢你相赠之恩了。”
宫奕端起杯子来,嘴角也含着一丝笑意,眼神却森冷无比,“那我也替燕淮谢谢你赐药之恩。”
“碰!”茶杯底狠狠地撞在桌案上,“宫奕”神色扭曲,“收起你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燕淮平日里对你如何,明面上恩恩爱爱,实际上燕淮对你没有多少感情吧,我用药燕淮都只能做到如此,更别说你这种凭借肉体爬上床的贱人!”
此话一落,宫奕却突然笑了,眼中的寒意倏然化开,“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宫奕隐去眼底的笑意,抬头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道,“昌河郡主好本事,一个月不到就扮成我的样子混的风生水起。”
对方愣了愣,没想到宫奕这么快就跟她挑明了,也没想到她能这样快的就识破她的身份。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可惜,还是败在了我的双生蛊上。”昌河被点破身份变得越发猖狂,“前几日霍淑凝被我从军营里接回来,住到了御清王府,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只要是你厌恶的,我统统都要摆在你面前来。”
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没持续多久,就被双双归来的燕淮和燕祺打断,燕淮自入屋后就发现了气氛不对,第一眼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宫奕,却看见她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还透着愉悦,便转回了脸去朝着昌河道,“咱们回去。”
昌河一听,欣然起身,自然而然地牵住燕淮的手,就差将整个人扑进去。
“告辞。”燕淮最后说了一句话,两人消失在门外。
“看见了?”燕祺在一旁平静问道。
宫奕点头,一言不发。
燕祺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生怕宫奕承受不住,脸色终是缓和了些,柔声道,“今日来就是想让你看清楚,你二人绝无可能,你想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别自己憋着。”
宫奕默默看了他一眼,半晌扯出一个笑容,“怨你恨你有用?平白浪费精力,今日出来浪费了这些光景,咱们直接去醉香楼用膳吧。”
这样反常的平静让燕祺心中纳闷,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听到宫奕连怨恨都不愿的时候,燕祺心里多少有些难受,难道她真的连一点感情都不想施舍给自己么?哪怕恨也好!可惜燕祺忘记了,在人世间混了几千年的宫奕,硬起心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绝情,这点燕祺此生只要还念这眼前这个女子,就注定逃不开!
两人走出茶楼,发现燕淮跟昌河早早离去。
宫奕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吩咐着燕祺前面带路。
转过街角不远处,一个男子正急匆匆的跟着燕淮离开的方向奔去,旁边有一人紧紧拽住他道,“哎哎,我刚刚看那个女子也挺像,咱们是不是跟错了?”
第一名男子不耐烦地拍掉那人的手,“你眼里只要是漂亮的女子都挺像,画像我从小看到大,能看错人么,咱们要找的是将军府杜月曦没错!”
☆、077 大婚之日
上次从茶楼回来后,一连数日,宫奕待在小院里一步未出,阿秀知道此事后急的够呛,恨不得杀到御清王府去找燕淮算账。宫奕整个人情绪倒是没什么异常,每日该吃该睡,不作他想。
日子一晃而过,眼看着天渐渐热起来,婚期也一天天临近,宫奕坐在大槐树底下,正愁着水云榭里那坛梨花酿,早知道上次给莫乾传信的时候顺便让他给取出来。
桌上摆着应季的瓜果,阿秀挥退了上来的丫鬟,亲手端过来,“小姐,你这心也忒大,日子一天天到了,你就不想想办法?”
上次宫奕说给莫乾传了消息,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谁知等到现在还是在这里待着。
宫奕似乎不想在这事上下功夫,便转了话题,“南婧宸和张伦伦有没有往御清王府跑?”
阿秀摇摇头,“没呢,我听昨日的厨娘唠闲话,说是近日这二位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连冒牌货的面都没见到过。”
“呵……缩头乌龟当得不错。”宫奕携过几颗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汁水甜美,正是当季最好吃的时候。
“可不是,也就是王爷中了双生蛊能被昌河牵着鼻子走,她当真能瞒一辈子不成?”
晚些时候燕祺来过一趟,说过几日婚宴御清王府大办,问她想不想去。
小玉一听这话当场失手打翻了杯子,一双手气得直斗,阿秀也阴着一张脸不说话,能对燕祺和颜悦色的,也就只有宫奕了。
“小姐,你真的要去?还是扮成丫鬟去!”阿秀眼眶子通红,泪珠子一个接一个掉下来。
宫奕斜了她一眼,“瞧你出息的,以前教你的都忘了?你要是想一直待在这里,婚宴咱们不去也罢,到时候出不去你别找我哭鼻子。”
“阿姊是说咱们能趁机逃走?”小玉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奇问道。
宫奕指指小玉,对着阿秀道,“瞧人家小玉,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阿秀擦了泪,撅嘴问道,“怎么出去?咱们一走燕淮就完了,小姐不是要救他么?你要是心里没他咱还用着受这种委屈?”
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宫奕受燕祺威胁,不得已才忍下来没出手,不然以她的心性,哪里容得一个郡主在她头上撒泼。
宫奕笑而不语,事情往往说出来麻烦,到底会如何发展,看着便是了。
剩下的日子里,有了宫奕那句话,众人安心了不少,交代给莫乾的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杜文宣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忿,暗中调动了自己的全部私军往京城集结。
这样平静的背后暗潮汹涌,诡计滋生。
终于,这一日朝堂上兵部侍郎林源忽然参了上司陈顺舟一本,指责其贪污受贿,玩忽职守,证据确凿,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坦然包庇夏淳一党,故而狠狠批责一番,责令他呈悔过状,罚奉一年,到这众人就已经明白了,皇帝嘴上说着不偏袒,实际上林源根本动摇不了陈顺舟一点根基,反而招致他嫉恨。
林源反应也如众人所料一般,在那之后好几日都所在人群里,没了动作,这一举引来了不少人的嘲讽和讥笑,人们纷纷说林源就是个拎不清的,有那贼心可惜没有靠山,这下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此事沉寂许久之后,某一日早朝,林源再次丢一厚厚一摞证据,陈顺舟桩桩件件记录再案,铁证如山,更是涉及到国寺贪污一案,举朝震惊。这下皇帝再也压不住了,其他还好,国寺是他能动的吗?到最后连太后都给惊动了,动了国寺,就是动到了皇家的头上,这点皇帝本身就不能忍。众人只见皇帝当场青了脸,让炎彬将人带去了大理寺严加审问,然后就怒气冲冲地退了朝,后来听说夏淳在御书房被皇帝臭骂一顿,出来时灰头土脸的。
事后陈顺舟自然被革了官职,秋后处斩。林源检举有功,破格提为兵部尚书,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当日接到圣旨后,林依岚就以拜访宫奕的名义去了趟将军府,宫奕不在,直接谢到了杜文宣头上。
于是这一年赶在御清王大婚前,宫奕设计砍掉了夏府的一只胳膊。
——
今日御清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一大早爆竹齐鸣,百姓们热闹的围在大门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即将成婚的一对璧人。
宫奕踩着点进府,跟在燕祺身后,递上贺礼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有了莫乾的劝说,杜文宣这次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将军府里腾出一处地方来给昌河出嫁,水云榭是一步都没让她踏进过,更别说找丫鬟来伺候她,不过昌河去的时候从御清王府带了一种丫鬟婆子过去,除了在进不去水云榭的时候大闹了一场,也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今日燕淮一身喜袍,英姿飒爽,比往日一袭白衣多了几分人情味,显得更加丰神俊朗,可惜此时的脸上虽挂着温雅含蓄的笑容,眼中依旧冰冷不见底,看不出一点喜色。
下了马,燕淮伸手将昌河郡主从花轿上接下来,周围唢呐吹得越发带劲,听得人耳朵疼。新娘子出现的那一刻,周围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燕淮的神色又阴了几分,连笑都不笑了。
人群中就属林源笑的最欢畅,不停地拍手叫好,不小心就碰到了宫奕身侧的酒坛,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你个碍事的,快点将这里收拾干净。”林源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低声吩咐宫奕。
燕淮看见宫奕以后先是一愣,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握着昌河的手越紧,昌河吃痛地发出声音来。
青竹站在一旁,看见宫奕扮成的小厮后想了想,忽然睁大了眼睛,“爷——”
“——去收拾了。”燕淮打断了青竹接下来的话,扭过头去拉着昌河继续往前走,这边青竹小跑过来,宫奕指指地上的酒坛碎片,示意他别说话。
一旁的林源看着御清王的随身侍卫过来收拾烂摊子,讪笑道,“不劳青护卫费心,让他做就行。”
“王爷吩咐了,我只听命。”青竹木着一张脸,敢吩咐她们王妃做事,真是不要命了。
林源被青竹的态度唬住,连忙应和,不敢再说半句。
俗话说,长兄如父,按道理今日坐在主座上的,应该是皇帝和太后,可是今日到场的,只有一道圣旨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众人不禁纳闷,皇上跟御清王手足情深,这样盛大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来呢?
不过人家御清王不在意,他们自然没资格置喙。
燕淮和昌河走到堂前,青竹按捺不住终于开了口,“王妃,爷要是真拜堂成了亲怎么办?”
宫奕凉凉瞥他一眼,嘴里吐出四个字“断子绝孙”。
说话的同时,证婚人刚刚举起右手宣布开始,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慢着。”
☆、078 栽赃陷害
“胡闹,何人敢打断御清王的婚礼!”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当先老眉一皱,尖着嗓子指向门外。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黑衣男子大步跨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为首的一人沉稳老练,身后的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刚进场就四处扫视寻找漂亮姑娘,可惜堂外男席,女子的一根头发丝都见不着,那人不禁垮了脸。
第一个男子走进堂来,直奔场中央两人而去。
“这婚,结不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是僵着脸说出来的,让在场众人的脸色精彩起来,这人不会是杜家小姐的相好,来抢亲的吧?
大太监显然也急了,怒目圆睁,喝道“你……你这话何意?”
男子瞅了燕淮一眼,脸色略冷,“她今日得跟我们回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昌河猛地扯下喜帕,露出那张和宫奕一模一样的脸来,目光阴毒,“哪来的刁民,敢扰乱本小姐拜堂成亲,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头一位男子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身后的那位却突然凑过脸去仔细端详,嘴里还说道,“是本人没错啊,可这教养……实在不敢恭维啊。”
“阙霖,不得无礼。”头名男子轻声呵斥了他,转过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燕淮,抱拳道,“久仰王爷大名,今日阙峰不告而来实在唐突,可事关两国邦交,在下不得不中途闯进。这位乃是我南云陛下失散多年的亲生血脉——长乐公主,我等特地奉陛下之名接公主回到母国,还请王爷恕罪。”
这句话宛若一颗惊雷,炸响在宾客耳畔,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南云公主怎么还住在大燕?”
“杜小姐不是杜将军失散多年的女儿么?怎么这会成了南云公主了?”
宫奕疑惑地看向燕祺,似乎是等待他给她一个解释,可燕祺只是笑了笑,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你如何断定她是南云公主?口说无凭本王凭什么信你?再有,即便她是,你为何不早点进宫面见我皇说明情况,反而闯入我御清王府扰乱本王婚事?”燕淮面不改色地站在那,仿佛并不在意他身边的“妻”是何身份,慢条斯理地跟人交涉,众人在心中暗赞一声,果然是他们大燕的御清王,大婚当日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都能泰然处之!
阙峰抿了抿嘴,有些惭愧,“我们南云皇室的宗祠内一直挂着长乐公主的画像,这副画像出自一位大师之手,大师曾言,若有一日见到画中的女子,必然是我南云的长乐公主无疑,陛下一直以为画中之人并不存在,直到长公主前来参加百花宴那次偶然见到了杜小姐,心中惊疑,便将杜小姐的画像传回朝中,后又有皇室之人亲自来查验,最终确定杜小姐就是我南云长乐公主!可当我等接到命令时,发现公主马上就要与王爷成亲了,急赶慢赶,这才只来得及阻止婚事,至于大燕皇帝那边,想必陛下已经派人告知过了。”
“我们记了这么多年,闭着眼都能把公主的模样给画出来,不会认错人的。”阙霖懒洋洋地催促着,似乎不想在杜月曦是不是公主的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昌河手里的喜帕被攥成皱巴巴一团,今日的事情燕祺并没有跟她说过,她也没有料到杜月曦就然跟南云皇室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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