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我无法给你,要我说单凭诊脉,你不信,别人也不信。我只问一句,这廖关是不是你们从秦京澜手里夺过来的?”宫奕知道秦京澜是制毒高手,一开始她还担心是阎王散,不过照目前来看,秦京澜还没那个本事弄出大量的阎王散来。
“你是说他临撤走时投了毒?”平威将军面色一变。
“我怀疑是井水。”
一旁的士兵连连点头,“没错,他就是喝了一口水后才这样的……不过,我们也喝了,怎么没事?”
“这些人几日前是否又过别的症状?比如受伤或者受寒?”宫奕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咳嗽起来,痰声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老军医双目一滞,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他们……染过风寒……”一切都明白了,他开了药,混着井水,药性一冲,便是毒药!
“王爷,老夫有罪啊!”老军医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竟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葬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来人啊,马上把感了风寒的人给老子叫来,不准吃药,不准喝水!”平威将军疾言厉色,不出片刻功夫就有数十人集结在军营之前。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燕淮没有责怪老军医,毕竟这事没有宫奕在的话,就连他都无从查起。
老军医抹着眼泪,看了宫奕一眼,抖抖胡子行一个大礼,“先生,是我之前失礼了,您要是不嫌弃,请收我为徒吧!”
“在下偶然见过此症这才察觉出中毒之象,是为偶然,老先生医术高超,我岂敢狂自尊大。”宫奕亲自教导的人极少,此处又是在军中,故而开口婉言回绝了老军医的请求。
“老军医,你忙了这些天就先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军师处理。”平威将军拧着眉,招手吩咐集合好的人都进来。
老军医面色黯然,悻悻地站起身闪到一旁,给宫奕让出位置来。
宫奕捡起老太医开的那几味药放在鼻尖一嗅,随后转向门外,“拿水来。”
“宫先生,这不可……”平威将军见宫奕要以身试法,忙出声阻止。
“没什么不行的,几味药罢了。”
对于宫奕的决定,燕淮只是皱了皱眉,知晓她那个倔脾气,便也由着她折腾。
平威将军看着宫奕的神情也略显复杂,本来他以为这个军师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御清王碍于权势才把他带来。如今帐中躺着的,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宫裘能做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说,他都欠宫裘一个人情!
帘子挑开,是陈柏川端着水碗进来了。一入帐,他面露忧色地凝视着宫奕,“宫先生,您当心!”
宫奕接过陈柏川递过来的水碗,眼都不眨地把药放进嘴里嚼碎和着水吞下去。
“军医,麻烦照我说的把药材准备好。”宫奕说完,开始闭眼躺在床上。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室内被沉默代替,老军医满脸是汗地原地以待,平威将军急的走来走去,陈柏川协助老军医拿着药材,就等宫奕发话。
燕淮眼神始终为离开过宫奕的脸庞,就连她最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哪怕一个皱眉,都会在他心里狠狠揪一下,他并非不担心,只是宫奕的决定,他不会插手。
“黄莲一两。”终于,第一味药从宫奕口中冒出,声音平稳沉静,可在这片寂静的帐内宛若天籁一般,令众人松了一口气。
一连十几味药说出,老军医急急忙忙命人熬制解药。宫奕缓缓睁开眼睛,不见痛苦之色。
燕淮二话不说一把上前抱起她,“解药熬好后送到房里去。”
平威将军心大,没发现什么异样,陈柏川疑惑地打量着离去的燕淮,“将军,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和军师关系那么好了?”
平威将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闲着没事端解药去,整天想些什么!”
一路上宫奕乖乖任他抱着,她可没忘记上次在国寺小树林燕淮生气那回,自己做这种事他定然不喜。
燕淮见她装巧卖乖的样子,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撇,她自己过了这么多年,难免有胡作非为的时候,自己不求她事事听从,也不要她抛却自己本性,只求她能惜命。现在知道怕了,可见还是有进步的。
把她径直抱到床上放下来,弯腰给她脱了鞋子。
“一会有人送解药来,你记得喝了。”那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时间宫奕也有些紧张。
“其实我不……”对上燕淮那双幽深的眸子,宫奕自觉把后半截话吞下去,“好,我喝。”
燕淮满意地揉揉她脑袋,就要起身离开。那只宫奕一把攥住他衣角,燕淮回头,却见她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你……这就走了?”
“怎么,你想让爷留下来陪你?”燕淮抑制不住嘴角笑意,回身坐下来,将她禁锢在床头一脚,满意地看着她红了脸。
宫奕察觉自己滚烫地脸颊,强迫自己对上燕淮炽热的眼神,“我不是有意的。”
燕淮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
“……那东西没那么厉害,你别生气……”
“夫人这样留爷,爷怎么会生气?”燕淮凑近偷亲一口,宫奕一阵愣怔,脸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美艳惑人。
“知道错了就乖乖待在这里。”燕淮放开她起了身,回身看着她还在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手里面衣袖还被她攥的紧紧的,无奈叹口气,“爷去给你催催药,一会就回来。你这样离不开,爷改日得好好考虑怎么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了。”
宫奕如被烫了手一半迅速松开,在燕淮低沉的笑意中狼狈裹住被子,听着他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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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投毒
自开战以来,两国僵持线附近荒无人迹,都说初春化雪,白野渐稀,可天还是暖和不起来,人们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衣,将周身围得密不透风。
“禀殿下,对面哨兵换岗时间延长了半日,阵前步兵延长了一日。”秦京澜坐在帐内柔软的白狐裘上,雪白色大麾与银色面具交相辉映,安静地听着底下人来报。
“……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待大燕那群蠢货全都病入膏肓之时,就是我西魏收复失地,一雪前耻之日!”
秦京澜眼神悠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邪佞笑意,燕淮多少岁,他多少岁?从来与他做对的,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到!他当真以为寥城是自己送给他的?
薄唇微动,阴柔的嗓音响起,闻之令人遍骨生寒。
“三日后,开战。”
——
自从宫奕出手给大燕将士们解毒后,其声望就一路高升,与平威将军等人比肩,尤其是军中一向喜欢甩人脸色的老军医现在天天跟在宫奕屁股后面要拜她为师,更是令将士们大开眼界,直道军师魅力无穷。
这一日宫奕提议让哨兵和步兵延长换岗时间,燕淮没做考量便全权交由宫奕决定,平威将军知道后第一时间冲进书房里来。
“宫先生,您这是何意?”平威将军因为解毒一事对宫奕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她在其他方面的能力,故而得知御清王听了军师一席话便做出那样的决定时,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找燕淮,不料宫奕恰巧也在,就直接出声问道本人。
“……咱们既然解决了中毒一事,就应该让敌方知道,好挫挫他们的士气,倘若延长了换岗时间,盯梢的人疲惫不说,那边大举进攻,于咱们极为不利!”大燕虽然有御清王坐镇,可秦京澜真要铁了心领着二十万精兵杀过来,战况必定极为惨烈!
宫奕面对平威将军的质问,悠悠说道,“秦京澜为人自负,如此情形下必然会放松警惕,而我要的,便是他全力来犯,人越多越好。”
“王爷,这?”平威将军看劝不住宫奕,只能无助地望着燕淮,毕竟人是他领进营的,没有他的同意宫裘怎会擅自妄为?
“你想怎么做?”燕淮倚在椅子上,等着宫奕发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宫奕冷冷一笑,秦京澜擅长用毒,她未必不擅,这些年不二阁害过的人不计其数,她救过的人更数不胜数,如今在用毒上比起来,怕是比不出个高低来。
“你跟我来。”宫奕点头示意老军医跟她出去,老军医一听激动地整个身子都抖成一团,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王爷,您就放任他这样胡作非为?”
“去吧,一切安军师说的办。”燕淮明显应付的话令平威将军瞪大了眼睛,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偏袒!眼见劝说无果,平威将军愤怒离开。
待到老军医跟这宫奕在屋内鼓捣了大半日,再出来时天都黑了。众将士目视老军医神清气爽,老脸带笑,纷纷大奇,有好事地上前问道,老军医神神秘秘只说一句,“大燕此战必胜无疑。”
很快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成了军师亲口所说,故而军中士气大振。
当夜,宫奕支开了永安,静静等待夜晚来临。忽然门外传来一人通报声,“禀军师,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军师乡下来的亲戚,叫阿秀。”
宫奕一喜,“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黑面小厮进了门,只有一双明晃晃的大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等着外人走远了,才笑吟吟地跑过来,“见过小姐!”
上次阿秀广成寺外不声不响地跑回了邙山,一待就是半年,如今秦殊总算舍得让她回来了,细细打量一番,发现阿秀这番回来人胖了不少,可见秦殊调养的极好。
宫奕碰敲在她脑门上,嗔道,“还知道回来,当初不声不响地把我撂下走人,你知不知错?”
阿秀揉揉额头,笑嘻嘻地坐下,“知错……不过没我听说御清王好像定亲了呢,不知道是哪家小姐?”
见她笑的一脸揶揄,宫奕那手指戳着她腰肢,“行,是你家小姐,我还要谢谢你成吧?”
阿秀被挠得发痒,咯咯直笑,“饶命,我难得动用灵力算这么一次,你不谢我就算了,还挠我……”说完胳膊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的一包包药,得亏她身手灵活,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
“毒药,今晚你随我把它埋到阵前去。”
阿秀闻了闻,点头道,“真毒,这药一下去,没个三五月的,人甭想爬起来。”
……
当看到出发时就她们两个,阿秀懵了,小声凑到宫奕耳边嘀咕,“小姐,人呢?你别说就我们俩?”
宫奕蒙好黑色面巾,“这毒药通过接触进入体内,稍有不慎就容易中毒。这里除了咱俩,谁都不合适。”她们一个百毒不侵,一个菩提树上掉下来的,自然合适。就算制毒的时候,宫奕都是交给老军医前半段,自己亲手制作的后半段。
阿秀认命叹口气,提溜起几包,两个黑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掠出大营,直奔阵前。
出了瞭望台,栅门,再往前走几里,四周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前几日刚下过雪,地上又厚了一层。
一路上宫奕小心翼翼地踩在雪地上,回身将脚印抹平,远处的灯火通明,看来离西魏的大营已然不远。
“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咱们会被发现的!”
宫奕停了脚步,将药粉掏出来,“洒上。”
白色的雪,是最好的伪装!明日只要秦京澜的军队站在这片雪地上,不说人,光是那马,就别想站着走出去。
结束时,天上又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宫奕松了口气,她特意挑着这样的天气出来洒药,若是不下雪,今夜就算她们脚印盖的再好,都逃不过秦京澜的眼睛!
“回去。”见药撒的差不多了,宫奕领着阿秀,像来时一样,小心翼翼地盖好脚印,回了大营。
走到营口,远远见一人站在那里,映在火把投下的阴影里,身影修长,似乎是在等她们回来。
“小姐,那有人。”
“我知道。”宫奕哪里用得着阿秀提醒,那身影分明是燕淮。
阿秀识趣地闪身走人,宫奕一步步来到燕淮跟前。
燕淮不多说,拉住她的胳膊道,“跟我来。”清润的声音在茫茫北地显得那样温暖柔和。
天上雪下的越来越大,很快宫奕发丝上像带了一层梨花,她趁机用雪搓了搓手,生怕手上还留着毒药。
一件大麾从头到脚盖在她身上,抬头原是燕淮将自己身上的衣裳给她披上了。
直到走到门前,宫奕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住处。
“我不住这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燕淮哭笑不得,他知道她聪慧谨慎,可就冲不认路这一点,他一直纳闷,这些年就没被人拐去么?
“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这不好吧……”这里显然是燕淮的住处,她一个军师天天住在王爷的屋里,让人知道会怎么想燕淮。
“有什么不好,你半夜溜出去爷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往秦京澜那边跑,你就不怕爷吃醋?”
宫奕娇笑一声,“我拿药毒他,你吃什么醋……”
燕淮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欺身上前,凑近她冻得通红的耳尖,轻轻一咬,“你这味毒药只毒爷一人就够了,再敢乱跑,爷就把你拴在床板上,哪也不许去。”
这下宫奕耳尖更红了,这荤话她怎么听不出来,嗔他一眼,本想道一声“流氓”,却被燕淮成功堵进了嘴巴里……
☆、058 身世之谜
一夜的大雪将痕迹盖了个严严实实,第二日天放晴,对战双方鸣鼓列阵,秦京澜率大军直逼寥城之下,此刻大燕早就严阵以待,平威将军登上城门,底下便是大燕阵营的最前线。
宫奕随燕淮站在一侧,两人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御清王气色不错,城中那些倒真是可惜了。”秦京澜幸灾乐祸地样子恨的平威将军牙痒痒。
“王爷,别跟他废话,待我率兵杀他个片甲不留!”
“等等。”燕淮挥手示意他停下,俯视着底下的秦京澜,声音里透出些愠怒,“太子也是好本事。”
“呵呵,过奖。”听到燕淮的语气,秦京澜满心以为计策成了,一招手,“进攻。”
“王爷!”眼见西魏冲上来了,平威将军急的在城墙上走来走去,真不知道御清王在卖什么关子,想凭底下那些将士们守住是根本不可能的。
“将军,守不住了!”陈柏川一刀砍下来人的脑袋,溅了一身血,正仰着脖子看着城墙上。
“保命要紧,守不守得住不重要。”关键时刻宫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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