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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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宫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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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祺静静坐于一侧,将一切尽收眼底,垂眸掩住满目沉思。

此时太医刚好说完,薛公公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表情微妙。收了手中的拂尘,回头步履平稳地回到太后身边,俯身汇报。

南丞相一张老脸面无表情,可隐在长袖下紧绷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他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自己独身这么多年,就真的保不住她?

太后挥退了薛公公,在南丞相紧张的注视下,终是放弃一般松了口,“南小姐身子弱,你们扶她去歇息罢。”没有限令她多久回来,宫奕就知道此事成了。南丞相脸色稍缓,只是不知刚才太医说了些什么,竟能将太后的心思半截拦住。

趁着这个机会,宫奕站起身来扶着拖着南婧宸向外走去,张伦伦紧随其后,显然比起在这里待下去,她更愿意现在离开。

“哟,这是怎么了?”场中兀的出现一红衣女子,众人脸色一变,谁不知大燕忌红,连云芝长公主都没穿红来,这人是不要命了么?仔细一听声音,却是有些熟悉,再打眼一看,是昌河郡主。她站在出口将人拦住,上下打量一番,“这架人的差事宫里没人做了么?”宫奕身后的小丫头身子一抖,慌乱地上前跪下,“是两位小姐执意,奴婢……不敢……”

“来人啊,拖下去斩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堵住了丫鬟的嘴,紧接着小丫头就被拖下去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条人命消失在人们眼前。在场的之人皆是见过昌河郡主嚣张跋扈的,唯独新来的坐在场中弹古筝的女子,被这么一吓直接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杜小姐和张小姐还是回去吧,南小姐奴婢送去便可。”昌河身后一个丫鬟规规矩矩地上前说道,令二人无法拒绝。

“郡主——”张伦伦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况且身边每一个熟悉的人跟着,她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南婧宸自己。

昌河瞥了眼张伦伦,又似笑非笑地挪到了宫奕身上,“一会本郡主好戏开场,你们走了怎么行?”张伦伦无所谓,可是杜月曦,必须在场!

“那就有劳了。”宫奕接过昌河的话,对着小丫鬟客气道。这样的态度反而令昌河愈加得意,很好,过了今日,往后她都会是这种态度。

昌河一身红衣,傲然走在前侧,婢子拥簇,艳丽富贵。今年的宫装昌河扯了云烟锦来,命宫中绣娘绣了七七四十九日,若是再配上一副红盖头,俨然就是一身喜嫁,描龙画凤,嫣然生姿。众人瞧着这一身,心里泛起了嘀咕,传闻昌河郡主心仪御清王,今日这一出莫不是要请旨赐婚?

昌河和燕淮身上的目光走走停停,犹疑不定,燕淮不在乎,反而自刚才起一直盯着宫奕袖下那点点红晕,皱眉,一会不看着,她又将自己弄伤了。

宫奕悄无声息地对着不远处的嬴姗使了个眼色,嬴姗点头,默默隐在人群中。

张伦伦不安地凑上前来,“婧宸身边没人我不放心啊。”

宫奕安抚地拍着她手,“没事,有人看着。”

两人回了席位,昌河娇笑着扑在太后怀里,没有因来迟显露出惊惧,反而哄得太后眉开眼笑。

“素闻大燕唯有郡主可一人着红,如今瞧来倒是真的。”云芝掩嘴而笑,她非大燕人,说起话来自然不用忌讳。

“往事而已,长公主何必再提。”皇后一言一语瞧不出喜怒,不过能提醒到这份上,也着实因为云芝不厚道。惠贵妃一直是太后心中的一根刺,她这样公然说出,皇家颜面何存。

“云芝失礼了。”她笑着,看不出歉意的样子,皇后心里一噎,却又发作不得。左右闹心的不是她,她何必自找麻烦。

太后抚着昌河的手握紧,昌河吃痛,却不声张。燕淮依旧是神色如常,云芝的一席话没有在他脸上掀起半丝波澜。

“昌河能受到太后的恩宠,已然是极大的福分,不过今日昌河前来,还有一事望皇上和太后成全!”

“哦?何事啊?”燕竭挑眉。

一身红衣,在这么一个日子里,还能求什么?众人心知肚明,皇帝也心知肚明。

“昌河要嫁人!”她端起仪态,说的堂堂正正,锐利的目光逼视这四下的人们,大有谁敢嘲笑她就拖出去砍了的意思。此时谁还敢说话,荣亲王和荣亲王妃称病未来,此刻能压得住她的,只有皇上和太后了。

“胡闹!”太后嗔了她一眼,“女儿家的,怎么成天把成亲挂着嘴边上!”

人们纷纷看向在座的御清王,企图在他脸上发现点什么,可惜人家御清王自刚才起就没瞧过昌河一眼,这赐婚,悬!

不过昌河不在意,他不答应,她有办法让他答应!昨夜她派人给燕淮递了消息,告知今日他若不应,杜月曦必死,那子蛊的事情既然哥哥知道,燕淮那边根本瞒不住,所以不如挑明了,看燕淮疼惜杜月曦的那个程度,怕是她虚弱一分,他心中就会疼惜万分!

果然,派去的人没有回话,据说已经死了。昌河笑的妩媚,毕竟自己手里握着的,可是杜月曦的命,可怜那杜月曦,苦心劳力地忙活一场,最后这身红嫁妆,还是穿在了她身上!

“皇兄。”这个节骨眼上燕淮突然开口,打断了昌河的沉思。场中一静,直道御清王大约是真心喜欢昌河郡主,这才替她开了口。昌河瞪大眼睛,一股狂心自心尖弥漫开来,难不成他想通了?

“不知皇兄那日答应臣弟的事是否作数?”他指的便是那日将军府门前燕竭许给他的那句话,若是哪一日他有了心仪的女子,必将请燕竭下旨赐婚。

燕竭一顿,若有所思道,“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啊?”若说是娶了昌河,也无不可,毕竟母后不反对,说不定还是好事。

昌河虽是逼迫他答应的,此时听到燕淮主动跟皇上谈起此事,心中还是有些羞涩难耐,一双俏脸红到了脖子。刚想开口,“除了我,还——”

“杜月曦。”淡淡三字,随着他的眼睛缓缓飘落在宫奕身上,如温暖煦阳,驱散了一切。就三个字,来的直白,容不得他人误会,也容不得他人反对,“只有月曦。”

最后一句似耳光狠狠打在了昌河脸上,众人脑子一抽,这根杜月曦什么关系?目光齐刷刷投向宴席一侧的宫奕,难得这样绝美的女子,美的让人无法逼视,故而自一开始就没人敢往那边去想。这样好的人儿,可惜清冷了些,大概也只有像御清王那种高处不胜寒的人,才能夺了佳人的一颗芳心去。这么一想,又觉得两人实在登对,一个是大燕声名赫赫的御清王,一个是将军府倾国倾城的贵小姐,谁也攀不了谁的份,谁也委屈不了谁,相比起昌河郡主,御清王看上杜小姐要合理些!

昌河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淮,自心底升起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可以不接受她的要挟,可以不答应娶她,可为什么今日要在这硕大的乾坤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娶那个杜月曦!

“表哥!”

“你糊涂了!”燕竭声音同时响起。

“臣弟哪糊涂了?”燕淮反问。

是呀,哪糊涂了?众人不解。

燕竭察觉自己口误,轻咳一声,“杜小姐一个女子家,怎容得你说娶就娶?你可顾及到人家的闺名闺誉?”

杜月曦是杜文宣的女儿,现在他还指着老子打仗呢,总不能当众驳了杜家颜面。

“嫁了我燕淮,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御清王妃,谁敢说三道四。”众人看到了,人家御清王丝毫不把这些放进眼里。再说谁没事敢嚼御清王的舌根子,就怕皇上不愿意吧,毕竟两厢兵权联合,换做是谁都睡不安稳。

太后压下昌河气的发抖的手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宫奕,暗道自己小瞧了她。

“皇儿,人家姑娘可同意了?”那一脸为他好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说是母慈子孝?

“你常年在西北待着,娶了人家杜小姐也不怕委屈了她。杜将军本就是个常年不着家的,难不成你让杜小姐嫁个夫君,也成年见不着?”

“昌河愿意跟着表哥去西北,她杜月曦不过是一个深闺女子,哪里比得过昌河对表哥的真心实意!你看从你开口到现在,她可曾说过一句话?”昌河愤怒不已,自己若再不争取,今日就会眼睁睁的看着杜月曦那贱人投入表哥怀抱!

太后压下心里的怒火,直道昌河不长脑子,燕淮此人她还是了解的,别事说不准,这婚姻大事,有何氏遗言在先,说什么也做不得假!正好她能趁此机会将西北的兵权收回来,怎容的昌河捣乱。

“你表哥既然有心仪之人,你就别凑热闹了。哀家知道你与他青梅竹马,你舍不得他,可事关他终生大事,你莫要瞎搅和!”太后一句话将昌河说成了玩闹,一来全了昌河面子,二来让刚才的对话继续下去。昌河欲开口,被太后狠狠瞪了一眼堵回去。

“本太子看,御清王与杜小姐真是天造地设,连理成双,要是换做本太子,早就弃了那堆糟心事,从此醉卧美人膝了。”秦京澜看热闹不嫌事大,悠哉悠哉补充了一句。

燕淮没理他,更不跟一群人磨叽,“心之所向,燕淮不忍坏她闺誉,故而今日燕淮在此立誓,非她不娶。西北我待了这些年也足够了,皇兄,今日兵权交,从此燕淮常伴月曦身侧,永不离。”

一句话撂出,轻出口,重千金!在场之人神色各异。在场女子的除了个别人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外,大多数满面动容,人活多少世,才能遇见这样一个男子,弃了赫赫兵权,只为守着自己,不离不弃!

燕竭先是狐疑地看了燕淮一眼,待反应过来就被狂喜代替!一个杜月曦换西北那二十几万的兵马大权,这买卖不亏!

☆、043 赐婚

“三弟,你要是走了谁给朕守西北?”纵然心中狂喜,燕竭还得考虑这个问题,毕竟没个一年半载,是找不出人来顶上去的。

“皇上,老臣觉得俨然不妥。御清王不光是我大燕的王爷,更是我大燕良将,怎能为儿女情长至家国大事于不顾!”御史台的一帮人慌了,第一时刻站出来反对,事关国家大事,就算这里是百花宴也顾不得了。

“这……”燕竭皱眉,显然他再怎样乐见其成,这事终究牵扯着大燕几十万将士的性命,若是允了燕淮,自己这皇帝怕是遭人恨!

“两年,我保西魏不进寸土。”就在燕竭摇摆不定时,燕淮又丢出一句,炸的全场一静,西魏太子就坐在边上,能毫无顾忌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御清王了。

“呵,御清王就这么有自信?”秦京澜嗤笑一声。

“有没有自信,你看不清楚?”无视秦京澜的嘲讽,燕淮一句话噎的他无话可说。三年西北,两人交锋无数,他何时败过,他知,秦京澜也知,这句话从燕淮口中说出来有多重的分量,秦京澜比任何人都清楚。

“王爷一定要这样急?”燕祺突然出声,“既然还有两年,王爷不如放杜小姐在京中安生过完两个春秋,届时王爷回朝,再请皇上赐婚也不迟。”

人们一听,只当是燕祺为了昌河争取时机,殊不知燕祺与昌河一向疏远,无关自身的事他怎会插嘴。

燕淮眉头一蹙,显然为燕祺的态度感到不喜,“急,不能再急。我怕哪日一个看不住,她就跟人跑了。”轻描淡写,似呢喃情话,化了女子的心,再看看杜小姐垂头不语的样子,摆明了是御清王将杜小姐宠到了心尖上,不是人家倒贴,而是御清王抓着人家不放!

宫奕扯扯嘴角,她前几日信了燕淮的话,想他或许会威逼利诱,哪知他竟将兵权给交上去。想来以燕淮的个性,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想要燕竭赐婚,此法最有效!对上燕淮慵懒的眼神,宫奕拼命忍住笑意,燕淮不至于蠢到将全部身家交到敌人手里,顶多障眼法罢了,只是想要燕竭相信,还需下剂猛药。

“三弟,你说的可是真的?”燕竭将信将疑,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弟本事通天,可有何办法能让他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身在京城而守护西北太平?

“若是做不到,臣弟这个御清王就不用当了。”燕淮斜了眼秦京澜,又道,“具体如何臣弟已交代给平威将军,相信不日便有西北的书信传回,这里就不详说了。”当着西魏的面,自然不能露了老底。

燕竭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龙椅,即便燕淮这样说,他还是信不过,燕淮什么人,怎么会蠢到为了一个女人把西北给他。可是近在眼前的二十万兵马又不能放弃……

这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急匆匆地走上来,手里捧着一道锦盒。燕竭一看是西北急件,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大手一挥御林军围上来形成一堵人墙,片刻后墙内传来燕竭欣喜的大笑,“好!”

人墙散去,燕竭眼尾余光不着痕迹扫过了场中的南振远,笑纹又深了几分。

“这样吧,杜将军刚认回女儿,你又需要两年的时间交接西北,不如这婚事先定下,待到安定之日再筹办大婚如何?”燕竭说的话是商量,可语气又这么斩钉截铁,分明在说,你兵权一定要交,婚事可以两年后再办,所以,纵使燕淮再怎么安排,他依然信不过他。

这下连礼部都觉得这话不厚道了,“皇上,这……这没先例……”

“怎么?开古人先河这事做不得?”燕竭斜睨了礼部官员一眼,声音倏地冷下来。

“做得!做得!是臣思虑不周,请皇上降罪。”礼部一个哆嗦,猫腰缩回人群里。

燕竭冷哼一声,回头缓了脸色继续看着燕淮,“三弟意下如何?”

就在众人以为燕淮据理力争的时候,他忽的笑了,不气不恼,反而十分赞同燕竭的话,“如此甚好,臣弟多谢皇兄。”

这就完了?众人面面相觑,御清王兵权移交,保两年西北,然后抱得美人归?燕竭也是一愣,这反应实在不对!可是出口的话收不回,左右西北军权到手,燕淮再能耐也翻不出天去。

昌河面部扭曲,目光落在宫奕身上,似乎要狠狠剜下块肉来,太后牢牢锁着她的胳膊,不许她出声阻止。

两年,一切都是未知,或许燕淮战死沙场,或许杜月曦移情别恋,亦或许燕竭已经站稳了脚跟,将御清王、将军府统统拔除!时间长得很,谁能料想到最后呢?

杜文宣见宫奕没有异议,上前谢了恩。

燕竭告慰自己,只要握住了手中这二十万兵马,一切都不重要了;燕祺看着远处眉眼如画的女子,心如止水,两年的时间容她待在燕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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