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梦付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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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长梦付芳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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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宫女们呀了两声,似是非常遗憾这么好的一块玉就这样破碎,我尽量小心的将它们捧起,轻轻的笑了笑,“看,这样就像没有碎一样吧?是吗?”
宫女们没在搭声,天色渐亮,我才发现好不容易晴朗起来的天空此刻又飘起了细雪,不一会儿就又要将一切都染上苍白。
那之后又是过了五日,当捷报传到京都的大街小巷时,他终于出现在了庆元公日日守候的那个城墙外。
姑苏抱着他缓缓走来,他安详的像是睡着了。那个温暖的笑还挂在嘴角,即使苍白也显得那般完美无缺。
我终于还是见到了他,隔着万重的人群听见了他要告诉我的话,“傻瓜,这次,我可再也不能拥你入怀了。”
那天,我只是万千悲伤姜国人民中的一个,像一粒眼泪掉进了浩瀚的大海,又有谁能再找回自己。
年老的庆元公当场晕厥了过去,而王宫里那位冰面的美人在写完一封简短的信叫人送回齐国后,自缢在了墨云殿里。
我抚摸着身前迎着冰雪绽放的雪白梅花,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哼出了那段歌曲。
盛开的原野之花啊
请你一定告诉我
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以致争纷不断呢
凌然绽放的花啊
从那里能看到什么
人为什么连互相原谅
也做不到呢
盛夏的雨后
映照出一片蔚蓝
仿佛浑然一体
你轻轻摇曳
在我的面前
默默不语
对渐渐枯萎的朋友
问生命之终结意义何在
无言以答
唯有在那尽头
把爱意传达
告别夏日
清风拂面
合二为一
有我讴歌那些生存过的印记
为了我那无名的好友
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像是一根被腰斩的线,而此刻,它已将自己再次接起。
我叫阿兰,我原本生活在一个叫黑鹅山的地方。
我们生活的地方介于姜国和魏国之间,如此偏僻以致于不属于两个国家中的任何一方,它就那样平静的存在了那么久,没有任何人发现。
我的阿爹是村里出了名的勇士,而妈芒是那么美丽,以至于阿爹除了打败所有其他竞争者这一条路径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去赢得她的芳心。山里闹熊,所有人都怕,妈芒十三岁的小兄弟在外出打猎的过程中也遭遇了熊瞎子,丢掉一条胳膊后才勉强逃回来。阿爹看到妈芒梨花带雨的样子,咬了咬牙,背了把木弓,拿了把柴刀就独自进了山去,过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说又遭了毒手,怕是回不来了。那时妈芒还未嫁给阿爹,却也对这个大大咧咧却总是爱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少年有了些许特殊的感情,每天都向上天祈福保佑阿爹平安归来。
也不知是不是妈芒的祈福生了效果,第三天夜幕降临时,阿爹终于缓缓从山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几根用藤蔓搓成的绳子,逢人就哈哈大笑着说:“嘿,这熊瞎子可真壮实!硬是挨了老子五六刀也不倒!那血流的,跟小溪淌水似得……”
却在见到妈芒时笑不出来了,妈芒红了一双眼看着他,“我看你这血流的也不比那熊瞎子少。”
他嘿嘿的傻笑,“喝个几碗清粥就补回来了,不碍事的嘞。”
阿爹终于抱得美人归,可那般严重的伤却是留下了隐患,他再也不能跟那些个青年小伙子去角力,甚至太过繁重的劳作都会让他咳个不停,可他有了妈芒,一个既漂亮又勤劳的好女人。
结婚第二年,妈芒就生了我,这么个偏远地区最看重的还是生的小孩子带不带把,以后能不能为家里出力气,妈芒躺在床上不敢看阿爹,阿爹却哈哈的傻笑,“你看我们女儿多漂亮!以后说不定比阿玉你还要俏嘞!”
妈芒将脸捂在被窝里,泪水成线珠儿一样的流淌。
这个村子名叫黑鹅村,原因就是每到春暖花开时,就有成群的黑天鹅栖息到村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池塘里,这些优雅而美丽的生物会一直待到秋末转冷才离去,村民们说这些都是仙女,有它们在,这个村子会一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小时候的我常常跟妈芒一起去池塘边玩耍,她洗衣服时我就在旁边看那些黑天鹅,它们的脖子细而长,伸展开翅膀时,常常令我感觉它们会遮挡住整个太阳的光芒。
在我四岁时,妈芒有一天笑眯眯的告诉我,“阿兰,你想不想妈芒给你生个小弟弟呢?”
我咬着手指,“小弟弟?他能陪阿兰玩吗?”
妈芒点点头,“当然了阿兰,他会陪着阿兰一起成长,最后长成像阿爹一样强壮的男子!”
我兴奋的点点头,“那阿兰要小弟弟陪我玩!妈芒,小弟弟在哪里?快叫他出来陪阿兰。”
妈芒摸摸我的头:“小傻瓜,小弟弟还在妈芒的肚子里,再等几个月,等到来年的春天时,小弟弟就会出来陪阿兰了!”
阿爹,妈芒,我,都在期待这这个小生命的降临,我们都相信他的降生将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幸福,然后我们一家四口会一直那样祥和幸福的生活下去。
只是我们都没等到他,就差那么一步就能看见他。
那个黑袍的男子在凌晨溜进了我们家,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用剑抵着妈芒的喉咙,命令阿爹:“水,食物,还有,能拿出来的所有药草。”
阿爹颤抖着手按照他的吩咐拿来了所有的东西,我吓得躲在墙角里,本想大哭,却在接触他冰冷的眼神后,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妈芒却在那时开始腹痛,一阵压抑后,却也再也忍不住哼出声。
阿爹看着妈芒额头上渗出的大滴汗珠,急得再也顾不得黑衣男子的威胁,跑过去抱着妈芒在她耳边低语询问,尔后对着角落里的我说道:“阿兰,快去烧些热水!你妈芒要生了!”
黑衣的男子看了我一眼,尔后彻过身去收了剑养神。
没有了接生婆,妈芒的生产过程异常痛苦,却又知晓大声呼喊说不定黑衣男子就会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光,于是咬着嘴唇忍受,即使鲜血顺着嘴巴流向喉咙也全力忍住不发出声音。
阿爹在一旁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黑袍的男子在闭目养了片刻的神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皱眉看了看妈芒,尔后命令阿爹:“拿些干净的布条来。”
火光却在这时骤起,我听见了外面喧天的吵闹声,尔后是粗狂的吼叫:“罗刹!你跑不掉了!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今日,就算屠了这里我等也定要将你的首级带回去献给公子姑苏!”
村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那些一身盔甲的兵士的猖狂语调,愤怒的村长带着大批年轻人冲出去跟他们理论,迎接他们的是毫不讲理的拔刀相向。
黑衣的男子微微皱眉,却对外面的声音不管不顾,声音不咸不淡,“没听清楚我的话么?干净的布条,还有更多的热水。”
我甚至都能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了,门却在前一刻被粗鲁的推开,大片阳光直直的射入充满血腥味的房间,脸色冷漠的将军瞧了瞧屋里,尔后灿烂一笑,“找到你了,罗刹。”
阿爹拿了桌上的刀向他们冲去,殊死的搏斗,勇猛的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村里最壮实的少年。
随后是成堆的箭矢向屋里射来,我看见阿爹被那个男人一刀砍下了脑袋,鲜红的血液浇在我前面的地上,随后是直直倒下的身躯。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见妈芒撕心裂肺的大吼:“三郎!”
随后我就感觉身体一轻,我的视线渐渐远离那间房间,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沿着崩塌的房门,沿着铺石的小道,最后,下了一个斜坡,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在那个被遗忘的山坡上,大片红色的凌霄花开得正盛,他将我放下,持了剑很快解决掉追来的敌人,山坡下,村庄正在燃烧,一切都将很快化为灰烬,阿爹,妈芒,亦或那个我还没见过面的弟弟……
而他在我晕倒前抱住了我,轻轻在我耳边低语。
“你是我最后的救赎了。”
这就是我记忆断掉的点,它在我的脑海中尘封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来,我把那个黑衣的男子称作阿爹,和他一起住在祁月中,向他一样向上天偷了这么多时光。
原来,我们本都是死去之人。
而今夜,他将再来救我,甚至对手都没变,变得只是岁月,变得只是人心。
我着了那身他送我的舞袍,带上了他送我的锦雀剑,作为最初的目的,作为最终的结局。
看着镜子里那个浓妆艳抹的自己,今夜的你是最美丽的,而你将跳起那出被遗忘的舞蹈,让这一世长梦皆付万里芳华。
   

一世长梦付芳华。一世劫(一)
更新时间20140513 17:21:36。0  字数:2280 

他们都说我是乱世的主宰者,这天下全由我一手调控,可若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领,那又怎会迷失自我,而当自己每每忆起那些事时,心里总是充满了无尽的后悔呢?
——忆悔,罗刹
师父找到我的时候,大概那真的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了。
我是卫国最后一位皇子,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死了,死在那场姜国的庆元公发动的侵略战之中。
而在那场突袭发动的前一天,我的大哥,三十五岁的公子单,刚刚从我的父亲手中接过王印成为卫国第五代帝王。
那年我七岁,王位什么的在我心里没有任何概念,卫国虽小,但身为王室成员的我生活还是相当奢华,那使我天生便认为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应该这么过的,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为什么要争夺利益?为什么要尔虞我诈?我没想过,或者说还不到该我想的时候。
作为魏国的附属国,我的父王基本对魏王唯命是从,但这也不能阻止我从小对他的憧憬,他总是衣着光鲜举止优雅,而这些显然都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我的母妃正当宠,而我的所有王兄王姐都对我这个王室最小的成员非常好,每一年的我的生日他们都会搞些把戏来逗我开心,而如果哪个不小心惹我哭泣了,那我最敬爱的大哥就会罚他们一个月不许出宫门。
如若我一直生活在那般安逸闲适的生活中,或许这个乱世又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可战乱来的是如此迅速,轻轻松松靠着那五万铁骑,庆元公像一个战神一般闯进了我们居住的王宫,我的大哥还没来得及书写投降书就被砍掉了头颅,所有人都在亡命般的奔逃,平时那般优雅的二哥跑得连鞋子都掉了,却仍然被一个士兵一把抓住了衣领,瞬间了结了那可怜的性命。
我被母妃宫里的两个太监带着逃离了王宫,大火弥漫,身后一大群战马发出沉重的嘶鸣,在最后时刻那个最和蔼的老太监抱着我跳下了悬崖,我听见风在耳边咆哮,巨大的压力使我不能呼吸,随后是重重的撞在什么东西上,而他尽量高举着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不知道在那深谷之中呆了多久,但好歹是在死神赶到之前被他先赶到了。
他趴下身体来看我,廋骨嶙峋,连眼窝都是病态的黑色和深陷,额头上的皱纹快要挤成一团,有一瞬间让我想到原来他就是阎罗王。
他低低开口:“你就是卫国最小的那个崽吧?也就是卫国最后一点血脉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力气回答他了。
他将我抱起,看似弱不禁风的一个人,抱着我却走的飞快,不停走还不停的嚷嚷:“卫国完了,接下来该完的就是姜国或者魏国了。嗯,不过也不能忽视齐国啊,这一代的齐王倒还真是个可塑之才。算了算了,一切都看到时候这个小崽子如何决定吧。老夫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若不是早些年荒唐了一些,现在早就儿孙绕膝了!哪像现在,还得收个弟子把这个破派给传下去,传传传,传什么传,要是真有什么潇湘子来带我去天上玩玩,那我破灭子现在就去死了算了!”
红叶山因为秋天飘飞的红叶而出名,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到那般极致的风景,上山之人须得三步一叩十步一拜方能见到住在这上面的红叶派传人。而现在,这里成了我和他的居所。
有很长的时间我都活得像个哑巴,不论他问什么说什么我都不能反应不能回答,他拍了拍脑袋说:“完了完了,看来是摔下来时把脑子给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破灭子虽然不在乎死后能不能上天,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把这乱世交到一个傻子手里啊!”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布袋,他在我的面前打开,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却终于哭出声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说:“哎,小子,别哭了,至少也得体谅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去那一堆灰烬里替你捣鼓出来这些玩意儿吧?”
那里面装着我上次生日时王兄王姐们送给我的东西,能被燃烧的都已烧尽,可残破不堪的玉佩或者已然焦黑的铁器我还是能够依稀辨认。
这些,就是唯一能够证明我曾拥有他们的东西了。
他问我:“小子,你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吗?”
我摇摇头:“我想毁灭这个世界,杀死所有姜国人,因为他们杀死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家人。”
他看了看我,继而张开嘴笑:“哈哈,对啊小子,不毁灭怎么能重生呢?这个乱世持续太久了,或许早就腐烂不堪不可拯救,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毁灭了好,毁灭了痛快。哈哈,你很对老夫胃口,从今以后,你就正式成为老夫的弟子了!”
在我成为罗刹之前,师父从来没问过我名字,而我也从来都没提起,他总是小子小子的叫我,而我就叫他师父,如此一来,似乎我就早已不是原来卫王宫里的那个小王子了。我摆脱了过去的所有东西,除了必须遗留下来的仇恨。
和师父学道十年,本以为此生剩下的时间就会这样安定下去,然后终有一天学满出师,用自己的力量完成复仇,从此再也无牵无挂,或许会像师父那样云游四海,遇到有缘之人后收为弟子,将红叶传授下去,此生大概就能圆满。
可即使是这样消极而阴沉的我,也会遇到那样一下子就能打动自己内心的女子。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夏日的早上。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推开门,清新的空气和露水的香气令我精神一震,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
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屋外的空地,却发现有一个人正跪在屋前。
她把头埋的很低,长长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脸庞,显得有些凌乱,有些慌张,而我有些猝不及防。
也不知道她已在屋外跪了多久,师父尚未起床。而她似乎听见了我推门的声音,于是急忙抬起了头向我望来。
于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
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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