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谁去住啊?」张正杰一副「你看!又来了」的样子没好气。
「你啊!这种危险的事,总不能叫小云去做吧?」何弼学漾着一张人畜无害
的笑脸怂恿着。
第四章
深黑色的高级房车唰的一声停在一间骨董店门口,一袭白色裤装的严丽一马
当先、精神亦亦的下车,殷坚拢了拢半长不短的头发跟在她身后,打量着严丽的
背影,活像另一个何弼学,一谈起工作来,整个人像开足十二万分马力的勇往直
前,这个世界果然要靠着这些蚂蚁似的人来运转啊!
「殷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严丽高挂起自信、漂亮的笑脸,伸出
手跟店里那个中年男子紧紧的握了握。以严丽这种时间就是金钱,分秒必争的人
而言,永远不可能有「久等「二字出现,不怎么可信的客套话。
「严小姐还是这么有精神。」那个中年男子看来十分欣赏严丽,招呼着两人
进到店里。
以一个骨董商而言,这个男子显然比行家更行家,店里的收藏品如果让吴进
这位考据狂看见,八成会疯的要求在这里长住不肯离开,殷坚好奇的在店里闲逛、
四处打量,那个中年男子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殷坚不由得提高警觉。
「这位也是殷先生,是个天师呢!帅成这样跟他的职业很不相衬吧?」严丽
轻笑两声简单的介绍着两人,殷坚只能这么下结论,那个叫殷司的中年男子,虽
然看似平凡,但绝对深藏不露。
「很高兴认识你。」殷司伸出手,殷坚迟疑了半会儿才跟他相握,那力道、
感受很不一样,殷坚微皱起眉。
「好了!言归正传,那个清代公主陵文物,打算什么时候运过来?」严丽拍
拍手,明快的进入主题。
事情商谈的很详尽,气氛愉快,经殷坚鉴定的结果,可以确定这次运过来的
展览的古文物绝对是真品,严丽自然心情愉快的离开,殷坚没有理由留下来,就
算他跟殷司愈聊就愈觉得有古怪,他还是跟着严丽一块儿走。
只是,他若是晚一步,便能发现和殷司另外有约的是谁。殷坚前脚刚走,就
有个穿着大红色马甲的女子跨了进来,美艳的极具侵略性。
细跟的大红色马靴套到大腿上,短短的大红色皮裤、紧身马甲,跨进门里的
那个女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走到店内设置的沙发上坐下,这样的衣着、这样的打扮,
正常人都不会穿着走到大街上,可是组合起来摆在这个女人身上后,一切显得合
理非常。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鲜红色的眼影和唇彩,褐色的长卷发再衬上那不自
然的惨白肌肤,这女子虽然美丽,却有种让人无法直视,强烈到令人觉得不舒服
的感受。
「有样东西,我觉得妳会需要它。」殷司笑笑的自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古仆的造型、老旧的质感,这木盒本身就是个骨董,那个女子一打开它,眼神立
刻燃烧出一股充满生命力的火花。
「这是玉如意,对妳而言,它还有另外的价值……」殷司还想解说,那个女
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美目燃烧出的火光正在翻腾着。
「我知道,像这样的玉器还有另外一件,在殷坚身上……玉葫芦是我的,人
也是我的!」那个女子握紧玉如意,一身的红衣让人有人错觉她正被包围在熊熊
烈焰之中,又或者,那正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怒火。
「不只有两件,这样的玉器有四件,各有各的功能,最浅显的就是保持尸身
不符……再厉害点,就像妳一样,尸变!相传,只要凑齐四件玉器,可以再世为
人,妳也不希望永远都得靠吸食生灵这样不死不活的?」殷司一直柔声的解释,
明明平凡的外貌,却让人有种摸不透彻的感觉,那个女子盯着他,狐疑的扬扬眉。
「这个罗盘上的小金球,可以帮妳找到其它几件玉器,不过传说是不是真的,
总要试一试,对吧?」殷司微微笑的递了面精致的罗盘给那个女子,后者迟疑了
一会儿并不接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个女子微微拧眉,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
理她还是懂的。
「我这不算是在帮妳,是在帮我自己,不忍心看着美丽又痴情的女子受委屈。」
殷司叹了口气,那个女子冷笑两声,虽然是谎言,不过还是很受用,收起玉如意
跟那面罗盘,那个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她走远,殷司摘下无框眼镜,嘴角一扯,勾出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个世
道真是有趣,活人、死人全都混在同一个空间里,人间、地狱,有什么分别?
「陆。」殷司低沉的叫唤一声,角落里走出一名十八、九岁少年模样的年轻
人,穿的是很不合时的中山装,领子扣得老高,过长的头发全拢到耳后,手里提
了把长长的武士刀,面无表情的站在殷司身后。
「跟着她,必要时帮点忙!不论正、邪,总得让他们势均力敌才有意思!」
虽说不去接何弼学收工,可是当殷坚拿到严丽找来的资料时,眉头一直没舒
展开来,原来,像这样的跳电事件已经发生过好几认,只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而且问题也不大,捷运公司很快就解决了,若不是这次闹出命案,只怕不会有人
特别注意。一再发生同样的事件,其中没有问题那才有鬼,殷坚自然不放心何弼
学自己搭车回家,这家伙很霉的……
「哇!温馨接送情?有人疼就是不一样!」替殷坚开门的是丛云,丛大小姐,
已经深夜了,电视台自然大门紧闭,自告奋勇下楼来开门的是这位一向亲和力十
足的大美女,一见面就送殷坚一个甜度十足的笑脸,心情再差的人见着了,都不
得不堆起个客气的笑容响应。
「你们还在忙?」殷坚跟着上楼,电视台一到夜晚总是阴风阵阵,不是他多
心,而是这种地方总是容易沾染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尤其有何弼学这位大师坐镇
在这里。
「专题搞不定,标哥想我们跟进捷运站那个Case,学长在跟他吵架。没想到
学长凶起来还挺吓人的!」丛云吐吐舌头。
「捷运站的事你们别去招惹,我不是在吓唬你们,出了事,我不一定有能力
救人!」殷坚严肃的回答,丛云一听还得了,连忙奔回去帮腔,她不依、何弼学
不准,标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没办法差动半个人。
本来是来接何弼学回家,不晓得最后怎么搞的,整个制作小组全到殷坚家里
继续工作,顺便宵夜?何弼学光扯着那张电力十足的笑脸,殷坚没什么本事拒绝
了,几时见过身高超过一八零还能装可爱的男人?重点是,他还装得成……
「乖啦!前置作业不先处理好,之后录制会很不顺利的嘛!」何弼学安慰小
动物似的摸摸殷坚脑袋,这人就是有本事完全无视对方杀人的目光,开开心心的
跪在客厅里吱吱喳喳的跟制作小组放声讨论。
殷坚叹了口气,确定了何弼学不打那个捷运站的主意,心底倒是放松不少,
抄起烟盒踱到阳台,懒得理会一屋子的神经病。
燃起火柴,深深的呼出一口白烟,脑袋还在飞快的打转着,那个殷司究竟是
什么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平凡无奇的骨董商,但私底下,殷坚老觉得有种特别
的感觉,这人,绝对和他们殷家有关!
「喂!」管彤突然自虚空中蹦了出来,翻了个圈,轻巧的落到阳台上。
「查的怎么样?」殷坚面无表情的询问,管彤一付小动作似很受伤的瞅了他
两眼,就假装一下被他华丽的出场惊吓到会怎样嘛……
「不知道!肯定不是妖怪,我打听过了,在这附近的妖怪都没在捷运站出现,
雷蕾姐也说了,就算是外地来的妖怪也不敢这么放肆,大家都想安居乐业。」管
彤咯咯笑着,殷坚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是鬼、不是妖,难不成是人?
殷坚还在那里沉思,一旁的管彤突然凑上前来嗅了嗅,脸色阴晴不定。
「干嘛?」殷坚略为退开一步。
「殷坚!你见过什么人?为什么鬼里鬼气?」管彤质问。
「鬼里鬼气?」殷坚和刚溜到阳台上的何弼学异口同声。
狭小的阳台上,硬是挤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各个神态严肃、表情凝重,
仿佛天就快塌下来似。
「殷坚!你到底见过谁?那气味绝不是……绝不是……」管彤嘀嘀咕咕半天
说不明白,总之,殷坚身上的气味让他不寒而栗。
「坚哥下午跟未来嫂子去看骨董啊!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跟上啦?」何弼
学好心的提醒,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横他一眼,这家伙是白痴吗?会莫名其妙被
鬼魂盯上的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幸运」的人了!
「我怀疑……那个叫殷司的人有问题……」殷坚深吸口烟回答,原来他的感
受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位殷司确实很不对劲。
「殷司?」管彤很惊讶,只是他这份惊讶来得很诡异,就像他似乎认得这个
名字,然后许久没听见,如今又被重提的那种惊讶。
「你认识?」何弼学好奇的追问,公狐狸虽然神经兮兮,但好说歹说也活了
几百年,很应该见多识广。
「呃……我认识的那个殷司……现在哪可能还活着?我跟姐姐都上百岁了耶
……」管彤搔搔头发,有点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
「同名同姓?」殷坚捻熄了烟,问了句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话,在他周围发
生的事,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这样巧合吗?
「我不知道……只是,你身上这鬼气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清楚的话,还以为
你是死得多冤,从黄泉路上爬回来哩!」管彤夸张的捏着鼻子搧了搧,何弼学则
好奇的在殷坚身上嗅来嗅去,除了那淡淡的HUGO BOSS 香气,他一点也闻不出哪
里有问题了。
「研究这个干嘛?明天去找那个殷司问一下不就得了?……嘿嘿,这回该轮
到坚哥去泡袖子叶了!」何弼学笑了一双大眼睛,总算让他逮到一次机会,让殷
坚尝尝被袖子叶水腌起来的感觉。
**何弼学永远都是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自己新节目的事情还没摆平,就在那
里一头热的瞎忙殷坚的事,说到底,他很好奇能让殷坚一再挂在嘴边的男人究竟
是何方神圣。
「这位就是殷司,骨董店的老板。」殷坚简单的介绍,何弼学非常失礼的张
大眼、瞪着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他以为对方应该是什么仙风道骨级数的老
头子,又或者是像殷琳那样鬼气森森的人物,怎么知道会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的中年人?
「你就是殷司?」另一个很失礼的自然是管彤,皱着眉、盯着人,虽然样貌
不如他想象,但感觉却没错,殷坚身上的鬼气确实是从这人身上传过来的,只是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活人?
「原来是管彤啊?很久不见了!」殷司笑笑的打招呼,这下,不只管彤惊讶
了,就连殷坚、何弼学都有些傻眼。
「你们真的认识?」殷坚跟何弼学又一次的异口同声,左看、右看殷司跟管
彤两个人,或者说,一人一狐。
「是的,我认识管彤时,他还是只小狐狸哩!要不是小芸处处照顾他,能不
能活到这么大还是个问题。」殷司边说边泡着老人茶,招招手要他们坐下。
「不可能……我认识殷司时……他……他……那是哪个朝代啊?」管彤惊讶
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是啊!好久以前了……」殷司低声笑着。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什么朝代啊?」何弼学举手发问,殷坚皱紧俊眉。
「殷司他……殷司他是殷坚的……嗯……祖先?God ……好复杂,殷家就是
从他开始分裂的,叛出殷家,后来内斗,死伤无数让殷家元气大伤的元凶……」
管彤很想清楚的解释,只是事情太震憾,连他自己都有点不能接受,不论容貌如
何改变,殷司还是那个殷司,而一个凡人,是不可能活这么长命的。
「你是殷家的叛徒?」殷坚冷冷的疑问,殷司望着他的眼神却是慈爱的宛如
长辈,而他也确实是殷坚的长辈,长了不晓得多少辈。
「理念不合,殷家的家规很烦人啊!」殷司笑了笑,何弼学很想跟着点头,
不过让殷坚横了一眼,乖乖的闭嘴。
「我不懂了!你明明是人,怎么可以活那么久?看公狐狸的样子,你好象变
了很多?」何弼学又一次举手发问,殷司显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趣,一直打量
着他。
「殷坚也可以活很久啊!活到地老天荒他都死不掉。」殷司浅浅的抿了口茶,
殷坚的脸色一白。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剌,有一天当所有熟人都死光了,会不会只
剩他一人等着世界灭亡?
「殷坚是靠返魂咒回到人世的活死人,我和他不太一样,我用另一种方法,
虽然麻烦了点,不过却没有那么大的风险。」殷司老实的回答,弄得何弼学更感
兴趣,想问又怕殷坚骂他,大眼睛频频瞟来瞟去。
「走舍,西洋的叫法好象是Walk in。」殷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何弼学搔搔
头看向殷坚,听不懂。
「鬼上身!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强行的鬼上身!」殷坚的脸色一沉,这家伙
确实是殷家叛徒,居然用这种方法回到人世?不管肉身死了多少回,以他的能力,
轻而易举的找个可怜人附身,抢夺对方的身体。一想到这里,殷坚浑身一震,和
管彤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何弼学,可怜这家伙还是在状况外。
「走!我们回去!别来烦我们!」殷坚瞪着殷司冷冷的警告着,一边拉起何
弼学,和管彤两人一左一右的将他挟了出去。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吗?」殷司忽然扬声,那三人又是一颤。
「你知道?」最先反应的果然是何弼学,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殷坚。
「当然知道,返魂咒……是我写的……」殷司悠闲的泡着茶,更贴心的替他
们三人斟满,殷坚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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