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烟情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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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如烟情似梦-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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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裴武阳也不由得笑了。原来眼前这位清隽的年轻官员,正是之璇未来的夫婿,翰林院大学士顾文轩的长子顾言。

然而当他说明了来意后,顾言却为难地回答道:“裴将军见谅,这史料库并非可以任意让人查看,尤其是罪官的档案,需由御批的旨意才能查阅。将军要不向皇上请示一下可好?”

听顾言如此一说,他才发现自己由于过于性急,反而忽略了礼制上的细节。长年在外打仗,对朝中规矩常常有所忽略,他也并非是个拘束小节之人。

当下很是失望,但也只能说:“叨扰了,在下告辞。”

顾言倒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让他扑了个空倒是自己的过失。

“裴将军下次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事先派个人来,下官好有准备。”

他点点头,笑道:“一定。”

顾言一直送他到门口,他看上去清秀斯文,但少了一份文进的呆气,眉目清朗。

裴武阳自然也为之璇感到心慰,但是心中还是沉重地没有减上分毫。

要让皇上同意查阅谢家旧案,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事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提都不用提,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反而会惹怒了圣颜,但是,却不是不要查。

他得另想一个办法拿到皇上的御批才行。

辞别顾言,他走出了门,便听到道边有人在喊他。

“大少爷!”

他停住脚步,抬起头,却见到三五个仆人抬着一顶软轿走到自己面前,软轿里微微掀起了一角,正是裴孝杰。

“爹。”他只好站定,喊道。

“你去那里做什么?”裴孝杰看着他背后的翰林院大门。

“我去查一些历代的战争典籍。”裴武阳淡淡地回答。

裴孝杰却并不相信,他是了解这个儿子的,说满腹经纶可能比不上文进,但是要说起军事理论上的才能,裴武阳早在几年前就了熟于胸了,他又何必再需要去查什么典籍?

他的心中浮上一层隐隐的怒气,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对于这个儿子,他向来气到没有办法。

“我要去沐王爷那里,你要是没事,也一起去吧。”他想了想便道,“同在朝中为官,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别把自己摆得那么清高。”

然而得到的回答还是否定:“不了,我想回家去陪娘。娘受了惊吓,身体还不是很好。”

这理由堂而皇之,倒让裴孝杰更不便再勉强。

他连碰了二个钉子,实在是恼怒。自从上次父子二个吵过架后,虽然事后是裴武阳主动和解,但是却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维持着父子之间的礼数。

“也好,我今儿也会早点回去。”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现在是在路边,他们父子如此的对话,也被外人笑话,因此只好放下轿帘,对着仆人道,“走!”

裴武阳站定在路中,默然地看着轿子走远,他知道自己是过份的,从小到大,父亲对于自己虽然严厉,却很少违逆他的想法。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他很小就表现对武学的天份,父亲便不惜用重金聘请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来指导他,他虽然并不十分爱读书,但除了和别的富家公子上书院,家里另有好几名饱学之士专门授他文制礼法。后来他毅然从军,父亲虽然不同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同龄的大家公子几乎没有一个不娶妻的,就算不娶妻也都会放几个准姨娘在屋子里,可就是他例外。母亲的着急必不用说,连皇上都忍不住要来干预,父亲却从来不催促他,他知道身为裴家长子,这是十分不应该的。

可是,纵然如此,每次见到父亲,他的心里,总会沉沉的仿佛被什么压着一样,这让他总是说一些事与愿违的话,然而每每看到父亲被自己惹怒,却又得不到一丝的轻松,更加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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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子规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期间裴文进兄妹经常来看她,裴之璇随他们来过一次,其他人就没有再来了,裴武阳就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她恢复很快,但是仍然不爱说话,几乎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即使裴文进来了,她仍然冷冷淡淡的,问一句答十句。幸亏裴文进脾气好,认为她是因为身子不舒服,不过之瑶就不太高兴了,私下里问哥哥怎么这丫头比小姐还傲气。裴文进当然否定,连说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只是么下里不由得疑惑。

转眼又过去半个月余,子规已能下床行走,这天张太医来看了以后,就说她已基本无碍了,她的噪子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前,但说话已不是问题。于是这天,丫头们帮她穿好了衣服,带着她去安顺厅见裴家人。

她其实并不想去,当得知要面对那一家子人似的,她十分的反感。但是,总不能在屋子里呆一辈子,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只是现在裴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过去,他们,都只把她当作一个见义勇为忠心护主的丫头而已。

多讽刺啊,十年前他们害了自己家人,而十年后,自己却奋不顾身地去救仇人!

要是事先就知道原因,她还会不怕死地进去吗?

她不知道。

默然地想着,已不知不觉走到安顺厅门口,外面的丫头一见她们忙掀帘让她进去,于是她又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去了。当然也免不了被周围许多的目光包围住。想她一个厨房的烧火丫头,因为这一场意外,简直是一步登天。她自然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羡慕着议论着,可是,若她们知道了她真正的经历,大概再也不会去妒嫉了。

此时此刻,她正走在裴家最大的主厅安顺厅中。对于这个地方,恢复记忆后,她倒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厅屋是少有的宽畅,布置井然,却并不显得奢华,桌椅摆设都显得古朴厚重。在小时候,逢年过节,父母也会带着她来裴家做客,有好几次都在安顺厅摆的饭,她记得最爱喝裴家的樱桃酥酪,比自己家里做得要好吃。

“老爷,子规姑娘来了!”

一声传唤,打断了她的回忆,她心猛地一跳,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厅中间,成为了全场目光的中心。她抬头往上面瞧去。只见堂上正面果然已坐了一对约五十上下的夫妇,右边的男主人正看着自己,他略长的脸颊,额头和眉心都有几道或浅或深的皱纹,上唇淡淡的一弯髭,下巴上也稀稀落落长着一些,浓眉下的一双眼睛虽然锐利,倒也透着几丝疲惫。

可子规一见之下,便恐惧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是的,纵然过了十年,裴孝杰除了皱纹更多了一些外,其他几乎没有变。她虽然见过他次数不多,但是那一晚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就像被烙印一样烙在她心里,一旦恢复记忆,她就记得他狰狞的怒容和冷冰冰地语言了。

他从裴哥哥手里把自己抢过去,她满头都嗑得都是血,可他仿佛没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反正他本就害了谢家全家,还会在乎她这么个小姑娘吗?

她突然又想笑了,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绝了谢家,十年后,他再一次见到了她!

气氛一时竟然安静了下来。

“子规!你傻站着干什么?快拜见老爷夫人!”身边的丫头急得轻喊了她几声,见她仍然不动,只好强把她按跪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跪下。

“老爷,这就是子规姑娘。”

“唔。”裴孝杰抚了下短须,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起来吧。”

裴夫人说:“你们搬张小杌子来,才从火里出来的人,别站太久。”

很快小杌子拿了过来,子规起身漠然地看了一眼,却仍站着,没有坐。

裴文进知道她这几天不太对劲,便说道:“爹,娘,子规的噪子被火弄伤了,她现在不太能说话,你们不要怪她。”

“知道了。子——规?”裴孝杰皱皱眉,“怎么取这么怪的名字?”

裴之瑶掩嘴一笑:“当然只有二哥才能取出来。”

裴文进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是随便取的,爹要是觉得不妥,就改了吧。”

裴孝杰摆摆手:“我哪管这事,可见你们都是太闲了。”

裴夫人一笑,温柔地看着子规:“你多大了?”

她直视着裴夫人的眼睛,轻轻地说:“十六。”

裴夫人点了点头,她面色平静,虽然大病初愈,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想着那天在佛堂里她歇嘶底里的样子,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裴夫人长相慈柔,本来脸就圆圆的,随着年纪的增大,更加的和蔼可亲起来,要是在以前,子规一定会感动,可现在,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有点厌恶。

她看着堂前这一对夫妇,想着自己的爹娘,忍不住心中又陡然酸楚了起来。

第18章 第十八回  度日恍若年   叹看眼前人

“那天,你怎么到佛堂去了?”

突然,一个沉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自从进屋后,子规的眼睛一直盯着裴孝杰夫妇,胸口被当年的恨意缠绕,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此时,才闻声转头,竟看到了裴武阳也坐在一边。

她呆了一呆,不由地又再一次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以前她好像总是看不仔细,要么在黑暗中,要么在模糊的泪眼中,这一次才发现他和以前也变了许多,却具体说不上哪里不同。小时候的裴哥哥长什么样子,她终究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他是很好看的,那永远温柔深遂的目光,总是牢牢地把自己包围起来,可现在,他望着她,眼神深遂依旧,却再也没有了那发自内心的疼惜。

她对他最后的印象,是在岚华院,他被父亲一次次地推倒在地,却仍然鼓足勇气地用力抱住她,他哭着向父亲哀求:“爹,求求你,别带她走!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她心里一酸,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子,那成熟而自信的神情,与十年前的无助少年是多么的不同!

裴武阳邮见她不答话,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会去佛堂?”

“大少爷,那天那么乱,她大概是不记得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妇走了过来,笑着按住她的肩,“姑娘,你别紧张。何管家说你刚来,在厨房做了没几天,可能还不认识我们。这是我家老爷,这是夫人,你已经知道了。这是大少爷,这是二少爷。这是大小姐,这是二小姐。我呢,是侍侯老爷的跟前人,大家都叫我李姨娘,来,坐下,我叫人给你倒杯茶,你别拘礼,老爷夫人都是和善人,你又救了夫人,我们绝不亏待你。”

李姨娘一张巧嘴,说得在情在理,也缓解了室内略为沉闷的空气。此时子规也已有些冷静下来,脑中转了转,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但仍然是没有坐下,重新望向裴武阳,静静地回答道:

“那一天,厨房没柴禾了,小厮们都走不开,所以我就去后院捡些枯枝。没想到走到佛堂边,突然传出来一股焦味,随即浓烟也从窗口出来。我才知道走了水,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叫人,就跑进去拉夫人。只可惜,我人小力薄,最终没有把夫人救出来。”

这话说得有些虚伪,让她自己都有点鄙视,只是面对裴武阳,她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这说的是什么话?傻孩子!”

裴夫人突然喊了一声,起身离了椅子,来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满脸慈柔之色,摩挲着她说,“那天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老爷和这些孩子。”

“夫人言重了。”她平平地说。

裴夫人回头对裴孝杰说:“看这孩子多懂事,不邀功。”

“是啊,最不懂事的就是你了。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佛堂里哪能整天呆着。那儿到处都是火种,现在出事了吧?弄得全家人仰马翻。”裴孝杰责备着。

“对不住了老爷,我也道个歉,您就原谅我则个吧。”裴夫人笑笑。

裴武阳仍然看着子规,看她平静到漠然的神色。

“娘,看来你们这么投缘,不如,就让子规调到您那儿去吧。这丫头还算细心,也省得儿子在外面记挂。”他突然说。

她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建议,但看他的表情,又一点也看不出异样来。

“大少爷这主意不错。”李姨娘笑道,“我还正在发愁呢,这厨房是肯定不能去了,但是要把这丫头安排到哪儿呢?看她文静不爱说话的样子,跟夫人最好了。又细心又不招人烦。”

“那就这样定了吧。”裴孝杰也说,“让她去跟着夫人,别做小丫头了。”

“老爷放心,我会安排的。月钱啊,规矩啊,都和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完全一样,绝不会委屈她。”

裴孝杰点点头,起身:“好了,这事过去就都别提了。你呢,多走出去走走,别整天闷在佛堂里,下次可没那么运气了!”他后一句话是对裴夫人说的。

裴夫人微笑着答应,裴孝杰便顾自走了。

裴武阳也起身告辞,她看了他一眼,刚好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也转了过来,她忙低下了头。

虽然知道自己容貌已与儿时完全不同,但是她又有点怕他认出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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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凌霜院里,子规将茶端到裴夫人旁边的桌上。

“夫人,请用茶。”

然后,便要默然退下。

裴夫人叫住了她。

“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她低声道。

这段时间裴夫人并没有去佛堂,因为那儿已烧得一片狼藉,所以只好呆在屋子里,大多数时候,她会一个人在室中坐上半天,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孩子,这儿没外人,你告诉我,那天你听到什么了?”裴夫人不紧不慢地说。

她一惊,但还是故作不解地问:“夫人指什么?哪天?”

裴夫人重复了一遍:“就就佛堂起火那天,你来救我,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她只好假装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路过的时候,就看到浓烟飘出来了。那天佛堂还有其他人吗?夫人在和谁说话?”

她装得很像,裴夫人相信了,神情放松下来,轻轻道:“没其他人,就我一个,我随便问问。”

她也没有再说下去。

“对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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