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谭献于,见过桑先生。”老人终于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从桌案后走出。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没有注意到脚下,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身边的人眼明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谭献于稳住身子之后,立刻推开旁人搀扶的手臂,即使身休已经不再灵活,这个动作做来也是十分艰难,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桑拓一揖到底,“感谢桑先生不辞辛苦远道而来。”
在谭献于的带领下,全场所有的医师都停下手中正在进行的事物,一齐站起,朝着桑拓行行礼
第三十章 匿名信件
桑拓翻看脉案,神色之间满是凝重。是以没人敢在中途打扰,尽管周围有不少人等着桑拓给出结果,但是每个人都克制着自己,不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压抑的十分轻巧。
钻研药方之类的具体事物,烈熠帮不上忙。以他的性格而言,也不会再此处傻等。想起之前有人传话,眉妩想要见他,这个空隙到正好合适。
叫来一个相对而言较为清闲的医师,吩咐了几句之后,烈熠暂时离开医馆。
自从踏入景阳以来,他与滟昊泠之间的背道而驰已是无可追回的注定,随之而来,烈熠的的身份也变的无比尴尬。
荒废的王宫自然是不能去,除了留下一个院落作为前景阳王景宣的囚禁之处外,偌大的王宫在瞬息之间以清晰可辨的速度衰颓下去,杂草丛生,残桓断壁。
不仅是王宫,羽檄军军中,烈熠也是不愿踏足的。这当然不是滟昊泠的意思,桑拓的到来他都能够默认,没有理由会禁止烈熠进入军营。这份不愿是烈熠自己的意思,或者说,并非真正愿意避而不见,造成如此结果的理由,只怕他自己都不甚明白。
没有其他适宜的落脚之处,数日来烈熠日日都住在城中的客找之中。客找老扳以及杂役早已的了疫病,空置下来的房间已是尘灰满满。好在烈熠不是娇生惯养之辈,自己动手收拾出一间住人的屋子来,倒也还算不得多难。
烈熠原本以为眉妩会等在客找的后院之中,那里难得有人前往,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谁知她竟然已经一早侯在他的房间之中,姝丽的脸上布满焦虑。
用不着开口询问,烈熠已能肯定对方此来一定有要紧事,而且还是刻不容缓的要紧事。眉妩本是魅族顶尖的刺客,身为一名合格的刺客,冷静是必备的素质,她也一直是这方面的翘楚。烈熠清楚,她绝不会轻易露出如此的神色。
“熠公子,我来是为了神医桑拓。”虽为女子,眉妩也从不会拐弯抹角,对她而言,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可以耽误。有什么事,开门见山直说是最好的。
眉妩的来意多少有些令人意外。“桑先生?他已顺利到达同昌城,如今正在设法救治那些病患。”就在不久之前,烈熠还亲眼见过桑拓,除了难洗旅途疲惫之外,他并无其他不妥。
“正是因为桑先生平安到达,我才觉得此事有些不妥。”说到此处,眉妩骤然停顿,显然自己也觉出话中的矛盾,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为了解决景阳的困境,桑拓此人必不可少,而她动用隐匿部队千辛万苦才将之找到,这本是好事,如何不妥了?
烈熠也不打断,他能够十足肯定,眉妩不是喜好夸大其词的人,这也是源自顶尖刺客的另一个品格一一冷静。
这大概就是与烈熠该话的愉快之处,即使言辞中有着矛盾,他依然会继续凝听。不会立刻打断,反而会思索其中的缘由。眉妩定了定神,慢慢的往下叙述,“事实上,找到桑拓的人,并不是我。
“那是谁?”比起她的来意,这一点显然更加令人意外。
桑拓行踪飘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据烈熠所知,普天之下有这个能力的人,实在不多。
他本人算是一个,然而在一开始,烈熠就搬销了安插在景阳的全部情报系绕。事到临头再想重新启用自己的力量,无疑有些勉强。
滟昊泠的力量与他不相上下,自然也是能够做到的,不过他绝无任何理由给自己找麻烦。默认烈熠的行动,不代表滟昊泠会在背后帮衬上一把。
在他们两人之外,似乎也就只有眉妩了,所以当初烈熠才会相求于她。
如今,眉妩却说成就这件事的并非她,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其人,会是谁?
“我不知道。”眉妩的神色之间,有着淡淡的挫败。也有着淡淡的庆幸一或许她本能的庆幸着对方并非是敌人,至少在这件事上不是。一个刺客,竟然连接触自己的人的身份都没有调查清楚,这是很等危险的状况?
“在开始寻找桑拓的第二日,有一封匿名信送到我手上,上面寥寥数语,没有写明理由,更没有表明写信人的身份,只有一句话一一要找之人,在同昌城西南方向。”眉妩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能够听出她的疑感重重。
“那封信在何处?”要解开这个谜,这封匿名信无疑是个关键。听旁人转述难免会有偏差,烈熠需要亲眼见一见。
眉妩苦笑,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明了。“信我带来了,在此处。”
接过眉妩递来的物品,烈熠并没立刻将之打开,而是率先细细翻看信封。此事相当神秘,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线索,他自然不能随意放过。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竟是任何疑点也没有发现。崭新,这是其唯一的一个特点。
雪白的信封,不是多么名贵之物,在大街小巷之中不知有多少店铺在出售此物。上面不仅没有写上半个字,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污迹,干干净净。包括封口位置,也没有一丝折痕,眉妩所说的信笺,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其中。
信封干净整洁的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加之又普通的无法追查来处。烈熠无奈,只得将希望寄托于信笺本身的内容。
同样是素白的信笺,烈熠抽出后展开一看,当场愣住。直到再三确定之后,才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眉妩,“这是怎么回事?”信笺上空无一物,与信封完全一致,是一张崭新的白纸。
“当我读完其上的内容之后,不过盏茶功夫,纸上的字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办法恢复么?”若是采用特殊颜料书写,字迹消失也属正常。眉妩出身的魅族对世间密信的制作方法最为熟悉,刺客之间就常常使用此类外人难以破解的方式传递消息。
眉妩摇头,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为了恢复这上面的字迹,我一共采用了较为普通的十七种方法,以及八种甚少为人所知的秘密配方,不过很可惜,无一奏效。”
至此为止,烈熠不得不觉得心中骇然。眉妩尽管说的简单,不合情理的怪异气氛还是在处处透露出来。要说对密信的了解,世间魅族排名第二,就不会有人排名第一。尤其是眉妩方才所说的那八种秘方,就算是在魅族之中,应该也仅仅只是被少数高层才知晓的秘密。
动用如此多的方法依然无法破悉这封密信,其所用的方法可想而知是何等诡异。
“再将信上的内容给我复述一遍,一字不差的。”烈熠不是信不过眉妩的复述,实在是因为这已是唯一剩下的线索。
眉妩也没有多加在意,而是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要找之人,在同昌城西南方向。
谈不上任何文采,叙述也只是平铺直叙,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言简意赅,生怕多写一个字般。
一般而言,每个人在写信,乃至于平日说话之中,总有一套自己习惯的措辞方式。从措辞之中,多少可以推断出此人的性格,性别,甚至是他常年所处的场合以及为人处事的方式等等。
写这封信的人可谓已是谨慎至极,为了最小限度的透露这些信息,他使用了最简单最平实的语言,令人难以窥见背后所藏的许多东西。
“字迹如何?”烈熠再问。字迹这种东西也会暗藏许多东西,字写的好与不好,娟秀亦或是苍劲,多少还是与本人的性格和修养有关。
眉妩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歪歪斜斜,大概是用平日不习惯的那只手写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居然小心到这个地步?烈熠越想越是觉得违背情理。心中似乎有什么灵光闪过,然而速度太快,来不及将之抓住。但是烈熠有个感觉,那一丝灵感,或许就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
正当此时,外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熠公子可在里面?诸速去医馆一趟!”
第三十一章 暴殄天物
前来敲门的是一名颇为年轻的医师,之前烈熠也见过几次。看他一脸的焦急,联想起之前那阵急促的敲门声,想必是医馆出了什么事情。烈熠也不浪费时间多问,跟在他身后匆匆过去。
眉妩方才所说的事,值得关注不假,奈何烈熠现下着实难以腾出空隙来。从眉妩的描述中已经能够知道,她对此事已经废了不少功夫调查,可惜未果。眉妩都做不到的事,虽然不表示烈熠也做不到,不过会耗费无数精力那是一定的。
偏偏烈熠此时最欠缺的就是精力。事分轻重缓急,他不得不在千头万绪的事物中先挑选出更加要紧重要的那一件,先行解决。
烈熠还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一时的放过,当他再得了空闲想要处理此事时,已经发展到人力不可挽回的地步。
再如何天纵绝艳,烈熠也只是区区一介凡人。是凡人就会出错,而这种错误,往往会演变为此生无法追悔的深切遗憾。
“熠公子,找到你就好。”才到医馆门口,就看到桑拓等在那里。想来他们曾经也有过数面之缘,某个行业的翘楚,即便是在日常的行为举止之中,也总是有着他过人的一面。这还是烈熠第一次见到桑拓翘首以盼,殷殷期待的样子。
对于桑拓,烈熠总是维持着敬重,不仅因为他医术超群,还因为他的人品贵重。“桑先生辛苦了,不知药方研配如何了?”
“这正是我急着找公子来的用意。”桑拓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桑某的方子,还差一味药材,只有公子能够提供。”
烈熠有些不明,“所有能够购买与调运的药材,我已经全部送往医馆,以供随时取用。除了这些以外,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桑先生需要的?”
“严格说来,那也算不上药材,也难怪熠公子不知。”桑拓坦坦荡荡的看着对方,尽管下面要说的事已经牵扯到了个人的私事,不过桑拓在其中却无丝毫私心。“这一物品,公子一定知道”
“丝桐。”
这件秘宝,天下知道的人不算多,然而一旦知道了,无一不是趋之若骜,都希望能获得这件可解天下之毒的宝物。
“丝桐的效力非凡,桑某曾经也希望能够获得一二,哪怕只是几钱,也是千金难买。”桑拓解释他自己如何知道此事,“不过桑某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蛮溪之上的桃花瘴阻挡了脚步,桑某就算赔上十条性命,也是过不去的。”
就算是神医,他能够为自己调配解药,却无法改变自身体质。要通过蛮溪之上剧毒的桃花瘴,却是这两项各件缺一不可。
“桑某无法得到丝桐,所以更加注重每一年落霞水寒出产的丝桐去向。据桑某所知,大概从五年前开始,所有的丝桐最终都由一人购得。熠公子,我说的可有错?”
不知丝桐存在的普通人自可不论,但在凯觎丝桐的人群之中,这一点完全算不上秘密。烈熠并不打算否认,不过这事已是十足无奈。“桑先生既然知道此物,便该知道丝桐除了可解百毒以外,还有一个难得的持性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熠公子的意思是?”
烈熠肯定的点点头,“我所得的丝桐,已经全部制成一件护袍赠人,只怕再也无法用来调配药物了。”顿了片刻,烈熠又补充一句,“而且去年落霞水寒出产的丝桐已是最后一份,当日我亲眼见过水寒的禁地丝冢,那种鸟儿已经绝迹。”
没想到桑拓的药方需要丝桐,如此一来烈熠也觉得无比棘手。已然制成的护袍再也不能恢复原状,而就算能够恢复,也不见得还能起效。“桑先生,是否缺了丝桐,你的药方就无法完成?”要是有替代品就好了,怎么偏偏是已经消失于世间之物?
哪知桑拓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这个问题一般,眉宇之间已经满是兴奋,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抓住了烈熠的肩头。“你说你见过丝冢?是否真如传闻那般,丝冢葬的全是丝桐鸟?”
有人这么抓在肩头制住他的行动,烈熠当然不是避不过,不过是面对手无搏鸡之力的桑拓,他总不好动用功力,他着实无意伤了这位神医。然而烈熠也不明白他在听到丝冢之后,为何会表现的这般兴奋
那不就是一个舍弃废物之地么?
落霞水寒设立丝桐的目的,多半也只是出自内疚,为了水寨牟利,他们到底还是害的一种美丽的鸟儿绝种。如此一来才将鸟儿埋葬于禁地,好歹能令心头安慰一些。
发现了对方的疑问之色,桑拓连忙深深呼吸几口气,才总算暂时压下兴奋,开口之间多少还有些语无伦次。“是我呀才说的不够诸楚,我想要的不是雄鸟,而是雌鸟,那些埋葬于丝冢的雌鸟。
烈熠更加不明白了,不是只有雄鸟才有那种华丽的尾羽么,那种尾羽恰恰就是价值连城的丝桐。至于雌鸟,应该是无甚用途的。
桑拓摆摆手,“也难怪你不知道,这事本不怪你,暴殓天物的是落霞水寒的那些人。”
烈熠大概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到底不是医者,还是需要等待桑拓进一步说明。
“蛮溪之上的桃花瘴乃是自然衍生的奇毒,丝桐鸟是唯一一种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存活的动物。熠公子,诸你试想一下,这该是何等难能可贵?丝桐鸟之中,难道就只有雄鸟的尾羽具有千金难抵的价值?”
的确如此 烈熠想通其中关键,最终也只是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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