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并不曾出现太大影响,以至于他们成了那场大战中的变数,成功挽救中阴星系于倾颓之间。
但暂时无影响并不等于毫无影响,当一直被压抑的病毒猛然爆发的时候,那种凶猛的架势让此时的缎君衡回想犹然觉得后怕——只要性命无碍身体无碍,损失了曾经的记忆,那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微微回忆了一下,缎君衡快速将思绪放回了现实。打量了一下许久不见的熊孩子,缎君衡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想笑的神情——眼前的魔者,虽然气势依旧,但身上的衣物却有些……残破?还有,那个躺在他身侧的、宛如一堆破铜烂铁瘫在地上的东西……他没看错的话貌似就是质辛的宝贝人形机甲,居然毁坏成那副德行了吗?
看着浑然不在意自己机甲损毁程度并且十分愉快站立着的魔者,缎君衡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一个非常直接的联想,以及那随之而来的想要扶额的冲动。
魔皇质辛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缎君衡,微微讶异,“原来此地主人是你?”
当初联手作战的事情质辛虽说记不分明,但是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录影,为了追寻自己记忆中那段因为病毒而引起的空白,魔皇质辛可是搜罗了许多相关资料和视频,对于其中出现频率甚高的缎君衡,又如何会认不分明?
只是,关于那段曾经,本该空缺的记忆和情绪在见到眼前之人时为何涌起奇异的感触?那解开萦绕自己心头数年困惑的关键,是否……就在此地?
“缎君衡见过魔者,发现魔者居然还记得在下,缎某真是受宠若惊。说起来缎某也曾设想过许多再见时的样子,却不曾料到是此时此景。缎某心底略有疑惑,魔者您对于当初在中阴界发生的那一场战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万余精兵险些伴着您覆灭在这星空下,而您自己,也是丢失了部分记忆。对于我中阴星系曾经的王犯下的过错——”
“你也说了,那是宙王做的事情,我有什么理由迁怒现在的中阴?更何况,那个愚蠢的王,哼,他已经用自己那弱小的性命为他的愚蠢买单。”
即使记忆无存,魔皇心底依然存在着对相关人物最直接的观感,提起宙王的口气自然而然地带上深深的不屑与不满。
缎君衡轻咳一声,掩饰唇边的一缕笑意。这个臭小子,说起宙王的口气跟当年一模一样。
“缎大人可是对我的话语有什么不满?”
“缎某已经不是什么大人,而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年商人,因贪慕此地平静而留于此地。”缎君衡每说一句,就见魔皇质辛的脸色古怪一分。他清了清嗓子,快速转移话题,“看魔者的状况,似乎在那场战役中所受的影响已经逐渐消失?”
“你此话问得古怪,那场战役带来的后遗症你应该远比我清楚才是。我不过是对于未知之数,总是带着想要研究清楚的好奇之心,也意外地捡回一点记忆片段。倒是我从不曾想过,竟会在此地遇上你。”魔者捏着自己的下巴,那一副比起他身上无形透露的霸气显得过分俊美的面容流露几分困惑几分思索。
“那缎某该恭喜魔者拾回了曾经的记忆吗?虽然只是片段。”
“寻回了部分的记忆,可是寻回所有丢失记忆的关键。缎君衡,你不怕吗?”
“怕?缎某对于未知的未来,可是从来无惧啊。”缎君衡走到质辛身侧,看着当年记忆中的不孝子似乎变得更高更壮了,默默腹诽这熊孩子怎么长的,明明都是两个娃的爹了,居然还能继续成长,果然魔族皇者的能为非常人能够揣测。
再瞄一眼质辛身上那仿佛从泥沙地上滚了无数圈才把衣服磨破磨旧的样子,本来已经拟好的客套话语一出口,就变成了善意的调侃:“天阎魔城居然穷到连自家城主的衣服都供应不起么?”
魔者冷哼一声,“不过是降落之前遇上了一个嚣张的白发小子,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而已。”
“黑衣白发蒙眼少年?”
魔皇眯起眼,“那人你认识?认真想想,那人从这个星球离开,你又居住此地,缎君衡,难道那人是你的属下?”停顿了一下,魔皇才颇有不甘地加上一句,“不过那人操作机甲的水平不错,是个可以期待的对手。”
“缎某一介散人,怎么会有所谓的属下。更何况,那人的身份……”说到此处,缎君衡突然眯眼看着质辛身后不远处那个摇摇晃晃拽着一个比她体型大上许多许多倍的迷你少女。
看着那明显属于妖精一族的少女将手中那套机甲扔到质辛脚边,随即心满意足地蹲在质辛肩头。是的,蹲着——宇宙星系无奇不有,而妖精一族除了体型只有人类拳头大、可飞行之外,其他特性与人类并无什么异常。
虽然收养几只可爱的妖精在人类族群根本不是什么异常,但让这样一只可爱的妖精帮忙做事,就显得有几分残忍。但缎君衡的第一反应却是——质辛终于有一点少年的样子,想开了要养养宠物么?!
面对缎君衡绝对不是指责但却写满诡异玩味的目光,魔皇下意识地伸指将肩膀上的小花妖弹开。
小花妖哎呀一声,不满地在质辛头上飞了两圈,随即飞到缎君衡面前,“缎某你好,我叫紫述儿,是恩公的随身副官。”
停好车子过来的魅生正巧听到紫述儿的那句自我介绍,本打算先给魔皇行礼的她忍不住低笑出声。她还记得当年,质辛少爷跟大人并肩作战的时候,曾指着自己说“以后一定也要找一个跟魅生一样聪明机敏能干的副官”,不曾想,再见面的时候真的就见到了一个可爱的小丫头。
不过,跟着质辛少年的紫述儿应该不至于连砌砖木工裁缝这些事情都学会了吧——想来当初她也是一名纯粹的军人,但是自从跟着大人“退隐”,身上掌握的技能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多了那么多。
虽然偶尔想起来忍不住想吐槽自己身上隐藏的管家属性,但是……又觉得超级满足啊。魅生这样想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紫述儿,然后指着地上的破铁问着:“你叫紫述儿对吧,这两台机甲……”言下之意是为什么会有两台机甲?
“那一台勉强还能看出机甲形状的是美人恩公的机甲,另一台啊,自然是跟恩公对战的少年的。”想到当时那一场打得热热闹闹的机甲大战,再想着美人恩公明明比对方强势,偏要控制力量伪装势均力敌缠斗对方的镜头,紫述儿有些不解地歪头,“别看恩公现在这么狼狈,那个少年比他还惨,落荒而逃的时候居然连机甲都来不及回收。”
对着美人恩公这样的称呼,缎君衡不由偷笑两声,在听到质辛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后,脸上笑意不减,趋向前查看那两具破损的机甲,“说起来,机甲损坏不是应该拉到当地行政长官府邸吗,怎么就送到缎某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闲人这里?”
“美人恩公说他对战的时候太开心了,不小心下了重手。看那人败逃的方向,应该是前往此地的长官府邸。既然对方受伤比较严重,恩公就把好地方让给他修养,其实恩公那时候明明一脸担心的表情,却因为刚刚打完架不好意思。”
“述儿。”
“啊,这个不能说吗?”紫述儿捂住嘴,偷眼看了眼魔皇,发现美人恩公并没有生气,又开开心心地在质辛身边转圈圈。
“啊,那十——那位少年可有事?”魅生低呼一声,开口问到。
“放心吧,我只是打爆了他的机甲,人嘛,自然只是一些擦伤。”想起那个黑衣少年被自己打败后依然桀骜不屈的神色,魔者唇边勾起了绝对愉快的笑意。哎呀,下次若是再遇见,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脸色变得更加精彩呢。
看着质辛那久违而熟悉的趣味神色,缎君衡于一瞬间就推导出事件经过。只不过当初质辛会刻意地收敛部分实力,而如今丧失记忆的他再见到黑色十九,估计就算留手也是充满着恶趣味。自己这两个不孝子哟,真是让人头疼。
就不知十九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好在虽然不曾亲眼见到,他也确定质辛会有分寸。半蹲下身子研究着机甲的破损情况,在上面看见那些熟悉的招式痕迹,缎君衡心底颇为复杂,口中话语却是不曾流露半分,“那么魔者来到缎某的逍遥居又是何事?总不至于未卜先知,来此处找缎某喝茶?”
“我只不过是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随口问路过的一名小孩这附近是否有机甲维修店或者机甲学院,然后那名少年就带着我直接来到此处。”质辛打量着逍遥居,看着这座十分普通的建筑,心底快速回忆着自己命属下收集的关于此地的资料,再度肯定资料上根本不曾提到这一处“神奇”的地方。
缎君衡这三个字从出现在他眼前开始,就一直带给他异常的触动,当初大战之后,重伤的他翻阅着之前留下的影像文字资料——虽然因为彼此的身份缘故,能流传下来的资料必然不多,但是寥寥几句便已足够让他勾勒出关于缎君衡的形象,以及那些细微之处透出的奇怪讯息,他信任缎君衡。
作为一族皇者,他究竟有怎样的理由会让自己那样去信任一个邻国的重臣,他不是应该端着足够的防备吗?发现了异常却毫无头绪,实在让人恼火。只是……当他肉体上的伤痕彻底痊愈时,中阴帝国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那个让他情绪异常的人于变故中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就算怀疑什么也无从探究无需明白。
只不过数年之后再度偶遇,魔皇却意外发现自己心底的情绪动荡丝毫不曾减弱。这真是……糟糕的存在啊。所以方才他借着缎君衡的话题试探对方,没想到对方狡猾的程度一点不负许多人咬牙切齿送他的“老狐狸”外号。
罢了,反正这一次,他要在这泥犁森狱多呆上那么一段时间,来日方长,何必在此时就将这些诡异且不重要的思绪理个分明?
“带路的少年?”缎君衡一抬头望向自己的院子,就看到那些平日里一有空就跑到自家院子来玩的少年们正探头探脑地偷窥这边,一察觉到缎君衡注视的目光,顿时将脑袋缩了回去。
“缎君衡,我当初只知你的计谋出众,却从来不知道你在机甲上也颇为出色?”
“只不过因为兴趣而微微有些研究罢了。”缎君衡研究了一下机甲的破损程度,在伸手将控制中枢的外壳卸下的时候,不由有些发愣。
正密切注视着缎君衡行动的质辛有些焦灼问道:“怎么,损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不,只是有些奇怪魔者身为一族皇者,用的居然是老式的型号。虽然你有用修补液给它升级,但毕竟略微有些影响。”缎君衡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但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却是流露几分笑意。
这一套中枢驱动系统,还是当初他根据质辛的武力值和个性特意为他设计的,他以为,质辛这个不孝子早该把它扔了,没想到居然能让他再亲眼见到这一套系统。
“哼,以我本身的实力与技术,又何必过分依赖外物。”魔皇质辛虽然这么说着,但看着缎君衡的动作,又催促一句,“真的不可修复?”
“这点小问题,当然没有问题。只是……”缎君衡伸手一指另一台机甲,“那台呢?”
“那不是我的机甲,就丢到此地任它自生自灭吧。”
“美人恩公,你又口是心非了。”紫述儿眼见质辛要抛弃自己辛辛苦苦拖过来的机甲,紫述儿当机立断,立刻拽起那个机甲跟在缎君衡身后,“你收拾机甲的时候明明一直在盯着它的,而且您一定想着,要是这个机甲修好了,说不定就可以带着它去见那个白发小子,当成和好的礼物。”
魔皇的脚步微微一停,冰冷的目光向紫述儿射去,“述儿,你真是越来越多话了,我这次将你带出门,真是错误的决定。”
“但是能够跟着美人恩公一起偷渡的,也就只有述儿啊。”小花妖根本不受质辛的威胁话语影响,依然笑眯眯地拽着机甲,完全无视对方骤变的脸色。
缎君衡耳中回荡着“偷渡”两个字,脑海中却是快速回旋着自己手上掌握的各种消息,最后却是毫无头绪。此地究竟有何利益可以让一族皇者只身犯险——红潮?
当初因为十九从红潮之中存活下来的缘故,红潮莫名将十九当成了同类而不会攻击,使得十九在红潮中来去自如——而这次黑色十九代表忏罪之墙出面,除了他的少主身份,必然也有这个原因。
那么魔皇呢,因当年之故必然被中阴星系列在警戒名单上的魔皇不惜犯险所要谋图的,若真是红潮,那又代表着什么?
14)
魔皇就这样在逍遥居住了下来,顺理成章,理所当然。那副自来熟的架势看得与质辛接触本不算多的魅生瞠目结舌,偏又速度减少她对质辛的生疏感——少爷与大人之间的相处,总是透出一股让旁观的人都觉得贴心的满满暖意,只是当事者恍然未觉。
而魅生现在每日里做的事情,除了给灵狩大人做鸡腿饭,给附近的小孩们当机甲老师,顺便又当起了紫述儿小花妖的前辈,教会她一名合格副官必须掌握的本领以及额外附带的复杂技能。
这一段日子对于魅生来说,可以算是跟随大人隐居森狱以来最为开心的一段时日,每日里就见大人跟质辛少爷斗嘴,虽然互有胜负但灵狩大人毕竟已经修炼到了老狐狸的程度,质辛少爷这只小狐狸总是会时不时地落在下风。
但就算如此,质辛也会在饮食上面对缎君衡多分出几分关心,比如说他既然自称老人家就不要吃那么多高蛋白的东西小心高血压高血脂,还有那总是杯不离手的坏毛病也要改改,红酒这东西浅尝不错,一旦上瘾了又是对身体健康的一大威胁。
每当魔皇开始这样念叨的时候,缎君衡就只是微笑听着,那微眯的双眼蕴藏着不易为外人察觉的满足——但魅生自是看得分明,并真心欢喜。
就算不能相认,但能看着他们父子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看着魔皇潜意识的关心,便足够满足呢。
“魅生,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这一日,魅生正在后院晒干辣椒,好学的紫述儿就那样在一边飞着看着学着,同时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认真发问。
“此地条件简陋,并不能做什么太复杂的菜肴。幸好这个星球还是盛产辣椒,虽然比不上各行政文化星的辣椒来得精致,但胜在口感别致,用这些辣椒做出来的水煮鱼,就算是一样的步骤也是不一样的口感。”
“我本以为水煮鱼这种简单粗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