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弇山园以请,乃出是书,如获拱璧。阅之,则前以戊寅刻,而今又以戊寅遘也。如环其有以俟我乎!奇矣!奇矣!王太史既出是训,又贻余以家庙碑,而为之跋。他日请叙家谱,又云:“家训未列诸颜及杲卿传。”而属余以梓。太史公之益我颜氏,亦远矣哉!因奉命锓诸梓,以淑来裔,以永保太史相成之意云。时万历戊寅季冬。茶陵颜志邦又言。(案:以上二首见书末。)
案:是书分上下二卷。大题下题“北齐琅琊颜之推着,明新安程荣校”。收入所刻汉魏丛书。又案:余藏嘉庆二十二年刻本颜氏通谱,收入之推此书,所据底本为颜志邦本,列有康熙五十年沔阳颜星重刻颜氏家训小引,及嘉庆二十二年沩宁颜邦城三刻黄门家训小引,以其祖本既取以校雠矣,则无取于■床架屋之为也,故未加征引,而最录其二小引于后焉。
重刊颜氏家训小引
星兄弟每侍先人侧,先人必举黄门祖家训提撕星兄弟曰:“儿辈当以圣贤自命,黄门祖家训,所以适于圣贤之路也。世间无操行人,口诵经史,举足便差;总由游心千里之外,自家一个身子,都无交涉,猖狂龌龊,惭负天地,断送形骸,可为寒心哉!黄门祖家训仅二十篇,该括百行,贯穿六艺,寓意极精微,称说又极质朴。盖祖宗切切婆心,谆谆诰诫,迄今千余年,只如当面说话,订顽起懦,最为便捷。儿辈于六经子史,岂不当留心?但‘同言而信,信其所亲;同命而行,行其所服’,黄门祖于家训篇首,曾揭是说,以引诱儿孙矣。今日亲听祖宗说话,便要思量祖宗是如何期望我,我如何无憾于祖宗;悚敬操持,不徒作语言文字观,则六经子史,皆家训脚注也。念之!念之!”又曰:“儿辈得读家训不容易!家训我世世宝之。正统间,思聪公曾经校刊,以授儿孙。无如兵燹之余,散轶颇多,苦无善本。戊午春,坐徐认斋书屋,抽架上得家训全集,喜心翻泪;又以中多讹舛,携至京师,获与东鲁学山先生,参互考订,手录成编,乃得与儿辈共读之。目前艰于梨枣,待我纂修通谱时,重刻谱端,俾我颜氏一家人,各各奉为宝训,以无忝厥祖志可也。念之,念之!”呜呼!先人言犹在耳也,奈何竟赍志以没哉!余小子风木增悲,堂构滋愧,先人欲成未成之志,余小子未克负荷者多矣,重刻家训,遑敢遏佚哉!岁辛卯,综修通谱,自沔水走吉郡数千里,伯叔昆季出如环公同知苏州时所得家训全集,后为吉人公三修谱牒内重加校刊一帙举似余,证验符同,相得益彰,乃命梓人将鲁公祖事实、文集及东鲁陋巷志,俱行刊刻,与家训同列谱端。星愿环家人相与悚敬操持,不徒作语言文字观,以自弃于圣贤之外。此先人志,即黄门祖志也。时今上御极之五十年,岁在辛卯。三十九裔楚沔阳星识。(案:此为康熙五十年。)
三刻黄门家训小引
记有之:“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则立言似为末务矣。嗟乎,立言岂易哉!彼夫掞藻摛华,引商刻羽,非勿工丽也,长江大河,一泻千里,非勿博大也,尺牍寸楮,短兵犀利,非勿遒劲也;然而不出风云之状,尽皆月露之形,无益于当时,莫裨于后世,言之者虽为得意,闻之者未足为戒也。若我三十五世祖黄门子介公之家训则不然,惟恐后人或懈于克己复礼之功,或愆于视听言动之准;故不惜繁称博引之谆谆,庶几动有法,守克驯,至于道耳。顾或者曰:易奇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尚书则纪政治也,戴记则明经典(原误“曲”)poiu也,谁则非训万世者,公之为此,不亦赘乎?而不知非也。六经之文,非不本末兼该,大小具备;而词旨深远,义理蕴奥,必文人学士,日亲师友之讲论,始能通之。若公之为训,则自乡党以及朝廷,与夫日用行习之地,莫不有至正之规,至中之矩;虽野人女子,走卒儿童,皆能诵其词而知其义也。是深之可为格致诚正之功者,此训也;浅之可为动静语默之范者,此训也;谁不奉为暮鼓晨钟也哉?古所称立言不朽者,其在斯与!其在斯与!时嘉庆丁丑廿二年仲春月吉旦,沩宁四十三派孙邦城谨识。嗣孙邦特、邦辉、邦耀、怀德、邦昱、振泗、邦屏同刊。
案:此本颜氏通谱列于谱端,三刻小引书口鱼尾上方即标为颜氏通谱。余所藏本三刻小引首页有木记,前四行楷书“南省总谱,以‘博文约礼’四字编(一行)定号数,每字八十号,总计三百二十(二行)号,外增一号,即为伪造。其各房给领(三行)支谱,必于总谱注明通数,以便考验(四行)。”后为朱文篆书“源远流长”四字。木记下有朱字楷书“文字廿一”印记,书眉上有“锡字贰号”朱文楷书印记,盖支谱编号也。此本先列三刻黄门家训小引,次列重刻颜氏家训旧序,即颜广烈序,而误以为颜志邦序,足以知其鲁莽灭裂矣;最后为颜星之重刊颜氏家训小引。据颜星文,知正统间尚有颜思聪刻本,今亦不可得见矣。
清康熙五十八年朱轼评点本序颜氏家训序
始吾读颜侍郎家训,窃意侍郎复圣裔,于非礼勿视、听、言、动之义庶有合,可为后世训矣,岂惟颜氏宝之已哉?及览养生、归心等(朱文端公集卷一载此序“等”作“二”)篇,又怪二氏树吾道敌,方攻之不暇,而附会之,侍郎实忝厥祖,欲以垂训可乎?虽然,著书必择而后言,读书又言无不择。轼不自量,敢以臆见,逐一评校,以涤瑕着媺,使读者黜其不可为训而宝其可为训,则侍郎之为功于后学不少矣。康熙五十八年冬至日,高安后学朱轼序。
案:此本分上下卷,大题下题“北齐颜之推着,后学朱轼评点”。朱序外,尚有于慎行颜氏家训叙(略)、张一桂重刻颜氏家训序(略)。此书与嗣后续刻诸书合称朱文端公藏书十三种。是本为吴梅手批本,书末有吴氏题记云:“丁丑十一月十四日,霜■读讫。时避寇湘潭,东望吴门,公私涂炭,俯仰身世,略似黄门,点朱展卷,凄然无尽。”文末有“灵”二字朱文篆书章。又卷首有“五万卷藏书楼”朱文篆书、“沈氏家藏”白文篆书、“吴梅”白文篆书、“瞿安心赏”朱文篆书、“霜崖手校”白文篆书、“长洲吴氏藏书”白文篆书等章。书藏北京图书馆。
清雍正二年黄叔琳刻颜氏家训节钞本序颜氏家训节钞序
人之爱其子孙也,何所不至哉!爱之深,故虑焉而周;虑之周,故语焉而详。详于口者,听过而忘,又不如详于书者,足以垂世而行远,此家训所为作也。然历观古人诏其后嗣之语,往往未满人意。叔夜家诫,螅c逢时,已绝巨源交,而又幸其子之不孤;渊明责子,付之天理,但以杯中物遣之;王僧虔虑其子不晓言家口实;徐勉屑屑以田园为念;杜子美云:“诗是吾家事”,“熟精文选理”,其末已甚;即卓荦如韩退之,亦惟以公相潭府之荣盛,利诱其子,而未及于道义。彼数贤者,岂虑之不周,语之不详哉?识有所不足,而爱有所偏■故也。余观颜氏家训廿篇,可谓度越数贤者矣。其谊正,其意备。其为言也,近而不俚,切而不激。自比于傅婢寡妻,而心苦言甘,足令顽秀并遵,贤愚共晓。宜其孙曾数传,节义文章,武功吏治,绳绳继起,而无负斯训也。惟归心篇阐扬佛乘,流入异端;书证篇、音辞篇,义琐文繁,有资小学,无关大体;他若古今风习不同,在当日言之,则切近于事情,由今日视之,为闲谈而无当。不揣谫陋,重加决择,薙其冗杂,掇其菁英,布之家塾,用启童蒙。苏子瞻云:“药虽进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若已经效于世间,不必皆从于己出。”窃谓父兄之教子弟,亦犹是也,以古人之训其家者,各训乃家,不更事逸而功倍乎?此余节钞是书之微意也。时雍正二年岁次甲辰,仲春既望。北平黄叔琳序。
据养素堂刊本。是书分上下二卷,大题下署“北平黄叔琳昆圃编”,书末记“男登贤云门、登谷挹辛校字”。北京图书馆藏有纪昀手批本,目录大题下有“献陵”(朱文篆书)“纪晓岚”(白文篆书)二印。
清干隆五十四年卢文弨刻抱经堂丛书本序跋及其它注颜氏家训序
士少而学问,长而议论,老而教训,斯人也,其不虚生于天地间也乎!余友江阴赵敬夫先生,方严有气骨,与余游处十余年,八十外就钟山讲舍,取宋本颜氏家训而为之注。余夺于他事,不暇相助也。又甚惜其劳,谓姑置其易明者可乎?先生曰:“此将以教后生小子也。人即甚英敏,不能于就傅成童之年,圣经贤传,举能成诵;况于历代之事迹乎?吾欲世之教子弟者,既令其通晓大义,又引之使略涉载籍之津涯,明古今之治乱,识流品之邪正。他日依类以求,其于用力也亦差省。”书成未几,而先生捐馆矣。余感畴昔周旋之雅,又重先生惓惓启迪后人之意至深且挚,乌可以无传?就其孙同华索是书,一再阅之,翻然变余前日尚简之见,而更为之加详,以从先生之志。则是书也,匪直颜氏之训,亦即赵先生之训也。先生之学问,先生之议论,不即于是书有可想见者乎?呜呼!无用之言,不急之辩,君子所弗贵。若夫六经尚矣,而委曲近情,纤悉周备,立身之要,处世之宜,为学之方,盖莫善于是书,人有意于训俗型家者,又何庸舍是而叠床架屋为哉?干隆五十四年岁在己酉,重阳前五日,杭东里人卢文弨书于常州龙城书院之取斯堂。
例言
一,黄门始仕萧梁,终于隋代,而此书向来唯题北齐。唐人修史,以之推入北齐书文苑传中。其子思鲁既纂父之集,则此书自必亦经整理,所题当本其父之志可知。今亦仍之。
一,黄门九世祖从晋元南度,江宁颜家巷,其旧居也,则当为江宁人,而此书向题琅邪。唐人修史,例皆不以土断,而远取本望,刘知几为史官,曾非之,不能革也。故北齐书亦曰琅邪临沂人,今亦姑仍其旧。
一,此书为江阴赵敬夫注,始余觉其过详。敬夫以启迪童子,不得不如是。余甚韪其言,故今又从而补之,凡以成敬夫真切为人之志,非敢以求胜也。
一,黄门笃信说文,后乃从容消息,始不过于骇俗。然字体究属审正,历经转写,讹谬滋多。今于甚俗且别者正之,其非说文所有,而为世所常行者,一仍其旧,亦黄门志也。
一,此书音辞篇,辩析文字之声音,致为精细。今人束发受书,师授不能皆正;又南北语音各异,童而习之,长大不能变改,故知正音者绝少。近世唯顾宁人、江慎修、戴东原,能通其学,今金坛段若膺,其继起者也。此篇实赖其订正云。
一,此书段落,旧本分合不清。今于当别为条者,皆提行,庶几眉目了然。
一,宋本经沈氏订正,误字甚少;然俗间通行本,亦颇有是者。今择其义长者从之,而注其异同于下。后人或别有所见,不敢即以余之弃取为定衡也。
一,沈氏有考证一卷,系此书之后;今散置文句之下,取翻阅较便,勿以缺漏为疑。
一,黄门本传中,载所作观我生赋,家国际遇,一生艰危困苦之况,备见于是,此即其人事迹,不可略也。句下有自注,尽皆当日情事;其辞所援引,今为之考其出处,目为加注,使可识别。但赋中尚有脱文,别无他书补正,意犹缺然。
一,涉猎之弊,往往不求甚解,自谓了然。余于此书,向亦犹夫人之见耳。今再三阅之,犹有不能尽知其出处者。自愧窾启,尚赖博雅之士,有以教我焉。
一,敬夫先生以诸生终,隐德不曜,余为作瞰江山人传,今并系于后(今省),使人得因以想见其为人。
一,此书经请正于贤士大夫,始成定本;友朋间复互相订证,厥有劳焉。授梓之际,及门诸子又代任校雠之役;而剞●之费,深赖众贤之与人为善,故能不数月而讫功。今于首简各载姓名,以见懿德之有同好云。抱经氏识,时年七十有三。
颜氏家训注
鉴定嘉定钱大昕莘楣仁和孙志祖怡谷沧州李廷敬宁圃
参订金坛段玉裁懋堂孝感程明愫蔌园新会谭大经敷五仁和潘本智镜涵江阴周宗学象成
雠校江阴杨敦厚仲伟江阴陈宏度师俭江阴王璋秉政江阴汤裕岵瞻(赵门人)江阴沙照耀沧(赵门人)武进臧镛堂在东武进丁履恒基士瞰江孙赵同华俊章校梓(以上见卷首,以下见卷末。)
壬子年重校颜氏家训
向刻在己酉年,但就赵氏注本增补,未及取旧刻本及鲍氏所刻宋本详加比对,致有讹脱。今既省觉,不可因循,贻误观者。故凡就向刻改正者,与夫为字数所限不能增益者,以及字画小异,咸标明之,庶已行之本,尚可据此订正;注有未备,兼亦补之。七十六叟卢文弨识。
赵跋
北齐黄门侍郎颜公,以坚正之士,生秽浊之朝,播迁南北,他不暇念,唯绳祖诒孙之是切,爰运贯穿古今之识,发为布帛菽粟之文,着家训二十篇。虽其中不无疵累,然指陈原委,恺切丁宁,苟非大愚不灵,未有读之而不知兴起者。谓当家置一编,奉为楷式。而是书先有姚江卢檠斋之分章辨句,金坛段懋堂之正误订讹;区区短才,遂不揣鄙陋,取而注释之。年当耄耋,前脱后忘,必多缺略,第令俭于腹笥者,不至迷于援据,退然自阻,则亦不为无益。至于补厥挂漏,俾臻完善,不能无望于将伯之助云。干隆五十一年岁次丙午冬十月十日,瞰江山人赵曦明书于容膝居,是年八十有二。
翁方纲复初斋文集卷十六书卢抱经刻颜氏家训注本后
同年卢弓父学士以其友赵君所注颜氏家训校正精椠,其益人神智,颇有出宋本上者。然如第六卷内诏内下,沈校宋本空格,此云沈氏不空;●字注作●,此云作■,則疑弓父所見沈校宋本者,特偶見一鈔本,而非原本耳。沈氏考证二十三条,自为一卷,而卢刻皆散置文句之下,虽于学者翻阅较便,然愚谓古书当存其旧式;即如沈氏考证内“孟子曰:‘图景失形。’”一条,卢刻竟删去之,虽于义无害,然古书之面目,竟不存矣。又沈跋前一纸,系于末一行紧贴跋语书“朝奉郎知台州军事沈揆”,又前一行“通判军州事管鈗”,又前一行“添差通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