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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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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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玉引一怔,看看他蹙眉说,“不合适吧?前头都是男宾,再说我这儿各府王妃都在,我怎么好扔下客人离开?”

杨恩禄满脸喜气地躬身说:“殿下的意思是让苏良娣帮您盯一盯。前头那边,您不必有顾虑,这是咱自己府里。您是当母亲的,看看两位小公子的百日礼对您才是要紧的。”

也好。

玉引喜欢这个安排,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想看到他们的每一点成长,只不过有些事碍着礼数不好提。但反过来说,她本也不是死守礼数的人,他都觉得没关系了,她才不拒绝这种合心意的安排。

于是满座男宾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府正妃在前宅的宴上露了脸,好在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众人许会津津乐道一番,但不至于评头论足。

东院里,尤侧妃听说前宅的事后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她才说出一句:“岂有女人去参前宅的宴的?”

“听说是殿下的吩咐。”东院里掌事的梁广风避着她的目光,简短作答后又忙劝,“您别在意,正妃嘛……各府都有些交际上的事儿。未必、未必就是殿下多顾着她……”

尤侧妃眉心一跳,烦乱地摆摆手,只叫梁广风退下。

方才她满心都嘲讽,这谢家出来的贵女,怎么也没规没矩的?女眷去参男宾的宴席,殿下开了口,她自己也拿不准分寸?

可这样的嘲讽到底骗不过自己,甚至也没骗过别人。梁广风一语就道破了,她心里在乎的,其实还是王爷的想法。

怎么就让王妃去前宅参礼了呢?阿礼、阿祺过百日的时候,王爷都决口没提这事。

尤侧妃在浑浑噩噩中应付了一整日各府侧妃,傍晚时清静下来,又听到了禀话声:“娘子,表公子来了。”

她抬了抬眼皮:“则旭啊……”

则旭进了门一揖,望望她又关切道:“姑母身体不适?”

“没有……”尤侧妃摇摇头,撑起笑容,“在前头参了宴了?该见的人都见过了?”

“是,四位公子都见着了。殿下赏了菜下来,让我日后安心住着。”则旭如实回了话。

尤侧妃“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比则昌大几岁,有些话,姑母就直接问你了。”

则旭心头一紧:“姑母您说。”

尤氏循循地缓了口气,正色问他:“你觉得……正妃人怎么样?还有,你日后打算如何同正院的人相处?”

☆、第69章 年前

吩咐下人带尤则旭去休息之后,尤侧妃的心里更空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则旭给她的答案会是:“正妃人很好,待下宽和,对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好,日后我会尊敬正妃,不给姑母惹麻烦。”

尤氏摸不清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不明白是家里因为则昌的事这样教他的,还是他的心里话。她只觉这个答案让她不忿极了,而且,她还不能对则旭说你这样想不对,姑母不喜欢。

谁让她是个侧室呢,是侧室,她就永远不能明说正室的不好。

尤氏兀自静了会儿神后去看了阿祺。

阿祺在前头的宴席上玩了一天也累了,现下正哈欠连天地躺在床上。见她过来,阿祺立刻蹭到了她怀里卧着,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

尤氏便摆了摆手让奶娘退下,轻拍着阿祺,对他说:“今儿个娘陪你睡,好不好?”

“好!”阿祺很高兴,往里打了个滚儿给娘让地方,小手拍拍床,等着尤氏躺下。

对面的厢房里,阿礼撑着神又练了两页字。

他之前就因字写得不如两个表哥而不高兴,紧赶慢赶着练,现下写出来的好多了……结果居然换了个更大的表哥进来!

阿礼不想输给表哥,而且,母妃也时常跟他说,他现在是后宅里的大哥哥,要照顾弟弟们,也要比弟弟们学得都好。他要给弟弟们带个好头,才是个好哥哥。

阿礼搁下笔后看了看窗外,见斜对角那个新来的表哥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推门出去找他。

“笃笃”门声一响,正自己理着书册的尤则旭一愣,瞅了瞅,隔着窗纸瞧不见有人。待得打开门,才看见比他矮了近三成的阿礼。

“……大公子怎么来了?”尤则旭一笑,赶紧让开路请他进来。

阿礼看看他房里守着的宦官,摆摆手:“你出去。”

宦官即刻退下,阿礼关上门,拉住尤则旭的手:“表哥,我跟你说点事!”

“你说。”尤则旭带着他去坐下,阿礼看看他,问:“表哥你知道则昌表哥是为什么走的吗?”

尤则旭点点头:“知道。”

“嗯,所以我想跟表哥说,你不要跟他一样欺负夕珍夕瑶,她们是我的表姐。”阿礼很严肃地望着他,“还有和婧,是我的姐姐,兰婧是我妹妹,今天过百日的两个是我弟弟。你不可以欺负他们,不然嫡母妃会生气的,我也不会帮你的!”

阿礼现在想起来夕珍的事都想撸袖子去跟尤则昌打一架。那个表哥真是太坏了,之前有两次他看到他欺负表姐,他都说是闹着玩。可最后,他居然把表姐伤成那样……他根本就不是闹着玩!

阿礼就觉得,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再出一次了!否则莫说两个表姐,就是亲姐姐也要不理他了,后果很严重的!

好在,尤则旭跟他想得一样。

“你放心,我肯定不惹事!”尤则旭轻松一笑,承诺说,“我今天见过他们了,咱日后都一起读书,每天都要见面的,不要闹得那么不高兴。”

“好,多谢表哥!”阿礼放了心,道谢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他就神清气爽地回屋睡觉去了。

尤则旭瞧了瞧对面尤则明的屋子,不知道这个堂弟跟他想得一不一样。



正院里,玉引原想把尤则旭叫来见见,不管怎么说先把规矩立好,免得尤则昌那样的事再出一遍。但她次日清晨把赵成瑞叫来一问,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合着这位尤公子都十二了,她过了年十八,不尴不尬的年岁差,见起来不太好。

她便把这事交给了芮嬷嬷,跟芮嬷嬷说:“您不必特意去东院,若他平日来找和婧她们玩,您出面叮嘱几句就行了。话也不必说得太重,尤则昌不懂事是尤则昌的错,不必迁怒到他身上。”

交代完这事,她就继续忙着打理过年事宜了。不过今日她打算把对外的交际放放,先为自家孩子忙一把。

过年嘛,大人们要借此礼尚往来,但对孩子来说就是个玩。现下府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这么多,理应让他们玩个痛快。

玉引早几天就着人上街搜罗民间好玩的东西去了,现下抽了空,叫人抬进来,一样样给她过目。

“呀,这个面人好看。”玉引一眼看见了个捏成嫦娥奔月形状的面人。这面人得有一尺高,做得栩栩如生,衣裙上的褶子像是在随风飘动。

她仔细看了会儿说:“这个和婧肯定喜欢,是安定门外那面人师傅做得不?”

正打算大肆介绍一番显摆口才的赵成瑞被她吓一跳:“这您都瞧得出来?!”

“离华灵庵近啊,我从前买过好几回。”玉引一哂,赵成瑞这才恍悟,而后询问说:“您瞧着喜欢,到时候咱把那面人师傅叫进来?”

“别,那老师傅年纪也大了。这样吧,你提前挑些好看的让他做,年前两三天能取回来就行了。”玉引托着腮跟案头漂亮的嫦娥对着看了一会儿,又道,“另买几个捏好了但没上色的,回头让孩子们自己上色玩。和婧阿礼能做,兰婧阿祺也能动动手,比干看着好玩。”

“哎,得嘞!”赵成瑞应下,转过身刚要去办,心头冒了另一个主意就又撤了回来,“王妃,要不咱再弄点不倒翁、风车回来?下奴出去的时候瞧见不倒翁也有只画了张脸、旁的地方都空着,让小孩子画着玩的,大小姐画了还能搁到两位小公子床头让他们推着玩,这多好?”

“哎好。”玉引点头许可,放话说,“你看着办吧,早些办妥。正日子我和殿下就该进宫了,早两天办回来,我们还能陪着孩子一起玩。”



于是,腊月廿八的时候,孟君淮踏进正院的大门就有一种到了庙会现场的错觉……

两色廊下插着五颜六色的风车,窗下摆着泥人,两个灵巧的小宦官在院子里抖着空竹,见他进来赶紧停下见礼。

“父王!”原在堂屋门口看他们抖空竹的和婧跑过来,一拉他的手就往里去,“父王快来,帮我画不倒翁,画个跟表姐一样的!”

孟君淮心说你要让我把不倒翁画得跟夕珍一样可太难了,不倒翁毕竟是矮矮胖胖的形状,怎么画也不能跟夕珍一样啊?

到了桌前一看,才明白和婧的意思是“画个跟表姐的不倒翁一样的不倒翁”。

“你这儿真够热闹的。”他睃了眼玉引,看着一桌子小玩意儿笑出声,拿起了个糖人看看,“哈哈这猫好胖。”

“这是阿狸!”和婧立刻介绍道。

“……”孟君淮看看趴在玉引膝头舔爪子的阿狸,心说它肯定不觉得这是它。

“您瞧这个。”玉引伸手托了个东西递到他面前,孟君淮定睛一看:“毛猴啊?”

毛猴是种京里流行的手艺绝活儿,主要拿蝉蜕和辛夷两种药材做成,蝉蜕壳做脑袋、爪子做四肢,辛夷做身子。这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大,小小的一个十分精巧,做起来也颇费眼力,要做得像不是一件易事。

“好多年没见这东西了。”孟君淮小心地拿起来瞧了瞧,玉引笑说:“也不知他们在哪儿找的师傅,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都没这个做得好。”

他又看了会儿,把它放回她手心上:“四哥刚出宫建府那会儿,还给十一弟十二弟他们买过好几回。”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激得玉引心中一紧,她绕过案桌拽了拽他,二人避开孩子们一并去了西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询问道。

孟君淮道了声“没什么事”,在她的逼视下默了会儿,终于说:“四哥要回京了,我听说的是……他身体欠安。”

玉引深吸了口气。

他又说:“不知道这两日能不能到,但不管怎样……你进宫若碰上四嫂,别提这些就是了。”

“好……”玉引点点头,迟疑了会儿,终于把心事说了出来,“我听说……兄长近来跟府里走动挺频繁的?”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划。

“殿下若不能说,便当我没问。”她略作静默,又说,“我只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凶险。”

“还好。”他给了她个简短的答案,继而稍续了两句解释,“父皇近来身子也不好,我们怕东厂再借机做什么,所以让锦衣卫盯得紧些。”

“哦。”玉引放心地点了点头。

孟君淮睇着她说:“我们接着陪孩子们玩去?”

她又点点头,他便先一步往东屋那边走了。她没做多想地跟着,刚要迈过门槛,忽见他转身逼了回来。

“殿……”玉引一惊忙顺着他往后退,他伸手一挡直接将她转了向,逼去了侧旁的墙边。

“殿、殿下?”她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云里雾里。

孟君淮凝视着她沉舒了口气:“我不高兴了。”

“啊?”玉引背贴着墙,垂在侧旁的两只手也紧贴着墙。

“但凡我知道的事,没什么是不能跟你说的,你别跟我弄得这么疏远。”他一字一顿道,话里明显带着气。

玉引怔怔地点头答应:“好……”

“孩子都有了,咱能不能再亲近点?”他状似客气地跟她打商量。

玉引正认真思考着“能不能”的问题,他下一句话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打今儿起不许再叫殿下了,叫名字。”

“啊?!”玉引吓一跳。

他还来劲:“先叫一声,不然不让你走了。”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突然就摆了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伸伸脚在她面前站成了个“大”字:“赶紧的,不然我真不让你走。”

☆、第70章 名字

这个称呼的问题跨过了整个陪孩子们玩的过程,从床下一直延伸到床上。

上榻之后玉引就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默默抗议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

不是说她觉得这要求不对,但实在太突然了。之前殿下殿下的都叫习惯了,他非让她立时三刻就改叫名字,怎么想都觉得莫名的难为情,感觉十分的难以启齿,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孟君淮支头侧躺,笑看着完全趴平的玉引,手指在她腰际一戳:“快点儿。”

“我不!”玉引腰部,双脚一蹬回得斩钉截铁。

“哎……这有什么可不乐意的?”他在旁边循循善诱,“你看,我都叫你名字这么久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但是被这样刻意要求就越想越别扭啊?玉引想跟他说这事您得随缘,想想又觉得以他现下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她说这个也白搭。她就把按在枕上的头抬了起来,侧头看看他:“爷……”

“咝,你挺会折中啊?”孟君淮挑眉。

玉引翻了个身侧躺着:“爷,咱早点睡吧,行么?过年挺忙的,明天上午我嫂嫂来,下午七、八、十一、十二,四位弟妹来,我不能没精打采的见客人啊。”

“不行。”他手指在她额头上一敲,“你今儿不改口,我这关你就过不去了。顶不济了,明天我替你把访客回了,让她们改日再来,反正都是自家人。”

玉引:“……”

她想了想说:“尤侧妃和身边亲近的人都叫您爷啊?”

这不是京里最常见的叫法吗?

他手指又敲她:“可你是正妃啊。打从同牢合卺的礼行完,咱就注定得举案齐眉了,我跟尤氏之间没这条啊?”

“……”玉引认真地觉得他钻起牛角尖来可真没办法啊。和他又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清了清嗓子:“孟、孟孟孟,孟!”

“……你敲鼓唱《相和歌》呢?”孟君淮瞪她,“名字!”

哎真的难以启齿啊……!从来都没这么叫过,突然叫个名字,感觉特别肉麻得慌。

玉引紧咬着嘴唇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又酝酿了一下感情,跟自己说不就是个名字吗?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他能叫这个名字别人也能,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孟君淮期待地看着,她低如蚊蝇地吐了两个字:“君淮。”

他噗地喷笑出来:“你这虎头蛇尾啊!”

“我叫了……”玉引把脸埋回枕头里,懊恼又诚恳地道,“真的,你别催我,我知道这要求不过分,但得让我适应一下啊?”

“好了好了,不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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