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惶恐,“阿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永远都回不了宁国公府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稀里哗拉地掉了下来。
萧锐扯下萧玉拽着他衣袖的双手,侧转身看着她惊魂未定、惶恐不安地表情。皱了皱眉道,“既然你说那妖物占用了你的身体,那你去了哪里?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阿哥,我也不知道回事。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定国公府家的小娘子薛青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又回来了。阿哥。我还在定国公府看到我自己了。”
萧玉语无伦次地道,“阿哥,我不在的日子。那妖物都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小道士,我在定国公府里也看见过她,他和那个占着我的身体的妖物一起去过定国公。阿哥,你说那个臭道士会不会和那个妖物是一国的,她们串通好来害我,来夺我的身体。”萧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薛青衣”萧锐看着窗边娇嫩的花蕾,喃喃呓语。他的语气轻柔如水,唇角上微微勾起了一抹浅笑。
那双深幽眸子里星光点点。似了然,似顿悟,最后那眉眼也似带了浅浅的笑意。
萧玉在一旁看痴了去,眼睛愣愣地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浅笑起来比花还娇的男子。
她的阿哥,萧家阿锐。
咽了咽口水,半晌回不过神来。
阿哥笑起来怎么会如此风流,如此让人迷醉。这世上的男子哪一个及得上他的阿哥。
今天阿哥居然在她在面前笑了,萧玉看着萧锐嘿嘿嘿傻笑了起来。
这时候萧玉早被萧锐的男色迷的七荤八素,她忘乎所以,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的萧锐。
什么妖物。什么臭道士,早就被她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直到萧锐一个冷眼扫来,她才不甘地缩回视线,从眼角偷偷地瞄着他。
“玉儿。这件事除了阿哥,你切记不能再告诉任何人。而且你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到时她们只会把你当作妖物,那顾家小娘子的事情就是最好例子,你不想被人当妖物活活地烧死吧?”
他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说道。
想到顾家小娘子,萧玉吓得脸色一白。使劲对着萧锐摇头。
那个病了几个月醒来的顾家小娘子开口第一句。就说她是顾家的少奶奶,一直闹个没完,结果被顾家当作妖物活活烧死了。
她才不想被人当作妖物,她才不想死。
“阿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这件事除了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阿哥,你一定要帮我。”
萧锐满意地点了点头,安抚道,“阿哥会帮你的。好了,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最近没事,就不要再出院子玩了。”
一句话,让萧玉本来以为有他庇护而满心欢喜的脸瞬间僵住了,阿哥这是要关他禁闭了。
她噘起嘴,不开心地道,“这可不行,不出院子,难道叫我傻傻地呆在海棠院里。我才不要,我要出去玩。”
“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阿哥对你太好了?”萧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星眸里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萧玉吓得缩了缩脖子,对于萧锐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她指了指榻上的灵儿,道,“阿哥,那人又是谁?怎么在我的榻上?”
“这人你不用管了,阿哥会派人带走。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海棠里老老实实地给我调养身子。”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室。
萧锐一走出内室,萧玉嫉恨的目光就直直地射向躲在床上的灵儿。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居然引得了阿哥的注意,还若无其事的睡在自己的榻上。
这人胆子倒真是不小。
她不在,她就想鸠占雀巢,真是做梦。
萧玉走到榻边,俯身看着好梦正酣,一脸纯真的灵儿。她的手伸进了被窝,狠狠地拧了她的大腿一把,看她在梦中吃痛皱眉,她得意地笑了。
拧了一把感觉不过瘾,萧玉上了榻,又狠踢了她几脚。
这一个臭丫头皮居然这么厚,她连踢她两次,她居然还没有醒过来,萧玉刚想再动作,室外传来了脚步,她忙躺下盖上被子假装睡着了。
透过眼角缝,她看到进来的两个婢女把身边的那个臭丫头背出了内室。待脚步声远了,萧玉睁开了眼睛。
她没想到阿哥这么快就派人来把人给带走了,真是便宜了这个臭丫头了。
看来回头得找春花和秋月她们两个好好聊聊,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竹林深处有木屋
阵阵疲意袭来,萧玉醒来后折腾了这么久,确实累的不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萧锐在出了内室,听了夏荷说明事情的原委后,在春花和秋月惴惴不安的目光中,直接下令,叫人把这两个人给拖了出去。
春花和秋月做梦也想不到,等待她们的两个的结局会是这样,她们甚至连大哭大闹争辩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人堵了嘴,拖了下去。
她们唔唔唔地叫着,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萧锐,大眼睛里全是恐慌的泪水。
早知道二郎君会出手干涉,给她们俩个天大的胆子,她们也不敢诱惑灵儿。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没有人知道她们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也没有人敢问她们的结局会是怎样。
经过萧锐此举,这些小奴婢要想再生事,也得再掂量掂量是能否承受得了二郎君的雷霆之怒,这对她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警示。
此时梧桐院内的小奴婢们望着萧锐的目光更加畏惧恭敬了。
以前她们常听府内的人说郎君喜怒无常,高深莫测,她们还不太相信。
经过此事,她们觉悟了。以后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二郎君,看春花和秋月就知道了,得罪了二郎君绝对没有好下场。
“小娘子身体疲惫,不易操劳,即日起就好好呆在梧桐院内修养生息,夫人那边也莫要提起。”萧锐告诫道。
“诺”众人齐声应道。
“夏荷,你再派两个奴婢把灵儿移到竹园后的小木屋去。今日起,小娘子主由你和冬雪两个人负责,要是再出一点差错,定当严惩不贷。
“多谢郎君不罚之恩。”夏荷和冬雪齐声道。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萧锐负手走出了海棠院,几个小奴婢按了按受了惊吓跳得厉害的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郎君总算走了。
夏荷挥退了众人后,遣了两个小奴婢背上灵儿。就带着她们往竹园走去。
而冬雪则留在了室内,照看萧玉。之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时间就静了下来。
夏荷带着两小奴婢穿过抄手长廊,垂花门。一路向南。七弯八拐后,到了萧锐的地盘竹园,竹园内的护卫早得了消息,看了她们几眼后,便错开眼去。
另有两个小奴婢早早就候在那里。她们接过灵儿。夏荷就遣退了跟她前来的两个奴婢,随着竹园内的两个小奴婢向竹园深处走去。
竹园的深处种植着一大片的竹林,萧锐口中的小木屋就隐在竹林后面。
小木屋不远处还有一条溪流。百尺高的瀑布飞流直下,潺潺的水声悦耳动听。
吱呀一声,两小奴婢推开了小木屋的门,入目只有一榻,一张木桌和几把木椅,还有一个木柜子。
冷清,而又简陋。
两个小奴婢把灵儿安置在榻上后,对夏荷。道,“这位姐姐,郎君交代这段时间由我们二人照顾灵儿姑娘。到时灵儿姑娘的换洗衣服要劳烦姐姐整理一下,过后我们会去海棠院取衣。”
“那就多谢两位妹妹了,灵儿姑娘的衣物我会准备好,不知道郎君还有何吩咐?如果没有,那我便告辞了。”
夏荷难得光明正大的来一次竹园,海棠院里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凭现在郎君对小娘子的态度,她相信郎君也有意见她一面。故而开口问道。
“郎君有交代,此间事了,让姐姐去书房找他。”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为了小娘子。郎君要召见她了。
……
宁国公府萧锐书房内,萧锐执笔坐在书案后,一笔一画细细地勾勒着。
夏荷敲门踏入室内后,萧锐即放下了的手中的毛笔。
这是夏荷第一次踏入书房,也是她做萧玉这么多年“刺儿”后,第一次被郎君亲自召见。夏荷的心中难免有点紧张。
她定了定心神,对着萧锐施了个礼,低着头恭敬的道,“郎君有事找奴婢?”
“你做玉儿的奴婢有几年了?”不咸不淡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禀告郎君有三年了。”
“三年啊,这时间也不算短了。”萧锐拿起书案上的纸,吹吹了未干的墨痕,随意地问道,“那你对玉儿,一定很了解了。你觉得最近玉儿可有变化?”
萧锐看起来很随意,可夏荷可不敢随意的回答这个问题,她低着头思索了一下,道,“前不久小娘子是有一点变化,不过今日里好像恢复正常了。”
他抬头看了夏荷,见她规规矩矩地站着,表情则是一脸严肃。
萧锐笑了笑,这个“刺儿”倒是聪明。他把吹干墨痕的宣纸放在桌上,用镇纸压着。
对她挥了挥,道,“很好,下去吧。”
夏荷有点不敢置信,郎君把她叫来,问了两个问题之后,居然挥手让她走了。
“郎君,奴婢还有一事要禀告郎君!”
“说吧!”
“昨日夜里,奴婢陪着小娘子去春意居途经秋水院时,在那里撞见了一个中年男子。所幸小娘子机灵拉着奴婢一起躲了起来,才没有被他发现。”
这个半夜私会肖姨娘的人,夏荷不说,萧锐也早就知道。宁国公府内,除了有一个人,他无法探查外,所以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了然于胸。
玉儿,真是好运,肖姨娘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居然落在了她的手里,萧锐勾了勾嘴角,眼中笑意点点。
“这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好好照顾小娘子。”
“那奴婢就不打扰郎君了,奴婢告退。”
夏荷走到书房门口,刚要打开房门,不料背后又传了萧锐清悦的声音,“夏荷,你可曾在小娘子口中听到过崔源这个名字?”
“崔源?”夏荷摇了摇头,肯定道,“奴婢未曾听说过。”
“去吧!”
夏荷踏实出书房,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崔源是谁?小郎君为什么要探听崔源这个人?她很确定小娘子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提起过崔源这个人。
不过郎君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提起这么个人。这个崔源定然对小娘子来说非常重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去迎客来
崔源对薛青衣来说当然很重要,只不过前世崔源是薛青衣挥之不去的恶梦,而今生薛青衣却想成为崔源挥之不去的恶梦。
所以这么说来,崔源对薛青衣来说确实非常重要。
……
崔源这几日还活在那个可怕的恶梦当中浑浑浑噩噩无法醒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给惦记上了。
这几日他就像一个缩了壳的乌龟,躲在书院的宿舍里哪里也不敢去,他羞于见人。
那天的事对随便哪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更不要说骄傲清高如崔源。
只要一想起那天的情景他就阵阵作呕,恨不得立刻死去,不过他到底舍不得死,舍不得开这个纸醉金迷、鲜花怒马的世界。
崔源强自支撑着从床上起来,就在刚刚,李家郎君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如一棒槌敲在他的头上,让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他说他崔源已经是废人一个,再无翻身之日,说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迟早被书院给遣回到江陵去。
李家郎君等人走了,可回江陵这三个字却深深刺痛了崔源,他好不容易从江陵城来到金陵,他怎么可能再回去?
回去重新忍受族人奚落嘲笑的眼光,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干脆。
崔源的双手紧紧地掐在床塌上。
他不回江陵,绝不回去。
至少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回去江陵,要回江陵他也得风风光光地回去所以他必须振作,不能再为那件事而一直这么颓废下去。
崔源下了床,穿了黑布靴子。他踩着虚浮的脚步,去取了盆清水,放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木桌上。
冰冷的清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点。
俯视着面盆中双眼凹陷,血色全无,颧骨突出的人?崔源吓了一跳。双脚一抖,双手不经意按在了面盆上,咣当一声,面盆掉到了地上。冷水洒了一地,淋湿了他的黑布靴,他犹不自知。
崔源失神地望着地上的面盆,只不过短短数日,他就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瘦得只剩下了一层皮。
这真的是他崔源?莫怪李家郎君说书院要把他遣回去,他这副样子任凭谁见到都会认为他撑不了几日了。
他不甘心,他不会就此认输,崔源紧紧握住了拳手,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崔源,是如何站在众人之上的。
崔源弯腰拾起地上的面盆,放在桌上。回转身去柜子里挑了一件干净的袍子重新换上,再用木梳梳理好头发。
等整理好行装。崔源带了点银钱,就出了宿舍的门,门外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身子。
现在已经是辰时末,书院的的学子俱都进了课堂。
崔源独自一人走在书院的石子路上,边走边低头细细沉思。
因为他生病的缘故,陈家郎君等人已经给他告了七天的假期,而现在还只过了三天,余下四天的时间怎么安排。他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崔源慢慢走出了金陵书院的院门,随手叫了一辆马车,直奔迎客来而去。
他要去迎客来碰一碰运气。去看看那个神秘的小娘子这几天有没有去过迎客来。
现在这个神秘的小娘子和定国公府的国公薛青山已经是他能够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他也不能再错过这两个命中的贵人。
那天在迎客来失利后,又遇到了那么遭心的事情。
在内心,崔源对迎客来是极其厌恶的,不过为了见到那个神秘的小娘子,他不得不去迎客来。
不过他又不想太多人看见他去迎客来。所以在快到迎客来时,他让马夫调转了马头,去街市上买了一顶黑色的帷帽,这也是为了以妨万一。
一则那日在迎客来很多人见过他,他不想让这些人看到他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二则,其实他心里也怕,怕再遇到那伙挟持他的人,怕再经历一次那么耻辱的事情。
不过即使害怕,也抵挡不了他那颗急于求成的心。
所以即使迎客来有危险,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