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奶奶怎样了?”
“还是躺着不肯起来,我妈说什么她都装睡。”黎颂摊摊手,装作老成地说,“不过,也没什么的,她老人家又能怎么样?小叔你那么专制,不听人言,能给她一点发言权已经不错了!奶奶发过了牢骚,气很快就会消的。”
“臭小子!”
黎迅东轻拍了侄子一下。
黎颂笑嘻嘻地看明明一眼,“小叔,你跟小婶高中就谈恋爱了,那不是早恋吗?老师家长这关,你们当时究竟是怎么通过的?”他那时还太小,根本不记得了,只觉一派和平,或许以为他们恋爱是天经地义呢。刚才听奶奶话中的意思,原来当初也曾反对来的呀!
“想取经?”
黎颂嘿嘿一笑。
“那你该拜你小婶为师。她认识我时才初一,那时她就……”
黎颂“哇——”夸张地叫了一声,“小婶!……”
明明捶了黎迅东一拳,“胡说,我有那么早熟吗?那时我对你还一点感觉也没有呢,最多是有点崇拜你学习好,哪里早恋了!”
黎迅东一挑浓眉,“那就是我高考……反正我那时已经成年,不算早恋了。你那时正好要上高一,和黎颂差不多……”
明明白他一眼,转头对黎颂说,“还是不要早恋得好,没有好结果。”
“许明明!”黎迅东脸一沉,明明忙道,“我是说黎颂你应该跟你小叔学,上了大学再……你跟他一样都是男人嘛……”
黎颂泄气地说,“你们这么打岔,是不想告诉我呀?切!那么小气!你们大人就是虚伪!自己小时候那样,成了大人了,就不许别人也那样了!哼!反正我们家有你们的……榜样在,我想我老爸老妈……”
“小心你爸揍死你。”
黎颂一拍头,“那也是!我老爸比爷爷专横不讲理多了,爷爷好歹还懦弱些,谁听他的话呀!唉!我真是时运不济啊!”
回到家,黎迅东和明明去看母亲。黎母只装睡不睬。明明问候她身体,请她起来吃饭。黎母终于气不过,一翻身坐起,“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会缠人呀!安得什么心!……”
“妈,我能安什么心呀,不就是请您起来吃饭吗,还用什么心眼呀。”
黎母想起来,“上次在医院……那时,你们是不是就已经登记了?”
“是呀……”
黎迅东疑惑地看明明一眼,她怎么没提过?
黎母想起前事,更是生气,咬着牙,斜目怒视明明。
明明眨眨眼,嘟囔道:“事实就是那样。不管是那时还是今天,您怎么说,我也不会怪您,不会生气的。您放心。”
黎母怒极反笑,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儿子皱眉,一副想知究竟维护明明的意思,恨恨地扭过头。袁及秀端着托盘送饭进来,见状忙也忍笑解劝,“他奶奶,你就别生气了。事已至此,你生气也没用……”
“我不想见这两个人,叫他们滚!”
袁及秀跟着他们一起出房,低声笑道:“明明,还是你厉害,他奶奶一下午怎么都不肯开口……往常,她一生气,十天半个月也难好,特难侍候!一句话也不说,总闷在心里叫人猜不透……”
、(二六)
到楼上,明明看房门、玻璃窗、电视柜、衣柜什么的到处都贴了大红双喜字,而床上被褥什么的也全是新的,整个房间一片喜气。黎迅东不过是昨天才通知他们回家办婚宴的,他们居然准备得这么齐全,可见对未来的小儿媳是多么期待!
“我可把你妈气坏了,他们一定失望透了……”
“你不用想这么多。失望也没办法,他们不也接受了?时间长了就好了。何况,他们气的是我。”
明明心里安慰,黎迅东拍拍大腿,“上来。”
明明坐上去。黎迅东抱紧,一路吻到她耳边,“记得那一次……?”
明明当然明白他说的是那个暑假,他们第一次几乎是坦诚相见……猛地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个,难道就算你第一次……?”他们根本就没做,他难道自己那个了……就算在她头上了?
黎迅东眯了眼,咬着牙,“那天没做,我后悔一辈子!……”
打消了原来想重温旧事的念头,他扑倒她,脱了衣服,又是直接冲入。明明蹙眉咬牙忍痛。这人,怎么每次都这么急,这么狠……
发泄了一番之后,黎迅东才慢慢有了点情绪,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细细吻着她的眼、鼻、唇、下巴、颈,在下面停了下来。大掌抚上,那在掌心里依旧小巧却浑圆些了的柔软,凑上唇,一时厮磨吮吸。明明闭着眼,感受他的温柔触碰,突然被咬,忍不住叫了出来。
“做什么老咬唇?”
每次亲热,她总是竭力忍着不发出声音,偏他又一直那么粗暴,时间还越来越长,让她越来越难以承受。
“是不是……别人都叫呀?”
他似乎也会在激情冲击她的时候低吼出声,没听说男人也……
黎迅东听她语气酸酸,似有所指,倒忘了自己的醋意,“你不知道?”
“我……”
她一开始是不知道,只以为那样很羞耻。后来也偶尔听人议论过,但总觉得那还是一件很……放荡的事。而在他那几次几近于强 暴的情形下,更不可能还那般去应和他,早已习惯了不发出声音的。
黎迅东心里却晃过她那个前夫,顿时又不是滋味。重重吻上她的唇,不顾她的呼痛,再一次折腾她。
明明有些不平。她是结过一次婚,可他大嫂说的也没错呀!这个人,谁知有过多少女人?还不知现在有没有和人都断掉……他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回城,坐夜间航班出发,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
玩了几天,明明倒也轻松愉快,笑靥频开。晚上回到饭店,黎迅东问起,她却说,也不过是些山山水水,跟我们老家差不多……还不如老家那些山水天然淳朴,没有人工雕琢呢!
黎迅东嘲讽她,“现在说话怎么忽然拐弯抹角了呀?”
“我要直接问了,你会回答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明横了他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又犹豫了。
黎迅东在她身后轻轻一笑。她居然也有这么含蓄的时候,不过那吃醋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是下午,他们遇到一个朱颜绿鬓,眉黛妖娆的女人。那女人向他热情招呼,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先生,好久不见?”
她在他身后,欲前不前,还一副羞恼想躲的样子。真当那女人是他旧识了?黎迅东一把拉她到身边。
那女人才笑着调侃,“噢哟,这位是秘书小姐?”
他懒得搭理,让她敷衍。
“嗯……是秘书,生活秘书。”
“哟!”那女人更过分了,嗲声尖叫,“保姆?”
她呐呐不言。他生气了,拥她在身前,冷冷地对那个女人道,“你这样的,一千个也抵不上她一根脚趾头,要卖笑找你的同类去。”
那女人顿时紫了脸。她又不是欢场女子,此人这么毒舌,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身边那个平常女人一望就知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可能是个身世娇贵让他忌惮的黄脸婆吧。也不过是个临时的伴儿,她不比那女人强多了!哪个男人不是猫儿见不得腥的?
……
明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肌肤柔滑细嫩,头上乌发顺直光泽……刚才他们是从美容院回来的。
他亲自带她去的,却只让做做皮肤和头发的护理保养。美容师小姐劝她要做就做一套,还有优惠云云。游说了半天,他还是坚持不做。那小姐只得干笑道,“你老公真特别哦!……”陪着老婆进美容院的男人固然很少,而这么干扰老婆选择的男人似乎更少——说他小家子气吧,又不像……明明却有点被那美容师说动了心,也很想修修眉呀,做做面部妆容呀,盘个头发呀什么的……她其实也多么想改变一下自己造型,看看自己能不能有一种冷艳高贵的气质啊!他却冷冷地说,“你会化妆吗?能坚持每天早晨花几个小时做完那一整套?”她只得泄了气。
而他之所以忽然想到让她去美容,明明觉得肯定是与下午那个女人有关。他,当时说得好听,其实还是嫌弃自己了……
“这也不怎么样。我自己做几次面膜,皮肤也会跟这差不多!”
黎迅东懒懒地倚在床上,翻书,“那你怎么不做?”
“我不是没想到嘛。”她还从没做过呢。一直没想过,也没有时间呀,不过是冯欣多次在她面前宣传过……
“哼,你是根本想不到,懒死了!结婚那么多天了,就一直拿那样一张脸对着我……根本是无心取悦我!”
这丫头一直不讲究。一起在B市那一年,他才知道,不到天冷皮肤紧绷难受的时候,她都想不起来去用润肤霜——这也是她唯一的化妆品(如果能称之为化妆品的话),品牌就是那个“天天见”……如果不说她懒的话,或许可以赞她是皮肤不错。但去年十月那一次,她那憔悴的面容却叫他想起来就有点怜惜。可他给她买的化妆品,她怕是只在他当面才想起来用用。或许是不知道怎么用,也还是只擦擦脸便罢……
“我为什么要取悦你呀!”
漂亮女人太多了,这个她可绝对争不过!明明面色一沉,将手里的梳子一丢,顺滑的头发直泻下来,“我不会穿衣,不会化妆,又土又笨,你就是天天让我进美容院,我也变不了天鹅!”
他看着她气恼的脸半晌,淡淡开口,“你不在我身边也罢了,在我身边,我不想替你应付那些苍蝇。”
明明心里舒服了些。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遇到他的追求者,他也是不理不睬,全权让她应对的……而且跟他每次宣布他的独占权一样,她也得明确表示自己的女友身份。显然,今天她的表现是不如他意的……
然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有缝没缝,苍蝇总要看了才知道。而且,它们叮着了吗?”
明明无言可对,黎迅东拉她上床翻云覆雨。她又失去了一个追问他其他艳遇的机会,只是……算了,他表现也算好的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反正已经结婚了,只要他以后没有那些事,还跟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那样就行了。这个就放下了,却又为另一件事沮丧起来:她这么土,没见过世面,以后能进入他的交际圈子吗?
“想什么呢?”
他手指轻抚她紧皱的眉头。
“以后,我还是躲着不见人好了……”
“也行。”他漫不经心地抚着她的脸颊,“反正以前没老婆,不也照样过得很好?你就在家让我一个人看。”
“喂!正是要你觉得好看才行呀!”
“明白就好。管别人做什么。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丑八怪。”
明明郁闷,可,“那你还让我美容?”
“我只想让你恢复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然模样,跟以前一样。不想你因忧烦提前憔悴了容颜。”黎迅东悠悠然又加上一句,“丑点不要紧,可不能未老先衰。”
明明这才明白他只要自己打理皮肤和头发的原因。钻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想不想出国?”
“还是不去了吧。国内还有那么多好地方可以去,出国我怕不适应。”
“哼,是你唯一会的第二语种全忘光了吧?”
用得着凡事这么嘲笑她吗,可……难道她以后不仅要学打扮,还要再去学外语?
两人又继续旅行。
行程很满。每天明明都必须以全副精力应对他安排的节目,既快活,又累得精疲力竭,根本没空理会其他。她几乎没时间、没机会打电话问候儿子——虽然黎迅东请的是信任的保姆陪伴曹母和曹鸣,可她究竟会想念儿子,要问候父亲和曹母的呀。而当初黎迅东在安排这些时,明摆着是不高兴她在外面还惦记家里的。她只好趁他不在身边时打电话,若他们回饭店时间早,她就在他沐浴时打电话;有时晚上也要出去玩,她只有第二天早晨起来打电话。可大多时候她都被他折腾得又累又乏,早晨根本不可能比他先起床。
这天,他们经过一队卡通人物游行的队伍时,她脱口说曹鸣若是也来这里就好了,一定会很高兴。黎迅东当即沉下脸。他要她这些天完全属于他,那六七年的痕迹最好当作不存在。偷偷摸摸打电话回去,他装作不知也罢了,毕竟是眼不见为净,可她还总时不时地当面提起。他不许她再想曹鸣。明明也生气了,又委屈。她想儿子,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何况那些难道还真能磨灭了吗?她都从来没有追究过他……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二七)
接下来一整天,他们也没说话。
到第二天晚上,黎迅东看她依旧生气不理他,终于觉得自己吃亏了:白白耽误了一天,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肆无忌惮地和儿子通话,又影响后面行程的心情,只得忍声吞气地向她求和。
两人和好后,黎迅东为了表示大度,以玩笑的口吻讽刺道:“你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原本还想用你那个字?又不是什么好名字,还想代代相传呢!”
他知道她的名字来自于她妈妈名字中的一个字。
“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偏坚持,就跟我爸一样!”
黎迅东立即又变了脸色,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口气……想到才哄转她的,不便再一次翻脸,只说沐浴去了。
明明其实也颇后悔。这一天,她的坚持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即使她也愿意一切都不存在,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抹杀一切痕迹,尤其是曹鸣……他若是想当过去全不存在,那当然也是为他们俩好——这对她不无启发:她也应该心胸开阔。因此,她已经决定不去纠结他过去几年那什么许多女朋友的事了,一切就当从头开始好了……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从浴室出来,她去敲门。
黎迅东打开门,从她身边擦过,看也不看她,“你去洗。”
明明洗完出来,黎迅东依旧一句话也不说,看她上了床。将她的睡衣扯掉,恢复最初几次的粗野,没有任何爱抚就直接冲入,猛烈地撞击她。
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头一天晚上没有亲热,他又等不及要补偿……这人,一天都不放过她!她记得书上说一周两三次为好,他却这般不知节制。也不知他体力怎么那么好,兴致一直那么高,乐此不疲的……
后来她才觉得不对头,仔细想想,终于认定他是生气了。可他究竟又生什么气?即使刚才和好后提起曹鸣,也是他先提的。这人太容易生气了!看来他刚才道歉根本没一点诚意,根本是口服心不服,只不过是为了能和她……
明明枕在他臂弯里,悄悄掀了眼帘。看看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