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的男子道:“正是,不光是刀剑门,连紫华宫,翻雨山庄都没逃过灭门之灾!前阵子玉箫门也险遭灭门,幸得一神秘女子通风报信,才化险为夷。”
高个的男子道:“沈少侠定是为平息江湖的纷争才出现的。”
髯胡的大汉道:“有沈少侠带领我们,相信定能把这些余孽扫出武林!”
矮个的男子道:“听说明日沈少侠在汇贤居摆下了棋坛,有意结交有识之士,不如明日咱们去开开眼界,也好一睹沈少侠的风采?!”
众人同声道:“好!好!”
王怜花别有深意地看着沈浪,而沈浪却并未察觉。
沈浪的表情很怪异,似有微怒,似有笑意,又似有担忧。连朱七七都已瞧了他许久,但沈浪竟仍未察觉。
怪,当真怪极了!王怜花从未见过沈浪像此刻这样,他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保持警戒的沈浪,怎会在此刻出现如此怪异的表情!竟连他瞧了他那么久都毫无察觉?
朱七七刚想去唤沈浪,才迈出脚步,沈浪却已朝那伙人走去。
沈浪走近那个矮个子的人,抱拳道:“兄台,请问方才你们谈论的可是九州王沈天君的独子?”
矮个男子道:“不错。”
沈浪道:“可知他叫什么?”
矮个男子道:“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他早已改名为沈天霖。”
沈浪道:“沈天霖?何以确定他定是沈大侠的后人?”
矮个男子道:“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次沈少侠是和二十年前与沈天君交好的灵山一脉雪无双同时回来的。这还假得了?”
沈浪喃喃道:“雪无双……雪无双……”
九年了,雪无双竟还活着!
。
第十八章待见雾中人
汇贤居乃洛阳第一大酒楼。今日此处更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已堵了汇贤居大半个门口,但还是不时地有江湖人士出入此处。
沈浪不觉间亦来到了此处。但他却没有跨入门槛。
朱七七瞧了瞧他,道:“为何不进了?”
沈浪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怜花笑道:“沈兄莫非不想去瞧瞧那沈天君的后人长什么模样?”
沈浪道:“只怕风雨来袭,未必无声。”
朱七七抢先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说话间已来到了汇贤居的内堂,四周几乎已坐满了人,而来者尽是江湖中人。
堂内掌柜不知何时已来到三人面前,笑容可掬,躬身道:“敢问三位是否沈公子,王公子与朱姑娘?”
沈浪笑道:“正是。”
掌柜道:“三位这边请,敝上特意交代小的给三位留了楼上的雅座。”说着,掌柜引着三人来到了二楼,那是一个环厅,布置相当简洁素雅,厅的正中间是一整块汉白玉石雕砌的八仙桌,四周环放着八台圆形红木座椅。
掌柜指着其中一桌道:“三位请坐。”
待三人坐定,掌柜又道:“三位请稍后,待客人到齐,沈公子自当出现。”
沈浪点了点头道:“敢问掌柜,您家主人是?”
掌柜道:“正是沈公子。”
朱七七道:“沈公子?!就是今日在此开设棋坛的沈公子么?”
掌柜应声道:“正是。”
朱七七道:“他难道认得我们?”
掌柜笑道:“三位的大名,我家公子早已听闻,故而特意交代小的要好生招待。”
沈浪道:“你家公子已然猜到我等三人今日会来。”
掌柜点头道:“公子七日之前便已嘱咐过小人。”
王怜花道:“你家公子竟比神仙还会算。”
掌柜的失笑道:“实属三位声名显赫。”
朱七七嫣然一笑道:“那老先生,您是怎么认出我等三人的?”
掌柜的道:“公子交代了,凡哪个女子有天香国色之貌,风华绝代之容,那人定是朱姑娘;而陪伴朱姑娘的,必定是两位美少年,那亦是仪表非凡,英俊潇洒。所以小的一看到三位就知道三位定是公子所说的那三人。”
朱七七莞尔道:“老先生见笑了。”
掌柜唤来小儿上了好茶,低首道:“三位请慢用,我家公子片刻即到。”说罢便退了下去。
王怜花瞧了瞧四周,除却他们三人外,另还有三桌人已在此处等候了,隔壁那桌似乎已有点等不急了。
只听得年长点的男子道:“哼,竟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人。”
年轻的男子道:“再忍着点吧,若非为了争这口气,咱们又何必来这一趟呢。”
坐在旁边的姑娘轻声道:“二师兄,你有把握赢他吗?”
年轻男子冷笑道:“哼,或许这个沈天霖武功不错,但若比棋艺,凭他也能胜得了我吗?!”
年长的男子道:“即使这样,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那姑娘又道:“赢了棋又能怎样呢……”
年轻男子听闻,猛一拍桌子,呼喝道:“你说什么!你难道忘了师傅是怎么死的!若非当年沈天君假仁假义,势要连同几大门派同去回雁峰,师傅会死吗?!现在机会来了,沈天君虽然已死,但他的儿子出现了,哼,不出这口恶气,我难消心头之恨!”
年长的男子道:“好了师弟,师妹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你那‘第一棋士’又不是凭空而得。”
年轻男子恨声道:“我非但要让他棋艺输给我,还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不自量力!”远处传来一男子轻蔑挑衅的声音。
年轻男子拍案而起,道:“谁?!有种给我滚出来!”
“在下不知如何才算是‘滚’,兄台不妨示范一下,也好让小弟学着点。”薛少扬的语声已从门口传了进来。
年轻男子道:“你是谁!竟敢在此撒野!”
男子身旁的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二师兄,莫要再惹事了。”
男子吼道:“你别管!”
那女子听闻便不再作声。
此时,薛少扬已顺着身旁的楼梯紧挨着沈浪一桌坐下了。
那男子端起身旁的剑一个箭步已冲到了薛少扬面前。
长剑已出鞘。锋利的剑刃正抵着薛少扬的喉颈。
但他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仿佛此刻抵着他喉颈的并不是把剑。
朱七七刚想动身,却被沈浪一把拉住,会意的眼神一交换,彼此间已心领神会。
薛少扬冷笑道:“兄台莫非想在此地就将在下解决了?”
男子冷哼了一声道:“为何不可?!”
薛少扬笑了笑道:“只怕阁下没这个本事!”
男子正待动手,一只纤细的手已轻轻将剑弹开,绝无半点声响。
男子气急败坏道:“若离,你这是干什么!”
被唤作若离的姑娘道:“二师兄,你并非他的对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气愤道:“你闪开!我到要看看究竟谁不是谁的对手!”
薛少扬依旧笑着,悠悠道:“阁下的修养还未及你师妹半分。”
徐若离感激地看了薛少扬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
男子捡起被弹出的剑,似是要收剑,但瞬间剑锋却转了方向直逼薛少扬!
“公子,小心!”徐若离忍不住唤道。
剑光闪烁间,薛少扬已连退四步,一个俯身,刚巧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剑。男子绝不罢休,瞬间又已使出了三招!男子的剑法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奈何薛少扬却只防不攻,似是要败下阵来。
朱七七不觉间已替薛少扬捏了把汗,忍不住道:“沈浪,你怎地不去帮帮他……”
沈浪笑道:“方才那位姑娘已说了,此人并非那位兄台的对手,所以根本无需我等插手。”
王怜花接着道:“看似处于下风,实乃着实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谈话间,那二人已过了十几招。
薛少扬依旧从容,但那男子显然已力有所不及了。
徐若离放声道:“二师兄,莫要再打了……”顿了顿,转身对年长的男子道:“大师兄,你劝劝二师兄吧……”
年长的男子叹了口气道:“你二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劝得了他!他是不见棺材绝不会掉一滴泪的……况且,你明明能阻止他,此刻又为何来求我呢?”
徐若离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忽地大声道:“这位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再跟我二师兄一般见识了吧……”
“当!”的一声,男子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薛少扬笑了笑道:“看在这位姑娘的份上,就不陪你玩了。”
男子第二次被弹开手中之剑,着实已无再战的意气,他闷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朱七七顿首道:“沈浪,你说得果然一点都没错!”
王怜花抿了抿嘴道:“哎,朱姑娘,在下方才也有份解释给你听的,为何此刻你单单夸他却不夸我呢?!”
朱七七瞟了王怜花一眼,道:“我为何要夸你!”
王怜花也不生气,悠悠道:“那你又为何要夸沈兄呢!”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沈浪看在眼里,心中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当真是难下心头。
第十九章汇贤遇知音
朱七七并未发觉他们谈话间,已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但沈浪与王怜花却已发觉了。
没错,那人正是薛少扬。
薛少扬依然瞧着那三人,但他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沈浪。
沈浪端起手中的茶杯,笑容依旧云淡风轻。
四目已然相对,但两人之间却并无言语,仿佛他二人乃多年未见的朋友,其中并未见生疏。
薛少扬笑了笑道:“不知兄台是否介意小弟同桌?”
沈浪道:“请。”
薛少扬果然坐了过来,轻声道:“这位可是沈浪?”
沈浪扬了扬眉,点头道:“正是。”
薛少扬又道:“不知这二位是?”
朱七七也不回答,径直道:“你怎知他是沈浪?”
薛少扬笑道:“方才听姑娘说的。”
朱七七道:“你竟偷听我们谈话……”
沈浪截口道:“七七……”
朱七七暗自吐了吐舌头,瞬间已如绵羊般乖巧。薛少扬听闻沈浪唤“七七”,心下便已有所思虑,忽然道:“莫非这位便是朱七七朱姑娘?”
沈浪微笑道:“正是。”沈浪并未去追问为何眼前的男子为何会认得朱七七,只因朱七七这样的女子着实太过耀目,她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吸人眼球。
薛少扬忽而抱拳道:“在下玉箫门薛少扬。”
原来此人就是玉箫门的少主,沈浪未想到他竟如此年轻,早些年曾听闻过一些玉箫门的事迹,但却从未与之有过交集。
沈浪还礼道:“久仰久仰。”
薛少扬忽而正色道:“沈兄难道不该敬小弟一杯?”
沈浪笑了笑道:“在下以茶代酒,敬兄台一杯。”说罢,已将茶一饮而尽。
薛少扬却并未动杯,顿了顿道:“沈兄果然豪爽,你竟也不问一句为何要敬在下一杯?”
沈浪道:“海内存知己,仅这一点,在下亦该敬阁下一杯了。”
薛少扬摇了摇头道:“沈兄你错了,这一杯你是非敬不可的。”
沈浪还未发话,王怜花已接口道:“此话怎讲?”
薛少扬道:“这位可是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道:“不错。你且说说沈兄为何非得敬你那一杯?”
薛少扬道:“救命之恩难道不该敬一杯吗?”
王怜花失声道:“在下只道是朱姑娘对沈兄有救命之恩……哪想……”
沈浪苦笑道:“此话怎讲?”
薛少扬道:“呵呵,沈兄可记得你曾在汾阳一间小酒肆救下过一位少女?”
沈浪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薛少扬道:“哪知暗中竟有人想要利用楚姑娘除掉你。”
朱七七已惊得快说不出话了,她吃吃道:“为……为何又有人要杀你?”
沈浪唯有苦笑,回中原的一路上,他已遭遇了多次追杀,而他竟还不知究竟是何人要他的性命。
沈浪道:“那兄台又是如何救了在下?”
薛少扬继续道:“这伙人似是有备而来,他们本想利用我玉箫门的密令误导我手下第一大高手除掉你,奈何我属下并不认得你,而楚姑娘却是沈兄你所救,因此他们抓了楚姑娘的父亲要挟她,待她认出你后亦好除掉你。”
沈浪失笑道:“竟有此事?”
薛少扬道:“不错,沈兄也许不知,我玉箫门向来只凭密令行事,从来认箫不认人,欧阳护法听得楚姑娘的暗号,竟差点错手杀了在下。”
王怜花大笑道:“兄台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的手下伤着吧?!”
薛少扬笑道:“虽然如此,但在下亦确实救了沈兄一命。”
沈浪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当敬兄台三杯才是。”说完,已昂首喝完三杯。
朱七七疑惑道:“有一事我觉得很奇怪。”
薛少扬道:“姑娘但说无妨。”
朱七七道:“既然那个楚姑娘认得沈浪,那为何她明明看到的是你,却要发暗号给你属下呢?”
薛少扬道:“此事说来话长,留待以后慢慢长谈。”
沈浪道:“难道他们确定我一定会回去酒肆?”
薛少扬笑道:“这点在下亦无从得知,可见对方对你们已了如指掌,这才是最可怕的。”
沈浪道:“看来这些人应该和我几次遇袭的事有关。”
薛少扬道:“应该错不了。”
朱七七叹了口气道:“看来江湖又开始风起云涌了。”
薛少扬笑了笑道:“朱姑娘,你可曾丢失过一块玉璧?”
第二十章敌我一线间
玉璧?她苦寻已久的玉璧难道已有着落?朱七七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薛少扬似是并不着急告诉她玉璧的线索。
朱七七此刻早已急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道:“你怎知我掉了一块玉璧?莫非你捡着了?”
薛少扬道:“正是。”他语言简洁,此刻竟绝不肯多说一个字,惹得在旁的朱七七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偏偏沈浪悄悄拉住了她。
沈浪笑了笑道:“不知兄台是在何处拾得玉璧的?”
薛少扬抱拳道:“沈兄误会了,玉璧绝非在下拾得,乃楚姑娘无意中捡到的。若无差错,玉璧上是否刻着‘沈浪’两字?”
沈浪点了点头道:“不错。”
朱七七已羞得躲到沈浪身后了。她绝不是容易害羞的姑娘,但此刻却委实已羞红了脸,实乃薛少扬说话毫不避嫌,让她不得不难以面对。
薛少扬接着道:“那就没错了,玉璧乃由楚姑娘随身收藏,待今日棋坛大会结束,在下自当领你们去见楚姑娘,完璧归赵。”
沈浪含笑道:“有劳了。”
薛少扬道:“楚姑娘若知道即将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定会很高兴。”
“各位,沈公子到!”掌柜混而有力的声音已自堂外传来,众人都翘首以望。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一位身着蓝衫,腰束金带的翩翩公子从内厅走了出来,细眼望去,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只是肤色较之一般男子略显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