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编的,每种花都有不同的话语,不可以乱送的。你昨天送的香槟色玫瑰的意思就很好,我只当你懂呢,原来又是我在自作多情了。”
“噢?那送香槟色的玫瑰是什么意思。”
她红着脸小声说道:“是此生我只钟情于你。”
“我当然就只钟情于你。”他在她的耳畔低声笑道。
黄昏时分,陈越东正要带着乔夜雪乘船离开,导游告诉他们今天这儿会有一场珠宝拍卖会。
夜雪没什么兴趣,他却执意要去:“我想挑一件正式的礼物给你,庆祝你从女孩儿变成女人。”
“讨厌!你又说这些。”
拍卖会的规模并不大,却也有难得的珍品。摈弃了那些华贵到艳俗的,陈越东看上了一颗裸钻,虽然只有三克拉,但无论是颜色、净度还是切工都称得上顶级。
价格叫到了14万美金的时候,乔夜雪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这也太贵了吧。”
“只要你喜欢就是值得。”
一旁的导游笑道:“陈先生您对乔小姐真好,是要买回去镶在婚戒上的吧。”
“不是,是要做项链的。”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
乔夜雪心中一痛,脸上却笑得极灿烂:“我真的不想要呢,我平时都在学校,没什么机会戴的。”
“不在学校戴,别的场合也可以啊。”
“我怕招贼,比起钻石我更想要实际点的礼物。”
陈越东一愣:“你想要什么实际的?”
“现金啊,你还不如直接给我钱呢!”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那颗钻石最终以14。8万美金的价格被一家珠宝店拍得。陈越东本想去和买主商量,却被乔夜雪执意拦住:“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他只当她是嫌价格太高,便笑道:“你还真是会勤俭持家。”
乔夜雪心下黯然,即使是五克拉的钻石又能怎样,陈越东左手的无名指上迟早会出现属于别的女人的婚戒,自己能得到的就只有项链。这样讽刺的一颗钻石,倒不如不要,它只会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他们去了导游推荐的餐厅,不但有格调,菜品也极好,只是乔夜雪没吃几口就说饱了。
“你刚刚不还说饿吗?”
“现在又不饿了”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礼物吗,要什么都行吗?”
“恩,都行。”
她指着墙角的那架原木色的钢琴道:“我要你弹琴唱歌给我听。”
原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陈越东只迟疑了一下,便点头说“好”。
陈越东的钢琴还是乔静敏教的,十分经典的《nothing 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廊桥遗梦》的主题曲。他的声音并不算好,却唱得极用心。
乔夜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脑海里忽然浮出了一句王菲唱过的歌词:让我感情用事,理智无补于事,至少就这样开心过一阵子,所谓醉生梦死,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17、电话
第二天他们仍然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我们今天去哪儿?”还赖在床上的乔夜雪懒懒地问。
正在刮胡子的陈越东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颇为温柔地说:“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儿。”
“讨厌,你下巴上的泡沫蹭到我脸上了”她笑着说“我第一次来瑞士,怎么会知道什么地方最好?”
“我也没去过苏黎世之外的城市,不过漫无目的的旅行才是真的有趣。那咱们就找个转盘放在地图上,指针指到哪儿就去哪儿。”
爱蒙塔尔离苏黎世只有100公里左右,乘两个小时的火车就能到。沿途的风景很美,乔夜雪只顾得上欣赏窗外的湖光山色,已经到站了却仍浑然未觉。
“下车了,小东西”陈越东轻轻地拍了她一下,笑道“就属你最喜欢发呆。”
她撅了撅嘴,便被他牵着一同下了车。
这是一个极美的小镇,大片大片的草地上一群群的奶牛正在晃着尾巴享受正午的阳光,三三两两的木屋稀稀松松地分布在村子的不同地方,满眼都是嫩绿,连风中都夹带着丝丝草香。
他们选中了一家颇具当地特色的乡村家庭旅馆,屋子和床都很小,却十分整洁。
爱蒙塔尔的建筑都不高,最高的也不过只有三层。屋檐下和木头窗台上都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极富生趣。
他们误打误撞来到的这个地方竟是瑞士最负盛名的牧区,当地的奶酪相当出名。只可惜乔夜雪的味蕾实在是欣赏不了奶酪火锅这样的东西,只得饿着肚子看陈越东大快朵颐。
好在还有美景,可是她平时运动得太少,才半个多钟头就赖在了棵梧桐树下怎么都不肯再走。
陈越东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就只得也坐了下来。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嬉笑打闹。
他指着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感慨地说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就只有那么大,怎么一晃就成大人了呢。”
“切,我那么大的时候你也不过就十四五岁好不好”乔夜雪不满地说“那时我最讨厌你说我是小孩儿,总希望能快点长大,可现在倒又怀念起小的时候了,那时多好。”
看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知道她又想起了家里的事情,陈越东便立刻转移话题道:“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这么坐在树下的草地上是什么时候吗?”
“是你上大二的时候,那一年我十三岁。我去你们学校,不对,也是我现在的学校找你,你正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画画,我叫你的名字,你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可像三浦友和了。”
“三浦友和多丑,谁和他像。”陈越东一向自恋。
“切,我又没说你长得像他,只是笑起来的感觉像;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灿若星辰。”
“这是什么破形容词,你不是学中文的吗,就这水平?”
“我又不喜欢文学,是分不够去不了其它专业才只能学这个的好不好!我一直上的都是你上过的学校,以为总有一天能和你成同学,可惜你整整比我大了七岁,等我考上了,你早就毕业了,只有当校友的份儿。”
“谁让你不早生几年的”他想到了什么,笑道“你是不怎么喜欢文学,书都没看过几本,那天我怕你一个人无聊,去图书馆借了本书给你打发时间,可还没看几页,你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最后还是我把你背回家的。你十三岁的时候倒比现在还重,脸又白又圆,跟个面团似的,后来怎么就变成瓜子脸了?”
“又得上学又得打工还得给郑妈妈送饭,总来不及吃饭饿得呗。我还记得那本书呢,好像是三毛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又一次地靠在陈越东的肩上睡着了。
夏日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他张开了手替她遮住太阳。
乔夜雪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陈越东的肩已经被她压的失去了知觉,却一动都不敢动。
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皱了下眉头,直接调成了震动,丢到了一边的草地上。
可电话却不依不饶地持续响着,陈越东正准备关机,却发现这次打来的是妈妈……
挂上了电话,他看了眼乔夜雪,她仍旧是没醒,那样子像极了一只乖巧的猫咪。叹了口气,他轻轻背起了她往回走。
那几个孩子仍在嬉闹,陈越东想起了十三岁的她,那时她总是那样的吵,呆在自己的身边片刻都不肯安静。尽管他厌烦极了,却仍不敢对她凶,因为她一哭起来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哄好。
现在的乔夜雪倒是沉静了许多,明明知道不可能了,自己却又希望她还能够像小时候那样爱笑爱闹爱撒娇。
他也记得那日她在银杏树下看的是一本三毛的书,书名记不得了,却还记得在帮睡着了的她拂去书里落的银杏叶时,无意中瞟到的一段儿歌: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乔夜雪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旅馆的床上。
她轻唤了一句:“越东,你在哪儿?”
“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太阳都快落山了。”他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似乎刚刚洗完澡。
她用鼻子嗅了一下:“怎么有番茄汤的味道?”
“还有土豆丝呢,我做的,你不是吃不惯这儿的食物吗,中午就什么都没吃。”
乔夜雪惊喜地走到外面小小的露台,白色的圆桌上摆着土豆丝、番茄汤和米饭。虽然简单,她却也知道这种小镇不比大都市,东西不好买。
“你还会炒菜啊?我还以为你能煮碗粥出来都是天大的奇迹了呢。”
“哪个留过学的不会做菜?不过我只会最基本的,麻烦的宁愿不吃也不会做的。”
陈越东做的土豆丝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味道就不说了,因为切得粗细不匀,还有没炒熟的。乔夜雪却吃得差点热泪盈眶,一连六天的西菜让她都快失去味觉了。
陈越东也许是中午吃得太多,此时并没有胃口,只在一旁看着她,沉吟了片刻,他开口说道:“雪雪,我刚接到了个电话,这边还有点公事要办,明天一早就派人送你回国吧。”
她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工作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呆在住的地方,不会影响到你的。”
“听话,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哦”她脸上有些失落,却没在坚持“那你早点回来,你家那么大,到处都是白色的,我晚上一个人睡有点害怕。”
乔夜雪乖巧的样子让他心中一痛,便柔声安慰道:“最多四天我就回国,你可以先回自己家住,我回去了就立刻过去接你。”
“恩。”她应了一声就接着喝汤了。
“以后咱们别去外面吃了,我在家做饭给你吃吧,我做菜虽然不好吃,可却比你强多了,你现在爱吃的菜还和以前一样吗?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跟菜谱学的。”
陈越东心中有些酸涩,摸了摸她的头说:“好,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的,我出去抽根烟,你吃完去洗澡吧,这儿卫生条件不知道过不过关,别用浴盆,用淋浴吧。”
洗完澡,乔夜雪换了件白色的吊带裙,见陈越东还没有回来,便出门去找他了。
小镇上的建筑不多,陈越东的个子又高,她一眼就看到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的咖啡店门外。
她悄悄地走了过去,正想捉弄他一下,却听到了他正在讲的电话。
“你明天上午十点就能到机场?我现在不在苏黎世,在外面办事儿。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我大概十一点钟到。”
“我也想你的。当然了,你看上什么都可以给你买,明天见。”
陈越东的口气十分温和,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和他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见他要转身了,乔夜雪赶紧躲到了树后。直到他走远了才走了出来。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旅馆,陈越东正站在楼下,远远地看到她就立刻迎了过来。
他略带责备地说:“你去哪儿?我回来后没看到你担心死了。”
“我想喝可乐,就去超市了。”
“那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忘带钱包了。”
“傻不傻啊,总忘这忘那的”他宠溺地说道“以后要出去前都得先跟我说一声,留个纸条也行的。”
乔夜雪看到他将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便说:“陈越东,我还是想喝可乐,你去给我买吧。”
“行,咱们一起去吧,正好散步。”
“我不想去,我累。”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懒死得了。”
陈越东一出门,她就拿起了他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
只看了一眼,乔夜雪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刚刚和他通话的是张念清……
18、自己走
“雪雪,怎么又发呆呢,你的可乐。”
她甜甜地一笑:“谢谢。”
陈越东在乔夜雪身边坐了下来:“咱们今天早点睡吧,明天乘最早班的火车回苏黎世,八点半差不多就能到,回酒店收拾一下东西,正好能赶上九点半的那班飞机,你到家了就给我发短信。”
“恩,好。”她格外地顺从地答道。
凌晨一点半,乔夜雪趁着陈越东睡得正熟,便简单地收拾了点东西就出门了,她并不想让陈越东着急,便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告诉他自己先回去了,请他放心。
她已经打听过了,每天凌晨两点都会有货车拉新鲜的奶酪去苏黎世,只要付点钱就能跟车走。她身上并没有带钱,便拿走了陈越东钱包里的现金。
与其被人丢回去,还不如识趣地先走掉,省得他为难。
因为张念清十点到,他才让自己乘最早班的火车以便赶上九点半的飞机;因为张念清会在,他怕她听到,才让自己到家给他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
乔夜雪的第一反应本是要质问陈越东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只想了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
正牌的未婚妻来了,她当然应该躲开。
她怪不得陈越东的,他只是怕她难堪。她本想忍到明天早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被他送走,可是真的受不了。
如果他不是陈越东,如果她不爱他,如果那个人不是张念清,她都可以忍。
可是她爱他,她终于明白了,其实自己一直都没能真正的放下他。
心里痛得要死,却流不出眼泪。只不过是一段原本就无望的爱情,根本就不需要眼泪,对现在的她来说感情不过是个奢饰品。
虽然是夏天,夜间还是有些冷,货车有些颠簸,她不住地发着抖,计算着自己账户里的钱。
陈越东给她的三十五万,她买衣服鞋子只用了两万多,剩下的加上医院里还剩的押金,应该能撑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她总能把房子买掉的,总会有人不嫌那是凶宅的。
如果有足够的钱,她就把这些都还给他。
即使是去找张忠伟,她也不想再继续留在陈越东的身边了。实在是太痛苦了,他对自己越好,他们相处得越融洽,她就越觉得这是一种煎熬,她倒宁愿像以前那样和他互相讽刺。
她没有办法像原来想的那样只把他当成自己的老板,更忍受不了所爱的人还有个未婚妻,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因为苏黎世机场没有更早的航班,乔夜雪又转而去了巴塞尔,好在陈越东钱包里的现金足够多。
辗转了数次火车飞机,回到熟悉的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家的钥匙还在陈越东家里,陈越东家的钥匙她也没有带。好在身上还有些钱,虽然不多了,找个地方住一夜还是够的,天一亮她就可以去找个锁匠把家门撬开。
叶博良刚和家里逼着他交往的女孩从电影院走出来,就看到了离他只有不到五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