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诚实地答道:“展兄说我是白玉堂,其余都想不起来了。”
“展兄……”陷空岛另外四鼠面色变得古怪,就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都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笑意。见状,云翔按捺不住在心底问道:“熊飞和白玉堂,真的是朋友?”
“啊,的确如此,只不过,白兄素日表达的方式,有些,有些与众不同。”展昭斟酌着字眼,“总是用找碴的方法,其实真有什么事发生,第一个出头的也是他。”
云翔似乎能够看到展昭无奈的笑容,有时候男人的友情是在打架中培养出来的,也会在更多的打斗中加深,这是女人们通常无法理解的感情,因为男人身上残存的类似动物的野xing要比女人多的多,汗水和鲜血浇灌出的友谊之花更加牢固。
只是一想到那个壳子里如今装的是另外一个未知灵魂,顿时心下有些恻然,无论如何,白玉堂再不会是展熊飞曾经认识的白玉堂了,不过他比较在意的,是白玉堂和他展云翔认识的白泽琰之间的联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云翔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阴谋,或许是一个阳谋:因为某些可能是无意可能是故意的因素,他和泽琰的时空产生了难以预料的扭曲,让他来到某个极可能是白泽琰未遇到展云翔的时间点,还无法确定这对靠后时间点他们的相遇,会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这让云翔对是否要主动坦承身份产生了犹疑,不过只要一进入这个房间,他依然无法获得展昭身体的主导权,暂时可以不用过度纠结这个问题。
此时包拯正温言向白玉堂表达朝廷和自己对他的谢意,对他受伤的遗憾,做出请他安心在开封府养伤的承诺,接着告辞重新投入那似乎永远做不完的劳形之案牍去了。
卢方叹气道:“我也想带着这三个不省心的多陪陪五弟,只是数月未回卢家庄,非得去转上一转不可,可五弟身子还未大好,襄阳王的余党还在暗处伺机反扑,不便带你同归。不过五弟放心,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们一定来接你回陷空岛,这段时日,五弟就拜托展护卫多照顾了。”
展昭自是慨然应诺:“卢庄主尽管放心,只要展某一息尚存,绝不让反贼余孽白兄再伤一根毫毛!”
另一边白玉堂的面色却是变了又变,在那一刻,愧疚与恐惧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好像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使得他再无伪装的兴趣,垂头不语。
众人只当他劳累伤神,并不理论,唯有同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云翔感同身受,心底不禁升起几分对此人的怜惜,更多了几分帮助他的决意。
之后的一段日子,甚至连展昭都察觉出白玉堂明显的不对劲,他并不像刚醒来时那样,迫不及待地打算找回丢失的记忆,就算展昭或公孙策站在他的面前,也是沉默以对,这让一向对白玉堂的桀骜不羁最头疼的御猫展护卫,忍不住怀念起那个一脸飞扬跋扈,嘲笑着唤他“死猫、臭猫、三脚猫”的锦毛鼠来~
“白兄,近日天气不错,何不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松快松快筋骨?”展昭提议道,白玉堂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慢吞吞近乎一步一挪地出了房门。
其实对于白玉堂的状态,展昭是已经无计可施了,希望白玉堂出去走动是云翔的意思,展昭此时,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云翔试试是否能开解白玉堂心中未知的心结。
而云翔则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房外和白玉堂进行交流,如若不然,可能是时空的规则限制他同未来的熟人认识,那样的话他也该考虑离开了。
所幸这个最糟糕的状况没有发生,第一次面对面地和白玉堂的交谈,让云翔也一时失态了:“泽琰!”
白玉堂满脸疑问地看向他:“展兄,你刚才叫我什么?”
云翔镇定道:“你的表字。说来我们相交多年,却还是客气地称呼对方的姓氏,也真是奇怪。”一边说着,仗着自己略微恢复些许的法力,云翔不动声色地将展昭的灵魂困住,因为接下去的谈话不方便让对方听见。当然展昭只会感觉自己很困,一想到身体的控制权目前是在云翔手里,自然会去放心休息。
“是吗?我都忘了~”白玉堂淡淡道,“展兄若愿意,便从今日起就开始唤我的字吧!”
“是啊,你都忘了。”这一瞬在白玉堂的眼中,展昭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简直是狞笑,“因为你根本不是锦毛鼠白玉堂。”
第 66 章
脑袋里轰然作响,白玉堂张口结舌,愣怔半天,突然叫道:“如果我不是白玉堂,那么你也不是展昭——不对,从开始到现在,明明一点破绽都没有的,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根本就察觉不出展昭有什么异常,莫非你不是展昭,那你又是谁?为什么和展昭一模一样?”他说到最后,已经糊涂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云翔笑着解释,“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却不知为何,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这里,和展昭共存,大概和你来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吧!”
听了这话,换了壳子的白玉堂这才放心,大大咧咧道:“果然都是沦落人啊,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在床上睡觉,一觉醒来就发现换了张床,后来发现不止床换了,房间换了,连世界都换了!对了,我叫……咦,我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白玉堂突然开始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曾经住在哪里,父母、朋友、或者爱人,一个都不记得了,那种腾空感,使得他六神无主。
“先别着急,怕是因为身体损伤严重,也带累了你的魂魄,过段时间没准就记起来了。”云翔安慰道。
白玉堂颓然道:“就算想的起来又怎样?我怕是再回不去了,徒增伤悲。”
“如果你是这等人,便不会因为卢庄主他们待你的好而内疚了。”云翔的话让白玉堂猛地睁大眼睛:“你都知道?”
“你那间屋子有古怪,平日我与熊飞,也就是展昭,可以随意交换出现,但进了你的房间,我是必定不得主导身体行动的。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诶?有这回事?”白玉堂大为诧异,“那屋子,不是开封府的客房么?左右房间的布置陈设,并无区别,如果你只在那一间不能出现,倒是奇哉怪哉。难道,这和我莫名穿越,有什么联系?”他凝神思索,忽然一拍脑袋,朝房里跑去。
云翔不明所以,只是不好接近那房间,所以在原地等着,不一会,白玉堂手里握着一样物事,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过来:“这东西,不是锦毛鼠的,是我的,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会不会,会不会同它有关联?”
云翔定睛一瞧,心里一阵发寒,那玩意,不正是时空之门的钥匙,那对凤凰佩中的凰佩么!
“你认得这东西?抱歉,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白玉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对初识的人该有的,有些不好意思。
“叫我……”云翔迟疑了一下,“叫我展二吧!”
“不像名字,倒像个代号。”白玉堂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在故意敷衍我吧?”
“绝无此意。”
瞧着对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白玉堂只好半信半疑:“那我的话,就叫泽琰吧,锦毛鼠、白玉堂、五弟,都像是招呼别人。”
“你好像没有前面那么不情愿接受这个新身份了。”
听了云翔的话,白玉堂,不,白泽琰笑道:“这都要谢谢你,如果只是我孤单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那恐怕还要别扭上一阵子才会渐渐接受现实,自私也好,幸灾乐祸也好,当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一起倒霉,这心里,就好过多了。”
“彼此彼此。”云翔真心实意道,不过,他的感触却是源自另外一个世界时的经历了,【而且,不是旁的人,是你,就更好了。】他在心底偷偷加上这一句。
白玉堂晃晃手里的玉佩:“不过,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是一把钥匙,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云翔解释道,“还有另外一把式样一致的玉佩,找到了,也许就能回家,不过也有可能会去到另外一个更陌生的地方。现在先让我看看,是不是这把钥匙,影响了我的出现,你想想怎么说我们刚才的交谈,可别待会熊飞出来了,你却没法圆谎就糟了。”
白泽琰大咧咧一挥手:“放心吧,我没问题。”
云翔的手轻轻一点玉佩,从脸上的神情便看出换了个人。白泽琰还没来得及装惊讶说些“怎么有两个展兄”之类的话,就看见公孙先生领着一大二小向后院走来,顺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道:“公孙先生,这三位是?”
见到展昭和白玉堂二人,公孙先生微微露出笑容:“展护卫,白义士,二位看来伤势大好,可喜可贺!这位秦娘子与她的儿女,冬哥、春妹,乃是一桩奇案的苦主,包大人已接下状子,怜他母子三人无处栖身,叫我先安置好了,再细细询问案情。秦娘子,这位蓝衫的,便是名满天下的御猫展护卫,另一位是陷空岛的白义士,虽然人在江湖,却也是急公好义、报效朝廷的大侠。”
“秦香莲见过展大人,白大侠。”这是一个憔悴的女子,依稀可以辨别出几分过去的秀丽,想来生活安定的时候,也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美人。她的双手有些神经质地挛缩着,抓着儿女的肩膀,以及一个小小的包袱,仿佛这样,就能确保一切无虞。
这样的姿势让展昭不由升起同情:“秦娘子且安心在开封府住下,包大人定会为你昭雪案情。”
“多谢展大人。”盈盈一拜,秦香莲搂着孩子们跟上公孙先生的脚步朝客房走去。
白泽琰在一旁囧然,秦香莲,不就是那什么铡美案里的,陈世美的老婆么?他居然还能赶上这么有名的案件,莫非是穿越福利?话说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个案件,是他人杜撰来着的~难道是架空穿?包青天那个系列电视剧貌似就是编出来的吧!
“白兄难道没有什么想要展某解释的话吗?”展昭惴惴地问道,白泽琰还在纠结穿越架空世界的问题,完全没有注意,胡乱答道:“我在想,既然有女眷住到了客房,我还住那块,是不是有些不好,别碍了人家的名声。”
“这倒也是,”展昭身上的儒气十足,对于这些倒不像一般江湖儿女那样不拘小节,“不过你不是客?没得让你挪动的道理。不如……展某在府内的小院,虽不宽敞,还有几间空房,白兄若不嫌弃,搬来同住如何?”
“不嫌弃不嫌弃,啊,我搬过来与你同住?”白泽琰这才醒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