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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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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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爷英武倜傥,水小姐兰心蕙质,任谁看了都是天设地造的一对,燕老板,这个大媒我保定了。”燕子丹不知所措地看着燕云林。燕云林沉吟一下,选词措句地跟水润壤说:“能跟水大人做亲家,应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犬子命硬,算卦的说他宜晚婚,我怕耽误了令千金的青春。”水润壤毫不在意地说:“现今连真命天子不也被赶出了皇宫?燕老板倒信那个,扯淡。”
  水保田阴晦起老脸,心想:“这次要是再被燕云林拒婚,水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因此,水保田附耳跟楚晚雨说了几句什么。楚晚雨也听出了燕云林在婉拒亲事,又得了水保田的授意,他走近去,俯□子跟燕云林说:“燕老板,这时跟你提马场子的事,确实不合时宜,但又不得不提。马场子是官圈,至于怎样到了你手里,成为个人私产,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我的公署里,前几天整理陈年档案,发现一份关于马场子买卖的红契。我们新政府有规定,凡是不合情理,涉嫌巧取豪夺的地契,公署可以否认它的合法性,并有权收回土地。”燕云林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明摆着楚晚雨借此要挟自己答应亲事。
  伍来顺不明白燕云林的心思,觉得水天然和燕子丹十分般配,燕子丹对水天然又很照顾,看两人情景像是互有情意,就不满地揶揄楚晚雨说:“你还真是不合时宜的人,正保着大媒,怎么突然又提起什么马场子牛场子的事了?郎才女貌的一对人儿,看着就般配,我大哥还能不应下这么好的亲事?我性急替大哥应了,回头花红彩礼一应事物,别人怎样我家只多不少地送过来。”伍来顺大包大揽,只管说出口,还以为替燕云林出了头,燕云林想阻拦他也不能了。燕子丹则惊愕得眉眼错位,刚张开口,燕云林大声喝他:“还不认岳父。”燕子丹不情愿地叫了水润壤一声爸爸。水润壤哈哈大笑:“天赐良缘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为小女的婚事操心费神,却找不到中意的,想不到今儿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说话间,摆下酒席,水润壤、楚晚雨、水保田、燕云林、伍来顺、燕子丹,六人入座,一时杯觥交错笑语喧阗。燕云林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燕子丹竭力掩饰重重的心事,倒是伍来顺豪兴大发开怀畅饮。水润壤自忖觅得乘龙快婿,不愿好事多磨,遂跟燕云林说:“亲家,你我都是粗人,做不来水磨细活,就不要来那些应景儿的虚套了,我这次回来也呆不长,希望能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你看怎么样?”燕云林捏着酒杯迟迟不答话,一旁已经喝得微醉的伍来顺,接口说:“行,行,谁家小儿女订下婚,不想快点完成大礼,这事我就替大哥应了。”燕子丹和燕云林,一齐惊诧地盯着伍来顺,伍来顺只看酒杯不看人。
  从水府出来,三个人骑在马上往回走,燕云林阴着脸责问伍来顺:“你什么时候学会管闲事了?还尽捡紧要处抢我话头。”本来在马背上晃悠的伍来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着眼问燕云林:“我们出生入死救那水家女孩子,不就是想保全马场子?还有你儿子平白得一佳妇,你却吞吞吐吐欲答不应的,我看着憋屈,替你答应下来有错吗?水家女孩子哪一点配不上你儿子?”燕云林无语,又不好深责伍来顺,闷闷不乐地一拍马先走了。伍来顺纳闷地问燕子丹:“我真不明白了,你们都像是不乐意跟水家结亲,难道水姑娘真的配不上你?可我看着人家配你绰绰有余啊。”燕子丹尴尬地笑笑:“是我配不上水姑娘。”伍来顺奇怪:“哪里配不上,说出来听听。”燕子丹向伍来顺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用马镫一磕马腹,也跑到前面去了。伍来顺没跟他们父子一块儿跑,他控着马在后面遛着走,自言自语的摇摇头:“这小子,越来越像他爸爸了,心里能藏事。”
  


☆、两个启蒙师(一)

  水家跟燕家结下姻亲的事,在平府城不翼而飞,还绕城三匝。王媒婆早早听到消息,嫉恨得连连顿足,自己灵牙俐齿地牵不成红线,倒被没有寸功的楚晚雨坐收了渔利。也罢也罢,谋不得媒钱,那就去水小姐那儿,赚点绒花首饰的铜子吧。
  平府城的媒人,并不单干跑腿牵线的活儿,她们大多跟首饰铺、绸缎行、胭脂店,等等杂七杂八的店铺有关系,走门串户的时候,顺带推销那些店铺的东西,从中提成赚零花钱。精明利索如王媒婆的,把这额外营生,做得顺手顺脚,赚的钱一点儿也不比媒利少。王媒婆当下一合计,水家既然定下了结婚大典的日子,接下来就该准备嫁妆了,像水家这样的平府第一大户,银子使出来应该像流水。估计大活儿轮不到她,她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水天然的衣服首饰,只要她侍候得勤快点,大概也能揽下不少。水家有钱,不会跟她斤斤计较,这场买卖做成了,足够她吃喝个一年半载了。
  王媒婆思维快,腿脚也快,说干就行动,她先整治了一木匣上等货色的绒花儿,要去水家看看情形。那天,王媒婆家的小毛驴被人借去拉磨了,她只好提拎着木匣子,扭捏着三寸金莲去水府。亏她能耐,小不点的脚儿,也能走得一路生风。
  到了水府门口,王媒婆在龙槐树下歇了歇,等气喘匀了,才上前跟门子搭话。看门的是护院大老张,门神一样坐在一张长凳子上,直眉坚眼地打量着王媒婆。大老张平日不在门上,这几天水家忙乱,进出的外人既多又杂,水保田就派大老张在门口盯着了。
  王媒婆暗暗拽展衣襟,态度端庄地冲大老张说:“门上的大哥,替我进去向水小姐回一声儿,就说王媒婆给她送绒花看看。”大老张认识王媒婆,懒得进去回话:“王婶来这儿也不是一趟两趟了,平常直进直出的,还用我回什么话,你只管进去,小姐在后院。”王媒婆谢了大老张,拎了木匣子,一路防着狗,小着心向里走。
  水府里比平常多了不少人,王媒婆看看也认识几个,比如打箱笼的毛木匠,做衣服的周裁缝,还有几个不知做什么的。这些人,不外是到水府谋活计的。王媒婆心想:“这水督军为了嫁女儿,真是下了血本,有得这些工匠们赚的。”
  后院里的蔷薇架旁,水天然正兴冲冲地看几件织绣,向她展示织绣的,是一个细眉美目的妖娆小妇人。王媒婆笑嘻嘻地走近去,满口吉祥话:“水小姐大喜,我就说过好事多磨,是你的终究跑不脱,这好姻缘啊,都是几世修来的,我早就知道你跟燕少爷,是金童玉女缘。”水天然见是王媒婆,微微一怔,心想她怎么来了,媒人是楚晚雨,这里没她什么事啊。终因心里高兴,见谁都有了好心情,水天然拿着一件织绣,笑盈盈地招呼王媒婆:“稀客呵,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件门帘儿好不好。”王媒婆将手里的木匣子放到地上,凑过头来看门帘儿。那门帘儿上织的是鸳鸯戏水,颜色明艳针法别致,确实出自巧手的艺人,遂一迭声地赞叹说:“好物件儿,谁给你寻来的?”水天然瞟一眼身边的妖娆小妇人:“我嫂嫂的爱物儿,送我作陪嫁的。还有那几件枕巾、遮布,一拢儿都是她给的。”
  王媒婆认识眼前的精致小妇人,她是水天然的堂哥水小泉的妻子,乳名九儿,因为娘家姓梅,日常人称她梅九儿。这梅九儿的针线活儿极好,又善于谑颂嘲讽,还看得书写得字。水天然没有兄弟姐妹,在家族里,跟梅九儿最为相厚。妈妈蓝氏,整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水天然出嫁这样的终身大事,她都没有心力谋划安排,只有托付梅九儿帮着打理嫁妆。梅九儿是过来人,诸事帮办得有条有理,水家对她很放心。
  王媒婆翻捡着织绣品,越发赞不住口:“少奶奶好小巧的手儿,没得名师传授,也得是自幼儿的功夫。”王媒婆只顾一件件地展开来看,眼见只剩下一件儿,她正要拿开来,梅九儿突然抓住她的手说:“王婶见笑了,这些粗糙的东西,哪有你夸的那么好,我请你进屋喝茶去,上好的芽尖儿,外面可没有。”王媒婆眼尖,再看看手下那物件的形状,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就收回了手:“我走了这些路,还真渴了,讨碗好茶水喝也好。”
  一边的水天然,正听王媒婆对织绣评点得有趣儿,不明白两人何以突然就住了手:“就剩最后一件儿了,想必是我嫂嫂压箱底的好东西,王婶看完了再进去喝茶,忍一会儿渴不死人的。”说着亲自动手拿起最后一件儿。梅九儿忙递眼色给水天然,可惜晚了,水天然已经就手上抖开来,竟然是件小腰带系绊的小开裆裤儿。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猜猜那件小腰带系绊的小开裆裤是干什么用的。对这物件,反正偶是实在无语。


☆、两个启蒙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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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

  水润壤做事不但雷厉风行,还独断专行,连给女儿水天然操办婚礼也不例外,他除了亲择吉日备办嫁妆不算,还催逼得燕云林马不停蹄地筹办婚礼。水润壤是讲排场的人,早早就给燕云林递了话,说燕家缺什么只管开口。燕云林不得不把婚礼,往隆重盛大处准备,就这还让水润壤觉得燕云林不够大手笔,他干脆向楚晚雨借用了四十名军警,供燕云林使用。
  水、燕两家,婚礼前几天就人来人往了,燕家尤其忙乱,一家上下全体动员,忙着采办东西,忙着装饰新房,忙着迎来送往,帮忙的打杂的,又勾连了许多人进来,老大的一副宅子里,满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氛。燕子丹做梦样无所适从,家里请来裁缝给他做衣服,他在试穿新郎官的正装时,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哭笑不得的尴尬样。燕子丹在没人处,悄悄跟爸爸燕云林说:“这婚礼的排场也太大了,恐怕想收场都难。”燕云林孤注一掷地说:“形势比人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只管做好你的新郎官,其余的自有我安排。”
  水家这边儿,因为明天就是结婚大典的日子,梅九儿晚上过来陪伴水天然。水天然洗过香水浴后,心猿意马地睡不着,跟梅九儿说了半宿话。四更天后,水天然再躺不住,起床举烛看视屋内摆放得满满的小件陪嫁。梅九儿迷迷糊糊地说:“妹妹,再急着嫁,也要等到天亮。”说完翻个身又睡着了。水天然没理她,看视完陪嫁,又不知干什么好,一个人做梦样发怔天亮。
  水府的大门一开,给水天然请的梳头婆,就带着梳具来了,干净利索的一个半老徐娘,头发尤其梳得光洁滑亮,给她打招牌似的。
  水天然洗过脸,端坐在梳妆镜前,披散开一头乌黑的秀发,静待梳头婆给她梳妆。梳头婆打开带来的一个精致的红木小匣子,里面的梳篦绞绳滑石粉,形形色色地放了许多,仅梳子就有牛角的、黄杨木的、桃木的,不下六七把。梳头婆指着匣子内的梳子问水天然:“牛角梳能清热解毒,黄杨木的止痒去屑,桃木的驱邪制鬼,大小姐想用哪一把梳子?”水天然想不到不同材质的梳子,竟有这么多说法,想想说:“那就用牛角梳子吧。”梳头婆拿出一把色泽温润的黄色牛角梳,手法娴熟地给水天然梳起头来,边梳边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圆润的梳齿,恰到好处的力度,再加上吉祥的祝福,水天然觉得十分解痒松肤,头皮麻酥酥的,浮躁不安的心绪,渐趋庸懒平静。
  扎绳、挽髻、插上各式精美首饰,梳头婆端过镜子,让水天然打量自己波光云影似的发髻。镜子中的水天然,凌波仙子般。梳头婆又从梳妆匣里拿出一团棉线,扯下尺许长的一段,说:“我给你绞绞脸,绞过的脸会更干净白亮。”水天然不禁莞尔:“你真是个全才,一客不烦二主,由你怎样好了。”
  梳头婆先在水天然的脸上搽匀香滑的白粉,然后用牙咬住棉线一端,左手拉住棉线另一端,右手掌从中间绕几道线环,把两股棉线纠缠成麻花状,再以拇指和食指把单线环撑成三角形,将麻花状的棉线贴在水天然的脸上,左手拉动棉线,使棉线转动绞咬住汗毛,从而扯下。棉线贴滚在水天然的脸上,先额头后双颊,在梳头婆十指灵活的操纵下,转动飞舞绞咬下茸茸的汗毛。水天然的脸上先是微疼,后转麻酥。梳头婆收了棉线,直起腰,笑吟吟地再次把镜子递给水天然:“好了,照照看。”水天然拿过镜子,镜子里的她,脸上干净瓷亮,且双颊飞红,显得娇羞妩媚,实在适合做新娘。这梳头婆的手艺实在了得。
  近午时,燕家来迎亲了。燕云林请来了平府城最好的婚嫁仪仗队,锣、扇、朝天镫、对子马全副仪仗出动,以及新娘坐的四人抬大红彩轿、鼓乐队,更有四十名军警开道,维护秩序并壮声势。一省官吏、地方绅士,多来贺喜,以致车水马龙填街塞巷。
  依照平府城的风俗,大婚那天,燕子丹一身华美的长袍马褂,胸佩大红花,骑着刷洗得皮毛发亮的白马,在前面对子马和军警、乐队的开路下,缓佩徐行。后面大红彩轿里,坐着身穿粉红旗袍、外置粉红兜纱、蒙着红盖头的水天然。仪仗、抬夫、嫁妆、迎送亲朋,等等等等,浩浩荡荡排了足有二里地长。平府城几乎万人空巷,争看水督军嫁女。
  拜天地、入洞房、大开宴席,燕家的婚事,操办得如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羡煞平府城许多殷实人家。忙乱一天,直到掌灯时分,燕家上下才略能消停,但燕子丹还在院子里,指使下人搬撤家伙器具。洞房里布置得红彤彤的,满眼都是喜庆的色彩。照常俗,新娘子一入洞房,红盖头就由新郎官揭去,这时正该是跟燕子丹平辈或者小辈的人,起哄闹洞房,可洞房里很安静,连侍女走路都蹑手蹑脚的,更没有一个外人来闹洞房,甚至新郎官都不进来打个照面。陪伴水天然的喜娘梅九儿,因看罩着红盖头的水天然,一直寂坐在洞房里,新郎官迟迟不来,不满地向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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