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医生都那么说了,你何必还自欺欺人”紫杰对秦政吼回去。
秦政低叹的笑了一声,更像是为无助掩饰“我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你骗的了自己,我可骗不了,她是我姐,她如果醒不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她了”。
‘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像是脑袋撞在了墙上,秦政咬牙切齿的声音暗暗压着“我告诉你不要再胡言乱语”。
紫杰冷冷的声音,“秦政,你走了,别后悔”。
一大段的沉寂之后,秦政低喃道“帮我照顾好她”。
也不知是多了多久,我似乎听到有人开门走出去的声音,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沿着眼角悉数流进白色的枕头里。
晴空万里,小风微抚,温和的光从树枝间透进来,偶尔有一阵大点儿的风,将头发吹的偏飞到一边。
我捧着刚买回的书和秦政在路边走,这条路上有一种树,长的倒是普通,跟一般的大树一样,但是它开一种很香的白色的小花。
我挽着秦政的胳膊,大好天气,蓝天白云,小风微微抚着,我很是兴高采烈,越是闻这种花越是香,我突然想起,问秦政“这是什么花,真香”。
秦政抬头看了看,“应该是九里香”。
我说“你别应该啊,确定吗?”。
他含笑“非要确定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说“嗯,是九里香”。
我打量的看了看他,沉吟了片刻,来了兴致,对他道“你帮我摘一支这小花”。
他有些狐疑,笑看了看我,然后伸展了胳膊帮我摘了一朵靠上的洁白的小花,我接过,将花枝小心翼翼的夹进了书里,他不免问道“你要它做什么,做标本?”。
我嘿嘿一乐,说“你不知道它是什么花,我就拿去给别人看是什么花。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了,等我问来了,到时候我教你它是什么花啊”。
他笑,伸手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在他怀里笑他“又开始风情了”。
他笑“谁让你这么风情呢”而后倒是低叹“喜欢这种花,以后就把家的周围都种上这种树”。
我说,我很喜欢《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他们的相爱虽然一朝一夕,但心中的牵挂却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那种没有山盟海誓,却足够海枯石烂的爱情,让我崇尚不已。于是我定下目标,以后谈了男朋友,一定要他陪我一起去看一次《泰坦》。
我与秦政在草原上骑着马,他在背后搂着我拽着缰绳,突然他说“泰坦好像在明年上半旬要出3D版,你是想要现在就回顾一下剧情,还是留到那时候再去回顾”。
我听到消息兴奋不已,所以根本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回过头就要跟他探讨,却刚一转头,他就压眸欺了过来,嘴一张,就咬住了我的唇。
我嘤咛一声,他缝隙中道“小心掉下去了”然后一手搂住我的后脑勺,就深深的吻了上来,他的吻技极高,每次他一吻我,我都丢了半个魂儿去。
我生怕一忘情从马上撅了下去,忙伸出一只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他低笑一声,撬开了我的齿。
等他放开我时,我已是气喘吁吁,忙长吁了口气,不说他吻的深,就说我一直扭着头也是一大致命点。
秦政得逞之后,越发邪气的眸子,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道“等明年带你去看《泰坦》”。
我低着头,正有些赧然,回头看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比起跟你同看《泰坦》,我更想要跟你同看《金婚》”。
他的笑在春色中更是朝阳如晨露,他紧紧拥了拥我,笑意在嘴角越渐越深。
有火光红通通的燃烧着,然后变成了苗头明明灭灭,他的笑一点一点堙下去,他似乎带着愠怒,好像对我暗压着火,说我跟别人眉来眼去,大家都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舞,他上前来霸道的扯我的情人袋,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他将我一拉,天旋地转,就被他揽进了怀里,他弯腰使力将我抱起进了帐篷。
有红烛的火苗蹿动,已燃烧到尽头,最后微弱的光跳,越来越弱,外头有月光的影子进来晕黄的光,团融着床上的深情相吻。
我将秦政推倒,趴到了他身上转为攻吻。他的吻很舒服,就像是渴了想要吸取水一样的,汲取着他的吻。
他温柔以待,深情无限,那双更似幽潭的眸子更是让我不断沦陷。
他温柔的抚着我的脸颊,深沉的眸子直直的看进我的心里去,在他低闷的一声哼中,他挺身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疼痛的暗呻了一声,眼泪唰的就出来了。
“喻”秦政的声音低沉暗哑,心疼的低喟一声,而后双手支撑在我身上未再动,低下头细碎的吻我。
在我的身体慢慢适应了他的存在之后,才慢慢的将我俘获进了他。
我们所在的这个草原上的小部落,有这个习俗,就是男女互扯了情人袋后,若对方同意,就奉为订婚了。
但是对于这个女人的传统,这个也并不能算是结婚,虽然大家都热闹庆祝,有喜字相贴,有红烛跳动,但也不算是她所期待的美好新婚夜。
不是新婚夜,又是第一次。
你可是真的决定了?不怕日后会后悔吗?
红烛终于跳动到最后一点,‘兹’的冒了一股白烟,熄灭了。只问一切的底线原则,原来只是未到情深处。
梦里的光线慢慢的远去,再远,模糊起来的越来越不真实,像是突然有一阵风过来将过往的一切都吹去了,吹的白寥寥,什么都没了,连尸骨残骸都没有剩下。
我真正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临近中午,湿哒哒的眼泪充盈了眼眶,阳光邪邪的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进来,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似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我却很是疲累,像是这一觉,把一切的过往都用梦做完了。
紫杰见我醒来很是欣喜,叫来医生问我检查了,我环顾病房,秦政果然没在。
紫杰喂我吃过米粥,阳光温暖,病房内普承着和煦的光线,我在床上假寐了会儿,再睁开眼睛,看向紫杰,平淡道“紫杰,帮我转另外一家医院吧,现在就去吧”。
紫杰沉静的看了看我,望向了窗外,沉默未言。
、 壹佰壹拾叁
我一直都很虚弱,提不起精神,当时车祸时,凹形的车门刺进了我的右腿,也伤了筋骨。
转了院,我如同刚开始时一直陷入昏睡中,隔天早上起床都要去做检查。一直都是紫杰和小寺在这里轮流照顾我,我心里担心紫杰的课,说找个护工来照看我就好,但紫杰不同意,坚持要来。
紫杰说,秦政打过电话,问我在哪儿。
我昏昏沉沉听了会儿,最后让紫杰帮我转告他,我现在很好,他以后也会很好,让他不要再找我,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后面好像还缥缈的加了一句,别再让过去伤害谁了。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身体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力气,我可以自己下床去楼下的院儿里溜达,只是腿伤的厉害,所以架着拐杖,走的慢。
医院住了有半个月才出了院。
紫杰为我另找了房子,不知道离我以前住的地儿有多远,但至少可以说在这偌大的北京城,我以后与秦政碰上是几乎无可能。
因我的腿伤至少也得有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所以家里,我只说我的工作交接出了问题,所以我得负责完这个项目才能顺利辞职,一下子将时间推到了过年。
方正卓葬礼时,我还在昏迷中,是秦政为他办的葬礼,方正卓的父母来北京将方正卓的骨灰接回了家。
我去了以前方正卓住的地方,伫望了很久。
刺骨的风吹进衣领,冻得鼻子都酸了,说话时开始有哈气。
深冬如期而至,大雪纷飞,气温一下子就零下好几度了,窗户上映下冰凌的窗花,皑皑白雪簌簌而下,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整个黑夜。
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偶尔时还会疼,也不能做太大的剧烈运动,因快要过年回家,我没再另找工作,只找了两个兼职,上午和下午轮流的倒,倒也过的充实。
世界不停步,每个人也都在匆忙着自己的脚步,偶尔上网时,会看到钟长汉的新闻,最近他很忙,同时接拍了两个大型制作剧,同时出现的新闻,还有他与简想的出双入对,最近对他和简想的新闻在娱乐版上大肆报道着。
他是真爱简想的,不然和我在一起时,他说顾忌公司,顾忌他的粉丝,不愿公开我和他的关系。但是他和简想,他愿意公开,并且轰轰烈烈,倒有些大肆宣扬的气势了。
感情中怎么也得需要些过程,没过程没经历,再蛤蟆绿豆看对眼,也只是个空壳的称谓罢了,回头找共同回忆,什么都找不到。
我也只能庆幸自己为他们的感情稳固做了一次添加剂,让钟长汉在兜兜转转后,认清了自己心中最深处爱着的人。
人都在为自己所谓的面子,在伤害着身边的人,而我们早先不懂,在年少轻狂时,不顾一切的伤害对方,只所谓的自己的面子,哪怕是心里爱的要死,却也因她对自己的不友善,而反向的去伤害他,报复他,奚落他。你的任性,故加刁蛮,一切对他自尊的践踏和不珍惜,最后都会是他的永远诀别,谁都不想每天都有一堆坏情绪和被别人奴役。
后来一次我见到钟长汉时,是之前在东方传媒的同事雯言清通过小寺找到我,说是此次东方传媒专题做陈奕迅,问我去。
本是不想去,而雯言清一直诚邀,她说那次我将钟长汉的专题给她,她一直还没有回谢我的方式,这次终于有机会了,最后我决定了去。因有蒋主编在,所以我顺利进入了东方传媒的大楼。
雯言清带我在摄影棚看,她正跟我兴高采烈的商量一会儿怎么跟陈奕迅合影的事,我却是突然看到一旁正进来的人,身旁跟了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他一身银灰色的休闲式西装,里面搭了一条长长的暗红花纹格子的围巾,精神豪迈的向里走了进来,带着他一如往前的温暖的笑。
刚一看到他时,我心里的水波也是颤动了一下,而后倒没有了波动。
他也看到我,愣了一愣,而后向我诚恳的微笑点头,绅士十足,没有一分扭捏作态。
他先是过去与陈奕迅热情打招呼,后便与公司高干间探讨工作。
我与雯言清告别,说是要走,雯言清道我还没有与陈奕迅合影,多有遗憾,我道能见一面已是一辈子幸事,照相已是附加不足道之处。
雯言清没再多说,出来送我,我去与蒋主编告了别,就要走时,却被钟长汉过来留住了脚步,他示意了我到一边谈。
摄影棚里的灯光处处开展,昏黄白炽错落,我与钟长汉到了最里角的一个稍昏暗的地儿。
他已是往初的阳光形象,眯眯笑着,一脸的精神,他跟我道歉,称当初交往的事。他告诉我说,当初他那么暴怒,也是因为他受了简想伤害的打击,后来当他听到紫杰说我还有别的男人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了自己内心最真压抑的怒,才会对我一再毫不留情的羞辱。
我称并不介怀,都是过去的事,无论伤痛,还是甜蜜,其实都是美好。
他看着我,终是释怀的一笑。
他微微笑着,没有了任何当初与我在一起吵架时的那种戾气,温润柔和。
今年的冬天很冷,冰冻三尺,时间在这寒冷里也过的很快。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
紫杰问我,说秦政找我,要不要告诉他我的住址。
我望着夕阳西下的地方,久久都不能回头。
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路边的花草都已经枯萎,显得萧条一片,只剩下白寥寥的大地,那些落白色小花的树现在也只剩下秃干,在风中发着飕飕的声音。
华嫂见到我很激动,寒暄了两句,然后引了我去找秦政,我随着华嫂到后花园时,秦政和潇潇正在为那些常绿植物浇水,潇潇很坚强,她已经没了当时的憔悴,倒是脸上突然多了些岁月成熟坚韧的雕琢。
秦政蹲在那些植物前,用剪刀将多余的枝干剪掉,潇潇戴了白毛线手套接过,然后扔到红砖瓦上聚成一堆,真是珠联璧合的一个美景。
“秦先生,李小姐来了”华嫂对他们喊了一声,潇潇向这边看过来,对我笑了笑,然后低头向秦政,接过了他手中的修剪刀。
秦政缓慢的站起,向我看过来,我看着他,远远的,我向他微笑,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走完了所有的人生,做了人生所有的决定,体会了人生的相遇,别离,爱和怨。
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有很多的事都想要告诉你,但当终于见到你时,才发现,千言万语,也只不过是看到你那一眼。
我与他在那栽着两排九里香的小路上走,现在九里香已是枯枝摇曳,我们一路上就只是这样并排静静的走,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我在别墅里与他们共吃了晚餐,华嫂下厨,为我做了我最爱吃的粉蒸肉,潇潇也下厨做了她最拿手的糖醋鱼。
等天见黑,我走时,秦政出来送,走到门口,秦政站在那里没再动,他看着我,眼中波涛涌动,似乎有无尽的情绪。
我笑了笑说,“现在都挺好的”。
他狭长的眼睛泛着微红,过了会儿,他点了点头。
他看我,他说“曾经有一次你问我说有一天我会后悔吗。其实我一直都在后悔,可我一直都在不停的犯错。潇潇当时去见张振飞前,她也问过我,相信她的清白吗?她对我说‘如果我本就不清白,你会在意吗?我知道这次能否清白的走出来,你以后都会对我好,因为我是为你赴这场宴,我知道你心里从不想欠谁的,但我不想要这样得来的好,可我又不想放手这份好’”。
女人都一样,总觉得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不论是生老病死,还是容颜尽毁,这个男人都对自己不离不弃,疼爱有加,这才能称之为真爱。
我点了点头“不怕犯错,就怕一错再错,你现在不是选对了”我明朗的弯起眼角,然后作轻松的长呼了口气,跟他告别,突然又停住,抬头看他,我说,“那次滑雪场说的,我跟你回来你就不再追究我欠的钱,一直欠你的那二十七万,是不是真的两清了”。
秦政的眼睛里波光涌动,颤动着,他久久,点了点头。
外头的黑暗瞬间压顶而来,周围一下子就静了,静的什么都听不到,外头忽然起的大风吹进来,吹翩飞着我的衣服。
“终于轻松了”我微微地笑起来。
秦政上前一步,将我紧紧的搂进了怀里,头窝进我颈窝,闷闷的哭出了声。
遗忘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
从前的一切回不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