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扶鬓长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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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扶鬓长安步-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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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了?刚才她不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的吗?结果现在,自己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她就一套一套的甩过来,连珠炮似的话都快把她给砸晕了!

“崔知县夫人,你别忘了,这里是左府!”她沉声提醒她道。

慕皎皎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后头忽的一阵清脆的珠帘碰撞的声响传来,随即一个丫鬟高声叫道——

“老太太来了!”

节节高升 第208章 知府夫人认了三遍错

左知府夫人顿时狠狠一抖,赶紧转身去迎。

慕皎皎也往那边看去,便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在丫鬟的扶持下朝这边走来。她应该病了很久了,一件半旧不新的外裳套在她身上,却显得空荡荡的。而且她人也不稳,走一步便晃一下。身旁的丫鬟小心扶着,憋得脸都红了。

“我听这里吵吵闹闹的,怎么一回事?”好容易在上位坐下,老太太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虽低,那气势和威仪却丝毫不减。慕皎皎分明看到左知府夫人又是一颤,她赶紧扬起笑脸:“没什么呀!只是媳妇遇到了几个长安同乡,一时聊得开心,声音大了点——可是吵到阿姑您了?那我们小声点就是了。”

“真是如此?”老太太目光一扫,最终便落在了站立的慕皎皎身上。

婉娘方才被慕皎皎一席话气得七窍生烟。如今看到左家老太太出来了。她连忙便上前道:“就是如此!我们是和夫人说笑呢!”

我的天呐!

左知府夫人不禁闭上眼。

而听到声音从旁传来,老太太只是随便瞥过去一眼,便又将目光给收了回来:“这是哪家的女眷?”

左知府夫人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婉娘也不算太蠢,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赶忙就低下头去。

老太太见状。眼神更是一冷:“怎么,我老婆子病了这么久,在这个府里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既然如此,我看这个寿宴也不用摆了,我还是回去躺着吧!”

“阿姑您何出此言?”左知府夫人右眼皮一阵猛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她便是现在海陵县县令府上的女眷,特地前来给您拜寿的。”

“海陵县县令?我记得他此次上任,娘子不是留在长安侍奉爹娘了吗?”

“这个……现在这个是在这边帮他打理后院的女眷。”

“那就是个妾?”老太太才不和她客套,当即就沉下脸,“什么时候咱们左家的门庭也容许一个姨娘来玷污了?”

左知府夫人当即扑通一声跪下了:“媳妇不敢!媳妇只是……”

“只是看在你表弟的面子上,想给他长长脸面,让别人都知道知府大人格外高看他一眼。”慕皎皎慢条斯理的接话。

左知府夫人立时身抖如筛糠。“阿、阿姑……”

老太太一张脸都青了。“好啊,你都干出这样的事了,还不承认已经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想我们左家,历代清清白白,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没见过一个小妾在我眼前出现过!结果到了今日。你竟然容许一个小妾来给我拜寿?你这哪里是要给我拜寿?你根本就是想气死我!这个寿宴不办了,我这就叫人收拾东西回泉州老家去,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或许回了乡下老家,我还能多活两年!”

说罢,不管左知府夫人如何哀求,她扶着丫鬟的手转身就走。

左知府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只能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连连求饶。

明天的寿星今日竟然闹着要收拾东西回老家,这件事不可谓不大。前头左知府听说了消息,赶紧就跑过来。甫一进门,他见到的就是自己的老母亲和夫人相持不下的情形。

他赶紧撩起袍子跪下:“儿哪里做得不对,阿娘您要打要骂都使得。可是好好的,您为何要提回乡下老家的事?您这是要逼死儿啊!”

老太太虽然对儿媳妇凶恶。但面对自己的儿子,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便流着泪长叹一声:“你问问你媳妇吧!”

左知府连忙转向左知府夫人:“你到底对阿娘说了什么,竟惹得阿娘如此震怒?”

“我、媳妇知错了!”左知府夫人连忙哭道,“媳妇这就叫人把她领下去,再也不让她出现在阿姑您跟前!”

老太太便又一声冷笑:“领下去?也就是说,你还是要让这个小妾立在我左家的门户之下?”

左知府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他立马也沉下脸:“不是跟你说了,这就是个丫头,你叫她直接下去给表弟铺床叠被就是了,怎生会把人给带到这个地方来?你不知道阿娘这辈子最看不得这等妖里妖气的女人吗?”

不过是想在自己人跟前故意给表弟长长脸罢了,其他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有说什么。谁知道中途多出个慕皎皎来。她就把事情给搅坏了?左知府夫人心里委屈得不行。

被丈夫和婆婆一起指责,她更是羞愤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妾这就叫人把她送回海陵县去!”她连忙改口。

“送什么?她一个做妾的,哪来这么大的脸面?直接赶出去就是了!你就直言告诉你表弟,只说我们左家一向不兴纳妾,也从不允许做妾的登堂入室。以后他要是再带这种女人上门的话,他也不用来了!”左知府冷声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左知府夫人不敢不从,连忙就命人将婉娘给拖出去,直接扔出大门去。

好容易等仆从送来消息,婉娘已经被扔出去了,老太太才缓了口气。左知府也连忙温言软语的劝了老母半天。左知府夫人更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一声都不敢吭。

柳氏等人见状,也尴尬得不行。一个人连忙建议:“这里不便久留,我们还是走吧!”

其他人连忙点头。却只有慕皎皎主动走上前去:“知府夫人,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我的妈啊,这个女人怎么还阴魂不散?

左知府夫人再听到这个凉冰冰的声音。霎时魂魄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面对这个弱弱小小的小娘子,为什么她感觉压力比方才面对阿姑时还要大得多?她现在已经浑身冰冷如坠寒潭了!

老太太和左知府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左知府问:“她忘了什么?”

“一句道歉的话。”慕皎皎一字一顿的道。

“她对你做什么了?”

“她——”

“我认错!”左知府夫人突然便道,赶紧便走到慕皎皎跟前。毕恭毕敬的对她行了一礼,“方才是我不对,还请崔县令夫人不要生气了。”

慕皎皎静静看着她:“你并没有说你哪里做错了。也没有说日后如何改正。这个错认得太敷衍了。”

左知府夫人暗暗咬牙。只是阿姑和丈夫都在上头看着,她根本不敢如方才一般耍脾气,只得硬着头皮道:“方才我让你和一个小妾平起平坐,是我脑子糊涂了,一时忘了规矩,我向你认错。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你果真只是脑子一时糊涂了吗?”慕皎皎还不满意,依然咄咄逼人得很。

左知府见状,他眼神也不由一暗:“这位便是崔知县的夫人?果然是位豪爽的小娘子,不知你们来扬州这几个月,对扬州的气候适应得如何了?”

“左知府您不用旁敲侧击的提醒我新来一个地方不能一味的逞强。现在我只是给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我就不信,您去上峰家中做客,如果上峰叫您和他养在府上的娈童同坐一桌、称兄道弟。您会相信他只是一时脑子糊涂忘了规矩!”慕皎皎不卑不亢的道。

左知府立时也被她的话噎得直翻白眼。

唯有老太太眼神一闪,目光深深的盯着慕皎皎看了好几眼,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人做错了事,那就要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如果明明犯了错还不肯承认,非要巧言善辩为自己开脱,这样的人,我第一个不饶了他!”

左知府夫人绝望的闭上眼。

“阿姑教训的是,媳妇知错,媳妇这就好好向崔知县夫人赔礼认错。”说着,她再度对慕皎皎一礼,终于把话说完了。

慕皎皎也才终于颔首:“既然你承认了错误,那我就不和你多计较。我原谅你了!”

左知府夫人又差点吐血。

左知府现在浑身也是冷气直冒。

好容易等到慕皎皎放过了自己夫人,他忍无可忍道:“明日寿宴,我阿娘现在要休息了,崔知县夫人你请回吧!”

“现在我只怕还回不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现在是让左知府夫妇俩双双冷汗直冒!

“你还想干什么?”左知府脱口问道。

慕皎皎眨眨眼:“方才,知府夫人不是留我下来给老夫人看病么?”

节节高升 第209章 两剂药的事

左知府哑口无言。

慕皎皎的医术,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已经听说过许多次了。现在听到她主动提出要给自家老娘治病,他心里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想到刚才她才咄咄逼人的逼着自己夫人道歉。结果一扭头,又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或许是以己度人,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他是断断没有这个心情再给这家人治病的。

左知府夫人心里有气。闻言便道:“明日就是我阿姑的寿辰了,你能在明日之前把她治好吗?”

“先让我给她把把脉就知道了。不过最多也就三剂药就好了。”慕皎皎淡然道。

左知府夫人暗暗咬牙,面上却还得做出欢喜的表情:“果真只需三剂药就能好?”

左知府那就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崔知县夫人给我阿娘把脉吧!”

他亲自侍奉老太太卷起袖子,扶着她的手放到脉枕上。慕皎皎探出两指取脉,诊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放开手道:“老夫人您脉象绵软无力,舌苔淡白,当时营卫不和之症。表现出来的症状便是阵发性发热出汗,每天发作二到三次。到现在应该有一年余了。”

老太太静静看着她:“还有呢?”

“以前的大夫应该都是把这个毛病当做阴虚发热治疗,给您开的是四物汤。只是服药这么久,一直不见效果。”慕皎皎便道。

听她将症状以及之前大夫辨证施治的法子都说得完全正确。老太太才颔首:“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

左知府顿时也大喜,连忙冲慕皎皎作揖:“不知崔知县夫人你可有良方令我阿娘免除病痛?”

“我有。”慕皎皎当即点头,并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剂药的事,我就能让她药到病除。”

这笃定的语气……虽然早听说过她每次给人看病都是如此,而且次次都是说到做到。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这么说,左知府心里还是难免激动。但激动之余。他脑海里又生出几分狐疑来——之前他也没少请名医来为阿娘看病,前前后后吃了上百剂药了,中间或许会稍有缓解,但随后症状又恢复如初。

这些日子他也翻了不少医书,知道许多小病拖得时间久了也会成为大病。可怎么在慕皎皎看来,这绵延了一年的病症只需要两剂药就能治好?这样太不可思议了点!

他定定神:“还请崔知县夫人详细告知某,我阿娘这到底是什么病,又是因何而起的。”

都自称某了,便是虚心请教的意思,再也没有了方才旁敲侧击以权压人的威势。

慕皎皎便道:“老夫人这症状属营卫不和,卫不护营之证。夫营卫者,卫为之固,营为之守,便是人体内的阴阳,这就相当于朝廷上的将与相,两者宜相和而不宜相离。营卫谐和,则阴阳协调。可如果营阴济于卫阳,热则不发;卫阳外护营阴,汗则不出。老夫人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吹吹冷风、天冷了多吃几口羊肉羹什么的,就会导致如此。营卫不和,两相悖离,便导致阴阳互不维系,因此老夫人会时而发热出汗。又时而无事。之前的大夫把老夫人当做阴虚发热治,适当补阴降阳,治标不治本,自然迟迟治不好了。”

左知府是读书人,最近为了老娘的病又读了不少医术。现在一听慕皎皎说的,他就明白了。当即点头道:“崔夫人你说得十分在理。既然如此,还请你开一副方子,我们也好尽快抓药来给我阿娘服用。”

“老夫人这个毛病。当调和营卫阴阳,用发汗以止汗的方法就行了。”慕皎皎便道,写了一副桂枝汤给他。

左知府接过药方看了看,确定上头的药物都比较温和,不会对老太太的身体有任何损害,才交给下人去抓药了。

在等药的时候,崔蒲和武立新终于听说消息双双赶来。

“娘子!”走进门来,崔蒲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慕皎皎的位置。当即走到她跟前,将她护在身后,再对左知府一礼,“左知府,我娘子性子直率,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如果她方才有什么做得出格的地方,请您不要和她计较。要是真觉得生气,您来教训我就是了,因为那些话都是我教给她说的。”

左知府闻言眉梢一挑:“人人都说崔知县你惧内,怎么在本府看来,你根本不是惧内,而且爱她得深沉?”

崔蒲再度拱手。“让左知府见笑了。”

也就是说,他承认了!

看他这么坦荡荡的承认这件事,再看看慕皎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左知府突然又无话可说了——面对这对夫妻,他似乎经常无话可说。

左知府夫人则心里酸溜溜的。对慕皎皎现在不知道是恨还是妒了——想她嫁给左知府十多年,夫妻俩也算夫唱妇随,左知府身边也没有通房小妾之流。只是对外,他却从没承认过对她是什么感情,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便如方才,崔蒲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护住慕皎皎,然后出言维护她,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爱妻之心人尽皆知。而她的丈夫呢?却是站在自己老娘那边,二话不说就开始指责她!

这差距……大得让她好心酸。

唯有武立新听到这话眼中的鄙夷更深了——一个沉溺于儿女情长的男人,以后能有什么大作为?大丈夫立于世,自然应当以事业为重。只要他的官越做越大,这世上难道还会少了貌美温顺的女人给你享用吗?更何况……眼前的慕皎皎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对这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了。

室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最终还是老太太缓缓开口:“崔知县是个坦坦荡荡的好男儿,崔夫人也是率真可人的好娘子,你们俩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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