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 半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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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 半缘-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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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将那些烟雨闲愁全然晕开,一点点泼做山水墨迹。待要细看时,但见那伞面轻轻掀起一隙,仍遮着面庞,止露出姣好薄唇,朝他微微一笑。 


半缘 …全文完…



《半缘》中秋特别篇


……… 


……平分秋色… 

吃完午饭,整个场子都闹腾腾的,莫说日修捺不住娃娃们的野性子,怕是连晚课是做不得了。蓝河拿着个簿子挨个儿记着,秋日给假的惯例,一是秋收务农,若是家中人丁不足,这农忙是断不能短的;二是中秋将至,多得返乡省亲。到底习武之人农户出身者少,若是打小便送来,多得是大户人家,求个身体强健,扬名立万;否则便是身世坎坷,流离失所,举目无亲,托个庇身之地。蓝河心思缜密,又在这里耽得久了,这项事务倒也做得习惯。每逢入了八月,便得算计日子,若是农家人口,此时返家后一直休到年尾,也是有的,便得提前支给银粮,让人体体面面地回家省亲;若有愿留在阁中庄上的,要重新打理安排,这蓝雨山庄亦有良田千顷,更兼山林湖泊,道路房屋,处处得人照顾周全。此时短了人手,更得重新分派。而多半人过了中秋即便回转,但道路远近有别,离日参差,返日亦相距甚远。按蓝雨门规,出师弟子若是身无教务,可以不必耽在阁中,即便自立门户,亦无不可;因而阁中多半弟子都年纪尚幼,此时叽叽喳喳,收拾行囊,便似麻雀儿开堂会,吵个不休。人人心思都不在师门武艺,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日常俗务,蓝河便忙里忙外地,像张补缺捡漏的狗皮膏药,哪儿有点头晕脑热地便往哪儿贴。 
这么贴来补去地忙到掌灯,梁易春敲他房门时,蓝河还整个人散发一股膏药味儿,一见是他便着紧说道:“大春你是明日里走罢?我和你说,正日的教课,怕是得延到九月上;庄上的收成,我已赁了左近的庄户……” 
梁易春只得打断他话头:“——你秋假怎么办?” 
蓝河愣了一愣,那股忙过头的兴奋劲终于退了,剩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嗫嚅了片刻说道:“我不回去了。” 
梁易春到底也明白他的苦处,但仍然问道:“家里的田?” 
“镇上有铺子,家田本就不是很多。……我早寄了银钱回去,雇人便是了……这也耽得,不然阁里没人管事地,那些马儿还缺不得喂……” 
梁易春拍了拍他,倒也省得他这是烦心,拿事儿堵自己呢;又想了想,道:“不若我替你几天,出门散心也好。” 
蓝河笑道:“各处都正秋忙呢,有什么好散地。你安生回去过吧,虽说离的近,跑来跑去也耽搁,不若好好在家,把孝道尽了。” 
梁易春知他这是话里有话,但到底也不好说甚么,走到门边,终于还是问道:“那……叶秋呢?” 
他眼睛亮了亮,渐又有些黯了,怕被察觉似的低下头去:“他忙得很,哪里有空。” 

隔日里开始,人一拨拨地走,家中邻近的,通常结个伴儿。若是往常,蓝河亦是要与旁人结伴返乡;今年难得留守,才明白这厢的难熬。偌大的阁中冷清渐长,渐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他干脆留在马厩这边喂马,好歹对着些活物,突然听得话声,远远见着喻文州与黄少天二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朝这边走来。 
蓝河估摸着他们要用马,边取了笼头鞍鞯,边出声招呼道:“阁主,小师叔。” 
那二人见是蓝河,也不避讳,笑道:“怎么是你。”阁中按资排辈,原来这等事务也轮不到蓝河来做。 
“人走地差不多了,马可不能落了喂啊。” 
喻文州道:“劳烦你了。”黄少天却道:“怎么,蓝河你今年没有回去?我记得你前些年再忙,也都是归家过节的。” 
蓝河勉强笑道:“今年……先前出了些事,就不回去了。” 
喻文州何等眼力,单一看便已猜到□□分:“我知道了。不过闷在心里不是个事,你要愿意,我和少天还能与你分担一二。” 
黄少天也登即领悟,睁大眼问道:“难不成你把……和叶秋的事,与家里说了?” 
蓝河苦笑道:“哪里敢说。便是先前回去时,竟是帮我订好了亲事,我一力推拒,没法子只得说与人私定了终身,又自个儿上门去,把亲事退了。这一闹得街坊都知了,父亲险些打断了我的腿,在祖宗牌位跟前跪了三日三夜。……好在回了这儿,他们碍着脸面,终究没闹上来,免得难堪。” 
黄少天愣了半晌,道:“你小子可恁大胆了,不带长辈便上门退亲,女方能放你全手脚地出来,已经算给了面子。你面上妥妥帖帖地,骨子里怎么反成这样,真是人不可貌相。”说罢又笑,“不用烦着呢即使上了这儿我也保准给你当靠山去,说得你爹心悦诚服地走了便是,都包在我身上。”又想了想,突然叫道,“等等,你什么时候和那老不修的定了终身?!你你你有没有想清楚?!” 
喻文州笑道:“一霎时换了三四套说法,你这反应得也太快。”一面望向蓝河,“选了最难的路,那也怪不得了。但这事还没有了结,后面你想清楚了没有?” 
蓝河摇了摇头。“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一世?到底得分说清楚;以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喻文州道:“这事外人插不得手,但也不该你一人担着。叶秋呢,大半年也不见你寻他。” 
蓝河勉强地笑了笑:“我也不知他在哪。偶尔有书信来,也尽是不正经地……” 
黄少天忍不住叫道:“靠啊!这人怎地这样?他怎么不来寻你!这般放心你,你便找个新的,或干脆便娶了老婆,气死他罢!!”喻文州无奈制止:“少天。”又对蓝河笑道,“许是我说不太合适,但叶秋对人情世故不太上心。他又是武痴,要是正行到紧要关头,怕人叨扰干脆闭关去了,那短则十天,长则数月不会出关。你也莫得忧心罢。”黄少天仍然骂骂咧咧地,牵了爱马上了笼头,道:“那家伙花花肠子挺多,但都是假把式,别被唬住就行了。蓝河你这么好,若是他把不住你,那才是亏本买卖哩。——我俩也得走啦,这楼阁中就你一人?” 
蓝河点了点头:“其他留守的,都暂派到下头去了。谁让我们蓝雨这么大,单少一些人,便顾不过来。早晚没甚么事,阁中不过些俗事活计,就这几日,我一个人便行。” 
黄少天咂咂嘴道:“那可寂寞得紧。师兄,我们早些回来,陪陪蓝河罢。” 
蓝河急忙道:“不妨事。过得几日,大春——师兄他们也便回来了。阁中事务,也早已安排妥当。你们——你们尽兴才好。”他心道这二人浓情实笃,但碍于阁中上下,多少目光,能这般亲密无间地耽做一处,想也不易;正该趁这时候,放马江湖,自在一番。但又一想,免不得问道:“阁主和小师叔是……要回乡?”他印象中二人家乡并非一处。 
“不是,”喻文州答道,但黄少天立刻在旁补道:“但也差不多了;反正都是喝团圆酒,人齐了哪里不一样呢。”他笑嘻嘻地抢白完毕,喻文州这才分说道,“我们去见祖师爷。”

倘若祖师爷晓得了,还不知那团圆饭吃不吃得下去;不过听说祖师爷本人也挺跳脱不羁,兴许这事儿到他那反倒有转圜余地。习武之人,师命为天,甚至胜过父母;若得师门允可,即使父母不允,那也做数。那二人走后,蓝河直到忙得定规、做了一餐独个儿的晚饭,但一个人吃又嫌没胃口,只放在桌前渐渐冷了。待回神时,早不知就这个想了多久,又望着那圆得仿佛个蛋黄儿缺一小角的月亮,着实心中空落得紧;想那二人同骑潇洒,又望着烛火倒出的自个儿形单影只的影子,收不住地一阵阵酸楚疼痛。再想到家里母亲姊妹,兄长幺弟,更觉得委屈,腿上被打的伤早好了,此刻却又钻心疼起来,胡乱扒了两口饭,委实吃不下去,将那碗筷一搁,更懒得拾掇,蒙头便睡。 
这一觉到二更上时,恍惚得醒,却是风吹着窗棂,碰了碗筷,落地声响。蓝河迷糊挣起身来,想去关窗,却一抬脚没踩着床板,先踩着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唬得他立刻清醒了半边,脚下一软,险些滚下床去;那东西滚热的,忽地卷过来,一把拽住了掀翻了,把他往床上摁。蓝河到底还有没清醒,压根闹不清发生了什么,哇呀大叫一声,顺手一摸桌上的碗,便朝着那东西砸下去。 
“——蓝河你睡糊涂了?!——” 
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竟然说话了!而且这声音貌似挺耳熟地? 
有熟悉的指节箍上自己的手腕。蓝河一下子全清醒了,手一抖,那剩下半碗稀粥全泼在对方脸上。 
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愣是没避开这碗稀粥的偷袭,此刻浑身黏汤滚水地,头发尖儿上还挂着米粒。 
“……还有这种暗器啊。” 
叶修翻眼看了看头顶滴下的汤水,竟伸舌头舔了舔唇边,咂嘴笑道:“味道不错,你做的?” 
蓝河愣在原地:“……都凉了。”他突然跳起来,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你怎么来了?” 
叶修立刻换了一张苦脸:“好绝情啊小蓝,这不是过节么?我——”他话没说完便被堵了嘴,蓝河拿着不知从哪摸来的布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兜头罩脸地朝他一阵猛擦。 
“你来也不打声招呼地,万一我不在怎么办?你怎么溜进来的?干嘛不叫醒我?我刚还以为遭了贼!” 
叶修被他一通擦加恍如黄少天附体般地一通连珠炮问,只觉得头晕脑胀,抹开他手笑道:“是遭了贼嘛,来偷人的,却被捉了。要不要通个情面,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蓝河被他说得一阵心口乱撞,急忙扔开了布,忙乱乱地披了衣服,便朝外走:“你……你坐着。我打些水去,给你擦擦。” 
叶修觉得好笑,跟着他出去。蓝河一路走得快急,但哪甩得脱这魔头,只得道:“你跟着我干甚?” 
“怕你临阵脱逃嘛。” 
蓝河单手提着井绳,险些一个趔趄摔下去。他小声道:“我干么要逃……”背脊已被搂住,朝脖颈上香了一口;不由得吓得手一松,井绳子哧溜溜地倒了回去。 
“你——”这下蓝河定了十成打算,便是我不小心泼了你又怎样,到底先是你闯入人寝房还腆着脸皮躺上床去,还不是自作自受?他拿定主意,刚一转身,打算把那一系列说辞全都奉上,却先听得叶修肚子咕噜噜地叫嚷起来。 
“……” 
“……蓝河,我饿。” 
“……” 
“这也难怪嘛我一路可是风餐露宿,才卡着日子赶到呢。” 
“……” 
“……我自己会洗,还是你想看我洗澡?” 

蓝河败下阵来。 
“谁知道你会来,只有粥啊,凑合吃罢。” 
又想了想。 
“别就着冷水了。我去弄些热的……一会儿就好。” 

他逃入灶屋里头,壶里水响了,腾腾的白气熏着脸;单手拿着勺子,一时间竟然愣愣望着那漾起的粥沫,忘了该做甚么。待想起来时,汤都要漾得光了,急忙一揭盖子,手指没防备溅到水沫热浪,烫得猛一缩,登时红了一片。他将那烫伤处送入嘴边吮着,疼地嘶声一气,又觉着傻,却忍不住笑出来;那壶水扑扑地,浇在灶台上,好似豆大泪珠,透着分明欢喜。



平分秋色 其二

叶修搓了把脸,手巾是蓝河的,上头有他的味道。不速之客自己从井里提了水,弓着身子浇在头上,清洗黏污的头发,月亮在头顶照着他光裸的脊背,鼻腔里塞满了米粥暖香,他勾起满足而贪餍的嘴角。 
身后响起匆匆忙忙,有些烦乱的脚步声。他修为深厚,单凭吐息深浅、脚步轻重,便知人身手若何,继而推算距离远近,猜测来人武功路数。那脚步声无疑是蓝河的,只是仿佛有哪些不同,端是他这般高手,也猜测不出那来去纷乱细碎的踏声之间,究竟是欢喜多些,还是烦躁多些,那声音倒走得近了,站在他身旁,似乎搁下甚么,又听见道:“你这么浇着水都喂了衣裳,我帮你罢。” 
叶修乐得清爽,闭了眼把头一仰,全交给他去,便有手指抽去他发簪绑带,铜壶里水兑得匀热,舒舒服服地贴着头皮熨下去,那十指尖儿挠着发根,梳清了秽物,仍没有停止的意思,沿着太阳穴抚按到神庭、囟会,直至前顶。叶修被他按得一阵松爽,阖着眼笑道:“你这手劲刚好,揉得我快睡着啦。哪儿学的?” 
蓝河道:“你不是赶路来的么,想也累了,松一松神经舒坦些,吃饱了便睡得安稳。”一面替他擦净了头发,又拧了手巾,沿着上身都擦了一遍。叶修大爷似的任他忙前忙后,单听声音听不出个轻重,只得把眼罅了条缝,半眯着瞧他。蓝河绷着张脸,像有些不太高兴——也是了,谁半夜被这般闹起来,又得忙里忙外伺候吃喝,估摸着这才真地头痛;但我以为许久不见,这般应该欢喜都来不及,半夜里的又怎地样,何况还是团圆节呢。老板娘不也这样说?——‘媳妇儿见了你该哭着揍呢——‘死鬼!还记得回来!’但其实泪珠儿都是糖浆做的!’可见女人的话总归信不得。 
蓝河的手停了停,像是发了会儿怔,要睡着了似的;发觉叶修看他,这才一个激灵,回神将手巾和盆都丢下了,道:“你擦擦干净便去灶房里罢,粥盛好凉着了,这会儿刚好吃呢。”说着便往屋里走。 
叶修有些不忿了,叫道:“你去哪?” 
蓝河顿了顿步子,没回头道:“去收拾间厢屋给你。” 
叶修一瞬便明白了,这是把自个儿当客待呢,登时觉得有些憋屈:“我睡你那儿不成?” 
“不成。” 
这话说得人心凉了,叶修觉得有些大老远来讨了个没趣,也不接话了;懒懒地拾掇完了又把粥喝了,蓝河站在跟前乌七八糟地交代了一堆,不过是这儿不能去那儿碰不得,要么便是温水在哪儿茅房在哪儿,絮絮叨叨地把叶修那一路怀揣着的和月亮一样圆的情调全都整没了,大手一挥:“你困得都快晕乎了回去睡罢,我都知道了。” 
蓝河低低地应了一声:“夜里露重……” 
“我练会儿气便睡得容易了。”叶修板着个脸,“你屋都不让我进呢,管我几时睡?” 
果然蓝河脸上立刻白一阵红一阵地,突然丢下手巾,扭头便走了。叶修知他是生气了,他便是要激他生气才这般说,但这生气里到底几分是怨,几分是恼,几分是没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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