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鸿犹豫了。
机会只有一次,但他不敢试。
就在犹豫的几秒,游魂已缠了上来,并且聚集的数量越来越多,黄二狗做事从来精打细算,不会浪费多余的兵力做多余的事,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阻拦鸣鸿。
就算他是斩魂刀,力量有限,难敌源源不绝的游魂大军。
黄二狗朝睚眦发出指令:“走。”
睚眦眼里满是滔天怒意,身体却真的乖乖起身就走。
鸣鸿急了,甩开纠缠的游魂,腾出手一抓:“你敢走?!”
睚眦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咬牙,身体不受控制,举枪就刺。
鸣鸿闪躲,顺手甩了睚眦几巴掌:“妈的!你清醒点好吗?!”
睚眦被打得满脸胀痛,憋屈地吼:“打什麽?!我清醒得很!”话音才落,长枪横扫,鸣鸿堪堪闪躲,衣服还是被划出道大口子。
距离拉开,游魂们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就连没有攻击力的小婴儿,也攀在鸣鸿腿上抱著不让他动。
战况剧变,黄二狗也不恋战,他深知自己还没能力消灭鸣鸿,那就不必浪费时间,先撤退了再说。
睚眦乖乖跟在身後,时不时发力朝挣扎的鸣鸿扎出几枪。
鸣鸿刀,始终是把刀。
一把没人使用的刀,并不具备杀伤力。
鸣鸿苦战,不敢化身原型。
黄二狗早看透了一切,人世间分分秒秒生死轮回,积累的游魂成千上万,一鬼一口唾沫都能把鸣鸿冲去太平洋,黄二狗对此很有信心。
下楼,正好,楼梯拐角走上来两个人。
白月抬头,冷冷瞄了被附身的凌霄一眼。
老人抬头,不冷不热地赞叹一句:“啧啧,真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呀。”
欧阳晖觉得有点心慌。
小护士正在换吊瓶,见病患脸色不对,关心道:“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晖摇摇头,缩在被子里闭目养神。
小护士换好吊瓶就出去了,替身父亲虞清过来,给欧阳晖的杯子续了温水,递过一袋小笼包:“热的,你早餐还没吃呢,不吃容易晕针哦。”
欧阳晖脸色铁青,强打精神接过包子,但闻到小笼包的味道,顿时又没了胃口。
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眼见要吃午饭了,凌霄还没回来,平时都是凌霄去给欧阳晖打饭,跑腿的不在,替身父亲很贴心地一次打了两份,有汤有粥有饭有包子,任君选择。
虞清见欧阳晖没胃口,热了白粥端过来:“多少吃点。”
欧阳晖满脸通红,接过碗,在虞清的监督下一口一口吃著。
梁濂酸溜溜地扒饭,电视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大师……”
欧阳晖一愣,朝门那边看去:“凌霄,你怎麽才回来?”
门口空空的。
梁濂朝门外瞄了几眼:“没人呀?”
“可能听错了吧……”欧阳晖一脸尴尬,闷闷喝粥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唤。
“大师……”
欧阳晖这回听得真切,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
他转头,凌霄的身影似乎一晃而过。
“你去哪?”虞清制止要下床的欧阳晖。
“凌霄在阳台!”
虞清打开阳台:“没人呀?”回头,就见欧阳晖拔了针头要走。
“到底怎麽了?”虞清一把抓住欧阳晖,“你冷静点。”
“凌霄可能出事了!”欧阳晖满头大汗,心急火燎地披上衣服要走。
虞清望向梁濂,梁濂正好也在看他。
“唉,躺那麽久,可闷坏我了。”梁濂也利索地拔了针头,下床,朝虞清挤挤眼,“走吧。”
“你们两个给我躺回去!”替身父亲怒了,“我去就好,你们在这等!”
话虽如此,虞清走出没多远,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果然,俩不听话的病患正鬼鬼祟祟地尾随在後面……
小楼里,意外的见面。
黄二狗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刀片架在脖子上:“哎呀,您老不是闭关了嘛?是什麽风把您吹来了?”
无为子笑笑:“阎王老子说我弟子闹事,我来看看而已。”
黄二狗嗯了一声,朝上面努努嘴:“你那闹事的弟子在上面躺著呢。”
无为子哦了一声,慢悠悠道:“你的身体呢?”
“我的身体坏了。”
“於是借别人的?”
“暂时用用而已,您就别紧张了。”调侃之余,视线一直盯著白月。
能勾魂的地府官员,不得不防。
白月的断手缝好没多久,并没完全粘合,还能甩出去当飞镖用,於是他偷偷拆了线,准备故技重施。
黄二狗是何等聪明,见白月的小动作就已经知道他想干什麽,刀片故意在脖子上划出道血痕,友情提醒:“试试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
恐怕还没勾出魂,凌霄的脖子就断了。
白月相信黄二狗真有这种死鱼破网的狠劲,凌霄在黄二狗眼里只不过是路人甲,狗哥根本没把人命当一回事。
见白月没收手的意思,刀片又切深了些,血液顺著脖子淌落,黄二狗笑道:“快到动脉了哦。”
白月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无为子也笑笑,侧身让路:“走好。”
黄二狗头也不回,紧紧盯著无为子和白月,招呼睚眦:“走。”
走出几步,没听见睚眦的脚步,这才转头瞟了一眼。
阎王老子庞大的身子无声无息堵在楼梯上,睚眦浑身是血,麻包袋般软软地被阎王老子扛在肩上。
黄二狗脸部抽动,居然还能淡定道:“原来阎王爷也来了啊。”
其实想想也知道,白月这种小官员,又如何能请来闭关的无为子?阎王爷肯定会卖个面子陪同无为子来视察,只是没想到阎王爷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偷袭!
“地府的人都喜欢搞小动作的吗?”刀片紧贴著脖子,黄二狗一刻都不敢放松。
阎王老子手一挥,把睚眦朝後一丢,重量级麻包袋把涌成一堆的游魂撞得七零八落,准确无误地砸到鸣鸿身上,地狱二人组狼狈地摔成一团。
“论小动作,咱们还得向你学习呢!”阎王老子声如洪锺,大步下楼。
黄二狗急退之余不忘威胁:“他会没命的哦。”刀片又割深了些。
“没命就没命,地府大得很,多来几个随时欢迎!”阎王老子大笑,本来地府业务就是处理魂的嘛,来者不拒,通通欢迎!
阎王老子不介意,但白月介意了,急急朝无为子投去求救视线。
作为老师,当然无法容忍弟子在眼前造孽,无为子没出手,仅仅出脚,一脚往地上跺了一下,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引发了排山倒海的罡然正气,海啸般扩散,黄二狗大骇,返身就逃,但人的速度又如何能逃得过海啸呢?眼看要被吞没,瘴气被逼出的一刻,手里的刀片不忘朝脖子划去,但受到力场影响,这一刀没能划得太深,脖子失败,没关系,还有手腕!黄二狗卯足最後的力气,用刀片朝手腕的血管狠狠一割……
他成功了,好深的一道伤口!
黄二狗大笑,阎王老子随後而至,蒲扇般的大手一展,妥妥把这团爱折腾的瘴气捏在了手中,等待黄二狗的是地府专业道具玉净瓶,阎王老子还贴心地封了道阎王令。
一锤定音,在仙鬼双BOSS联手下,挑战者黄二狗惨败。
玉净瓶一抛,白月接过收进兜,阎王老子站在凌霄身边等著,凌霄昏迷状态,手腕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血液奔涌,止也止不住。
白月想帮忙救治,阎王老子摆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别多事。”
人各有命,撑得过,撑不过,都是命。
用不著多久,凌霄的魂会自己冒出来,阎王老子等著,准备把这魂接了就收工。
无为子瞥了白月一眼,选择上楼找徒弟。
软柿子漏著汁,快要不行了。
“凌霄!”一声惊呼,欧阳晖及时赶到,扑过去急救。
随後而至的俩刑警瞄了庞大的阎王爷一眼,非常尽职地施展急救技巧,又是扎血管又是绑伤口,争分夺秒。
“这里还有一个。”无为子拍拍鸣鸿,鸣鸿老大不乐意地扛著陈三下来。
阎王爷还在守著,凌霄的魂已经冒出一半了,只要全部冒出来,这人就没救了。
凌霄半透明状态,懵懵懂懂地四处望望,他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大家看起来心急火燎的,其实有什麽好急呢?啊,忘记交房租了,还有仙踪林的优惠卷没有用……好可惜,唉,算了吧。
他只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很久没有那麽舒畅过。
真想出去伸个懒腰啊!
“大师,我走了啊。”半透明的凌霄打了个招呼,正要脱离躯壳,谁料欧阳晖甩手一巴掌把他扇了回去。
“靠──!”凌霄吐血,只来得及瞪了欧阳晖一眼,便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无为子围观片刻,疑惑道:“他身上有你的魂?”
欧阳晖不答,凌霄的状态不稳定,游离在生死边缘,随时脱离躯壳冒出个魂,他不敢怠慢,一把横抱起凌霄就往楼下赶。
鸣鸿苦著脸,在无为子的监督下扛著陈三也下了楼。
虞清要跟下去,鸣鸿提醒:“睚眦还在上面,他也受了伤。”
无为子摇头:“我一会带他走,你们该做什麽做什麽,不要多事。”
鸣鸿一听,急了,把陈三往地上一砸,怒道:“你敢?”
无为子懒得搭理,自顾上楼拾取睚眦。
鸣鸿快步拦挡上无为子。
睚眦被阎王爷打成重伤,但意识还清醒,黄二狗被封魂,奴兽符失去效力,睚眦咬牙,硬撑著支起身子。
作为高傲的龙之子,可不会坐以待毙,只要还剩一点力量,他便会战斗到底!
无为子朝鸣鸿道:“让让。”
鸣鸿不让。
无为子不出手,鸣鸿也不出手,双方都清楚彼此的实力,要真打,起码大战几百回合才能分出胜负。
完全没必要的战斗。
无为子见鸣鸿固执,叹了声,对睚眦留下一句话:“你等著,我去喊你爸来!”
睚眦霎时被震撼当场,无为子淡定下楼,捞起摔得不成样的徒弟,跟随大队往医院赶。
睚眦不是人,当然不可能去医院,只能躲著偷偷养伤,鸣鸿扯过睚眦把他丢进了房间,睚眦失魂落魄,身子止不住颤抖。
鸣鸿觉得好笑:“这点伤,至於吗?”
睚眦别过脸,眼眶红了一圈:“你懂什麽?”
鸣鸿忽然悟了:“原来你怕你爸?”
第二十九章 岔路
第二十九章 岔路
凌霄觉得自己肯定是挂了。
病房里,阎王老子的脸是那麽清晰,近在咫尺,似乎还在叹息。
欧阳晖松了口气:“醒了啊?”
阎王老子捏捏凌霄:“为什麽醒了啊?”
凌霄愣愣盯著天花板,不知该如何答话。
双人房里多加了个床位,本来已经够拥挤了,阎王老子不甘寂寞地守在一边,庞大的体积让拥挤的环境更上一层楼。
“我还活著吗?”凌霄哑著嗓子。
欧阳晖笑道:“活得好好的。”
阎王老子接话:“等著你病危,你快点。”
梁濂和虞清在一边偷笑。
凌霄迷迷糊糊,半透明的魂体又冒出个头,欧阳晖眼疾手快,施展打地鼠绝技,及时把他敲了回去。
凌霄昏迷了几天,身体虚弱,时不时灵魂出窍,全都被欧阳晖给敲回去,害阎王老子空欢喜一场。
见凌霄的情况渐渐稳定,收魂无望,阎王老子惆怅地叹了声,摆摆手算是告辞。
阎王走後,小病房一下子显得宽敞不少。
凌霄觉得嗓子很干,难受地咳了几声。
欧阳晖急著要去找杯子。
替身父亲尽职地倒了杯水,朝欧阳晖道:“我来吧,你休息一会。”
凌霄看去,这才发现欧阳晖也正挂著吊瓶。
照顾三个病人的事,全都落在替身父亲身上,替身父亲很尽职,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打饭洗衣服照顾病患一手包办。
电视里还在播放恐怖袭击的新闻,这件事引起政府高度重视,这次镜头一转,黄小蛋憔悴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
主播念著新闻稿:黄氏集团总经理黄二狗的尸体已被确认,在恐怖袭击中,黄二狗碰巧出差入住该酒店,不幸成为无辜的牺牲者……
黄氏公司折损一员大将,这可是轰动房地产界的大事。
黄小蛋失去一个儿子,伤心得不想说话,反倒是另一个男人出面回答各种问题。
字幕:黄氏房地产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黄三虎
“这家夥估计是黄二狗的弟弟!”梁濂乐了。
欧阳晖头疼:“一个黄二狗就已经够折腾了,希望这位虎哥不是第二个狗哥。”
虞清笑道:“等他来了,大家碰个面不就知道了嘛!”
凌霄想不明白:“他会过来吗?”
虞清点头:“肯定会。”
小楼里,面对一地狼藉,房东的偏头痛再次发作。
这维修费该多高啊?!该如何向老板交代啊?!
正伤脑筋,楼下涌来浩浩荡荡一队建筑工人,无视了房东,个个训练有素地拿起工具开搞。
“等等!你们是哪的?”房东喊停他们,“谁喊你们来的?价钱谈好了?”
小楼千疮百孔,修补好还要重新装修,一套维护下来没十几万大洋别想走!
“哦,是公司配的施工队。”身後,一个挽著发髻的女人笑笑,递出名片。
黄氏房地产实业有限公司,财务主任:黄四兔。
房东差点喜极而泣,公司总算派人来了!大包袱终於不必自己背了!
公司委派的施工队效率惊人,二十四小时轮班,这可苦了睚眦,人家小单间里还住著个重伤病患,你们在外面乒乒乓乓敲得欢,还要不要休息了?
本著低调行事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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