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日,肖伦到家里已经过了午夜,容安竹都已经睡下,早晨的时候,容安竹又比肖伦先起床到公司,所以两人几乎没有什麽交集。
终於一天,肖伦睡醒了起来,想起今天可以休息半天,於是兴高采烈地梳洗好了,精装打扮後约了容安竹吃午饭。
许是有段时间没有闹腾过,肖少特地去定了一束红玫瑰,随後拿著去了跷笁。
从前台接待到总裁秘书,无人不是嘴角抽搐。虽然这位与那位是公开的秘密,但是红玫瑰配容安竹……肖少是头壳坏掉才想到吧?
也不知这花会不会立刻被丢进垃圾桶。大家都这麽想著。
但又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容总并没有丢掉花束,只是看了那花,随後淡淡地叹口气,起身找了秘书拿了外面的景德镇的一尺高的缸来,装了水加了盐,将花放了进去。
“花被剪了枝,生命短暂固然可惜,”肖伦岂会不知他心思,但总喜欢与他辩上一辩,“但为有心人开了灿烂,便也体现它们的价值。”
容安竹白了他一眼:“它们的价值不需要你去衡量。”
肖伦笑笑,走到书柜旁,抽出一本杂书来,到一边安静看著,不再去闹容安竹。
待到中午时分,两人才并肩走了出去。
却在门口被人堵住。
一个中年男子挟持著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身上满是汽油味道,男人手上拿著打火机,女孩哭哑了声音叫著:“爸爸,不要这样!我怕!”
容安竹脸色一凛。
跟著他们身後一起出来的林翔天看了,也脸色大变。
“容安竹,你不得好死!”男人疯狂叫著,“不用你费心逼死我全家,我今天先死给你看!”
“金先生,有话好好说,”容安竹放柔了声音,慢慢道,“玲玲这麽小,不要吓到她。”
“假仁假义的狗东西!”男人大笑,“我女儿不用你管,反正我也死了我女儿也不好过,我今天就带著我女儿一起死在这里,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金先生,我们中间有误会,我们慢慢说清楚好不好?你先别激动。”容安竹慢慢走了一步,“你看我们隔得这麽远,不好说话,中间还隔著玲玲,你先放开她好不好?我们两个慢慢说。”
“狗屁,你不要过来,”男人退後一步,手上的打火机晃了晃。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号:“金一同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女儿!”
“妈妈!”女孩子又挣扎起来。
肖伦看著这闹剧,担心地看著容安竹,容安竹也稍微失了点平日的沈稳,就怕那男人点燃了打火机。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我不管,你竟然对你女儿下毒手!”女人跌坐在地哭喊,“你放了玲玲啊!”
男人向她吼回去:“你懂个屁,要不是这个男人──”
话没有说完,前面伺机而动的容安竹便一个闪身上前抢下了女孩给了接应的肖伦,接著要制服男人,熟料挣扎间男人点燃了打火机,火焰腾地起来从男人身上烧到了容安竹身上。
“不!”肖伦胆战心惊一声怒吼,急忙要上前拉开容安竹,不过一个身影比他更快闪上去,手上拿的灭火器朝两人身上狂喷。
好容易火才灭掉,一身狼狈的容安竹也已经制服了一身狼狈的男人,肖伦上前拉起容安竹,扔掉灭火器的林翔天将男人反手拉了起来。
蓦地被肖伦紧紧圈在怀里,容安竹听著两人快得乱七八糟的心跳,勾勾嘴角,抬手也环抱住他的肩背。
本来就在闹市区,围观群众很多,直到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才散了开来。
容安竹身上多少有点烧伤,头发也焦了不少,肖伦陪他坐了救护车到医院处理好,然後去了理发店剃了头,过程中一直拉著他手不放,仍然心有余悸。
容安竹任由他拉著,也没有多解释。只在淡淡说了一句:“我造的业,因果报应罢了。”
当天夜里,肖伦抱著容安竹,极尽温柔缱绻,但是索要无度。
容安竹最後不知道是笑还是骂,筋疲力尽手都抬不起来。
肖伦吻著他手指关节上的红肿,呢喃道:“以後不许这麽吓我……”
容安竹摸摸他头发:“跟你打架都伤得比这重……”
肖伦瞪他:“这能比吗?”
容安竹笑笑不语。
肖伦叹气道:“你做什麽,我从来没有管你……但是我现在有点後悔。”
容安竹拍拍他的脸:“不需要。”
“你本来恬淡,什麽都泰然处之,”肖伦继续呢喃,“现在这样不择手段,招人记恨,这些都无所谓……但是竟然还陷入危险之中……”
容安竹嘴角带著弧度闭眼,在他怀中翻了个身,背对他准备入眠。
“红尘中执念最不可取,大喜大悲大爱大恨最易造就心结,结久成郁,郁久成魔。”
“我已经有了执念。”
容安竹与方丈盘腿对坐,一个在席上,一个在地上蒲团。
“执念为何?”方丈闭眼问道
“不管为何,如此下去,只怕我会拿刀成魔。”容安竹眉头紧著,略有不安。
“佛退万鬼,亦不是心慈仁善。”方丈说,“是佛是魔,皆看你对事对人。”
容安竹沈默不语。
方丈挣了眼,眉目慈祥:“况且对你来说,有了执念,也倒不是坏事。”
容安竹知晓其意,但仍困扰。
方丈又闭起眼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半晌,容安竹抬眼,直视方丈:“我是要先拿起屠刀来吗?”
再见耿杰时,他还是穿著轻松但价值不菲的休闲衣服,坐在茶室里等著他。
容安竹到的时候,耿杰还故意往他身後看了看,没有看到跟班,挑了挑眉:“肖少没有跟来?”
“你我二人以茶会友,叫他来煞什麽风景。”容安竹笑笑。
耿杰大笑。
生意场上的事情,在办公室已经谈妥,这时也不过是联络联络感情的锦上添花。
“有时候,不得不说羡慕肖少。”耿杰喝著香甜回甘的普洱,嘴角似勾著笑。
“他现在跟几个兄弟叔伯勾心斗角好不痛快,”容安竹笑,“你这个独子当然羡慕。”
耿杰笑:“你明知我说的是你。”
容安竹看他一眼,不作回答。
“我的邀请永远有效,若有一天,你腻味了这里的一切……”耿杰的眼睛里犹如深潭般看著容安竹。
容安竹抬眼:“你那里的一切,与这里的一切,又有何不同?”
“既然相同,你为何又选择在这里?”耿杰反问。
容安竹又不答,抬手给他斟茶。
耿杰不客气接过喝下:“你为何选肖伦?我又为何不行?”
容安竹自己也喝下一瓷杯,半晌道:“你有舍弃一切的勇气吗?”
耿杰微微顿了一下。
“你当然有。”容安竹笑道,“可是他已经舍弃过了。”
“所以你连问都不用问他。”耿杰笑叹。
容安竹莞尔:“你可知,他在我的家乡小镇盘了一家面店,就等著与我一起回去做小生意。”
……耿杰这是真微微愣住,随後抽搐了一下嘴角。
容安竹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眨眼:“别告诉他我知道。”
肖伦虽然对他“私会”耿杰一事不满,但因自身事物忙,并且黑手一事也有了端倪,才不情愿地放了行。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杨特助先行下班,肖伦一人在办公室翻著资料。
线索越来越明显,并且也如肖伦猜想,应是他身边亲近之人所为,那人当是了解他的喜好习惯,已经一些肖氏的内部经营模式。
看著看著,肖伦嘴边浮起笑意,有点意思,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些什麽,竟然也开始反调查起来。
於颢毅,男,私家侦探。
肖伦看著附在文件上的照片,虽然模糊,但是能看出来是个身形消瘦甚至有点佝偻的男人,正在便利店里买东西。
将文件一一碎掉,肖伦才起身伸个懒腰。
继续等著後续调查就好了,这次自己找的人,到还真是靠谱。
开车回到家里,大概十一点左右,肖伦一边想著容安竹最好不要又给他睡过去,一边打开‘房门。
刚进去看到客厅的景象,肖伦先是一顿,随後微微眯了眼,嘴角一个玩味的笑。
“哥,你回来啦?”肖仁爽朗地摇著手中的啤酒罐,对他笑道。
神情坦然到仿佛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容安竹也坐在沙发上,手上拿著一本书。
“今天挺早。”容安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肖伦皮笑肉不笑,先前一个耿杰,现在一个肖仁,这厮的同性荷尔蒙倒还真是散发得够了。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容安竹先开了口下逐客令。
肖仁也不反驳,洒脱地将啤酒罐子放在茶几上,起了身:“那我慢走你们不送了啊。”
肖伦在他身後关了门,才回过头走向卧室。
一边找换洗衣服一边问:“那小子又来做什麽?”
“勾‘引我。”容安竹淡淡说。
肖伦眉毛一挑:“那成功了吗?”
“没有。”容安竹也起身进了卧室,“自己都不是真心,怎能打动人。”
肖伦笑笑,揽过他肩膀:“那小子也不是看起来那般的好懂。”
“肖家人嘛。”容安竹嘲笑他,“我洗过了。”
“来帮我擦背。”肖伦还是拉著人进了浴室,“肖仁上初中时曾经被绑架过,後来是自己一身是血跑回来的。”
“我没有小看他,”容安竹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他的心不在这儿,他好像并不太想和你作对。”
“那还来招惹你?”肖伦冷笑。
“或许是受人所迫呢?”容安竹随口猜测。
肖伦摇头:“没有人能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因为调查这边有了进展,肖仁的“谜样”举动也就暂时被放到一边,反正肖伦有信心,容安竹是不会吃亏的。
上次被偷拍到的私家侦探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好,但是这次真是遇到了难得的对手,至少被摸出了些许有用信息。
比如X大毕业。
肖伦眯了眯眼,X大……怎麽有点熟悉?
他看向杨习。
杨习的眼珠子跑到一边去。
肖伦紧著眉头,问道:“你和容总,都是X大毕业的吧?”
也因为这样杨习才进的跷笁。
“我是无辜的!”杨习立刻举手发誓。
“那你认识这人吗?”肖伦的手指点点文件。
“……外号神棍,”杨习踟蹰著说,“比容总小两届,两人有点私交……老板,我们,是不是跑错了方向?”
肖伦一把推开面前的一堆文件,面无表情,高深莫测,将转椅面向落地窗,杨特助乖巧地回了自己座位,不去招惹他。
晚上,对著一堆材料思索了半天的肖伦,还是决定找人当面问清楚。
对於容安竹,他是绝对信任,如果容安竹要给他用手段,那也有他绝对的理由,但这理由他要知道。
在路上的时候买了几盒感冒药,早上出门的时候容安竹有点打喷嚏流鼻涕。
回到家时,肖伦开门的声音可以放轻,客厅的灯果然关著,只有卧室虚掩的门缝透出来一点点晕染的光。
果然是不舒服在休息。肖伦放轻动作,却在推开卧室门的时候顿住。
嘴角抽搐著,脑子却反应特别敏捷,立刻掏出了手机来,“哢嚓”一声将床上两人衣衫不整的画面记录下来。
这下轮到衣衫不整的肖仁嘴角抽搐。
容安竹昏昏沈沈地睡著,根本不知道自家卧室里的激流暗涌。
肖伦勾起嘴角,肖仁大惊,立刻要扑过来阻止他,却只能眼睁睁看著他按下了发送键。
照片的角度很是刁钻,只能看到肖仁的脸,容安竹只露了半个胸。
肖爷和肖仁他爹妈同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呐,不管你安的什麽心,这下你得到满足了吧。”肖伦笑道。
肖仁忿忿地起身,一边将卷在手肘的袖子放下来一边说:“他感冒了还被人灌醉,现在发烧,我在给他降温。”
“看出来了,”肖伦走进来,一边脱著外套,“谢谢你,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肖仁对他比了个中指:“算你狠。”
“我说了他是我的,你别想。”肖伦一边玩起袖子,一边上前拿起床头柜的冰枕在容安竹赤‘裸的肩颈和腋下轻轻点擦。
“我从来没想,你以为人人都爱死了男人啊?”肖仁一边穿外套,一边翻白眼。
“那你干嘛来惹他?”肖伦也翻白眼。
“爷爷布置的事情,总要意思意思一下啊!”肖仁从鼻孔哼出一口气。
肖伦作恍然大悟状:“啊……那你更惨了。”
“……”肖仁没好气地扭头出去,在摔门之前,回头,“不过,他倒是真的挺有趣。”
肖伦笑笑:“滚吧你。”
容安竹第二天自昏睡中醒来,听肖伦说了事情前後经过,大大赞赏他机智过人,从此又甩掉一个麻烦。
肖伦只是替他揉著还有点发疼的太阳穴,笑笑,没有再说话。
杨习照例捧著脑袋发呆,耳朵上有个明显的牙印。
肖伦不去管他,自己看著文件,时不时嘴角上翘一下。
杨特助发完自己的呆,便看到老板这副有点诡异的表情。
“肖总,麻烦解决了?”杨习问。
“麻烦这麽多,怎麽解决得完?”肖伦弹了下文件。
杨习想了想:“你问过容总了吗?”
“他想告诉我时,自会告诉我。”肖伦回答。
“那你是在高兴什麽?”杨习问。
肖伦放下手中的报告:“麻烦虽然多,但总还是一个一个在解决。”
杨习笑笑,不再问话。
容安竹在肖伦的监督下,在家休息了两天,感冒总算好起来,又精神抖擞地跑去公司继续挥刀斩乱麻,管杀管埋。
丝毫不因为前面几次不愉快的事情有所收敛。
如此这番又三个月後,容总在自家办公室又签好一个收购方案後,接到了肖爷的电话。
以前肖爷召唤的时候,也不是亲自打电话来的。
“明天下午三点,来肖家茶室见我。”肖爷简单说道。
“好的。”容安竹回答。
然後便挂了电话。
这次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