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不想再拖下去,实话实说:“学长,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心思。”
抓着面包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颤:“这肉松果然不错。”
于夕轻叹:“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学长,我不想亲自说出那句伤人的话,你还是不要再错下去了。”
“那家超市本来没有这种货了吧。”他云淡风轻谈着别的:“你知道,为什么澳洲那家公司又开始供货了?”
她一愣,忽然想起路人甲的某个远房亲戚似乎就在澳洲经营某个食品加工厂……不会那么巧吧。
“你知道我的心思,可是你知道这种心思有多深多执着吗!”他猛地站起来,开始控诉:“你知道我在乎你,可是你知道有多在乎吗!我放弃了留在澳洲深造放弃了美国那边的聘请跟你回来,你却对我的心思视而不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玩那种可笑的暧昧游戏还要装作配合你,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莹然还这么放纵自己,宁可被他利用也不肯把心思转到我身上,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我了解你,没有我在意你,你留着他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夕一直垂头盯着地毯,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今天是她人生里最黑的一天吧?注定要承受这么多。宫又颀伤了她的身,陆仁杰再来谴责她的心,既然早晚都会来,一并了结了也是好事。
骂吧,使劲骂,她活该愧对他的好,挨骂也是应当的,只希望骂完了他就不会再缠着她,怨她恨她无视她都比在乎她要好。
“你说话!”他立在她面前,抓着她的肩把她拉起来:“给我理由,你说!”
她慢慢抬头,看向他的目光平静自制,逼自己说出残忍的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学长,我对你没有感觉。”
陆仁杰身体微晃,眼眸忽冷,看着她的眼睛说:“那你对宫又颀就有感觉吗?你为什么不找别的男人,偏偏选了他?”
她听不懂他的意思,随口答:“因为我喜欢他。”
“你撒谎!”他生气地一推,任她重重跌回沙发里,只一味地盯着她:“你是想报复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宫又颀和莹然相互有意,你想拆散他们对不对!我一直以为你纯真善良,想不到你竟然心机这么深!”
于夕迷惑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如果你知道了莹然和梁家女主人的关系,如果你的身份恢复成梁雨夕,是不是一切就都明白了?!
听到那个名字,她脸色一白,“你去调查我?”
陆仁杰眼中有不加掩饰的伤痛:“你和梁家的恩怨为什么要扯到莹然身上?她一直是个乖巧的好女孩。”
“你以为我为了报复梁家想拆散宫又颀和苏莹然?”她冷笑了声,因他的指责内心疼痛:“苏莹然只是那女人的外甥女,值得我大费周章吗?如果我要报复,直接找她,或找她的儿子女儿不是更直接吗?”
很好!居然已经查到她的老底了,那么,路人甲有没有也查清楚他自己老爸在那场恩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关于苏莹然,她和宫少签约时都不知道有这号人,也是在苏莹然的就职宴上才知道她跟那女人的关系。
他居然认为她是那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居然那样不相信她!哪怕宫又颀今天那样对她,都只伤了她的身而没让她过度伤心,可是,路人甲的指责竟然让她这么难过!相识一年多,他最后就是这么看她的吗?
如果认为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难道不觉得太没说服力吗?她如果有那么缜密的思维,想报仇的话早在几年前就动手夺回梁记了。
陆仁杰在调查出她的身份后很惊讶,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跟宫又颀的关系是不是另有目的,被她一提醒也觉得这种复仇方式太过迂回牵强。只是她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世,让他觉得很有隐情,自然让他胡思乱想。
他冷静下来,又开始自责没弄清事实就给她安上了罪名,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夕夕,对不起。我一时冲动……”
于夕侧脸避开她的手,思考着,决定残忍的利用起他的歉意:“学长,我不是让你失望了吗?很好,你也让我失望,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结束吧,让她借这个机会断了路人甲的心思,以后就不会再为难。
他的手僵在她脸前几厘米,化成拳收了回去,有些受伤:“没调查清楚是我的错,但是你的决定是不是有点严重?”
“反正都是事实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接受你。像你这种要什么女人都有的男人,还用玩什么痴心吗?”她不想再搅合到任何恩怨里,不想有一天让他为难自己也懊悔。
陆仁杰自嘲地笑:“要什么女人都有?那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不屑!”
她避而不答,甚至没有看他,怕自己忍不住流泪。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送客:“学长,我今天累了。”
陆仁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慢往外走,关上大门时轻而有力地留下一句:“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你。”
门内,她的泪便莫名其妙不争气地滑下来了。
她嘲笑从未流过泪的自己,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因为两个男人而哭。
抱着那瓶酒灌了两口,辛辣的味道刺激了泪腺分泌出更多液体。她蜷在沙发上边喝边哭:“于夕,你真没用!今天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别人!”
“这到底是不是酒?为什么我还没醉?!”
她再灌一口,吸着鼻子抹泪,虽然不是痛哭,女人发泄的三种方式今天也让她尝尽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用冷水洗了脸,稍稍清醒了些,她看着镜子里那双发红的眼睛,指着镜子大骂:“你哭什么?没出息!男人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
脚步开始不稳,飘到沙发上继续牛饮,一大瓶的昂贵香槟被她当成凉水似地灌到了底儿,她抓起一根鸡翅,举在眼前看了半天还觉得鸡翅在晃。
眯着眼满意地笑起来:“哈,我终于醉了!”
门铃响起。
她不耐烦地喊了一句:“里面没人!”
门铃接着响。
“听不到吗?没人,没人!”
门铃继续响。
她抄着酒瓶踉跄走过去,准备开了门先砸下去,谁敢这么破坏气氛跑来搅局?
还没找到门把,门忽然就自己打开了。
她抓着门:“你也喝醉了?”
一双黑眸冷静自若地出现在门外。
看到她这副样子,神色一变,冷静换成了惊讶和责备,又变作犹豫和心疼,最终微微叹息一声,踏进来扶住她,踢上了门。
24 醉酒娇憨,谁是霸王
一双黑眸冷静自若地出现在门外。
看到她这副样子,神色一变,冷静换成了惊讶和责备,又变作犹豫和心疼,最终微微叹息一声,踏进来扶住她,踢上了门。
于夕隐约闻到熟悉的味道,趴在他怀里嗅嗅,抬头看了眼,迟钝了几秒钟才认出是她今天正痛恨的人。
手忙脚乱脱出他的怀抱,伸手就要指着开骂,看到自己手里提的酒瓶,嘿嘿笑着举起来就砸,口齿不清地问:“你谁啊你?”
瓶子被拦在半空,宫又颀抓着她手腕,目光复杂,她这个样子是出乎他意料的。下午郭强说她已经独自离开,他无心办公,坐着那件休息室里看着凌乱的床铺,想到她的泪眼婆娑,心里隐隐痛起来。
本来就是他一直要找这样一个只贪财不动情的契约情妇,又有什么理由怪她!他对她动了心,对不起莹然,为什么就冲动地发泄在她身上!那样从未有过的粗暴,一定伤了她。晚上下意识又开车过来,盯着她窗口的明亮发呆,忽然看到陆仁杰从楼上出来,心里变得急躁起来。
她是受了伤,找陆仁杰过来寻求安慰吗?明知道是他自己有错,却又想责怪她乱找男人,思绪纷乱呆了半天,发现已经过了她平时的休息时间,灯却还是亮着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来看看。
一开门,她红肿的眼迷乱的表情和室内浓烈的酒气狠狠撞到了他的心。
“放手,别碰我!有强盗!抓小偷!”她胡乱喊着。
宫又颀怕引来邻居,另一手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乱叫。”
她“呜呜”继续喊着,手上的酒瓶因挣扎太滑抓不稳掉了下来,不轻不重砸在她赤着脚的脚趾上。
她神志其实还没混沌,脚上一痛又清醒了几分,觉得真是搬起酒瓶砸了自己的脚,今天的日历绝对是黑色的!不由得抬起脚,单跳着喊痛。
宫又颀听不清,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砸的不轻。伸臂捞起她抱到沙发上,执起她白嫩的玉足查看。两根精致的脚趾上通红一片,他皱眉轻轻揉了下,再看她抽气的表情,判断伤得严不严重。
“很痛?”看着她眼里渐渐湿润,他眉头皱得更紧。
于夕呆呆看着他,想到他今天的恶行就觉得委屈。但现在他细心的样子又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只喝了一点点酒,微醺,却舒心飘然。
她抽回脚,偏头低言:“假好心。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他眸色一暗:“我那样说过?”
“你直接付诸行动了。”以为她喝了酒就犯糊涂?别想掩盖事实,还是两次行凶!
他的目光转到地毯的空酒瓶上,不再说话。
于夕觉得头开始吱吱地疼起来,香槟酒的后劲一向很大,刚喝了只有眩晕还算清醒,后劲一上来基本上就不省人事了。忽然想到自己那个可笑的酒品,害怕被宫少随意问出什么不能说的话,一担心猛地站了起来。
唉,天旋地转……加上脚痛,摇晃了下差点扑到。肩膀马上被有力地拢住:“你喝了多少?”
“要你管!”她扶住沙发稳住脚步,摇头晃脑找着大门的方向。
宫又颀瞪着酒瓶:“你喝了一整瓶?”这女人想直接醉死还是想酒精中毒而亡?这种高浓度的香槟恐怕他都喝不了四分之三就被放到了。
“心疼钱了吧?”于夕拨开他手臂,嘲笑他:“不是说我可以随意刷的吗?才一瓶酒就舍不得了。”
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宫又颀看她靠着墙拉开浴室的门,朝他努着嘴:“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再叹一声,过去拉住她:“那不是大门。”
她探头朝门内瞧了瞧,呵呵笑着,觉得神智已经快完全沉睡,拍拍自己的头努力维持清醒:“你自己找门离开。这个,浴室是我要进的。”
软软地推开他,跛着摇进浴室关上门,趴在马桶上开始呕吐。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只吐出些酸水,胃里异常难受。
宫又颀站在门外,听到哗哗的水声烦乱地等着,忽然里面一声尖叫,他心里一慌,扭开门就闯了进去,顿时愣住。
她大概是正趴在浴缸边上洗脸,但地面光滑,不小心一头栽了进去,只有两只洁白修长的腿搭在边缘扑腾,像初学游泳的小鸭子本能扇着翅膀一样无措。
他不由得扬唇一笑,又敛起表情快步过去拉起她,看见她浑身被水浸了个透,死命抓着他手臂,像抓了救命稻草,闭着眼闷声嘤嘤地哭。
“没事了。”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心里的温柔一时间都溢了出来,把她纳入怀里紧紧抱住。这一刻,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他不过是个能让她依靠的强键男人
于夕睁开眼时,已经被他抱到了卧室,迷迷糊糊端坐在床上,任他拿毛巾轻轻替她拭着脸上和发上的水。再喝了他端来的牛奶,觉得胃里慢慢不痛了。
他仍是面无表情,只是扫到她因湿透而紧贴到身上的衣衫勾出的惹火身材时,眼里的火苗忽明忽暗。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清醒,只是呆呆看着眼前那张无法形容的优雅俊容,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你真好看。”
宫又颀脸上一僵,拉下她的手,默不做声。
“美人,给爷笑一个。”她不死心的又伸出魔爪。
他瞪了她一眼,忍住脾气,暗示自己她是在耍酒疯。
于夕见他不搭理,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笑?那,爷给你笑一个。”说着,真的莞尔一笑,媚眼如丝,笑靥如花。
看得宫又颀一愣,居然失笑。抓住她手腕,检查起上面还有没有红痕,低声说:“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
她不解地问:“对不起?你为什么道歉?你做什么坏事了?对了,给钱,我刚刚给你笑了,给钱!”摊开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心,伸到他面前。
他面色微变,原来她醉了也改不掉拜金的习惯。摸出几张钞票,放在她手里,冷冷看她。
于夕喜滋滋拿着那几张粉红色的纸在眼前晃晃,再看着他:“你想要吗?你给我笑一个,我就给你一张。”
他略带嘲弄:“才给一张?”何况,刚刚这钱是他给的吧,他会因缺钱去卖笑?这女人的脑子醉后竟然这么秀逗。
她偏着头恍然大悟:“原来你嫌少啊,早说嘛!今晚你把我伺候好了,我给你发张金卡,让你随便刷!”
宫又颀脸色再变,站起身看了她几秒又坐回她身边,抬起她下巴问:“我是谁?”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她迷惑着:“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了?真可怜,别怕美人,以后你就跟了我吧,吃香喝辣,还付你薪水。”
她醉了就是这幅姿态?完全一个幼稚园智商的女权主义者!跟她平时的小鸟依人可真是判若两人。宫又颀拉过毯子塞给她:“睡觉。”
于夕以为他要走,赶紧揪住他衣服,借力跪坐在他身侧抱住他手臂:“别走,呜呜,今晚我害怕。”
他的手被拢到她胸前某处柔软上,浑身都僵住,哑声问:“怕什么?”
“今天有人欺负我,”她蹭着他手臂只顾着倾诉:“疼的我都哭了。那真是个坏人,我不想再见他了,我怕他晚上再来杀了我。”
宫又颀神情一动,不知道自己让她觉得这么恐怖,闭着眼低低说:“他不会来杀你的。”
“我还是害怕,我知道他很生我的气。”智障开始说话不经过大脑。
“他为什么生你气?”难道她都知道?
于夕又委屈起来:“他就是小气,怪我要了他很多钱,可是明明是他自己给我的。他要不回去了,就想杀了我解气。”
他是……那种小气的为了讨回给出去的钱就要杀人的暴徒?
“他不是很有钱吗?” 酒后吐真言,宫又颀觉得不管她说得是不是真的,都有必要套套话。
“你不知道,”她睁着朦胧的大眼向他透露:“他花了很多钱给他喜欢的女人买了颗很贵的钻石,肯定把钱都花光了,才想要回给我的。”
黑眸精光闪耀:“你怎么知道那颗钻石很贵?”
她神秘兮兮地笑:“我当然认识那是净水钻。他还假装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