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的眼中闪过癫狂的兴奋,左手撕开右臂的袖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朝着医生的脖子一划!
细细的风声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一瞬的震惶使他的手无意识地捂住了脖子!滚热的血触手发烫,他拒绝接受现实!却被司徒抓住这个空挡一脚踢开!
司徒剧烈地咳嗽起来。脑子有点缺氧,视线模糊。但是现实不准他停下来休息,不杀了医生绝对不能停下!司徒起身要给医生最后一击,那被划开了脖子的医生忽然猛扑过来紧紧死抱住了司徒。脸上的表情宛如恶鬼,癫狂的病态的恶鬼!他张着嘴艳红的血喷在司徒的脸上。“我果然,咳咳死在你手里,一,一起死吧。跟我,咳咳,下地狱!”
司徒还在挣扎,突然察觉到医生紧锢着自己的手好像动了一下,随即只听“咔哒”一声,他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刚刚发现司徒的外套,林遥便被山南面的爆炸声吓的魂飞魄散!也顾不得隐藏位置,大喊着:“司徒!”便疯跑了过去。
当廖江雨和唐朔等人赶到爆炸现场的时候,发现了医生的尸体。而林遥已经跳下瀑布好像疯了一样的喊着,寻找着。唐朔吓的不住地颤抖,急忙狠推了一把叶慈:“下去,快下去帮他。”
廖江雨和叶慈跳下去了,冰冷的水中他们奋力游到林遥的身边,廖江雨抓住要再次潜下去的林遥:“发生什么了?司徒呢?”
“不知道,我没看到他,我到的时候只有医生的尸体。快找,快点,快找他。”
这时候,不少人纷纷跳下来,大家在水中搜索着哪怕是一点点可以证明司徒安然无恙的证据。
瀑布上面的唐朔紧咬牙关,把电话打给了杨磊,告诉他:“医生死了,告诉组长可以开始收网。”说罢,他瞄了一眼被炸的没了人形的尸体,收回视线纵身跳了下去。
山林间到处都是人们在呼唤司徒的声音,林遥等人在瀑布下面寻找着,直到天色大亮,还是没有找到司徒。最后,叶慈看不下去林遥那几乎疯癫的样子:“你冷静点!已经找了三个小时了,他要是在这里早就找到了。”
“放手!”林遥赤红着一双眼睛,真的疯了“我知道他没死,岸上没有他的尸体,水里也没有,他一定没死。找他,必须找到他。”
无奈,叶慈只好一掌打昏了林遥。
195…17
距离最后一战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五天,每天林遥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睡眠。他不肯回家,不肯下山,整日在瀑布的上下游寻找着司徒的踪迹。当地警方也组织了六组搜索队,24小时轮流搜索,但五天过去了,司徒仍然下落不明。
叶慈和廖江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遥,唐朔也是闷不吭声地陪着林遥一起寻找。从外地赶回来的子希每天都要做很多滋补的汤来为他补充体力,但林遥却在这五天急速地瘦了下去。
一位有多年搜索经验的老队长推测,司徒很可能在爆炸的一瞬间跳进了瀑布,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了下游,也许到下游附近问问会有结果,希望找到的不是尸体。
林遥想跟着一起去找司徒,但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很糟,叶慈等人强行把他留在家里,如炙烤般的煎熬等待。
这天下午,子希陪着林遥在院子里坐着,看着他失神的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偶尔路口方向传来车声,他好像受了惊吓的似的猛地挺起身来。等车声远去,浓浓的失望挂在脸上,眼睛又失去了神采。搁在桌上的电话滴滴地发出代表短信的提示音,他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子希想找些话题引开他的思绪,随后拿起电话,浅声说道:“现在的垃圾短信真多,不是房地产就是代办证件,真有事传短信的反倒是没多少了。你的电话肯定跟江雨哥的一样,塞满了垃圾短信,这样不好,真有有用的进来了,你都看不到了。”
林遥不吭声,默默地看着打开的大门,期盼着下一秒那个脸上带着痞子味的男人会笑着走进来。身边的子希一条一条帮他删除垃圾短信,时不时跟他聊上几句。偶尔也会腹诽几句,比如说:林哥真懒,短信箱里一百多条没删除,三十多条没阅读,司徒大哥给他发的短信去年的还能留着。得了,给他留着吧。
删着删着。。。。。。
“啊!”
忽然被子希的惊叫声吵到了,林遥终于从自我封闭的空间走出来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子希指着电话“这,这,这个你看。”
诧异地接过手机,长时间缺少休息的眼睛有些模糊,他揉了揉,花了几秒钟才把焦点集中在短信上。先看时间,是前天发过来了,再看内容。。。。。。
小遥,我还活着。受了伤,在县城的小医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我身上没有手机,这是借别人电话给你发的短信。别担心我了,好好照顾自己,我去外地办点事五天后回去——爱你的司徒。
当廖江雨接到子希的电话说司徒有了下落而赶回家中的时候,刚好看到林遥正在发飙!叶慈拦住了要进屋的唐朔,说现在危险,林遥不理智呢。子希早就跑出来避难,并把短信内容告诉大家。随后,廖江雨嘿嘿地笑着:“洒家就知道那老色鬼死不了。”
“终于找到了。”唐朔好像突然泄了力,懒懒地靠在叶慈的身上“他怎么不回来呢?去外地办什么事啊?协会都彻底瓦解了,医生也是死了,他还忙什么?”
关于这一点没人猜得到,但都觉得林遥这火发的有道理!那混蛋活着为什么不立刻联系大家报个平安?不知道没个消息会把林大家死吗?还有什么事比他的安危更重要的?不打声招呼就跑了,林遥不发火才怪!
只不过,大家也不能看着林遥把家毁了吧,看他骂也骂累了,砸也砸够了,纷纷进去拦着他劝他休息,等看着活物了再大展身手。林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卧室咣当一声把门关上,扑进了大床。疲惫不堪的时候,脸上还是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搂进怀中,美美地睡去了。
这一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林遥昏昏沉沉地起了身,靠在床头又看了一遍司徒的短信,那股子冲动劲过去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开始琢磨,这家伙不老实老实回来报道,跑外地干什么去了?外地,哪里啊?也不说清了。说得清楚些,也好去找他啊,顺带休几天假,这一回再休假也不必担心会有诡异的案子突然冒出来了,协会已经被连根拔起了嘛。
恍然,林遥想起从打跟司徒以琉璃案为契机相识以来,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厌恶他到钦佩他;从气恼他到牵挂他;从怀疑他到肯定他,这其中的过程真不是一言半语就能说清的。曾几何时自己拒绝这份感情,却心心念念地放不下这个人,最后还是他厚着脸皮贴上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无力招架。想想他信誓旦旦地说为了自己甘愿终生不娶,那一刻便是再也分不开了。
也曾经想过万一有一天其中的一个不在了,另一个怎么办?那时候只是觉得这种想法有点矫情,又不是小姑娘担心这又担心那的,可就在他听到爆炸声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恐惧漫天席地地涌进他的心里,血液凝固唇齿打颤。在不分昼夜寻找他的时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呼唤着他,那是可怕的感觉,想要跟着那找不到的人一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可怕感觉。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还活着,司徒一定还活着!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林遥的心便被挖空了,如果再找不到他,恐怕自己会成了一个活死人。
这都快三年了吧?三年的时间终于彻底铲除了协会,那个阴狠狡诈的医生死了,虽然协会在国外的总部还没有完全清剿,想来有鬼头和国际刑警合作,很快就能铲草除根。协会的案子落幕,他们所有人为了这个耗费了三年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对战,每一次都希望是最后一战,但还是有下一次,下一次。想必司徒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把医生逼到山穷水尽才跟给他最后一击。
医生固然是聪明到邪恶的,但自家爷们却是更加聪明更加邪恶的!你变态,就比你更变态!你邪恶就要比你更邪恶!手段狠辣又怎样?笑到最后是王者!
妈的,司徒你赶紧滚回来,老子要好好蹂躏蹂躏你!
林遥越想越是兴奋,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卧室。
客厅里坐满了人,廖江雨和翟子希、叶慈和唐朔、王永斌、胡苗、苍莲,大家都在等着司徒回来。算算时间,那混蛋该是今天到的。
众人见到林遥的脸色好了很多,也放了心。苍莲招呼林遥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司徒那厮到底去干什么了?
唐朔猜测——是不是去给父亲扫墓了?
林遥摇头,理由:他要去的话会叫上我。
廖江雨猜测——会不会去抓协会的残余份子了?
林遥摇头,理由:那些虾兵蟹将有杨磊和唐警监负责,司徒不会干的。
叶慈猜测——案宗被毁,证据还是没找到,司徒会不会有了线索去找证据了?
林遥摇头;理由:真有证据的话也是在本市,不可能在外面。
胡苗猜测——会不会是残废了,不好意思见咱们?
众人摇头,胡苗挨了苍莲一记手刀。
最后,子希猜测——我觉得司徒哥这一趟还是为了林哥,但是干什么去就猜不到了。
众人不语,林遥想不出点头或者是摇头的理由。
沉默过后,众人继续猜测,但内容可是走样了。说什么的都有,顺带着也把林遥那点火气勾起来了。聊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林遥终于忍不住!大骂司徒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这一帮人为了他担心,他那边玩起失踪来半点不含糊!看着这样愤愤不平的林遥,唐朔偷偷给他做了思想总结。
林哥是打着大家的旗号发泄内心对司徒的不满,其实,他只是在为司徒没跟他说明白而生气罢了。
正吵的相当欢愉,大门传来了门铃声。前一秒还在咒骂的林遥,闪电一般地冲了出去。霍亮掏出口袋里两百元压在桌子上:“我赌司徒被打的很惨。”
唐朔掏出二百——我赌司徒大哥能很不要脸地摆平林哥。
廖江雨也掏出二百,子希也抢过来,放在最中间:“我赌第三种结果,意外。”
众人下定离手,相互看了看,一同冲了出去!
林遥一口气跑过院子,把大门猛地打开!要骂人的话在看到门外那人的一瞬间硬生生地哽在喉咙里!
后面的唐朔有点纳闷了,问叶慈:“这女的谁啊?”
叶慈一笑“子希说的意外。”
林遥惊惊呆呆地看着女子,这女子二十多岁,装扮朴素容貌一般,安安静静地站在林遥面前。林遥脑子短路,颤颤巍巍地唤了声:“姐?”
众人——姐?她是林遥的姐姐?那司徒呢?
唐朔紧跑几步,往后面看,果然看到了脸上五颜六色,脑袋上包着药纱,胳膊上打着石膏,左手缠着绷带的家伙。
司徒绕过林遥的姐姐,直接走到自家亲亲面前,摸摸他的脸蛋:“别站着,进去说话吧。”
林遥傻乎乎地被司徒拉着朝屋里走,唐朔赶忙招呼林遥的姐姐也进屋。司徒朝大家使了眼色,闲杂人等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和八卦心里尾随司徒回避,把偌大的客厅单独留给林家姐弟。
到了现在,林遥还是发懵的。跟姐姐快十年没见,这,这也太突然了!是司徒找来了的吗?为什么?那家伙说去外地办事就是去找姐姐了?缓过神来,林遥正要喊司徒,却被姐姐的手按住了。
林岚的举动好像是出于下意识的,看到林遥惊讶的目光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局促地垂下头,说:“十年了吧,你都没回过家。”
林遥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爸妈都挺想你的。只是,他们还无法接受你,你的选择。司徒先生,去家里了。说是你的男朋友,马上要结婚的。爸爸很生气,打了他一巴掌。他没躲开,说这一巴掌得挨着。“
司徒。。。。。。林遥的鼻子有些发酸。
林岚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头垂得更低:“他跟我们讲了你这几年经历过的事,妈哭了,我听着都觉得很可怕。我们都不知道你,你过的生活是,是这么危险。“
“并不危险。”林遥终于开口,也同姐姐一样低着头“总要有人做这一行,当初我就喜欢当警察,这个你们都知道。”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手背上,林岚把手藏起来,低声道:“爸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还是无法接受司徒先生。”
林遥冷冷地哼了一声,往事涌到心头,悲凉无奈:“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罪人吗?”
林岚呜呜地哭了出来,手颤抖着抓住了林遥的衣襟,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小遥,我是背着爸妈来的,时间不多。我来,想了断最近几年来自己的一份懊悔。”
林遥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听她说:“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血浓于水,你是我弟弟,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伤害自己亲人更痛苦的事,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那样说你。你,你不用原谅我,过你的日子吧,司徒先生很爱你,你幸福了我也能开心点。爸妈我会照顾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遥不想哭,但是眼泪很不争气地一直流下来。他一度冰封的亲情被姐姐的到来打破,那曾经以为再也得不到家人的爱的痛苦,好像在短短的几句话中得到了救赎。没人愿意被家人抛弃,也没人愿意抛弃家人,即便感情是淡薄的,但血缘的亲情这一辈子都是化不开斩不断,这就是家人,血浓于水的家人。
亲情的闸门豁然打开,禁锢了十年的感情如洪水般地喷薄而出。林遥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泣不成声的姐姐,姐弟俩的泪水洒在彼此的肩头。
后面扒着门缝的司徒轻轻地关上门,长吁一口气,心道——他的小遥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