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我对你的爱,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傻竹儿,我们哪里能活几千年。”流云勾了下灵竹的鼻子。
灵竹目光闪闪的,不知道是泪光,还是月光在眸中的倒影。“下一个转生,下下一个转生,下下下一个转生……只要我活着,就会不顾一起地找到你,告诉你我爱你……一直,一直……等待着和你重逢……”
流云被她难得的深情告白感动得难以言语,激动和咆哮的爱意在内心迅速升腾,终于冲破了理智防线。流云一把抱起灵竹,冲进房间,长袖一挥,门砰地关闭。
月光透过白纱,折射出朦朦胧胧的倩影,流云忘情地亲吻着怀里的灵竹,难以自制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竹儿……竹儿……我的竹儿……”他的眼睛变得纯黑,如同深潭,叫人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
灵竹抚摸着他的脸颊,深情地望着自己三生三世唯一爱的男人,慢慢地解开了他的披风,然后是毛外套,再然后是长衫……一件一件的,直到最后的贴身袭衣。她忽然笑了起来,如同春天最美的花蕾。
这一夜,汗水顺着光滑的脊背不停流下,鲜血赤红滴滴落在素白棉被上。拥抱得紧些,再紧些,即便无法呼吸都无法满足想要贴在一起的欲望。唯有更深,更深,让你属于我,同时也让我属于你。这是我们爱的契约。
筋疲力尽后,流云刚一躺下就疲倦地睡着了,灵竹侧过身看着月光中他的睡眼,安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世,虽然不能与你完婚做你的风妃,但我们已经有了最深的羁绊。
轻轻拿开流云抱着自己的手臂,塞进被子里盖好,灵竹轻巧地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梳头发时,发现本来能垂到地面的长发只到腰部了,反而流云的头发如同藤蔓,慢慢地盘踞了整张床。
灵竹拉开门,月光如水充盈整个房间。她抬腿迈了出去,留恋地看了眼流云,最终还是果决地重新关上。
吸收了我的灵力,云哥哥,你可以不用担心十九岁的天劫了。
灵竹神情放松地摸着自己突然变短的头发,轻声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因为是除夕,守卫们都喝了酒然后睡觉了,到了深夜,整个灵府空荡荡的,就像没有人一样。
灵竹走到大门口,费力地拉开厚重的木门,一抬头,就看到席捷一身紫衣站在大红灯笼下,神色安详和温暖。
关好门,灵竹走上前对他说:“我跟你走。”
、第八十五章 神祖归来
灵竹跟席捷回到织仙谷没几天,就下了很大的雪。村长送了很多干柴来,席捷把它们放在铜鼎里点燃取暖。
“喝热茶么?”席捷端着两盏茶走出来,他穿了件长长的狐皮大衣,雪白的绒毛跟漫天飞雪相映成绝美的风景。
“谢谢。”灵竹蹲坐在屋檐下的楼梯上,闻声抬头,从他手中接过茶盏捂手。
席捷在她身旁坐下,举目望向远处茫茫的雪山。“你突然不见了,灵府现在一定非常混乱。”席捷缓缓抿了口茶,热水流进胃里,烫得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水蒙蒙的烟雾渐渐疏散。
“嗯。”灵竹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席捷。“我现在只想陪陪你,其他的暂且不顾了。”
席捷笑得很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忽然动动身子,把头枕在灵竹腿上,从下往上看着她问:“丫头,神祖的记忆,你有多少?我小的时候,经常这样躺在神祖怀里跟神祖说话,你知道么?”
自从两人把话说破了,席捷就再也不回避神祖这个话题,反而时不时地提起过去。
灵竹哑然一笑。“我知道啊,冬天神祖会用被子裹着你看雪,晚上还会唱摇篮曲帮你催眠,你是神祖亲手养大的,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你其实就是她的孩子,因为你身上流着她的血液……”
席捷眉头皱了起来,心情不爽地转身将头埋进灵竹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不要说这个,我已经听厌了。”
灵竹无奈地叹口气,明明动作上是把自己当娘亲,为何口中说的确实大逆不道的爱字呢。如果当年席捷能转变想法,把神祖和顾孟当做双亲,这三人该有多幸福,怎么会有前世和今生的双倍痛苦?
席捷啊,你要是能不这么痴情,该有多好……灵竹平生第一次,觉得薄情是件好事。
“羽织怎么不在?”沉默太久,灵竹随便扯个话题想摆脱沉闷。
“洗天山庄被你们毁了,羽织忙着重建。”席捷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答。
“重建?”灵竹吃了一惊。“你还打算回洗天山庄?不是说好金盆洗手的吗?”
“那是以你嫁给我为前提,可你做的是什么事?!”席捷这才直起身子,愤怒地瞪着她说:“如果非要杀光所有人你才能呆在我身边,那我必须血洗天下!你休想阻拦我!”
“你真的想逼神祖复生杀了你么?”灵竹痛苦地喊道,“前世的结局你也知道,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席捷,收手吧!”
席捷定定地看着她,而后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坚决地说:“我愿意为你,负尽天下人!”
晚上吃完饭,席捷刷盘子,灵竹站在他身旁看着,突然想起来也是很会做饭的舞桐,不由得感叹:“哎,舞姐姐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席捷麻利地用干净抹布擦净盘子上的水珠,放在旁边。“这就是命运。早在她被辽旧国君送走的那刻,她一生的悲剧都已经写定了。”
灵竹诧异了,忙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又没跟你说过?”
席捷收拾好了,这才擦擦手,放下挽起的袖子。“反正她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她也是洗天山庄的人,她做饭的本事,还是跟我学会的。然后就被我派去临峦,开了宴月楼,并以宴月楼为幌子,暗杀神佑的武官。辽旧想吞并天佑是肯定的,但畏惧神族始终不敢下手,所以我让羽织去见辽旧国君,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灵竹越来越惊讶,本以为舞桐死前说的那些就是真相,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计划中……席捷,我很受欺骗,对你非常失望!”
席捷深深叹口气,自嘲地扯起嘴角,微微摇头。“什么都计算好了有什么用,唯一不在我计划中的,却偏偏是你还是没有爱上我……”
大风吹开了木门,裹着雪花扑面而来,落在二人的头发和肩膀上。席捷头发霜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他伸手抚上灵竹铺满鹅毛大雪的头顶,幽幽地说:“丫头,不管是用欺骗也好,禁锢也好,我多想和你就这么一不小心,一起白头。”
灵竹无奈地选择沉默,回应不了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回应。
两人就这样,时而温情时而沉闷地呆在织仙谷里,席捷不说回洗天山庄,灵竹也不说想离开,只是无意中表露的焦躁越来越明显。终于有一天,席捷正在抚琴,突然闭目说道:“想要去找祈岁的话就去吧,我不会拦你的。”
灵竹手一抖,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手背瞬间红了一片。将手藏到背后,灵竹故作镇定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祈岁?”
席捷低头拨弄琴弦,发出咚咚的间断的声响,好像心脏一抽一抽地收缩。“十几日后是近几年万物灵气最盛的日子,祈岁自身的灵力不足以操纵移魂之术,想要借助外界灵力的话,再没有比那天更好的了。”
琴声戛然而止,席捷双手紧握琴弦,闭目轻声说道:“你走吧……”
寒风夹着雪花在门口盘旋,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灵竹不解地皱眉:“我以为你会阻拦我……”
“拦住你又能怎样?颜若的心始终不在我这里。阻止她的回归,禁锢在身边的,只是一副空壳。等她回来,若是能打败她,我才可能永远留她在身边。”席捷蓦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灵竹。“我愿意奋力一搏!”
等风雪稍小一些,灵竹准备出发去神庙,那里有已经布好阵法,只等灵竹回去的祈岁。
席捷把一件火红色大氅披在灵竹身上,帮她系好带子,又取了把纸伞放进她手心。而后站在竹制楼梯上,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道:“丫头,保重。”
“嗯。”灵竹点点头,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选择了沉默。
转身走远,一直不敢回头,因为灵竹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缠绵的视线,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看到了,就再也不忍心离开。
几经周折,终于在深夜来到灵族属地深山里的神祖庙。橘红色烛光漾满纸窗,一推开门,就看到层层红烛和片片咒符中盘腿而坐的祈岁。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目光深远悠长。“你终于来了……”
灵竹笑一笑,还没开口说话,只听背后惊天劈地一声响,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壮观的闪电从高空直直地劈下来,一道接着一道。
寒冷的银色的闪电,将整片夜空映照得透亮,灵竹的侧脸在光线中忽明忽灭,神情中透着看穿一切的淡然。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十七……十八……十九……
她在心中默默地数着,等十九道闪电劈完,她像是放下了最后的挂念,笑得无比舒畅,仿佛春风料峭中,第一朵绽开的迎春花。
云哥哥,十九岁天劫已过,我最担心的你终于能平安无事了。现在,我要为全天下人的性命而战。若来生还能见到你,在初见的那一刻,我一定会认出你,然后义无返顾地,再次爱上你……
灵竹转身关上门,走进阵中,对祈岁说:“开始吧……”
祈岁点点头,手指飞舞,开始结印。
灵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漫游在空中。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有人说:“其实我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从小就喜欢,从第一次在桃花树下见到你就喜欢……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知道你和流云的羁绊有多深……但我还是想在你走之前,在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的时候,告诉你,祈岁喜欢灵竹,很喜欢……很喜欢……”
自从除夕夜灵竹突然消失,灵府上下就被紧张和慌乱充满。找了几个月都丝毫没有消息,竟央已经打算放弃了,却在某天清晨接到震惊的消息。
小厮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差点摔倒,焦急地喊道:“灵主,幼主她……不是,是神祖!她跟人打起来了!”
竟央如受雷劈。“你说什么?!”
小厮急得口齿不清,说得毫无逻辑,最后一跺脚,说:“就在山外的竹林里,灵主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才赶到竹林外,隔得老远就看到灵竹穿着一件白色下摆特别长的衣服,站在竹子顶梢,长发漫延在竹林上空,仿佛黑色的海洋,汪洋肆恣。她对面站着一个男子,长发如云,覆盖半片天空,衣服上的火焰灼灼若烧。
竟央立刻担心地喊道:“竹儿!”
灵竹转过头,却惊呆了所有人。
竟央吃惊地张大嘴,难以置信地轻声说:“神祖……”
她的眼睛里仿佛包括了整个天下,辽阔无边。她朝众人勾起嘴角,淡然一笑,眉间莲花红艳似血。
“众生之神,万灵之主,神祖现世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然后众人都齐齐跪下,伏地高呼。只有竟央,被定身了一般,纹丝不动。
“看看,他们见到你激动成什么样子,我有点吃醋呢。”男子不屑地瞥了眼众人,对着神祖柔媚一笑。“颜,你的追随者这么多,我稍微有一点点压力。”
颜若回过头去,无波无澜。“席捷,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跪下行礼。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直呼我的名字。”
席捷收起笑容,脸色阴沉下来。“我等了你一千年,孤魂野鬼,吃了那么多苦,不是为了像那些人一样喊你神祖。我想要什么,你知道。”
颜若抬起手来,浮云随之呼啸流淌。“你也该知道,一千年前我杀了你,一千年后我也会杀了你。”
话音落,一股狂风驰骋而去,跪着的众人慌忙趴在地上,耳边一阵轰鸣,等四周安静下来,再抬头一看,半个竹林都消失了,地面上出现一个几十米深的大坑。
包在席捷周围的坚厚泥土纷纷坠落,他抬起头看着颜若,目光隐忍和忧伤。“我从不舍得伤你,而你,却要杀我……”
、第八十六章 最后一战
颜若脸色有一丝松动。“我并不想杀你,是你逼我。我不能让你毁了这个世界。收手吧,席捷。”
“从我踏上这条路的那天起,就再也不会回头。颜,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把神祖的位置让给我,然后和我一起逍遥人世间,做一对神仙眷侣,有何不好?”
颜若凌空挥手甩了一掌,席捷敏捷地躲开,低头苦笑。“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违逆天意。我真不明白,那个破教条算得了什么?!人的一生本来就不长,你拿来爱我就足够了,何必管那些迂腐的东西!”
“没办法不在意,席捷,你从小我被我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我告诉你,这世界有它自己的准则,任何人都得按照这些准则生活,如若违背,就会被众人征讨。”
“等这个世界都是我的,谁还敢逆我半句?!”
颜若眼睛里是看透凡世的清明,她声音不大但极有分量地说到:“你管得了他们的嘴,管不了他们的心。公道,自在人心。”
“你非杀我不可?”席捷浮在空中,本来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非常落寞。
颜若双手开始结印。“我希望你,再也不要活过来。”
无数闪电刺破云层劈了下来,一道道如吹发可断的宝剑,席捷一边躲闪一边挥动衣袖,数条火龙狰狞咆哮着飞向对面。
颜若拇指扣在一起,双手张开,巨型水蟒嘶嘶吐着信子扑了上去,跟火龙缠绕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
颜若复又卷起竹林,用力一甩,尾端削尖的竹竿多如牛毛,飞向对面。
席捷抬手撒了一把梅花雨,花瓣打在竹竿上,竹竿应声而断,纷纷落地。
颜若抬手指向太阳,拖着它移向席捷,想用灼热的日光暴晒。而席捷立刻召唤乌云,黑云压城,挡住烈烈炙热的光柱。
“颜,听我的,别打了,我会误伤你。”席捷在战斗的间隙里高声大喊。
“你这些灵术,还是我教你的。”颜若十指紧扣,而后用力拉开。“想赢我的话,用你钻研的邪术吧!”
一股龙卷风平地刮起,以携天卷地的气势急速旋转,所至之处,无不尽毁。
席捷皱着眉头,用土墙挡在面前,泥土被风一层层快速削掉,飘散成烟尘。他左手控制着土墙,右手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