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胡思乱想,却突然听到了白法海的一声大叫,他的声音很尖锐,听起来有些欢快,也有些愤怒,更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层层的台阶,这台阶直通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白法海猛地向上扑去,他的身形敏捷如脱僵的野马,又如奔腾在森林中的猿猴,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便只剩下一个背影。
难道这里就是白法海说的生路,是龙族留给自己的逃生通道,但不管怎么说,这台阶顶部位置较高,就算涨水这里也应该会安全一些,朱天伦吼叫着,我们的顿时来了力气,一个一个地跟了上去。
台阶之间的距离较高,而且上面又粘又滑,这让我们每上一阶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头上的灯光所及之地,这些台阶根本没有尽头,仿佛直通到天边,而白法海只剩一个若隐若现的白点。
一个战士稍不留神,脚下一滑,已经掉落下去,多亏在最后的凤青龙一把抓着他,才没让他跌到水里面。
从我们身后的水里面传来阵阵的腥味,浓烈的腥味,就象走进一个腌鱼坊,腥味中有一股浓烈的臭味,我不相信从上游来的黄河水中会有这么大味道,除非冲到一个腌鱼坊。
这台阶怎么上不完,上完一层还有一层,往下已经看不到水面了,往上也看不到白法海的身影,往两侧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只是在爬台阶。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攀爬台阶是一种非常耗费体力的运动,尤其是这又粘又滑的台阶,我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大家的距离也已经拉开。
我终于明白我们在基地的训练为什么首先是体能,就是为了逃命做准备的,只是这爬台阶的功夫比十公里武装越野累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四姑娘,她整个人已经发软了,我们在将近七十小时里,只有一次较长时间的休息,在其余的时间里,我们都被朱天伦催促着奔走。
“我们休息一会,这水一时半时涨不上来。”多大声地对周围的几个人说,唐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妈的,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减肥,这次可把我累惨了。”
朱天伦扭过头:“这时候休息什么,快跟上,小海已经不见了。”唐诗挥了挥手:“朱院长,你体力好你就追吧,反正我是没力气了。”
我也感到奇怪,唐诗,四姑娘,玉玲珑都是练武的江湖人士,怎么体力都还比不上朱天伦这一介书生,我相信朱天伦不会武功,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唐诗这么夸张,但也绝对算不上瘦小,他虽然摇摇欲坠,却还在坚持。
难道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可这太不符合常理,我没有时间多想,对朱天伦说:“师兄,大家歇一歇脚吧,反正是往上爬,估计就是一个通道,如果有什么情况,相信小海会给我们留记号的。”
其它的人没有发言,但都跌坐在地上,方怡也抬起头附和我的看法:“大家都没有力气了,歇一会吧,在这样走下去一定有人会掉队的。”
朱天伦唉了一声,坐在地上,两眼焦急地望着阶梯的尽头,而那里除了无心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此时我们也看不到下面,我们仿佛就坐在无心的黑暗之中,我们随身携带的照明器材的光亮也比开始时有了明显的减弱。
更糟糕的是,长时间在潮湿温暖的环境里,我们身上都粘乎乎的,特别在隐藏的部位,发出一种特别难闻的味道,全身搔痒,让人忍平住想去挠。
远处又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仿佛有无数巨石滚落在水中,在这些响声中夹杂着一声长时间的鸣叫,仿佛是牛的吼声,又有点象狮子,在洞穴中回荡,这声音并不难听,但为什么听到后会有一种抑制不着的恐惧。
四姑娘身子一抖:“七哥,那是什么声音?”我不知道,我只能安慰她:“是水牛吧,这洪水太大了,把水牛都冲进来了。”
方怡很疑惑:“老七,这黄河岸边有水牛吗?我在南方长大,水牛的叫声似乎不是这样的。”这女子认起真来,我没法回答,只有随口应付:“应该有吧,这里两岸也种水稻,种水稻自然需要水牛,声音不像,估计是洞穴里音波传递的原因。”
方怡抬起头:“朱院长,你是生物学这方面的权威,这是什么东西,你来下个定语。”朱天伦咳了一声,刚要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凤青龙突然插上一句:“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曾经亲耳听到过这种叫声。”
四姑娘很好奇:“凤三叔,那到底是什么?是水怪还真是水牛。”凤青龙叹了一口气:“有人说他是黄河的河神河伯,也有说它是黄河中的水怪铁头龙王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叫声却和这一模一样,那次,我差点葬身于这黄河水中。”
第七十四章黄河老鬼
四姑娘侧着头:“凤三叔,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怎么样,讲一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闲心听故事,这一点让我很难理解。
凤青龙淡淡一笑:“反正大家都在休息,我就讲给大家,离现在有二十多年了,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那时小四你还没有出生呢,我心中烦闷,从南阳伏牛山区寻师防友不遇,准备去山西运城,突然遇上滂沱大雨。”
那时不象是在今天交通发达,公共汽车往往半天才有一辆,他信步由缰来到灵宝县函谷关镇,准备从这里七里铺渡河去山西,可大雨却一直不停,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狂野咆哮,不管付多少钱,都没有敢去送死。
却恰巧镇上有一村民得了急症,急需要送到山西运城市人民医院,可十几个船夫,没有人敢应下,到了下午,雨渐渐平息,那家人苦苦哀求,众船夫遂去找一个姓鲁的前辈,据说那姓鲁的前辈是黄河水鬼,双眼在黄河浑浊的水中能视物如平地,可在水中换气,几天几夜不上岸。
也是命运促使,那天凤青龙闲得无聊,决心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跟着那家人和船夫们来到黄河岸边的一个破旧草房旁,草房旁边有一个小菜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拐一拐地在园中摆弄青菜。
十几名船夫恭恭敬敬上前嗑头,并说明了原因,这一家人姓蒋,是当地的书香门弟,世代教书为人,育人无数,可惜到这一代,蒋家人烟凋零,现在的蒋先生五十岁才得一子,却得了一种怪病,只有山西运城市人民医院有一位名医才能治疗,因此必须渡河去。
蒋家人苦苦哀求,船夫们将礼品送上,那老人也不说话,从家里捉了一只公鸡,那只公鸡凤冠鹰爪,比平常公鸡要大上一倍。
众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跟在他身后,在他家旁边不远处是个小土崖,土崖下面有一颗歪脖枣树,在树下有一口水井,水井古砖彻成,部分已经坍落,显得十分破败。
让凤青龙注意的是,时值盛夏,水井腥味十足,周围却没有任何苍蝇蚊虫,甚至连根青草都没有长,而那棵枣树苍劲虬结,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树龄。
几名船夫大吃一惊,老人家回过头来:“这些天暴雨不停,黄水翻滚,俗语说,七月七,龙王爷追魂,况且自古黄河夜不行船,这是祖宗的规矩,今天能不能过,就看河神爷赏不还赏脸。”话音未落,他把公鸡扔进了水井。
那水井方圆不过几平方米,水离地表只有一尺左右,原来认为那只公鸡会振翅而飞,却不料那只公鸡却一头扎进了水里,过了约有一刻钟时间,水井泛起血波,那血开始红色,而后渐渐变黑。
老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回过头来对众人说道:“河神爷爷不赏饭吃,还不让行船。”此话一落,十几名船夫顿时鸦雀无声,蒋家众人顿时哭成一片。
凤青龙看那小孩,圆圆胖胖甚是可爱,只是双目紧闭,脸色如灰,他久在江湖,又深通茅山术,茅山术中有许多骗人伎俩,这人显然是故弄玄虚,蒙骗大家。
他豪气顿生,快步上前:“这口破水井能说明什么,什么样才是吉兆。”那老人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发怒,一个中年船夫急忙上前:“同志,别乱说,这是河神井,很灵验的。”
凤青龙一笑:“我是天神,你们说怎么才算灵验,我让河神改。”那老人笑了笑:“只要水井里的血是红的,就可以行船了。”
凤青龙伸出手对着众人说道:“给我一只鸡,我让河神改变主意。”众人看着老人,谁也不说话,那老人点了点头:“小信给他找一个金冠鸡。”
一个身材粗壮的年轻汉子快速地离开,不一会掂了一个和刚才公鸡差不多的鸡子,凤青龙伸手接过,他早有准备,手中藏了三把飞刀,他口中念念有词,掩人耳目,随后连鸡子带飞刀一起投入水中。
引魂铃,夺命刀在他的指引下直入水中,随后神不知鬼不觉些的把一个红色药丸扔到了水井,他在江湖游荡,也常玩一些把戏来骗钱糊口,这些都难不倒他。
水面已经溢出血水,他一面装神弄鬼,一面催动夺命刀,管它下面是什么,先要求它的命。
众人看到溢出的鲜血,不禁欢呼起来,老人还有些迟疑,他显然明白这决不可能,一名船夫站了出来:“大叔,你是黄河水王,蒋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大恩人,现在河神也做了明示,还有什么可怕,你不敢我去,死了也不让人家笑话黄河船夫是孬种。”
凤青龙伸了手比了个大拇指:“好汉子,我姓凤的陪你,怎么样。”但他心中暗暗吃惊,他苦修引魂铃,夺命刀,这种修练需要精血相交,时间久了,他似乎能感觉到刀有了生命,他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在这水井的深处烟波浩荡,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
老人长叹道:“你们真的疯了。”再也不说话,蒋家人自然千恩万谢,但凤青龙却暗暗叫苦,他的引魂铃,夺命刀却不论如何催动,都音讯全无,引魂铃,夺命刀是他傍身的兵器,没有了全失了一半的倚仗。
但时间不等人,他只好和一众人一起赶到了渡口,船是机动木壳船,已经是渡口最好的船,除了信,还有两名船夫自愿同行,安全其见,蒋家人都不去,由凤青龙抱着孩子到渡口对岸,当地医生已经在哪里等候。
此时天已经傍晚,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中的乌云低垂,象一个黑色大帷幕一样覆盖着地面。而水如狂涛一般,浑浊的水中仿佛有一只只的怪兽在波涛中翻滚,一眼望不到边。
四人上了船,却听到后面有人大声喊叫,扭转头一看却正是黄河水鬼,老人背着几个大水葫芦,一拐一拐地走来。
几位船工大喜,在他们的眼里,老人是神一般的存在,只有他才能在这凶险的黄河急滩中闯出一条生路,老人却不言语,坐在船台,望着黄河水面发呆。
第七十五章黄河龙王
船行在水面,虽然水流很大,但这几人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船夫,熟悉这里每一寸水面,他们避开一处处急流险滩,由于三门峡水库的建成,这里水面抬高,水面宽阔,因此水流也缓和了许多。
机动船的速度很快,但这水面仿佛一眼望不到边,可不管怎么样,这样走下去,几个小时后他们就会到达对面,完成这次任务。
凤青龙暗暗有些好笑,搞这么大阵仗,结果却是无惊无险,什么河伯河神,水中龙王,都只不过是些唬人的东西。
但坐在船头的黄河水鬼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凤青龙一眼看见他腰间竟然有一对分水刺,这老人竟然是一个练家子。
凤青龙也感到有些不对,要知道此时刚下午四五点钟,虽然乌云密布,但也不至于如黑夜一般,而眼前的波涛也有些不对劲,水流通常从上到下,而水浪也会如此,只有遇到障碍物才会改变方向。
而眼前的洪水忽然失去了方向,有的往上,有的往下,有的往左,有的往右,机动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虽然发动机还在狂吼,却象被粘在水中,动弹不得。水中不时有从两岸冲下来的树木,麦秸垛等杂物从船边漂过,它们却丝毫不受影响。
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大,腥味中甚至还夹杂着臭味,就象我们今天闻到的味道一样。但凤青龙却无法顾及到这些,那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引魂铃,夺命刀似乎又重新出现了,但更让凤青龙难以相信的是,他竟然感觉到了在这波涛中真有什么东西存在。
一个浪子打来,机动船歪歪扭扭地行走在波涛之间,一个船员大声喊着什么,凤青龙抬起头,在前面不远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一晃而过,整个机动船剧烈地抖动起来。
黄河老鬼伸手拿起一个大葫芦,拔开葫塞,只见一个一个犹如铜钱般大小的独角仙,独角仙,学名称双叉犀金龟,又称兜虫,其幼虫又有鸡母虫之称,体形大而威武。为昆虫纲—鞘翅目—犀金龟科甲虫。
但独角仙多为棕褐色,怎么这些每一个都色彩斑斓,更奇怪的是这些独角仙似乎非常兴奋,入水不沉,这葫芦极大,每一个都有咸菜坛子般大小,里面装的独角仙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一会整个船头的河面上便爬满了独角仙。
黄河老鬼扭过脸:“小兄弟,你的茅山术很不错,但我这一招翻江倒海怎么样。”凤青龙目瞪口呆,他知道江湖中能人异士很多,这些神奇的江湖方术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流失,但今天自己却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水手老人身边见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想像的法术,而且自己的来历却被对方一口说破。
独角仙慢慢消失在水面之下,水面上泛起嫣红的血水,船又终于可以开动了,凤青龙不由得大为佩服:“老先生,这是什么法术,大家都说你是黄河大仙,今天有了你,看来一切都不成问题。”
黄河老鬼一阵冷笑:“大仙,在河边只有水鬼,没有大仙,这不是法术,而是生物相克,船滞留水中,只是因为水中有千年巨鼋顶着船,这种独角仙生活在黄河岸边,专食巨鼋,只是此物太过稀有,我从师傅哪里得到了种子,养了大约三十年,才有这么多。”
凤青龙才知道这老人古道热肠,三十年心血一朝被毁,他笑道:“有你在此,我们一切顺利,黄河不夜渡,七月七,龙王爷追魂,这一切都因为你而改变,而我也在场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切。”
黄河老鬼还在冷笑:“你以为这就算过了,那你也太小看这千年最难渡的河,这些巨鼋的血极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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