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帐蓬,毛毯,衣服,看来这两个人做好了长期做战准备,自然也有毛巾洗头液等洗漱用品。
我把毛巾递给四姑娘,把吃的喝的也递了过去,四姑娘顾不得吃喝,仔细地擦起脸来,我眼珠子一动:“我们换衣服,估计他们想不到我们会改变装束。”四姑娘笑了笑,把衣服拿起:“老七,你转过去脸。”
我一愣,她的脸瞬间红了:“你转过去,我好换衣服。”我嘴里冒出一句:“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转就转过去。”伸手在后备箱了又翻了两把,除了一些土特产,在毛毯下面纵然还有一件上好的《剑南春》,真是有钱人。
四姑娘用了两三分钟打扮起来,果真是明艳动人,我们两个换下来的衣服被扔下了山沟,关于这两个人,我的意见是带上,万一不行好做个人质,虽然这样做有违道德,但在此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四姑娘发动汽车,我也开始吃喝起来,枪就放在身下,随时准备拼死一搏。我们刚出发没多久,四五辆警车迎面呼啸而过,而在几分钟后,更多的警车、军车开了过来。
“阿啦老七,这事侬看有点不太对,江湖传言侬从侬的组织里偷走了阿啦宝贝,一开始无还不大相信,但看这阵势,还真有点象。”四姑娘捏起嗓子,卷起舌头和我说起上海话,只可惜她的上海话不伦不类。
我摇了摇头:“四姑娘,象我这种小角色,怎么有可能接触到那种秘密,如果连你都不信,那我就真的是天下之大,无有我立锥之地了。还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说。”说到这,我顿了一下,吸引她问下去。
四姑娘果真上当:“什么事?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我笑了一下:“你还是别说上海话了,太不象了,我浑身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刚吃一点东西,可不想吐出去。”
四姑娘娇嗔一声:“呸,你想死啊,敢说你姑奶奶我说的不标准。”她笑了笑:“老七,说正经的,我的上海话说的是不标准,可这里的警察有几个能听懂正宗的上海话,更何况就算是上海人也不一定会说上海话,到时能唬还是唬过去。”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不希望那个居民点的事再发生了,我知道你还想回外勤组去,知道你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所以我们能不激化和政府之间的矛盾就不激化。”
我心生感激,我们已经生死难卜,而在此时四姑娘内心还在为我着想,真难为她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车内静了下来。
我刚想没话找话,四姑娘却减慢了车速,前面影影绰绰已经能看到楼房隐没在绿色之中,应该就是德钦县城了,而在不远处,警灯闪烁,前面出现了一个检查站,十几名身穿防弹衣的警察全副武装,而在附近的房屋上,最少有两组阻击手隐匿其中。
第十一章过关
我暗暗叫苦,检查站的出现在意料之中,但本想着只有几个人,如果不行我们就硬闯过去,现在看来,硬闯就是死路一条。
而此时调头已经来不及了,可以看到在我们后面,已经有三四辆警车跟了过来,四姑娘紧张起来:“怎么办,老七?”鬼知道怎么办,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当时两人步行,从山岭中穿行,那还有一丝脱逃的可能。
可是,此时埋怨已经晚了,有一个警察已经举起“例行检查,立即停车”的牌子,四姑娘把手伸进倒在副驾驶座那少妇怀里,又打开储物箱里找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急忙问道。四姑娘脸色苍白:“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快找,拿这女的顶一阵子。”我也恍然大悟,我们两个忙了半天,却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证件。
我们两个的证件早已经没了下落,就算有也不敢拿出来,我的赌博计划本身就是个漏洞百出的计划,我也急了,帮她找了起来。我们两个运气不错,所有的证件都在副驾驶座的储物箱里,这个女人也一应俱全。
找到了她的,我又去找那个中年男子的,他的证件在钱包里,我拿在手里,却突然发现另一件事,如果警察局看见他们两个,所有的事不是都拆穿了,这一急,我冷汗直流,一抬眼看到了那几瓶剑南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用最快地速度打开一瓶,把酒洒在两人身上,并对着嘴里灌了几口,自己身上也洒了一些,然后便把酒瓶扔在脚下,自己倒卧在后排座上,紧紧压着那把微冲。
车子停了下来,我听见四姑娘的声音:“警察同志,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又驾枪又抬炮的,莫非要打仗了。”依然是她那半吊子上海话。一个浓重的四川口音:“你不要说那么多,把你的证件都拿出来,这里很危险晓得否。”
这个人的四川话和四姑娘的上海话有得一拼,四姑娘还在和对方矫情:“艾饿,侬想哪能,无说不来这里,他们偏来这里。”那个人打断她的矫情:“姑娘,哪几位什么人,哪一回事。”四姑娘笑道:“一拉喝多了,都在困觉。”
四川口音的再次打断她的话:“姑娘,把车门打开,我们要搜查。”我心中暗暗叫苦,一搜查就什么都露馅了,看来,只有拼死一搏,打倒他,硬闯过去,这车上有两个人质,希望能让他们有所忌讳。
就在这时,蜷缩在后座上的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更是叫苦,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在这时醒来,真是来催命的。我已经抓起枪,只等车门一打开,就一跃而起。
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这辆车里是贵宾,不用查了,放行。”四川口音的人说道:“不是每一辆车都必查的吗?”先前的声音严厉了起来:“这上海薛老板的车,薛老板是市委书记的好朋友,他的车不用查,放行。”
车子起动了,我悄悄睁开眼,车子缓缓地驶出了检查站,我望着薛老板,他还在咳嗽,似乎有酒呛到他的喉咙,我伸出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他才喘过气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也看着这个救我们一命的薛老板,他拿个大照相机,打扮的象个艺术家,我还以为是什么狗屁摄像师,却原来是个在这里投资的商人。他身材瘦小,但皮肤保养的不错,一圈拉喳的胡子,两个手上戴了二个大钻戒,还有一个白金戒指,我真的有一种冲动,摘下来戴到自己手指上。
他已经平静了下来,看来这薛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是特别地害怕,正眯着眼看着我们。我把枪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吃惊地看着我们两个:“你,你,你想干什么?”他说的却不是上海话,而是普通话。
我撕开上衣,露出自己肩上的伤口:“你应该知道,这一路上到处都是警察和军人,那些都是追捕我们的。”我说的不算虚张身势,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和四姑娘来的。
薛老板更加吃惊,再也没有先前的镇定,整个人抖如筛康:“我把钱都给你们,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做过什么坏事,上有八十父母,下有一群三四岁的小孩需要我养活,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他已经语无伦次。
我瞪了一眼:“下有一群三四岁的小孩,你违反计划生育基本国策了。”薛老板顿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两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脸上堆着笑,只是这些笑有些诡异,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德钦县城并不大,在内地也就相当于一个大一点的村镇,在街头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和民兵,但并没有人上来盘问。四姑娘开着车,头乱晃:“老七,我们往哪里走?”
我也茫然不知所措:“你们天下第一家势力这么大,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分舵、暗桩之类的,我们进去躲一躲。”四姑娘摇了摇头,“呸”了一声:“你看武侠小说看多了,中国这么大,有多少县,每个县都有分舵,这么大势力,早就被政府灭的干干净净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妇突然动了动,四姑娘扭过头想说话,我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一股奇异的香味,香味很浓,但我的四肢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悚然一惊,知道不好,想咬自己的舌尖,却听到一个声音笑道:“找不到地方,还是跟着我走吧。”
这声音多么地熟悉,我失声叫了出来:“薛宏。”脑子里更加混乱,两眼再也睁不开,便什么事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车子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四五个人把我拖了下来,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把我捆放在院子里的一个柱子上,把四姑娘也捆了起来,四姑娘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从一个房间里走出一群人,最前面的是徐老,后面紧跟着陈世安和徐惠,一个个我熟悉的人,有骆驼,有机械宋,白法海,他们或者惋惜,或者愤怒,我也见到那个曾让我朝思慕想的人,她脸色苍白,躲在肌肉宋的后边,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心痛。
第十二章囚禁
徐老看了我一眼,对着身旁的陈世安说着什么,陈世安似乎在争辩,又似乎在解说什么,但显然并没有说服徐老,老爷子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两个大汉手持大刀冲了过来,却被吴漱雪拦在面前,她在吼叫,从一个大汉手里接过了大刀。
我大吃一惊,这些人怎么未经审判就准备处死我,我们是法制国家,他们没有权利这样做,我想喊,嗓子冰凉,却喊不出来,我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
吴漱雪一步步走过来,她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她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地坚决,她紧咬嘴唇,她眼含热泪,一步步,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内心从恐惧变成了一种坦然的状态,如果说非要死,能死到她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我抬起头,努力想控制自己颤抖的身躯,身边的四姑娘却动了一下,嘴里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山民一个个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前满地血污,我也许真是死有余辜,但何必又送上她的性命,四姑娘在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庇护我,她曾经利用过我,也曾经用身体替我挡过砍向我的藏刀,曾经挽我的手跳向深不可测的火坑。
我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喊道:“放了这位姑娘,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连无辜的人。”吴漱雪冷冷地抬起头,目光如刀,一刀刀地割向我,我汗如雨下。她突然跳了起来,一刀凌空砍下。
我惨叫一声,豁然惊醒,身旁没有了一个人,只有微弱的灯光照在我身上,我明白,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可这梦也太过诡异了,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自己人手里。我摸了摸身上,藏匿在身体最贴身处的皮囊已经不见了,不见的还有那个龙佩。但我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上面有着精细的包扎,伤口虽然还痛,但感觉并不影响运动。
我没有起身,这个房间不大,用大块的岩石堆彻而成,约有三米高,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门可容人进出,在门边有一盏灯,是电灯,发出昏暗的光。
我身旁有一张床,床上铺着普通的棉布被子,床头上有一个小方桌,上面放了一碗水。在床的对面有一个桶,臊臭难闻,不用看就是马桶。这些王八蛋竟然把我扔到床下面,离床就两步远,多走两步能死吗。
我坐在床上,端起水一饮而尽,我依稀记得那个人的笑声,还有他说话的声音真的很象薛宏,薛宏从小就在戏班流浪,人生百态信手学来惟妙惟肖,白法海背地里常称他薛戏子,我们却称他百变戏痴,现在的化妆技术虽不能做到毫不破绽,但是能把野鸡变孔雀也并非难事。
如果他是薛宏,许多事就很符合逻辑,在警车后面很快就赶到现场,恰巧下车提供我袭击的机会,拦截的警察让路,这显然一切都是个局,一个为我设好的局,然后我就按照他们的计划顺利地跳了进去。
这个是薛宏,那个女的最有可能是苏原,她的身材不象吴漱雪,落在这两个人手里,有好有坏,好的是不用担心自己受尽凌辱,比落在政治部的人手里更有可能活下来,坏的是这些人对我知根知底,我根本没机会再逃出去。
事实上我也不要逃,我根本没有盗那个什么神秘之钥,酒店服务员被杀案事实上也好解释,酒店的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一调摄像头什么事情都水落石出。我最无法解释的是在居民点杀山民的事,他们都是平民百姓,我总不能告诉别人我入魔了。
至于四姑娘,有第一家的身份在撑着,只要我认下全部罪行,谅他们也不该怎么样。要知道外勤组虽然隶属政府组织,但在我的感觉里,他们同时又遵守江湖上的一定的规矩,他们和九龙会的合作关系让我一直想不明白。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有人打开门,我抬起头,不是薛宏,而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又矮又胖,活像一个缩小版的李金刚,另一个人却长的瘦小干枯,象一枚钉子。两人目光如电,胖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老七同志,首长有请。”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苦练武功多年的人,陈世安这一段时间又在哪里找到这么多高手,这两个人虽然未必达到李金刚和金猿哪一个层次,但要比我强上许多。
我有许多话要和陈世安说,就算陈世安不在,徐惠和骆驼也行,我希望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能取得他们的原谅,希望他们能放四姑娘走,我愿意留在这里,背负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
这是一个通道,狭窄幽暗,转了几个弯,前面有一个房间,青色的大门,上面似乎写着两个字,但我没看清是什么,两人走到门前,门前有一个中年人,长的非常俊秀,只是身体微微有些发胖。那个中年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有些不悦,不管怎么样,我也曾经在外勤组里出生入死,虽然现在背有嫌疑,但念在昔日旧情上,也不应该象对待嫌犯一样对待我。
我推开门,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房间,有几个椅子,两个茶几,只有一个人,他背对着门,正在看墙壁上的一幅画。虽然他只是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不是陈世安,也不是我认识外勤组中的任何一个人。
也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来脸,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中年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我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但风度翩翩之类、气质高贵之类的词完全可以用在他身上,唐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