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的气氛,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蠢蠢欲动,我在观察四姑娘,这位重病之际的领军人物,并没有人背,而是在冷冰的搀扶下,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没有风,那油菜花为什么在晃动,我们已经进入这里一周了,油菜花不仅没有没有丝毫衰败,似乎比刚来时更加旺盛,但在这金黄的油菜花地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风青龙不断地催促大家,他让大家把拉长的队伍靠的近一些,所有的人都要全神戒备,他的神色比面对那对老夫妻时更加凝重,我们所有的人都明白,今天晚上将决定我们的生死。
我们已经能看清永嘉寺的白塔,能看清那林间山坳的五彩经幡,甚至能听到寺里的诵经声,能闻到大米饭混杂着木薯的糯香味。
可是太阳已经落山了,巨大的阴影迅速遮盖了整个山谷,月亮,蓝色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空,占了整个山谷天空的三分之一。蓝色的月光下,山谷中的湖泊似乎也更加湛蓝,神秘。四周油菜花如波浪一样一层层地卷了过来,但在离我们大约50米的地方,波浪突然停止。
照道理说,永嘉寺里应该能看到我们,并能理解我们急匆匆往他们那里去的意思,活佛慈悲为怀,派出人来提醒我们,此时怎么也应该派出人接应我们一下,永嘉寺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山谷里安全存活至今,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凤青龙看了看那已经淡淡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永嘉寺,神色愈加凝重,走在最前面的柳生伸出了手,示意队伍停止,在满是油菜花的地里,在我们的前面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中间有一个石桩,石桩上绑着一个人。
这个人我认识,是凤青龙手下的一个成员,从昨天混战开始后我就没见过他,平常也对他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为人谨慎,颇得凤青龙和四姑娘的信任,而现在他全身赤裸,胸部被挖了一个大洞,生殖器也被割掉。
整个队伍停在石桩面前,注视着这具尸体,他的面部痛苦狰狞,身体极度扭曲,我能猜得出来,他是被折磨了很久,才在痛苦中死去,从他血液凝固和尸体上腐烂的程度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八个小时以内。
那个生殖器就放置在石桩的顶部,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氛围。我们曾经从这里经过,似乎没见过这个石桩,但现在这个石桩就耸立在我们面前,而且悬挂着一具尸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警告、示威、恐吓。
从凤青龙的脸上,我已经明白,这个成员恐怕是凤青龙他们派往永嘉寺报信的人,却想不到这个人就在离永嘉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受尽了折磨,痛苦地死去,他的尸体就这样悬挂着,如果说是对我们的恐吓,不如说是对永嘉寺的示威。
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永嘉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圣地,也许只是他们的地形让他们在这里苟活下来,活佛也不真的是法力无边,更不是慈悲为怀,如果说在黑夜中他们恐惧,这个人可是大白天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永嘉寺并不是圣地,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到那里去,此时别说是飞机上的秘宝,我们唯一的想法只是保命,但恐怕那也只是一种幻想,蓝色的月光下,金黄色的油菜花地变成绿油油的一片,象一块块绿色的地毯在抖动,在翻腾。
第九卷第六十七章鏖战
或者说是象一锅沸腾的水,而在水的中央就是我们这一群人,所有的人被恐惧笼罩,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突然有人狂叫一声,用最快地速度向永嘉寺的方向狂奔,这是凤青龙一组残存的人,他身形高大,一旦狂跑起来,就如离弦的箭。
凤青龙高声怒骂,让他赶快回来,那人却置若罔闻,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凤青龙想往前追,却被身后的柳生一把抓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凤青龙愣了一下,就在这一刹那间,从路边的地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子扑倒了那人。
更多的黑影窜了出来,象一群疯狗一样把那名家族成员拉进了油菜地里,那人发出最惨死的叫声,象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油菜地里更加沸腾,在湛蓝的月光下,惨叫声愈发地吓亮,却经久不息,听的每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李大声招呼大家列好队形,这是个奇怪的队形,所有一共三层,四姑娘被围在正中间,我和唐然、冷冰、小李四人围在他的四周,铁锤、凤青龙、柳生、伊贺天宗率领人分守四方,在这中间夹杂着弗雷德里克、朱特等德国人,所有的武器都被打开,瞄向了四周。
我们就象一只硕大的刺猬,蜷缩成一团,不管敌人从哪里来,我们都要狠狠地扎去。随着小李的命令,所有的人开始移动,缓缓地,一步步地向永嘉寺挪去。由于有一定的距离,那些黑影速度又奇快,我并没有看清发动袭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人依然在惨叫,只是那声音忽然在东,忽然在西,根本捉摸不定,仿佛被什么东西拖着在油菜地里跑来跑去。
凤青龙伸手从朱特手里接过大阻,朝着惨叫的位置射连续击,但那位置变幻无常,枪响后,惨叫声依旧。
“凤三叔,你要冷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扰乱我们,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能慌乱。”四姑娘轻声提醒,她的声音不高,但听起来却很坚定,淡然,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信心。
我们依然在慢慢地往前挪动,永嘉寺里依然安静,能看到永嘉寺里点点的灯火,这距离是这么静,却又是这么远,远的仿佛我们永远走不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句话一直以来我半信半疑,但今天晚上上的月亮是这么的圆,这么的亮,却让人感觉更加的诡异。我没有了枪,只有把凤鸣剑拔在手上,有总比没有强,何况这是大名鼎鼎的凤鸣剑。
又走了一段距离,眼看离永嘉寺越来越近,那绿色毯子下的波浪只是围绕我们旋转,却并没有发动攻击。我暗暗疑惑,难道他们是忌惮我们的实力,或是正等待最好的机会。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脚下却感觉到一软,于此同时,那惨叫声嘎然而止,整个山谷中响起了一声长啸,这长啸是那么的熟悉,这几天我不止一次听到,这长啸声又是那么的凄凉,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那抖动的绿毯,那沸腾的湖水在一刹那间宁静下来。“大家小心。”伊贺天宗的声音刚响起,从那绿色的毯子下面飞起一个个黑影,向流星一样扑向了我们。
不等有人发号施令,枪声响了,子弹拖着长长的曳光划破了天空,黑影纷纷被击中,但大部分都没改变运行轨迹,向我们砸了过来,大家纷纷四处躲避,有一个黑影扑向了我,我挥剑斩去,短剑所触却十分柔软。
有人打出了照明弹,“蛇,是蛇。”有人大叫了起来,果真是蛇,在那一瞬既失的光亮中,我清楚地看见,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蛇,我短剑如飞,化作剑幕,挡在四姑娘的前面。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种类的蛇,只有一个念头,砍断它,把它砍成一段一段的。
但那蛇太多,有人发出惨叫,应该是被毒蛇咬中。我们千防万防,却没防倒对方会先以毒蛇来打头阵,在这些古老的生物面前,枪等现代化武器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从黑暗中飞出一枝枝长矛,有人猝不及防,被长矛刺中,按我的想法,在这里伏击我们的应该是向老太婆变化后一样的巨人,凶猛而强大,却不料却采用的是古老的方法。
但这方法虽然古老而且没有技术含量,但在我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脚下是蠕动的蛇,空中飞舞着长矛,还是把大家逼的手忙脚乱,在这混乱中有人被蛇咬了,有人被长矛刺中,局面一片混乱。
弗雷德里克突然发出一声很古怪地叫声,整个身子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那两名年青的男德国人三下两下脱掉外衣,露出健壮的肌肉,两人同时拔出匕首,刺中了自己的小臂。
这场面有些诡异,我突然想起了纳斯,他金属棒上神奇的魔法般的力量,还没等我想明白,弗雷德里克突然大喝一声,身子蹲在地上,用一个手拍在了地面,一道明亮的火苗从他身上燃烧,这火苗在瞬间扩大,把我们都笼罩在火光中,并迅速向外扩散。
在火光中,那些蠕动的,凶猛的蛇象疯了一样扑向了油菜地,而那绿色的毯子也在一瞬间变成了金黄色,甚至是透明的,在油菜地里蹲着一个又一个象人又象熊的黑影。
但这一切仅在一瞬间,火焰就已经消失,黑暗从粘降临,而弗雷德里克开始喘气,急促地喘气,他身旁的女助手急忙扶着他,在他耳边急切地说着什么。
枪声响了,不用任何人命令,所有的人都向着刚才那一刹间暴露在光明之下黑影的位置开枪,子弹打在油菜地里,象一颗颗一闪而过的流星。
那似狼叫的长啸在此响起,声音更加悲壮,更加凄凉,油菜地又开始沸腾起来,那种快速移动的沸腾迅速地扑向了我们,所有的子弹都射了出去,有人开始投掷手雷,在爆炸声中,一个个黑影从油菜地里扑了过来,扑向了我们。
第九卷第六十八章长啸、钟声、长啸
一个又一个黑影被子弹击中,但一个又一个更加凶猛地扑了过来,凤青龙、柳生等人迅速地扑了过去,刀砍掌劈拳打脚踢牙齿咬,把他们打倒在地上,有人再次扔出了照明弹,这些人丝毫不惧,他们锋利的爪子象一把把匕首,他们也在用爪子抓,用牙齿咬,用头撞。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一个又一个黑影被击中,但更多的扑了过来,终于有人被扑倒,迅速地被拖到油菜地里,然后是另一个,场面已经混乱,站在我前面的一个人被扑倒,虽然我努力地挥动短剑,想要驱赶他们身边的黑影,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走。
这个年轻人叫袁牧,一个非常喜欢笑的年青人,他是我所在的组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人,他在尖叫,在求救,在咒骂,在惨叫,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的枪就在我的脚下,我一把抓起枪,扣动板机,子弹击中一个又一个黑影,但更多的黑影又扑了过来,我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中间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轰的一声,在我前面不远处,一阵猛烈地爆炸声,让人站立不稳,我知道是小袁引爆了身上的手雷。但这声震动,仅仅是让那些疯狂的黑影安静了片刻,又再度猛扑了过来。
此时我们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凤青龙大声招呼大家相互靠拢,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没有办法选择你一步去做什么的权力。
我听到熟悉的呼吸声,就在我身后,我知道我不能后退,也无法再躲避,我的后面就是四姑娘。我身中的枪仅仅响了几声,便再也射不出子弹,一个黑影扑到了我面前,我一枪砸了过去,但对方不管不顾还是依旧扑了上来。
我听见弗雷德里克更回古怪的叫声,火光又一次亮了起来,在这明亮的光线下,那黑影似乎畏惧光明地存在,闭上了眼睛,这是一个短暂的机会,我手中的短剑刺了过去。
凤鸣剑是一把好剑,象割豆腐一样刺穿了我前面的这个人的身体,热血溅了我一身。那个人睁开了眼,这是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睛是血色的,充满了仇恨和怨毒,但这是一张清秀的脸,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脸上似乎还画了眼线,嘴唇上不是鲜血而是辱膏。
这是一张人脸,一张十五六岁小姑娘的脸,她一只手上长着长长的爪子,正扎在我的肩膀,她发出痛苦的呻吟,象是在撒娇,又象是在呼喊,我的手一软,短剑再也捅不进去。
但那个小女孩的另一只手已经插进我的腰部,她张开嘴咬了过来,我低头急躲,她咬上了我的肩头,连衣服带皮咬下一块,我两腿发软,却已经没有办法抵抗,她又是一口咬了下来,对准的却是我的喉管,我甚至能闻到她口中的血腥味。
“砰”的一声,她的嘴在瞬间裂开,溅出血肉,溅了我一身。
“老七,这时候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现在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我身后传来四姑娘的声音,声音中没有惊慌,只有愤怒和狂暴。
我不是怜香惜玉,也不是婆婆妈妈,我只是没有了力气,我昨天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复元,今天又一路行走,屡遭重创,本身就已经精疲力竭。更何况,我们的对手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凶猛丑陋的野兽,而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我的两腿发软,我的短剑就在我的脸前,我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拔出,地面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鲜血的腥味弥漫着油菜花香,闻起来让人陶醉,让人不能自已。
我的脑子发热,我全身燥动,我抑制不住自己,放声长啸,这是我的声音吗,如此尖锐,如此高亢,经久不息,我这一声长啸过后,整个山谷顿时寂静无声,只有我发出的长啸声。
我似乎听到钟声,浑厚悠扬的钟声,迎合着我的长啸,交替呼应,一高一低,但钟声刚缓,又是一声长啸,悲凉凄婉,犹如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原野里歌唱,是那样的哀怨,又是那样的动听。
我想停下来,长啸,钟声混杂在一起,我的脑袋象被人用火炙冰覆,疼痛欲裂,但我就是停不下来长啸,寺庙里的钟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而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亮,越尖锐,象有人撒扯着布匹。
我已经想不起什么,我已经控制不了什么,而悲婉的啸声虽然并不强势,却并没有被钟声遮盖下去,虽然细如游丝,却连绵不断。
我的头越来越痛,我顾不得挣扎,顾不得思考,只是本能地呐喊,突然之间,那连续的钟声嘎然而止,我心里猛一轻松,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我身上,我睡在一张炕上,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佛教画像,我的床头前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尊佛像,多臂金头,却慈眉善目。佛像是用整块的黄檀雕刻而成,镶金嵌宝,佛像前面摆放着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
我的头依然痛的厉害,很多事都模模糊糊,我仿佛又回到了激战之中,那鲜血淋漓,愤怒的女孩的脸,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激战,死亡,钟声是真实的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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