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已经许久未到林氏的院子来了,自从将钟姨娘这朵解语花带进了府里,每日红袖添香自是让他再也想不起别人,林氏这个正妻自然也不例外,今日若不是钟姨娘缠地紧了,他也不会到林氏的院子里来。
徐子陵已经一个多月未见林氏的面,今日乍一见到,也是怔愣了片刻,心中原先的那几许不耐烦也瞬间淡去了,想着林氏晚食时候送过来的那盘煨鹿筋,面上的神情又是柔和了几分。
许萝亦是一直面带微笑地观察着面前的男子,徐子陵的皮相不错,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且刚过而立之年,正是男子最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身儒雅的书生气倒是很能哄人,特别是女人。
第三话 夫妻相见(下)
徐子陵与许萝互相打量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这时候芳莲正好端了点心进来,放到了两人中间的矮几上,是一叠浇着糖汁的雪白山药糕,甜白瓷葵瓣式碟子周遭整齐摆着几片薄荷绿叶,这两色衬了那山药糕,看着着实让人口舌生津。
许萝看了徐子陵一眼,缓缓抬起素手,拿起那碟子边上的银勺子轻轻在山药糕上挖了一勺,而后放到徐子陵身前的小碟子里,笑容温婉地开口道:“老爷,我记得您以前最爱吃这山药糕了,尝尝这味道,是不是还同从前一样。”
许萝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迎着光看去,那纤细手指竟是比那薄如纸的天青色汝窑茶盅还要晶莹剔透些,让徐子陵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徐子陵自是拿起那山药糕吃了,入口甜而不腻,山药糕糯而有汁,还有股子薄荷的清香,似是比记忆中的味道更好一些,再抬眼看一眼对面含笑的美人,似也是与记忆中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妻子对上了号,徐子陵看着许萝的眼神顿时又是多了几分情意。
“老爷尝着如何,可还能入口?”许萝收回手,轻轻扶了扶鬓角的发钗,巧笑倩兮地问道。
“这山药糕确实不错,比从前更可口了,婉儿也快些尝尝。”徐子陵也是礼尚往来地帮许萝挖了一勺,放到她身前的小碟子里,还顺便暗送了一把秋波。
许萝面上微笑着低头吃了,心里却对这渣男鄙夷地不行,这般容易就色授魂与了,果然是十分没品,活该被人带绿帽子。
两人将那一碟子山药糕分食地差不多,许萝才又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徐子陵问道:“老爷今日是否就宿在我这儿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去净房沐浴,我让丫鬟们铺好了床。”
听许萝这般问,徐子陵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为难,方才那一派温柔迤逦的场景,差点让他忘记自己今日是为何而来了,但再对上面前娘子温柔甜腻的微笑,顿时又不舍得离开了,踌躇许久,便轻咳一声开口道:“不急不急,我与夫人许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咱们先聊聊天,晚些再歇息不迟。”
许萝微微一笑,自是没有反对,心中想着,戏肉终于要来了,她倒要看看,这徐子陵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徐子陵端起茶盅抿了口茶水,方才继续开口道:“婉儿,你也知晓霜霜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她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人都瘦了一圈呢,我便思忖着,不知能不能在她院子里弄一个小厨房,这般她想吃什么就可以立刻叫厨娘准备,她吃的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啊,婉儿你说是不是?”
许萝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茶盅里浮浮沉沉的翠绿茶叶,唇角极快地闪过一抹冷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已是又恢复了那温婉的笑容,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说道:“钟姨娘怀孕自然是辛苦,也难为她了,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我又哪里有不允的道理,明儿我就吩咐下人们去张罗,定让钟姨娘随时都能吃上想吃的东西,好好安胎。”
徐子陵听着许萝这话,面上的神情顿时满意地不行,连连夸赞她道:“婉儿果然是识大体,有如此贤妻,真是为夫的福气啊。”
许萝却是一改方才的笑脸,面上微微带着些伤感地说道:“老爷这话我真的是不敢当,与老爷成婚十余年,我都未能给老爷您生下一儿半女,我心中着实有愧啊”这般说着,那眼眶就泛红了,拿了帕子就轻轻拭起泪珠来。
女人要时常懂得向男人示弱,男人对那些娇弱的美人儿总是多几分怜爱的,即使心中无爱,看着那娇娇弱弱的模样,也不是不忍推开的,许萝自然十分懂得这一点,她知晓要让那徐子陵回心转意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而她要做的,就是一点一滴地慢慢收回他的心,毕竟若是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就是一头撞死在他的面前,也换不回他的回头。
徐子陵看着许萝这般娇怜模样,心早就已经化成了一汪春水,起身走到她身边走下,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在她耳边劝慰道:“婉儿,你莫要再哭了,你这般哭,为夫真真心疼,孩子总会有的,你别着急,往后为夫多多来你的屋里,总会怀上孩子的。”
许萝忍住恶心,用帕子掩住了脸,不让徐子陵看到她脸上的嫌恶表情,继续抽抽噎噎着,等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从徐子陵怀中直起身来,拭干净脸上的泪水,羞怯地将脸转向另一边,轻声说道:“婉儿失态了,让夫君看笑话了。”
徐子陵却是笑笑将许萝的身子扳过来,温柔地抬起她的脸说道:“怎么会,婉儿这般模样为夫以前都未曾见过,十分可爱呢,时候不早了,夫人,咱们早些安置可好?”
听徐子陵这般说着,许萝的双颊顿时飞上了两抹红云,因着刚刚哭过,那眼眸也显得分外地水汪汪,又是看地徐子陵失神了半晌。
徐子陵起身正要去净房沐浴,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他顿时眉头一皱,不悦地开口质问道:“这么晚了,谁在外头吵闹?”
“老爷…老爷…奴婢是春萍啊!有急事要与老爷禀告。”
外头传来丫鬟急促地叫喊声,屋内众人,除了那徐子陵外,心中都浮起了一抹不安,几个丫鬟脸上的表情都不是那么好看,芳荷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被许萝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吩咐道:“春萍是吧,放她进来说话吧。”
那徐子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许萝的举动,只因为那春萍是钟姨娘身边的丫鬟,她口中所说的急事,自然定是与那钟姨娘有关的。
第四话 姨娘来抢人
芳梅脸色十分难看地带着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丫鬟走进了卧房,那丫鬟容貌虽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是生地十分伶俐,似是个极会看眼色的,自就是那钟姨娘身边的春萍了,她恭敬地与徐子陵和许萝行了礼,顺道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下她二人的神情,这才敢大胆地开口与徐子陵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钟姨奶奶她用了晚饭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肚子疼,奴婢就怕姨奶奶她动了胎气,这便急着过来寻老爷您了。”
徐子陵一听是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立马就不淡定了,“唰”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神情焦急地斥责道:“既是姨奶奶出了事,怎么不早来禀告,请了大夫了没有?”
“请了,请了,奴婢们一发现姨奶奶不对,就立马出府去请了大夫,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只是姨奶奶怕是吓着了,一直喊着老爷您呢”那春萍又是抬眼看了看徐子陵,一脸苦相地说道。
徐子陵自是更加着急了,抬脚就大步往外头走去,竟是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给许萝留下。
那春萍见徐子陵走出了门,眼里闪过一丝极微小的得意,正也准备转身跟着徐子陵一道儿离开,却是被许萝给叫住了。
“你且等一下。”那春萍脚下一滞,面上的神色立马又变成了恭谨,转身低眉顺眼地对着许萝说道:“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儿吗,姨奶奶那边现在离不开人,我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你姨奶奶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丫鬟,晚回去一会儿又能怎么了,我们夫人叫你等一等,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芳梅方才在门外与春萍争执的时候就已经看她极不顺眼了,这时候见她在许萝面前竟还敢找诸多借口,自是忍不住气教训道。
这一次许萝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毕竟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若一个妾侍的丫鬟都能在她面前没大没小,那她这主母就当地太窝囊了些,确实该给这春萍一点教训。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夫人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奴婢一定好好说,好好说。”那春萍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立即跪下来与许萝磕头认错,她也知道林氏此刻定是心中有气,但是她身后有钟姨娘这个主子,林氏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许萝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春萍,端着手上的茶水,缓缓吹开了上头的茶叶,特意让那春萍多跪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那钟姨娘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呢,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那春萍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许萝,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夫人似是与平时不一样了,虽然一直是面带微笑的,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渗人,春萍缩了缩手脚,才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回夫人的话,这…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了,姨奶奶只说是肚子疼,奴婢想着,等会儿大夫看过之后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许萝将茶盅往矮几上一放,声响虽不大,却还是让春萍的心哆嗦了一下,身子又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这样啊”许萝缓缓点了点头,才对着地上的春萍抬了抬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伺候你们家姨娘吧,等你们姨娘情况稳定了,我会亲自过去看望她的。”春萍立即如蒙大赦一般,起身行了个礼,便急急退出了房间。
那春萍离开之后,许萝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立即就在她面前愤愤不平地说起话来。芳梅从方才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第一个开口说道:“夫人,您不知道,方才在屋外头,春萍那小蹄子有多嚣张,奴婢都说了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她却一定要闯进来,还拿出老爷来压人,最后竟还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开来,真是一点都不把夫人您放心眼里,真真气死奴婢了。”
“是啊,夫人,那钟姨娘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明明知道老爷在您这里,却还敢明目张胆地让丫鬟来抢人,她真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就可以越过您去了吗,实在是太猖狂了!”芳荷对钟姨娘也十分痛恨,立即在一旁搭腔着说道,神情亦很是不怕。
“夫人,奴婢觉得这次那钟姨娘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老爷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一回,就被她这么拉走了,夫人您是个心善的,一直也不曾太过为难与她,可钟姨娘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连平日里最是稳重的芳莲,亦是脸色阴沉地在一旁说道。
许萝的神情却甚是平静,并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吗,听着丫鬟们说完,才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可都说完了?”
几个丫鬟们愣愣地点点头,顿时都猜不透自家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就是小小一个姨娘,看把你们急成什么样了,她除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有什么好倚仗的,老爷的宠爱?呵~”许萝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与你们老爷成婚十余年,他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若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你们以为他会把那钟姨娘如珠如宝地宠着,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姨娘,我不发作她,她真以为自己凭着孩子就能爬到我头上来吗,而且她那孩子生不生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这般拙劣的手段,还不好对付。”
几个丫鬟被许萝说地一愣一愣,以前从来都只是觉得自家夫人温婉仁慈,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却没想到骨子里竟也有这般凌厉的气势,一时还适应不了,俱是半响说不出话来。许萝并不想完全模仿原来的林氏,那样绵软好欺的性格实在是不对许萝的胃口,既是正妻,就要有正妻的样子,被一个小妾骑在头上,未免也太窝囊了些,她穿越过来的任务是宅斗,自然就要拿出本事来斗,若是连这么个小妾她都斗不过,她这份饭碗也可以趁早不要了。
第五话 闹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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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人您打算要怎么做?”芳莲看着一脸淡定神色的许萝,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狐狸便总要露出尾巴的,我们就等着那狐狸自己把尾巴露出来,然后…狠狠斩断!”许萝微笑着,说出的话语却又是那般狠绝,几个丫鬟顿时便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伺候我安置吧,谁知道那钟姨娘后半夜还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我还得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来慢慢收拾她。”边说着,许萝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缓缓往净房走去。
梳洗停当,许萝便歇下了,可也真被她给料准了,那钟姨娘确实是有后招在那里等着她呢,半夜里,许萝正睡得迷迷糊糊呢,依稀被卧房外一阵争吵声给弄醒了,撑着身子勉强地起身,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烦躁地对着外头问道:“出了什么事,外头怎的这么吵?”
许萝话音落下没多久,那芳莲和芳荷就形容焦急地进了屋里,芳荷拿火折子飞快地点上了灯,芳莲则是跑到她床边,蹲下身子,似是极力想表现地镇定一些,只是那笑容仍就有些勉强地与许萝说道:“夫人,吵醒您了吗,没什么大事儿,您不用担心,继续休息吧。”
许萝怎么看不出这两个丫鬟是在那里欲盖弥彰,不让自己知道外头的事儿,方才还有的那点睡意也被她压了下去,随手拿了件外裳披起,下了床来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瞒了,是不是钟姨娘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外头又是谁在闹啊,跟我说说吧。”
芳莲和芳荷看瞒不下去,便也只能如实与许萝说了。“夫人,外头是那钟姨娘的奶娘董嬷嬷,大半夜地带着沁园的一帮媳妇婆子跑到咱们院子门口,说是…说是”芳莲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将话说出口,纠结着眉头很是气愤。
“她们说夫人您容不下钟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诬陷您谋害她的孩子呢!”芳荷已是气得不行,抢在芳莲前天将话说了出来,那圆润地小脸都气得通红通红的。
许萝的眼眸顿时暗了暗,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这些老刁奴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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