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面面相觑。
一个字眼在他们的心里慢慢升起、强化:跑!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能把这个“跑”字埋在心底里,不敢付诸于行动,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最多就是在同僚或好友之间相互试探,相互套话。用各种方式摸同伴的底。
当大家从开始的“想跑”到慢慢地坚定为“要跑”再进一步转化为“必须跑”的时候。当全体官兵相互之间达成了逃跑的默契的时候。当红军的炮火稍微减弱的时候,从城里却呼啸着冲出来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朝他们一路呼啸而来。
骑兵部队的到来让这支上下刚刚达成了统一正准备逃跑的部队大吃一惊,他们以为自己这方要逃跑的动作被上级提前知道了,恐惧的他们不由自主地将枪口对准了飞奔而来的骑兵。步兵师的军官们更是忐忑不安,他们既怕这支骑兵朝他们进攻,又怕自己的逃跑计划被发现了,担心这支部队就是来抓他们的。
很庆幸的是。来的骑兵部队指挥官与这个师师长的朋友,是师长昔日的部下,冲过来的骑兵也没有做好要战斗的准备。
特别是骑兵指挥官一看到对面的步兵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聪明的他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立即命令骑兵停止前进,同时马上与步兵师的师长取得联系,联系上之后才知道大家的心意是一样的。
骑兵指挥官甚至公开向步兵师师长表明了态度:“长官,我们要冲出去,不在这里等死了。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们走,我们骑兵就为你们打头阵。带你们一切冲出去,如果你们阻拦。那我们就开始冲锋将你们视为阻挡我们的敌人。”
步兵师长一听,高兴坏了,这不是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吗?他立即回应道:“我们随你们冲出去!”
很快,两支目的相同的部队就集合在一起,志同道合的他们兴奋极了,根本不用动员就众志成城,很快,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开始了冲锋。
只不过他们没有从东双河镇直接过,而是绕过东双河镇朝东边前进。
他们可不傻,东双河镇现在被红军占领了,想夺回来可不是他们这支部队能实现的。
马蹄声、呐喊声惊天动地,近万人的部队如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向东边。
他们的指挥官告诉他们,只要冲出去就能活命,大家可以自由地活动。现在红军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信阳城,根本没有力量拦截他们,也没有精力放在他们身上,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逃跑。
得意的他们根本注意到前面突然冒出一股股青烟,谁也没有发现前面已经摆设了几十门迫击炮、野炮,也没有发现几十挺重机枪在瞄准他们。
随着一阵轰鸣声,几十发炮弹就落在冲锋的队伍中,队伍一下子人仰马翻、东倒西歪,伤兵的惨叫、战马的哀鸣此起彼伏,炮弹掀起的石块向四面八方飞溅,就如弹片一般朝更大范围的骑兵射出,收割一个又一个士兵的生命。
一颗颗迫击炮弹带着尖啸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在逃命的士兵群中,骑兵不断被掀落在地,无数的步兵也乘着气浪飞上高空,变成了碎肢后再坠落地面。
但是,这突然而至的打击并没有让已经冲击起来的大部队停下来,以为能逃出生天的官兵依然主动或被迫地奔跑着,无数的官兵都以为这只是红军的小部队,只要能冲破中层阻挡,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冲过去,就能活命,或者还能消灭前面的敌人,会成为英雄。
于是,马匹在骑兵的驱使下再次提速、步兵在指挥官的逼迫下再次猛冲。他们的迫击炮、轻重机枪也死命地还击着,压制前面红军的火力。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团第三营营长李尚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高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嘴里一边喊着冲啊一边大声咒骂着红军,他实在想不明白红匪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火炮、迫击炮,难道用于轰炸信阳城的炮还不多吗?难道红匪还有更多的火炮布置在周围,他们怎样有这么快的速度在这里布置了防线?这防线怎么不是对准外面而是对准里面的?
就在他冲锋的时候,感觉自己战马的马蹄瘸了一下,似乎踩中了浅坑,但战马却依然没有停歇地前奔,就在他狐疑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拍在他的背上,战马也痛苦地惨叫了一声,马身往下一栽,虽然没有摔倒,但速度却降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只见跟随在自己后面的几匹战马连同马背上的骑兵,包括他的副营长和通信员全都飞了起来,都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飞着,一匹马的前腿成了碎片,弹片将马脖子、马肚子划开,喷出了一股热血。
温热的马血和马肚子里的赃物溅了李尚俊一脸一身,他知道这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地雷的威力这么大。就在这时,他的左后方再次响起一声巨响,两匹战马连带两个骑兵再次被撕裂后抛向四周……
虽然李尚俊是勇敢的,当兵以来就没有被吓倒过,即使信阳城里那些剧烈的炮弹也只是让他心里发虚而已,可是刚才发生的两幕却让他吓得肝胆俱裂,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拉紧了缰绳,手里高举的马刀慢慢地放下……
看着旁边的骑兵一个个超越他,他不但没有过去被超越后产生羞愧,反而心里在暗暗庆幸:你们冲吧,你们冲在前面,我跟在你们后面跑。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响起一阵沉闷而低吼的枪声,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在前面的泥土里出现了一挺挺轻重机器,此时它们正喷射着一条条火舌,无数的子弹尖啸着,横扫着冲锋的马队,一匹匹骏马栽倒,一个个骑士被拦腰扫断,无头的躯体或冒血的断体在空中滚动、在马背上跳跃,空中飞洒的是碎肢,是鲜血,人的血、马的血飞溅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红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地诡异。
李尚俊知道重机枪是骑兵的克星,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将身子死死贴在马背上,同时驾驭着战马紧随其他战马之后,试图躲开迎面而来的弹雨。
密集的子弹呼啸着从他的头顶、他的身边划过,他的身前和左右都传来马的哀鸣和士兵的惨叫声,也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士兵坠地声和马匹撞击地面的噗哧声。
李尚俊的脑海里现在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机械地紧贴着马背,任由战马自行奔跑,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跑了一会,他感觉枪声小了,周围也没有了刚才的惨叫声、哀鸣声。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战马已经冲进了一个凹地,起伏的地形正好提供了掩护,让对方的子弹射不过来。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到一阵庆幸。
他没有挥鞭驱马奔驰,甚至还勒了一下马缰让战马更加放缓了步伐。
很快,有无数的战马朝这里跑来,大家一窝蜂地拥挤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地带,但李尚俊随即发现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因为这对方实在太小,十匹八匹战马也许能躲起来躲过尖啸的子弹,但更多的战马涌进来之后,他就会被后来的骑兵给挤出去,或者被那些急于想挤进来的战马给踩死。
他看了看四周,心一横,将战刀高高举起,大喊道:“兄弟们,我们离共匪不远了,只要冲过这个凹坑就能砍死可恶的共匪,呆在这里就是一样是死,只要一发炮弹打过来,我们将尸骨无存。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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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5章稳如磐石
就在这时,后面的骑兵团长也冲了上来,举枪就将一个掉头的士兵给击毙了。只他他恶狠狠地大喊道:“给老子冲!杀一个共匪奖大洋十元!后退一步者,杀!”
李尚俊这下更没有退路了,不得不再次大喊:“跟我冲!”
后面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这时也为他们提供掩护,让对面的火力小了许多。
趁此良机,骑兵们大叫着朝前冲去。
一个骑兵刚刚冲出去,他的胸前就突然绽放出几朵血花,脑袋也被子弹撞碎成几块,无头的躯体无声地栽下马去。一颗迫击炮炮弹堪堪落在一匹战马的肚皮边,爆炸后飞溅的弹片将马的全身撕成一个个血洞,整匹马和它背上的骑兵尸体被气浪扔向空中,然后像一个装满了泥沙的麻袋一样重重地砸在冰冷的草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响
骑兵们内心一凛,脸色更苍白,但在后面骑兵的挤压下依然硬着头皮咬牙冲了出去。有一个骑兵甚至用马刀朝前面战马的屁股捅了一刀,那匹战马负痛着快速地冲了出去,猝不及防的骑兵却被抛下,很快被后面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这时候红军的更多的轻重机器加了进来,子弹更加密集,马匹受伤倒地撞击地面的声音和士兵的惨叫声更加密集。
李尚俊害怕了,就如看到了一个布满尖钉的陷阱,他不敢再喊叫,也不敢驱马冲锋,只是死死地跟在其他战马的后面,有意地选择前面最多的路线。
因为他是营长,除了后面的团长就他的职位最高。因此他的怯战行为并没有被人怒骂,也没有人敢指责他,只不过他的行为影响了其他人,骑兵冲锋的步伐自然而然就慢了。
骑兵一旦放慢了速度,他们的威力就会大大下降。死亡也就大大上升。
前面的骑兵很快就被子弹击中而落马,整个冲锋的队形开始变得稀疏而无序。
当前面的骑兵胆怯而畏战的时候,后面的步兵队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骑兵吸引了红军大量的炮弹和子弹,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多少安全,他们一样承受了密集的弹雨、承受了炮弹的饱和攻击。整个步兵冲锋的战场照样血雨腥风,爆炸声、枪炮声照样震耳欲聋,四周到处是死马死尸,到处充斥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到处是哀嚎的伤兵。
因为他们是循着骑兵的冲锋线路冲锋的,步兵眼里的情景比骑兵眼里的情景更悲惨。更像人间的地狱。士兵们越往前冲,恐怖的感觉越明显,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冷汗出的更多……
壮着胆子好不容易踩着碎肢、碎肉、鲜血前进了几百米,随着一阵排炮打过来,不知道谁惊惧地大喊了一声:“我的妈啊,共匪太厉害了。快跑啊——”
整个部队一下放了羊,一个个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官兵们逃跑时很敬业,几乎都扔掉了枪支弹药,一个个赤手空拳地跑着。他们不求能跑过子弹、炮弹,只求能跑过同伙,希望跑在他后面的同伴能替他挡过子弹。
后面步兵崩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前面正在冲锋的骑兵,那些正在冒死冲锋的骑兵一看步兵跑了,心里不由大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骂了一句步兵是胆小鬼之后。他们勒住马缰,也掉头就逃。
逃跑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控制马速了,再也没有人躲在别的马匹后面了,而是有多快就跑多快。
基本没有人会去怜惜马匹,他们不断地抽打着战马的臀部。双腿死死夹着马肚,嘴里大叫道:“驾!驾!你他妈的快点啊——,驾!”
这次正在逃跑途中的李尚俊就没有什么好的运气了,一颗重机枪的子弹打中了他的颈脖,威力巨大的重机枪子弹将他的脖子完全斩断,脑袋如石头一般滚落在地。他带着不甘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睛前一刻,他看见了他的战马驮着他无头的躯体继续逃跑,那无头的颈脖处三股鲜血喷出好几尺高。
骑兵冲锋的时候速度快,逃跑的时候速度更快,步兵逃跑还没有多远,他们就已经追上了步兵。这些骑兵可不管前面是否有人,依然驱马狂奔,他们手里的马刀斩向挡路的步兵,嘴里大骂着:“王八蛋!让开!……,我日你娘的,滚!”
随着更多的骑兵加入,随着更多的步兵被践踏被砍杀,步兵也立即做出了他们认为应该做出的动作,反抗!
很快,本来志同道合的步兵、骑兵一下子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甚至不顾红军的炮弹、子弹相互打了起来,一个个表现得非常英勇,一个个表现得非常勇敢,真可谓悍不畏死、奋不顾身。
到了这个时候,战斗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红军几乎不是在战斗而是进行单方面的屠杀。见此情况,红军终于发起了冲锋,一边冲锋一边大喊着投降者免死,缴枪不杀。
即使红军冲了过来,喊东北军停止砍杀,但这些杀自己人红了眼的他们还不愿意放下手里的武器,还不忘朝身边的人再打一拳,之后这才举起双手向红军投降。
这离奇的一幕让红军实在哭笑不得:草!想不到你们杀自己人这么勇敢,刚才怎么就不表现在战场上呢?
留下少量的部队收容这里的俘虏后,红军立马转移了阵地,快速地跑向东双河镇的南面,因为就在这里的骑兵和步兵试图突围的时候,西北军一部已经奉命赶到了这里,准备进攻东双河镇。虽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支援东双河镇的东北军,但当他们赶到离东双河镇还有十五公里的地方时就知道了东双河镇已经易手,他们的任务已经变换为夺取红军占领的东双河镇。
不得不说红军的运气好,或者说东北军、西北军的运气太糟。
如果不是西北军接到命令更改后放缓了脚步,如果不是刚才逃跑的骑兵团和步兵师急于逃跑,如果两支部队相互配合同时进行进攻,那么还没有在东双河镇完成布防的红军很可能会被他们两支部队打得措手不及,虽然最后的胜利也许是红军的,东双河镇终究不可能被敌人夺走,但红军的损失肯定会很多,急于逃跑的东北军很可能会逃掉一部分。
现在因为两军配合不紧密,特别是急于逃跑的东北军根本不敢与上级、与其他部队联系,只是自行盲目地冲锋,以至于两支军队的冲锋时间完全错开,导致红军腾出手来先消灭了逃跑的东北军再转身对方前来争夺东双河镇的西北军。
要知道红军占领了东双河镇后,其防守的重点是这个镇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布防镇子外面的田野、山坡。刚才派出去阻拦东北军逃跑的红军是这里的指挥官咬牙抽调出来的一部分部队,是死马当着活马医,能阻拦多少就阻拦多少。
谁知道因为对方的不配合,红军干净利索地应付下来了。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刚刚收拾了要逃跑的东北军步兵师和骑兵团,红军来不及打扫战场就马上去迎接另一场战斗:迎战前来收复东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