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叫,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温亦然看了眼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人,发现不是点点,而是那个糙汉子一般的韩霏,像被雷劈了似的瞬间将人推开老远,“怎么是你?!”
韩霏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为了使坏她本来姿势就很别扭,如今被推得跌到了车外一屁股坐到地上,温亦然本欲拉住她,到底晚了一点。二人一高一下互相对视着,一个眼底充满了抱歉和不自在,一个眼中燃烧起浓浓的怒火。
韩霏扒着门站起来,掂了掂手里的包,在温亦然准备道歉的时候当头朝他砸了过去,“温亦然你大爷!”
温亦然闷哼着捂着头,看到韩霏的包包上面挂满了稀奇古怪地饰品,难怪砸到头上这么疼。忽然他感受到一股热流,慌忙收回手看去,竟然流血了!
“草!韩霏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韩霏也没想到这一下会砸出血,当初她买这个包时,韩琭就说过她这包重得像块砖头,以后可以防狼,没想到今天终于发挥了它的功效!她到底有些慌张,可打都打了,温亦然确实也不该对自己乱抱,这么想着她挺起胸来硬撑到,“我是不是女人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管!医药费从我工资里扣吧!”说完她不敢再停留,很不负责任地匆匆离开了“罪案现场”。
温亦然目睹着韩霏的逃逸,在心里低咒一声,今天真踏妈的晦气!就着车上的车镜,他看到自己眉骨处被刮破了一道口子,所幸不是很大,不然他要整死那死女人!
韩霏回到仓库后还有些心有余悸,闭上眼就是温亦然额头流着血的模样。虽然她从小调皮捣蛋,但也从未这么冲动地打人。两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清白过,那晚她初到靖蓝喝醉了酒是被温亦然带走的,第二天回到方嘉住处时,背后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她就不信蚊子亲得出来。不过就抱了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那时候她都不介意,为何偏偏现在这么介意?
韩霏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她深吸口气然后开始投入工作,将门店的事情收尾,然后写一个报告给斌哥。
一直忙到下午快下班,韩霏的报告在磕磕绊绊中才算完成。她兴冲冲地拿着东西往外冲,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座位上拉开抽屉翻找了一番,接着拿了一样东西才离开仓库。
“小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报告是在表达什么?”陈晓斌捏着韩霏交来的报告材料眉头紧锁,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韩霏抓了抓脸,黑眸闪烁着亮光问到,“额,我写得太深奥了吗?”
“是啊,以我多年的经验居然不能一眼看透,真的很深奥啊!”该写的东西没写,该有的数据没有,该反馈的结论也看不到,通篇就像小学作文课写的记叙文。
只是韩霏没有领会到领导潜藏在话语的意思,还腼腆地回到,“嘿嘿,斌哥你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我根本是在讽刺你好吗!陈晓斌扶额,深深吸口气后才接着说到,“我等会发份报告的模板给你,你照着模板再好好修改。”
韩霏拎着自己忙碌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垂头丧气地离开物料管理部,乘着电梯来到温亦然所在的楼层,秘书看到她微微一笑,她扬了扬手里的纸说到,“斌哥要我来交一份文件。”
秘书不疑有他,直接放行。走廊上很安静,樊潜他们似乎不在,温亦然的办公室门也是半开着,韩霏意思意思敲了几声,见没人回应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前几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这次韩霏本打算留下创可贴就走,转念一想还是要道个歉,她不是那种做错事没担当的人!这么想着她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耐心等着温亦然回来。
温亦然的办公室不是那种豪华型,布置得简单舒适,大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此时太阳西下,朝霞满天,绚烂的红光透过玻璃照耀进来,整间办公室都沐浴着红色的华彩,透出一股柔和的晕光。
韩霏四处打量着,突然眼神一顿,视线停留在一处格子上。格子设计的是阶梯状,一共五个,里面摆放着温亦然和家人的照片,还有他获得的荣誉之类的物件,在最高的那层格子里,有一个颜色很美丽的瓶子。
瓶身设计成少女的姿态,玻璃做成的的蓬蓬裙,有些像音乐盒里跳芭蕾的小人,只不过这是加大版,每一处都炼制得很精妙精致,姣美的五官里最传神的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有灵魂一般,灵动轻妙。瓶子里是香水,却似乎有许多颜色,远看像淡粉色,近看又像天蓝色,微微晃动一下,二者融合在一起又变成了淡淡的紫蓝色,衬得手里的少女越发的美丽夺目。
韩霏看得入神,耳边忽然响起男人严厉地低喝,“你在干什么?”
“啊!”韩霏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张开,手里的瓶子应声而落,摔得四分五裂!
温亦然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碎玻璃,原本轻佻浮华的桃花眼此刻变得阴沉阴鸷,一片猩红,好似下一秒会流出血来般。
韩霏呐呐不知所言,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香气,不同于燃点专柜的任何一种香气,让她闻着忽然就觉得很难受,很想流泪。
碎玻璃在夕阳的余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地光芒,就像散落的钻石,又像天际的繁星,横隔在二人之间,冰冷得不识悲喜。
温亦然面色铁青地走上前,想都不想就蹲下来伸手去扫满地的玻璃渣,韩霏也蹲了下来,一把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喊到,“你疯了,这会扎伤手的!我用扫帚来扫!”
“滚开!”温亦然再次推开韩霏,也不管她会不会跌到玻璃上,只顾着埋头扫玻璃,动作急切又专注,好似玻璃瓶禁锢着人的灵魂,如今瓶子砸碎了,里面的灵魂也要消失了。
地上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韩霏咬着牙再次阻止温亦然,“你再生气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只是一瓶香水而已,大不了我赔你!”
温亦然终于抬头,暗沉如墨的眸子透着戾气,一字一顿道,“韩霏,你,给,我,滚!”
韩霏脸色大变,再多的愧疚也被温亦然的态度给气没了,她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正好撞上拿着医药箱赶进来的樊潜,二人互相看着对方,樊潜摇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你死定了!”
韩霏翻了个白眼抬脚欲走,听到身后温亦然低哑的声音。
“韩霏,你不会知道这瓶香水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哥哥发飙了~~
☆、8 温亦然:刚人流了吧?
韩霏气呼呼地往外冲,身后还听到温亦然在交代樊潜,“以后不相干的人不要放进来,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呸!当她是狗吗?还不要放进来!韩霏挺着脊背加大步伐三两步就走进电梯里,将声音全都关在门外!她将手摊开,右手手心被碎玻璃划破了几道小口子,此刻有些隐隐作痛。她又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几片创可贴,是原本想给温亦然的,再顺便道个歉,现在摊在手心里显得格外碍眼!
出了电梯旁边就是个垃圾桶,韩霏想都没想就将创可贴狠狠掷到桶里,这才觉得有些解气。手心的疼痛还在,她故意不去理会伤口就是要自己记得,有些人不配她去对他好!
回到仓库后,韩霏想都没想就开始收拾东西,来的时候没带多少,没想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她七七八八往自己的办公室增添了不少小玩意。大大的纸箱里装着绿萝盆栽、粉色的笔筒、五颜六色的便条签、海绵宝宝的便条夹子、水杯、拖鞋、防空调的单衫等等,她抱着纸箱准备离开之际,想了想觉得应该给斌哥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斌哥,很抱歉我要走了。”
陈晓斌接到韩霏这通电话很意外,还有些不太明白,“你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老板亲自下的口谕,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韩霏想,温亦然说的不想再看到她,就是赶她走的意思吧。
“小韩,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啊?是不是还是因为你发错货的事情?我现在去和老板沟通,你先别急!”陈晓斌觉得韩霏做事虽然马虎了点,但至少肯做事,也还听话,慢慢教还是可以有提升的空间,况且小姑娘长得漂亮,年纪也轻不可能一辈子窝在仓库,他还打算以后将她调出来,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呢?
“斌哥,不是的这件事,是别的事,总之我走了,再见。”韩霏不再给陈晓斌劝她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韩霏前脚刚走,陈晓斌后脚就到了总办,不过被樊潜挡在了门口,“斌哥,老板现在心情不太好,你的事先压一压,最好过段时间再来。”
陈晓斌有些焦急,压低了声音问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韩霏要走了?”
“走了?!”樊潜错愕,这姑娘脾气也太大了吧,难道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气话?
陈晓斌看樊潜的表情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她说是老板亲口说的。”
“这姑娘怎么这么较真!”樊潜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她是做错了事,不过老板当时在气头上说了些气话。你先去劝劝她,如果她铁了心要走,还是得回来办理离职手续,这事我也要和老板汇报下。”
陈晓斌摸着下巴,想起以前在茶水间听来的八卦,突自说到,“这两人真是水火不容啊。我记得韩霏之前是在柜台做事吧,后来莫名其妙被炒了,现在回来还没安稳又闹着要走。”
樊潜耸耸肩,避重就轻地说,“老板的心思谁知道呢,斌哥你还是再去和她沟通沟通。”
送走了陈晓斌,樊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就见到对面温亦然开门出来,脸色阴沉,嘴角抿得笔直,临走前冲樊潜嘱咐,“这几天没事别来烦我。”
樊潜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温亦然眉心又折了一折,“你有事?”
“没有,公司的事我会打理,你放心。”樊潜决定自己的小命要紧,按照老板现在的心情,如果知道韩霏走了大概只会说上一句,‘走就走了,通知人事部再招人,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来拿主意吗?’
眼看着温亦然就要走进电梯,樊潜陡然记起一事,忙追到门口提醒到,“老板,别忘了周五你和沈医生有约。”
温亦然微微收了下颚当做回答,电梯门徐徐关上,透过模糊的镜面,他看到自己面容扭曲,黑眸氤氲。
韩霏是在后半夜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早先洗澡的时候她就觉得后背有些发痒,她没在意,以为是被蚊子咬了,胡乱抹了点膏药就睡下了,结果现在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到处都很痒,痒得她恨不得抓破身上的皮肤,狠狠抠下一块肉!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过敏了,自从车祸之后她的体质就变得很特殊,尤其是对梧桐花和洋槐花特别敏感,原本她最爱的就是爷爷家后院的那两棵大梧桐树,每到六七月份闻着淡淡的梧桐花香,在树下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日子惬意徜徉。可惜后来只要经过梧桐树下,身上很快就会有过敏反应,妈妈害怕她再有事,就带着她搬到了城郊的独栋居住,去看爷爷也会避开梧桐花期。
这次她琢磨着应该是温亦然那瓶香水的问题,里面肯定含有梧桐或者洋槐的成分。这么想着她更难受了,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给钟云去电话,“哥,我好像过敏了,你快来!”
钟云火急火燎接了韩霏将人送到医院急诊,韩大小姐说过敏这是可大可小的事,他舅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这个事,若是有个万一他就等着回去被老爷子拔掉一层皮!
钟云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掏出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十分钟后,韩霏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挂点滴,一双眼直直盯着给自己看病的医生,只差没口水横流了。
医生留着短碎发,带着口罩只露出高额浓眉和一双沉静如墨的黑眸,白皙修长的手指修剪得齐整干净,十指松软地捏着韩霏的头脸四肢小心查看,韩霏心跳如鼓,当时就在感慨,她感受到的不是手,是艺术!
钟云站在一旁看着恨不得撞墙,韩霏那□□裸的花痴模样简直丢他的脸!这还没看到脸呢就一副淌着哈喇子的白痴样,要是看见真面目岂不是随时准备为医学献身?!
医生检查完毕后,直起身子,欣长的身段被白大褂衬得越发清隽,脊背挺直,肩宽窄腰的,韩霏真的有一种想要拔他衣服的冲动!这一刻早忘了自己现在是面目全非的猪头样。
“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息吧,记得挂三天水,按时吃药。”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同钟云一道走出病房,韩霏还沉浸在医生字正腔圆的嗓音里,低沉喑哑,磁性又充满了男人的魅惑,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医生帅哭了。
钟云和医生站在走廊上,他递过去一支烟,“谢谢了,卓大医生。”
卓易将烟推回去,将口罩拉到下巴处,露出一张深邃清冷的脸。他倚靠在走廊的横栏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朝着钟云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这不是大半夜麻烦你,我过意不去嘛。”钟云也笑了起来,叼着烟准备点看到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语又把打火机放回去。
卓易冷哼,斜睨着身侧的人淡淡说道,“你也知道麻烦我,要我一个骨科医生去看皮肤病,亏你想得出。”
“谁让你是全才,那时候咱们宿舍大大小小的病症不也是找你。”大学的时候钟云和卓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院系,后来学校宿舍不够,要把文学院和医学院的宿舍腾出来给大一新生,卓易就被分配到了钟云的宿舍,两人也是因此才认识熟悉保持交往到现在。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卓易捏了捏鼻梁骨,前半夜才下手术,刚去值班室睡下就被钟云给叫了过来,整个人感觉很不爽。
钟云怔了下继而摇头无奈地笑了,“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卓易的冷傲在读书时就是出了名的,每个人谈论到他都是目中无人,不易亲近。若不是他确实本事过硬,皮相又好,不知道会被揍多少次!
送走了卓易,钟云回到病房兴师问罪,“你说,你是怎么回事?”
韩霏可怜兮兮地瘪嘴,“哥,我好难受,你饶了我吧。”
钟云可不吃她这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嗤然,“哼,难受,我看你盯着人家医生看的时候怎么不说难受?”
说到卓易韩霏拼命睁开肿的只剩一条缝的两眼,里面光芒四射,“哎哟,哥你太不厚道了,有一个这么极品的朋友居然也不给你妹妹我介绍认识!”说完还不忘故作娇羞地朝钟云抛了个媚眼。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