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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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时光-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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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歪歪扭扭地行驶在公路上,司机像喝醉酒了一样在前面哼哼唧唧,洛子初坐在后座上提心吊胆的,她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呸呸呸!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忽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洛子初被吓一跳,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季栩成焦急的声音:“小初,易昕晕倒了。”
“叭!”司机突然间按响喇叭,洛子初的耳朵里顿时像无数的飞虫在鸣叫。
“吵死了!”她大叫道。
司机讪讪地收回手,朝后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望了一眼。
“你们赶紧送她去医院,我马上就来。”
在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充当一个大人。听到易昕出事的那一瞬间,洛子初并没有想到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易昕的父母而是交代着要送她去医院,如果没有大事便不用通知大人们让他们担心,这是洛子初条件反射想到的。
“司机掉头。”
这段路程不算长,可是中途响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妈妈打过来的,洛子初接了第一个,后来的便都没有接。
“妈。”
“你怎么还不回来?”
“易昕突然晕倒了,我要去医院看她。”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妈妈的声音忽然响起:“既然已经送去医院了,你就赶紧回来吧,这些事儿,你们孩子也操不上心。”
洛子初的心凉凉的:“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谁允许的!你晚上必须给我回来。”
“可是,易昕还躺在医院里,我要去看她。”洛子初执拗道。
“你在哪里也于事无补。”
“可是我总该看看她吧,你不能连这点儿时间都不给我。”
“你怎么不听妈妈的话,我说是这样就一定没错,你快点儿回来。”
“嘟。”洛子初切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洛子初直接按了挂断,之后又响了好几次,她心烦意乱,索性把电池了取了下来。
妈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专制?只是这一点点儿的时间也不给她,她难道以为自己在骗她吗?洛子初有些悲哀地想,她又不是要跟谁私奔,妈妈干吗整天紧紧地捆着她,真是好笑,过两年她就是个大人了,为什么还要被人这样捆着。
车子停到了医院门口,颜景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景,易昕怎么了?”
“不知道,她一进包厢的门就晕倒了,我们刚刚把她送到急救室。”颜景的脸色有些苍白,本来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快进去吧。”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季栩成背靠着墙壁站在那里,洛子初走过去的时候,他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医生刚好从里面出来,他戴着口罩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狐疑地打量了洛子初他们一眼之后问道:“谁是她的家属?”
“我们是她的朋友。”
“快点儿联系家属,我们要安排患者住院。”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完这一席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正像密集的鼓点一般敲击在眼前的几个年轻人的心上。
“医生,我朋友她怎么了?”怎么会严重到要住院?洛子初有些不安地想。
“请把家属找来吧,病人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不便和你们说。”医生说完便走了,急救室的灯刚好熄灭了,易昕被推出来,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盖着一个氧气罩,紧闭着双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洛子初站在原地,眼眶突然一热,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她手忙脚乱地摸出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
“喂?”
“喂,易叔叔,我是小初,你,你快来医院吧,易昕出事了。”她的声音隐隐带有哭腔,把接电话的中年男人吓坏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男人从原本气定神闲的语气中回过神来,压抑着内心的慌乱沉声道。电话那头甚至传来小心翼翼的女声,洛子初知道一定是易昕的妈妈。
“中心街医院。”
“好,我们马上就来。”电话被挂断了,整个走廊突然沉入一片寂静。
易昕的爸爸妈妈很快就来了,看到昏迷不醒的易昕之后,易妈妈号啕大哭起来,易爸爸则皱着眉头进了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
他径直走到病床对面的椅子上,撑着额头,不一会儿他的肩膀开始小幅度地抖动起来,他哭了。
“怎么回事?”易妈妈握着易昕的手,看着易爸爸含泪问道。
她刚问完,易爸爸就开始放声地哭起来。
对于洛子初来说,爸爸们都是神祗一样的存在,他们从来都是无所畏忌的,不论什么困难都可以轻易解决,可是现在,易昕的爸爸哭了,沙哑着嗓子抽噎着,看起来真叫人揪心。
洛子初忽然眼眶一热,她知道,事情很严重。
“医生说,昕昕患上了血癌。”
'二'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妈妈正在开着灯坐在沙发上。
洛子初径直走过去,喊了声:“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咩?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接我电话就算了,居然还关机!”
洛子初觉得好累,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你现在连跟妈妈说句话都懒得说吗?”
“妈,你能不能不要一回来就骂我,你能不能关心我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洛子初头昏脑胀,她觉得一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光了。
“哼,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你做的哪件事是对的?居然还希望我理解。”
洛子初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有时候大人反而像孩子,一直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她一定是认为我在找借口吧,洛子初在心里冷笑一声,索性什么也不解释。
洛妈妈见洛子初沉默不语的样子,心当下凉了半截,语气酸楚地说道:“好了好了,我是管不住你了,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管你做什么?你小时候明明那么乖,长大怎么变成这样,长大了怎么就这样呢?”
她一直重复着这些,像个年近半百的女人不停地唠叨着。洛子初听得心烦意乱,她想回房去躺下来休息,可是她怕她要是一走,妈妈估计会从沙发上跳起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一定会认为自己要造反了。
“我说了你也不听,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天天乖乖地听你的话,你却偏要说我在撒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洛子初忍无可忍,她是生气妈妈为什么总说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令妈妈满意?
“你就是说真的又怎么样?究竟是多重要的事,你倒说说看啊?”
“易昕病了,病得很严重,身为朋友的我,去看看她也不可以吗?”
“我说过这种事你也管不了,她的父母会照顾她,你是学生操心的是学习,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洛子初觉得如坐针毡,根本得不到理解的对话只会让人心增厌烦,回到房间她将门反锁,任凭妈妈在外面大发雷霆。
口袋里的电话适时地响了,洛子初接起来,是季栩成。
“到家了吗?”他问。
“嗯,刚到。”洛子初的语气中有一丝不堪的疲惫。
“我刚回来妈妈就发脾气,我发现我越来越难和她沟通了,她总认为我在撒谎。”
电话那头有短暂沉默,季栩成的声音又响起来:“别担心,你妈妈也是生一时的气,你明天来医院吗?”
洛子初注意到他用的是“来”,而且那头还隐约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你,还没走吗?”刚才在医院,易爸爸一再地劝他们回去,说父母会担心,季栩成默不做声,他们到医院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原来他还没走。
“嗯,我还在医院门口。”电话里传来几声咳嗽。
“你快回去啊,那里那么冷,你连个外套也没带。”洛子初嗔怪道。
“嗯,知道了。”电话里季栩成的声音很轻,“我明天还过来看易昕,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洛子初急切地说道,妈妈现在看她看得那么紧,季栩成来了万一被她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了,知道了。”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多的是叹息,“你快睡吧。”
“嗯。”洛子初也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她那么急切地拒绝,一定伤了他的心吧,“你也快点儿回家。”
“嗯,挂吧。”
 
 
她知道他在等她先挂断,虽然很不舍,可是当下又不知道说什么,算了,心里很乱,也许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这样想着她于是说道:“那我去洗洗睡了,晚安。” 
“晚安。” 
气温一夜之间跌了好几度。 
洛子初六点多就醒了,她收拾东西,换好衣服打算今天去医院看易昕。当她看到窗户上的雾气,于是伸出手探出窗外试了试温度,有点儿冷,于是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一点儿的外套。 
她揣好零钱包,看了一眼里面夹着的大头贴心里一阵熨贴。小心翼翼地换完鞋子出门,发现门外的景色又和窗户外的大不一样,几缕薄薄的天光流淌在头顶上空,微微带着湿意的凉风突突地将衣袖灌得满满的。 
此时她算是顶着夜色了。 
太早的关系,路上没有几辆车。她边走边拦的士,好在车虽然不多,但同样人也很少。上了车便交代着去往中心街医院。 
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阴冷冷的,此时人很少,所以走廊阴森森的,洛子初加快了步子走到易昕所在的病房。 
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床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是季栩成。 
一时间她愣在原地,季栩成为什么还在这里,就算是关心朋友也好,但是守在这里的为什么是他?洛子初的手里提着保温瓶,里面是她给易昕买的早餐,简单的稀饭加煎饼,真的很简单,她想病人应该也吃不了什么。 
她强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她知道季栩成也许是不想回家,毕竟住在冷冰冰的单人公寓未必比守着生病的朋友更好。 
她走过去,将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无意中却惊醒了他。 
“小初。”他蹙了蹙眉,还因为自己看错了。 
“你醒啦?”洛子初在一旁坐下来,“易昕一直没醒吗?” 
季栩成摇了摇头,重新将身上的外套给洛子初披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十分关切的问道,柔和的眉目染上星星点点的晨光。 
“我怕再晚一点儿就出不来了。”话音刚落,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估计是在病房里坐了一夜,他的怀抱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真想带着你走。”他道。 
洛子初听后心里像擂鼓一样,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心里沁出莫名的感动,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攀附上心脏以及每一根血管。 
'三' 
中午的时候,易爸爸被易昕的主治医生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面如死灰。当他淡淡地吐出“已经确诊是血癌”这句话的时候,易妈妈当场哭晕了过去。 
易昕患的是白血病。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坐在易昕病房内的椅子上,洛子初安慰易昕的妈妈,说还没有确诊所以不要太悲伤,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坐在房间里,整个病房如同隆冬的洞穴一般冰冷。易妈妈醒了之后便坐在易昕的床边,把脸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易爸爸不停地揉弄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拔走三千烦恼丝。洛子初看着沉睡的易昕,也忍不住哭起来。 
她那样好端端地睡着了,却有着随时被夺走死命的可能,事情怎么会来得这样突然呢?易昕一向都好好的,身体健康,还那么聪明,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还患上了绝症。 
这个过程中,季栩成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做声,看起来面无表情,可是洛子初知道他也很难过。 
就在洛子初胡思乱想时,季栩成喊了她一声:“小初,我们出去。” 
季栩成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洛子初跟上去,他们一路走到外面的水池边。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洛子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这是恐惧吧,身边的人随时会被桑葚带走的恐惧。 
季栩成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小昕昏倒过一次,那个时候去医院看,就已经确诊,了,她只是没告诉别人。” 
“一个月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洛子初很想狠狠地骂季栩成一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稳重的男生会想不明白,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的话,易昕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了,她的父母该有多担心,她的朋友该有多担心。 
原来季栩成早就知道了,难过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恍惚的神情,在他眼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后悔吧,如果易爸爸和易妈妈一直不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是易昕不让你说的对不对?”洛子初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季栩成突然抬起头看了洛子初一眼,然后淡淡道:“她说不想让更多的人跟着难过。” 
洛子初吐啊让你感到一阵悲凉,这种感觉好像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面玻璃,将她和她最亲爱的人们隔开来,她成了局外人,玻璃那边的世界与她无关。 
她突然感到害怕。 
“小初,你怎么了?”季栩成走上前,将洛子初拥在怀里。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蜷缩成一团,她的脑海开始盘踞着一个领他惧怕的猜想,而她又因为这个猜想感到强烈的自责与不安。 
“你别担心了,小初。”季栩成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指尖带着沁凉的湿度,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易昕终于醒来了。 
易妈妈有些激动地上前问道:“小昕,你醒啦?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易昕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就像花瓣,轻而易举就可以撕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饿。” 
“好好,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易妈妈说完便匆匆地跑出去。 
洛子初上前坐到易昕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勉强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早上带来了一点儿粥,恐怕现在有些凉了,我看看。”洛子初说完,从床头柜上取来保温瓶,扭开盖子后倒进了碗里,所幸粥还没有凉,犹自冒着丝丝热气。 
“看,还可以吃,我喂你。” 
“嗯。”易昕点了点头,“小初喂我最好了。” 
鼻子一酸,洛子初忍住想流泪的冲动:“其实还有煎饼,有点儿凉了,我就是不晓得你能不能吃那些油腻的。” 
“又没有毒的,我当然能吃啊。”易昕说完,自己伸手去拿,手上的输液管因此被牵动得直晃。 
天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是周日,第二天洛子初有课。 
毫毫无意外地,妈妈的电话又来了,洛子初出了病房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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