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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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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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婆子知这个面黑的道长脾气十分不好,对他颇有几分惧怕,忙道:“道长大老远地來了,快坐下歇会儿,老婆子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去。”

杨婆子将孩子交到辰年怀里,偷偷地向她瞪了瞪眼睛,警告她不许再惹孩子哭闹,又去屋里端了茶壶与茶杯送过來,这才转身去厨房里做饭,让出地方给辰年与朝阳子两人说话,

朝阳子行路干渴,一连灌了两杯茶水,这才停了下來,

辰年看他两眼,轻声问道:“还洠苷业轿沂Ω嘎稹!

朝阳子叹了口气,答道:“找是找到了,但是洠в谩!

辰年奇道:“此话怎讲。”

朝阳子默了一默,这才与辰年说静宇轩的事情,这几个月來,他一路追着静宇轩从岭南到了江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泰兴,静宇轩的内力真气像是突然变得可以操控自如,也是在那一次,静宇轩出手打伤了朝阳子,并说她已寻到了人能帮她练成五蕴神功,若是他再去阻扰捣乱,就不要怪她不念旧情,

“泰兴。”辰年忽地想到了一个人身上,“莫不是鬼手白章。”

朝阳子缓缓点头,“我猜着也是那人。”

辰年不觉皱眉,道:“可那人怎能可信,他虽是曾用药物拓宽了我的经脉,可我神功练成却是因缘巧合,并非全因着此处。”

她先是身受重伤,内功尽废,体内聚不起半点真气,后又被白章阴差阳错地拓宽了经脉,再经历生死,抛却一切,只求本心,那五蕴神功的浩瀚真气才又复生,可即便如此,那真气也不是长存在她经脉之内,只不过是用时才有,随后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阳子身为医者,自然更是清楚,闻言便道:“不错,想那白章可能也是用药物强行拓宽了你师父的经脉,只是,这五蕴神功讲究的是五蕴皆空,是‘有’与‘无’的转换,若是做不到‘无’,便是把经脉拓到极致,也无法长期经受这般霸道的真气,最终还是躲不过经脉尽爆的下场。”

这话说完,辰年与朝阳子两人不由都沉默下來,唯有小宝尚不知愁,虽坐在辰年怀里,却是好奇地看着朝阳子,向着他咿咿呀呀,朝阳子瞧她照实可爱,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口中却是与辰年说道:“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已尽力,就由她去吧。”

小宝毫不认生,上前一把抓住了朝阳子那稀疏的山羊胡子,直扯得朝阳子呲牙咧嘴,叫道:“哎呀呀,快点快点,快叫小丫头松手,不然道爷这胡子就要葬送在她手里了。”

他这般反应,却叫小宝开心地笑了起來,连另只手里的青瓜也丢了,双手來抓朝阳子的胡子,辰年见状,忙上前掰开了小宝的手,将她抱了回去,心虚地去瞄朝阳子那几根胡子,朝阳子发须稀疏,能蓄起这胡子十分不易,被小宝一把扯断了好几根,难免觉得心疼,偏小宝百事不懂,一直咧着嘴向他笑,叫他发火都不能,只好瞪了辰年几眼,

辰年忙向他赔了个笑脸,转移了话睿实溃骸暗莱ふ獯蝸恚梢⌒┤兆印!

听她问起这个,朝阳子却是肃了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辰年,我这次來,是有正事找你,年初的时候,豫州就已被纥古越所破,现如今,纥古越又带兵围困了泰兴……”

“道长。”辰年忽地打断了朝阳子的话,抬头看他,道:“那是贺家该得的报应,若不是有了小宝,早在葬了小七之后,我就已是去了泰兴,为我母亲,为清风寨那八百家眷报仇,可因着小宝,我不能去,我只能奢望着老天开眼,望着善恶有报,现在老天终于开了眼了,我只会欢喜。”

她声音清冷凛冽,不含半分感情,听得朝阳子愣住,半晌后才回神,气得猛地站起身來,怒道:“可泰兴不只是贺家的泰兴,一旦泰兴失守,整个江南都将暴露在鲜氏铁蹄之下,在这天下存亡之际,怎还能只顾个人恩怨。”

辰年神色淡漠地看着朝阳子,问道:“道长,那日我背着小七的尸体从盛都城里奔出,你可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想这人心怎能如此卑鄙险恶,我想这老天为何这般不辨是非,我恨不得鲜氏大军能从靖阳一路杀到盛都,将这些虚伪无耻的皇室贵族、门阀世家俱都斩尽杀绝,亡了这黑白颠倒的天下。”

“辰年??”朝阳子不想辰年心中曾有过这般的怨念,一时骇得有些说不出话來,

辰年自己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气血翻涌,她不觉垂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又淡淡道:“道长,你知我的身世,我身上流着一半鲜氏的血脉,甚至,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放掉身上那一半贺家的血,道长,我能做到两不相帮,已是不易。”

朝阳子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出声问道:“为了百姓苍生也不行。”

辰年也是沉默,半晌后才自嘲一笑,答道:“道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百姓太重,该是那些志在天下的人该担负起的责任,不是我,我只想着把小宝养大,不想叫她也如我一般。”

院内重又陷入沉寂,朝阳子又站了片刻,再洠凳裁矗泶蟛匠隽嗽鹤樱侥暌参雌鹕砣ニ退换夯旱氐拖峦穪恚枚钔返肿∨⌒〉哪源漳亢粑ず⑸砩咸赜械南闾鹌ⅲ

不知不觉中,她眼角处有些湿润,她不想再去厮杀,不想再去判断谁善谁恶,不想再去为了所谓的大义去舍身,她只想陪着女儿长大,想能时不时地上山去看一看叶小七和小柳,想就这样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新武四年,自入夏以來,江北战事就越发吃紧,陆骁糊里糊涂地丢了豫州,待回过神來后,便就带军重新向豫州城反扑,贺泽据城死守,双方相持数月不下,

同时,封君扬大军也追着慕容恒从东一路而來,缓缓压向豫州,就在世人皆以为一旦封君扬大军解了豫州之围,江北战局便可以扭转时,封君扬的在江北的根基之地青冀两州却突然横生变故,

八月底,拓拔垚暗藏在宣州北的一支大军,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古道穿燕次山而过,避过青州,往冀州而來,青州崔习得到消息,立刻派兵阻击,只因双方力量相差悬殊,未能拦下鲜氏大军,叫其绕太行山北端而过,进入冀州北部,而冀州薛盛显胆怯畏战,龟缩不出,任凭鲜氏军队绕城而过,向南杀向宜平,

宜平不比泰兴,有高城深池可以倚仗,一旦宜平丢失,且不说就断了封君扬的南北通道,便是青州也将难保,到那时,封君扬西进的二十万大军就将成为一支孤军,

封君扬在军中得到消息,不觉怒极而笑,道:“薛盛显啊薛盛显,不想他竟能蠢到如此地步。”他极少像这般动怒,帐中顿时一片死寂,无一人敢发声,过得片刻,才有一员将领请命道:“大将军,末将愿领兵东返援救宜平,将那些鲜氏人皆都杀个干净。”

封君扬面色阴沉,冷冷说道:“拓拔垚现在巴不得就是我分兵,以便各个击破,你不信,一旦我分兵回救宜平,拓拔垚就再无顾忌,会立刻派大军从靖阳南下,到时,咱们非但不能救下豫州,自身都会难保。”

郑纶想了一想,却是问道:“可还能从江南调兵直接援救宜平。”

此次随封君扬西來的就有二十万大军,留守新野、临潼的还有几万,这已是占了封君扬大半的兵力,便是江南还有些兵力,却也是不可轻动的,封君扬沉吟片刻,道:“眼下情况,也只能从江南调兵北上來解宜平之困,再者那里离宜平也近一些。”

幕僚韩华抬眼看了看封君扬,并未发表意见,待帐中洠Я伺匀耍獠庞敕饩锼档溃骸巴跻喜槐仍勖窃莆鳎胄罩钔跛涿穑捎嗤淘冢抢锏谋斫远嫉髯撸稍悸枪蛞挥腥私杌鹗拢煤蝸硌怪啤!

封君扬又怎会洠в锌悸谴耸拢叛圆挥煽嘈Γ溃骸笆俏抑疤源螅Я讼然煌匕螆愐徊讲狡鹊酱舜Γ坏貌蝗绱肆恕!

他说出此话,便就是已定了主意,韩华不好再说什么,只去思量如何调兵才能叫江南依旧稳固,

此时,南太行中正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时候,

自朝阳子走后,辰年似与往常并无两样,只往叶小七与小柳那里去得更勤了些,她常常清晨出门,背着小宝翻越几座大山,到他两人的坟前默默坐上半日,然后再翻山回去,

这几座大山都极为险峻,也正是因着有着这山的阻挡,才叫辰年所在的那个小镇成了乱世中的一处桃源,山外是战乱杀戮,山内是安静祥和,

这一日辰年在那山坡上坐得久了些,回來时已近傍晚时分,一进院门见朝阳子坐在树下,不觉微微一怔,杨婆子一直在屋内小心地观望着外面,瞧辰年回來忙迎了出來,借着去抱小宝的机会,低声与辰年说道:“早就來了,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就说等你。”

辰年略略点头,表示明了,她先将困乏的小宝交给杨婆子去哄,这才转回身笑着与朝阳子打招呼,“道长。”

朝阳子目光却是有些躲闪,几经努力,才说道:“辰年,上回是我强人所难,这次來是向你道歉。”

辰年不想他会來向自己道歉,不觉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朝阳子两眼,笑道:“道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朝阳子面上神色极不自然,辰年只当他是尴尬,忙就转了话睿仕溃骸暗莱ふ馐谴幽睦飦淼摹!

“青州。”朝阳子干巴巴地答道,他瞥了辰年一眼,洠Ш闷厮档溃骸扒颇隳谴蕉几沙墒裁囱恿耍锛靖稍铮嗪鹊闼〉蒙匣稹!

辰年一路翻山回來,口中确是有些干渴,闻言不觉笑了笑,抬手取了矮桌上的青瓷茶壶,给朝阳子与自己各倒了杯茶水,先将朝阳子那杯端了过去,这才端起自己那杯來喝,待那茶一入口,她就觉出不对,想也不想地将手中茶杯掷向身旁朝阳子,可那手掌已是麻滞,茶杯失了准头,只擦着朝阳子肩头而过,砸到了地上,

☆、第七十三章等你归来

便是这般,朝阳子肩头仍是觉得火辣辣地疼,朝阳子有些后怕,暗道亏得他那药量下得极重,辰年又对他毫无防备,这才能侥幸得手,

辰年坐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只抬眼定定地看着朝阳子,神色倒也平静,

朝阳子避开了她的视线,道:“小宝我先带走,你若想要孩子,往冀州寻我便是。”

杨婆子那里听到动静从屋里出來,还未及发问,就被朝阳子点了穴道,朝阳子又进屋抱了小宝出來,路过辰年身边时停了一停,这才翻过院墙走了,

辰年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來,思忖朝阳子这般抢走小宝,十有**是想要以此要挟她去行刺穆展越或是拓跋垚,既然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小宝,她心中稍定,摒除杂念,催发真气在经脉内快速运转,往外逼毒,可朝阳子那**却是极为霸道,直到第二日清晨,辰年手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杨婆子那里还僵立在门口,辰年过去给她解开了穴道,杨婆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放声哭骂道:“这杀千刀的黑老道,老婆子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洠氲剿饷炊癜。”Π。业男”Π !

辰年道:“大娘,你好生待着,我去追小宝回來。”她说罢再顾不上理会杨婆子,起身奔出了院子,向冀州方向追去,

这还是辰年在葬了叶小七后的第一次出山,头两日在山中,还未觉出有太大变化,待一进冀州的平原地区,这才惊觉出荒寂來,她接连过了几个村庄,俱都是罕见人烟,残垣断壁间野草丛生,不时有野狗在其间出洠В搅降卮赵谝黄穑谘赖臀兀恢谡雷攀裁矗

辰年一路行來,越看越觉心惊,她早前曾经來过冀州,这里虽不比江南那般富庶,却也绝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第五日头上,辰年终于在冀州西南百余里的一处破败的小镇上追上了朝阳子,朝阳子默默上前,将小宝交还给辰年,交代道:“这几日一直喂她米粥,也喂了几顿肉糜和菜糊糊,小丫头很是喜欢。”

辰年瞧小宝虽瘦了些,却还算是欢实,一颗心这才放回肚中,她把小宝紧紧地抱在怀中,往后退了几步,冷声与朝阳子说道:“道长,你对辰年多有恩德,辰年十分感激,可不管你是为着什么目的,都不该拿我的孩子來要挟,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朝阳子面色凝重,默默看辰年两眼,然后却是问她道:“你这一路追來,都看到了些什么。”

辰年微微一愣,抿唇不答,

朝阳子指了指四周,道:“这个镇子我曾來过,那时这里有居民上千,也算繁华,九月里,鲜氏人马从这里杀过,将阖镇百姓聚在一处,从中挑出青壮充作劳役,剩下的老幼妇孺屠杀殆尽,幸存者不过寥寥几个,不只冀州,还有益州,豫州,雍州??凡是鲜氏大军扫过之地,皆都如此,焦土废墟,尸骨遍地,整个江北俨然已成人间地狱。”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善恶有报,你告诉我,这些百姓到底做过什么恶,要得此恶报,你就希望鲜氏大军这样一路杀到盛都吗,被斩尽杀绝的是那些门阀世家,还是这些无辜百姓。”朝阳子越说越是激愤,到了后面已是变成了大吼,“谢辰年,你是有一半的鲜氏血统,可却是哪里的水土把你养大,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装,嘴里说的是什么话,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同胞惨死在鲜氏人的刀下,自己却置身事外。”

辰年一直垂目沉默,怀中的小宝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來,

朝阳子这才收了声,停了片刻,嘶哑着嗓子问道:“辰年,你的道义呢,那个曾一肩担起数万流民的谢辰年呢,她死了吗,她死在哪里了。”

辰年半晌无言,最后却是哑然苦笑,“道长,你想叫我怎样呢,去劝说纥古越和拓跋垚收兵吗,他们可会受我左右,还是要我去刺杀他们,是去杀纥古越还是拓跋垚,好,就算我能不顾义父的养育之恩,不计个人的生死,杀得了他们其中一个,难道就能拦得下鲜氏的千军万马吗。”

这些时日以來,辰年也一直在问自己,她能做些什么,她在叶小七的坟头一坐就是半日,她洠艘缎∑吡舾哪羌父鲎郑闪焦徽剑涔υ俑哂钟泻斡茫闶怯幸簧砉掠茫膊还谴躺奔父鱿适辖欤赡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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