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个时间再來骂我,到时我一定洗耳恭听,任你骂个痛快,可好。”
她这般无赖口吻,却把郑纶噎得一愣,他默了一默,才道:“我昨日并非有意辱骂你,我之前便就说了,我这人一向不会说话。”
辰年不觉瞠目,愣愣看他半晌,这才嘲道:“郑将军,你那不叫说话,那是骂人,你虽不会说话,却是挺会骂人的。”
郑纶神态窘迫,低声道:“对不住,你莫要怪我。”
辰年微微垂目,不冷不热地说道:“郑将军太客气了,你骂我又非第一次了,更别说这回还是有理有据,我听了唯有自省己身的,哪敢怪您,我还有事要做,您若洠П鸬姆愿溃颓敕盼夜グ伞!
郑纶知晓辰年是怒气未消,可苦于笨口拙舌,也不知该如何道歉,想了一想,便就说道:“你昨日里说也有话要对我说,你还洠Ы病!
“哦。”辰年似是这才想起,答道:“请郑将军写封休书给我,我们两个也好各自痛快。”
郑纶微微一僵,低声问她道:“你只是要与我说这个。”
辰年昨日里本是还想与他道歉,可经他那般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她也就消了这个心思,便是此刻,也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便就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只答道:“是。”
郑纶心中苦闷异常,却无法言说,他抬眼去看辰年,见她面上一派轻松,竟是丝毫不以为意,不由又心生恼怒,正欲张口说话,不想辰年却是赶在他之前说道:“你千万别说话,你要出口的,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郑纶被她说得一愣,诧异看她,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眼神都变了。”辰年说完,只觉身体乏力,下意识地将身体重重倚向后面墙壁,却不小心撞到了那背后伤处,顿时疼得直吸凉气,忙就又站得笔直,
郑纶见她这般,不禁问她道:“你背后有伤。”
辰年却洠Ю砘崴馕驶埃袢找蜃藕卣槟切┗埃乃急揪头陈遥衷偌由媳澈笊丝谝弁矗沟盟臃吃瓴豢埃爸B冢艺娓悴欢愕降滓鍪裁矗愀乙恢叫菔椋癫皇且涣税倭耍易跃跤欣⒂谀悖阅阋咽谴Υθ倘茫阍醯鼗箾'完洠Я耍愕降紫胍以跹!
郑纶不善言辞,可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是会说出犟话,竟就答她道:“你不该这般言行放浪。”
辰年恨极了他这话,不禁冷笑,“那可真对不住,我都放浪了十几年了,改不过來了。”她停了一停,才又说道:“而且你还得庆幸我是个放浪之人,若不然,去年在青州时你那般对我,换做那不放浪的,早就该杀了你了。”
她突然提起青州之事,叫郑纶呼吸顿是一窒,脸色也是红白交错,难看至极,
辰年瞧他这般反应,心中反而觉得解恨,一时失去理智,忍不住凑上前去,逼问郑纶道:“郑将军,你那时虽是受药物所控,却也是亲了我,抱了我,我谅你是无心之举,事后洠в醒肮惆氲懵榉常愕笔笔蔷醯梦仪岣》诺矗故蔷醯梦疑蠲鞔笠澹拧!
郑纶脸色铁青,呼吸粗重,却是紧紧抿唇,答不出话來,
辰年不禁讥诮一笑,道:“所以说,你莫要再给我扣什么轻浮放荡的帽子,我碍着你了,我的言行就是轻浮放荡,我于你有利了,同样的言行,摇身一变就成了深明大义,郑将军,你好歹一个七尺男儿,不想却是这般虚伪,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二十六章嫌隙渐生
她只顾着争强好狠,却不知这一番话压得郑纶神智几欲崩溃。青州之事,本就是他不能放下的心魔,现如今又被她这样提在嘴边讥诮嘲讽,顿觉是自己最肮脏龌龊,不得见光的心思暴露在了人前,任人指点,由人唾骂。
他慢慢抬眼去看辰年,那眼神阴鹜狠厉,把辰年骇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郑纶却是紧盯着她,随之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辰年怕他恼羞成怒之下再对自己下杀手,忙就喝道:“郑纶!你休要犯浑!封君扬此刻就在正院,我只要高声叫喊一声,便能引得人來。你若不怕被他知晓,你就动手。”
像是要应正她这话,辰年话音刚落,就听得顺平在夹道一端扬声叫道:“郑将军!”
顺平一溜小跑着过來,因伤腿还未完全好利索,跑起來还带着些跛,他却似浑然不觉,一直跑到近前,这才与郑纶说道:“郑将军,王爷现在有事,知道你來,命我先领你去书房等候。”
他说着,又转头去看辰年,堆着笑问道:“您不是说要回去么,怎地还在这儿?”
便是现在,辰年也不愿封君扬知晓她与郑纶两人之间的矛盾。她先扫了郑纶一眼,答顺平道:“遇上郑将军,就问了几句邱三的情况,一时耽搁住了。”
她本是随意地寻了个借口,不想却是引发顺平的感慨,大吐苦水道:“哎呀呀,邱三那厮可是个真正的滑头。这几年里,小的可是吃了他老亏了。但凡是点好事,王爷都把功劳记在了他身上,那缸,全叫小的给他顶了!”
辰年不觉笑笑,道:“他人是油滑些,心却是不赖的。”
顺平闻言,好似更觉不平,叫道:“瞧瞧,连您都这般说,可见他是得有多会做好人了!”
他两个谈笑自若,郑纶在一旁却是漠然不语。辰年与顺平说了两句,又神态自然地与郑纶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离去。待她身影消失在夹道尽头,顺平回过身來看郑纶,面上笑容已是全消,只冷声问他道:“郑将军,你想要把王爷,把自己,把咱们大伙都逼到绝路上去,是么?”
郑纶周身一震,道:“我不想。”
顺平又气又怒,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既不想,为何还要这般做?你当王爷真不知晓你那点心思?他那是顾念与你的多年情分!他那是重情重义!可你呢?你在做什么?你的忠呢!你的义呢?”
“我郑纶对王爷从未有过异心!”郑纶只觉口中发苦,过得片刻,才缓缓说道:“你莫再说,今日之事,你如实禀报王爷便是。他若要我性命,也是我罪有应得。他若能容我活命,我便就自请去镇守岭南,永世不再回來。”
顺平闻言,怒极而笑,道:“好一个英雄了得的郑将军!眼下江北正是用人之际,你却要去岭南。你预置王爷于何地?”
郑纶心绪紊乱,如何能答得上话來,只是垂目,默然不语。
顺平瞧他如此,便就又换了个软和口气,上前去拍他肩,踮起脚來揽住郑纶肩膀,压低声音,劝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最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了。便是王爷那里,也是知道的。”
郑纶虽仍未说话,面色却已是缓和了许多。顺平瞄入眼中,心中暗暗叹气,口上却是又说道:“贺臻來了,正在与王爷说话。你若洠в屑笔拢拖仍谙岱坷锖蛞换岫!
郑纶眼下已渐渐冷静下來,听闻这话很是有些意外,不禁道:“他竟真的來了?”
顺平听得心中一动,暗忖郑纶好似早已知贺臻要來。他笑着看郑纶一眼,道:“你知晓他要來?我可是全洠Я系剑坏彼乖诰秆舸蛘偶夷亍!
郑纶意识到辰年向封君扬隐瞒了昨夜两人相遇争执之事,顿觉失言,便就掩饰道:“泰兴水军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动,我就猜着他们是在等什么大人物。贺进与贺泽皆都在此,能叫他俩都听话的,只有贺臻了。”
顺平这才缓缓点头,与他一起往正院走,刚到门外,却正好看到封君扬送贺臻出來。两人忙侧身避到路旁,不想贺臻走过时却停下了步子,看郑纶一眼,问道:“你就是郑纶?”
郑纶曾为封君扬亲卫,自是随他去过泰兴,认得贺臻。永宁二年,他受命护送芸生从青州返回泰兴,更是与贺臻单独见过面。现听闻贺臻竟这样问,郑纶手按佩剑,微微欠身,答道:“郑纶见过贺将军。”
贺臻并未再说什么,只淡淡一笑,又继续前行。
封君扬直把贺臻送到城外,瞧着他策马远去,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出來。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郑纶道:“贺臻应了退兵,泰兴水军这两日就要西返,你盯紧了他们,以防生变。”
郑纶知贺臻刚才之举是有意而为,为的就是离间他与封君扬两个。现瞧封君扬对自己还是这般信任有加,心中只觉感动,便就恭声应诺,转身大步出去。
待他走了,封君扬才命顺平进來。顺平将辰年在夹道中遇到郑纶之事细细禀报了,又道:“因不敢太过近前,听不太清楚两人说的什么。不过看那情形,谢姑娘是火了,像是骂了郑纶一顿。”
封君扬面色阴霾,又问道:“郑纶呢?”
顺平回道:“开始倒洠Ъ跹皇橇成帜芽础4胶髞恚膊恢还媚锼盗耸裁矗顾埔蛐还媚锒郑诺眯∪嗣凸チ恕!彼档秸饫铮僖闪艘幌拢接炙档溃骸爸B诤盟浦氨阒篮卣閬砹艘似健!
封君扬默了片刻,冷声道:“若我洠Я洗恚蛞估镉氤侥甓值娜耍戮褪撬B凇!
顺平听得心中一惊,面露惊愕之色,“不该吧?”
封君扬却是微勾唇角,自嘲道:“顺平,你家王爷怕是要养虎为患了。”
顺平不禁问道:“那该怎么办,可要把郑纶兵权收回?”
封君扬缓缓摇头,沉思不语,贺臻大军尚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军中绝不能生乱,否则就要给贺臻可乘之机。
顺平瞧他这般,试探着说道:“小的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郑纶。”
封君扬抬眼看他,淡淡道:“说。”
“不如寻些美貌温顺的女子,给军中将领每人送两个过去,以示慰劳,也好借机瞧一瞧郑纶的反应。”顺平说着这话,眼睛却一直瞄着封君扬的反应,瞧着他眼神微变,吓得立刻便就跪在了地上,小声央求道:“王爷先听小的把话说完再发火。”
封君扬下颌绷紧,冷冷地瞧着顺平不语。
顺平往前膝行几步,凑到封君扬身前,说道:“王爷想想,郑纶可是一直都瞧着谢姑娘不顺眼,谢姑娘也洠Ц昧常位够嵘四前愕男乃肌!
封君扬冷声道:“把话说完。”
顺平这才忙又说道:“小的觉得,是郑纶自己想差了。他因着练武,至今仍是童子之身,乍一见谢姑娘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这才会一时糊涂了。若他身边有了姬妾,许就能明白了。”
因为事情涉及辰年,顺平不敢说得太过直白,可封君扬却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想了一想,忍了心中怒气,吩咐顺平道:“这事你去办吧。”
顺平又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身來,正欲出去,却又被封君扬唤住,低声道:“事情隐秘点,不要叫辰年知晓。”
顺平小心地应了一声,道:“王爷放心,小的知道。”
封君扬又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后面寻辰年。辰年听闻他已送了贺臻出城,不由问道:“怎地不把他扣下?他敢这般大刺刺地來,咱们就该扣了他,叫那贺泽着急去!”
封君扬闻言失笑,道:“好歹他也是你的生父,这话要是叫他听见了,一准能气得吐血。”
辰年却是看他,正色道:“我不认他这个父亲。”
“不认就不认吧。”封君扬只是微笑,见辰年仍盯着他看,这才敛了笑容,沉吟了一下,与她解释道:“与公与私,贺臻都得放。贺家主力尽在西北,眼看着就要攻下靖阳,这个时候若是咱们和他斗个你死我活,只会叫张家白得了好处。”
辰年缓缓点头,道:“大局为重,我懂。”
封君扬瞧出她心情不好,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笑道:“这会子再过江怕是來不及回來,不过晚上泛舟江上倒也别有一番风趣。起來,我带你去。”
辰年却洠Я顺鋈ビ瓮娴男乃迹憔途芫朔饩镎馓嵋椋坏溃骸疤炱牙洌蚁肴タ纯闯侵辛髅癜仓玫萌绾瘟恕D阕匀ゴ砟愕氖虑榘桑挥霉芪遥换岫已奥炒笫逵胫煺窦父鐾ァ!
封君扬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再加之他自己心中也有心事怕被辰年瞧出,便就说道:“也好,你去吧。叫人把那些家中洠Я四卸〉脑旄霾嶙痈遥蚁敕ㄔ诮习仓谩!
辰年闻言大喜,兴冲冲地带着鲁嵘锋与朱振等人去办此事,直忙到天黑才回城守府。顺平那里早就备好了热腾腾的饭食,与辰年说道:“王爷本一直等着您回來用饭,不想刚才却突然來了急报,眼下正召了人在书房议事。他就叫小的捎话给您,说是让您不用等他,吃了饭早些回房歇着。”
辰年点头表示知晓,却又忍不住问顺平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二十七章书房密谋
顺平道:“小的不甚清楚,好像是军中之事。”
他既这样说,不管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辰年都不好再问。她简单吃过些饭,又将鲁嵘峰等几个寨子头领找了过来,大伙凑在灯下,商量流民渡江安置之事。
待把诸事都商议妥当,辰年环视了一圈屋中诸人,道:“我有几句知己的话,想与大伙说说。你们素知我的脾气,我没什么野心,最先在牛头寨做大当家,只是为了图那几十个人的温饱。待到后来赶上战乱,寨子里收留的流民越来越多,为图这成千上万人的温饱,这才被逼着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眼瞧着这些流民都要渡江安置,我也算圆了心愿,这个寨主,不想再做下去了。”
她话刚说完,便就有人叫道:“大当家不好走,咱们大伙还要跟着你去争天下哩!”
“天下哪是那么好争的!”辰年失笑,止住众人的劝阻,道:“我年轻冲动,又无大才,全靠大伙鼎力帮衬着,才能坐稳这个寨主之位,若是再自不量力地带着大伙去争天下,只能是害人害己。咱们聚义寨名为聚义,既是为义而聚,亦该为义而散,绝不能去祸害百姓。我瞧着云西王还算是个明主,你们若有意去建一番功业,不如就跟着他。若想图个逍遥快活,或是随流民过江,或是回咱们太行,全在自己喜好。”
众人听得沉默,各有思量。
辰年笑了一笑,最后说道:“我今日先把话放在这里,大伙回去都好好思量一番,是去是留,我都尽力相帮。”
此刻已是夜深,众人就此散去,各自回房歇息。辰年路过书房,瞧着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知封君扬还在与人议事,心中虽也好奇,却只在远处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