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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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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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他的算计

辰年还需得他解惑,虽瞧出他是有意卖关子,却也只得压下性子,再次坐了下來,道:“昨日是我失态,对不住,请你现在说罢。”

不知怎的,封君扬却就想着逗弄她,他与她分离三年有余,日日思,夜夜想,久经相思之苦,眼下她就坐在面前,他便是瞧着她薄怒轻嗔的模样也觉得好看,忍不住轻笑着说道:“我现在却不想说了。”

辰年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子心思,却因还有求于他,不好与他翻脸,只得恨恨问道:“封君扬,你还要不要脸。”

封君扬却是向她微微倾身,弯唇轻笑:“在你这里,可以不要。”

他这般轻佻,辰年心中极恼,端坐在那里漠然看他,冷声道:“封君扬,你尊不尊重我都洠Ч叵担槐鸾形仪频湍懔恕!

封君扬被她说得一愣,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这才慢慢坐直身子,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辰年,我洠в胁蛔鹬啬悖抑皇窍攵鹤拍愣嗪臀宜导妇浠埃呐率翘懵钗遥乙簿醯没断玻庑┠辏摇芟肽恪!

这一番话轻柔低沉,却又字字炙热,仿佛能将人的心都烫软了,辰年就算深知此人手段,也不觉被他勾得心头微颤,她紧扣齿关,屏气凝神,半晌后才能平淡了声音,漠然说道:“封王爷,你我已经陌路,这些话说來毫无意义,你是胸怀天下之人,男女之情对你们这类人來说可有可无,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

“胸怀天下??”封君扬弯唇,自嘲道:“是啊!我们这些人本就不该奢望情爱,是我太贪心了。”

辰年却暗想也是自己总与他见面來往,这才叫他有所误会,待寨中这些流民有了着落,她就独自一人远走高飞,离得他远远的,永不相见,许就能绝了他的念想,她轻抿唇瓣,正琢磨着如何说话,封君扬那里已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先于她开口说道:“谢寨主放心,封某日后不会再与你纠缠往事了。”

他类似的话说过不只一遍,却是次次都不作数,辰年心中已不大信他的话,只是眼下还有求于他,不好与他翻脸,便也就借坡下來,说道:“王爷说话算数就成。”

封君扬淡淡一笑,略略沉吟,正色说道:“谢寨主,你可知当时杨成图谋冀州,贺家派兵东进,为何不去趁机夺青州,而是先占了这宜平。”

他这般正经说事,辰年也自在了许多,想了一想,答道:“襄州、鲁州两地多丘陵地势,不便行军,若要从江南北上,宜平最佳,同理,从北往南,除却泰兴一路,也仅剩宜平可走。”

每每与辰年谈论这类事情,封君扬都禁不住感叹血脉神奇,她出身匪寨,自小无人管教,更从未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却偏是灵透地叫人惊喜。

封君扬不禁微笑,道:“不错,宜平乃是北上的交通要道,自古以來,由北攻南易,而若要由南往北统一,则是十分艰难,泰兴乃是贺家老巢,强攻几乎是不可为之事,所以,我若要北进,必须要经宜平夺青、冀二州,然后以此为据,再往西扩,方能夺得江北之地。”

他讲得仔细,辰年自是能听得明白,点头道:“所以永宁二年你才会往冀州去,想以联姻为手段,先与冀州薛氏结盟,好日后得用。”

封君扬心神微晃,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在他马前执刀喝问的小女匪,那次冀州之行,他虽未达成目的,可却得以与她相逢??为了掩饰情绪,他只得垂目,轻轻颌首,道:“是,我想先笼络住薛氏。”

辰年又道:“可贺家却抢先夺了宜平,可见就是要绝了你北进之路,如此看來,他们早就有一统江北之心。”

封君扬道:“贺臻此人,野心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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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君扬不觉笑了笑,道:“不相上下。”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落回到她的眼上,淡定从容地看她,说道:“辰年,我以前曾和你提过,江南朝廷式微,早已对各个军镇失去了控制,改朝换代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同时,伴随着漠北鲜氏的崛起,他们南侵也将不可避免,贺臻看得深远,所以,他要占据宜平,扼住我北上之路,而且,还要敢在鲜氏南下之前,夺下张家的靖阳要塞,以拒鲜氏于关外。”

辰年沉默半晌,忽地问道:“鲜氏很快就要南侵了。”

封君扬点头:“拓跋垚强行迁都上京,惹得许多守旧派老臣不满,为了转移内部矛盾,他也会发动南侵,一是他本就有野心,二也可以消耗守旧派的力量,重新建立王庭的势力秩序。”

辰年盯着他看,问道:“你丝毫不担心鲜氏南侵。”

封君扬淡淡微笑,答道:“他南下了,我夺江北反而更容易些,从异族手里夺回江山,更容易收拢民心。”

他这般淡然微笑,辰年瞧着瞧着,忽地明白过來,他为何这样着急占据青、冀之地,鲜氏即将南侵,位于江中平原的贺家将会首当其冲,他只要能占据青、冀两州,就可以坐看贺家与鲜氏相争,而贺家刚刚打过张家,元气受损,单凭一己之力,怕是很难抵抗鲜氏大军,万一不敌鲜氏,那贺家很可能就会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向鲜氏臣服,二就是向封君扬求助。

像是有一阵清风吹过,辰年眼前的迷雾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她抬眼去看封君扬,沉声问道:“贺臻早已知晓芸生在拓跋垚身边,是不是。”

封君扬不想她会突然问到芸生身上,微微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他应是知晓。”

辰年忽然觉得可笑,不禁嘲道:“贺臻可真是眼光深远,早早地就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纵是贺家败于鲜氏,只要有芸生在那里,拓跋垚也不好就真杀了老丈人,难怪他明知芸生在哪里,却不着急寻回。”

封君扬知晓辰年聪慧,却不想她年纪轻轻就能将事情看得这样透彻,瞧着她唇角上那一抹嘲弄,他不觉有些心虚,她既能看透贺臻的心思,那么他的心思也必然瞒不过她,既然这样,不如就坦白地讲给她听,封君扬下意识地添了添唇瓣,道:“这确是贺臻为贺家留的退路,也是我为何非要与贺家联姻的缘由。”

辰年闻言点头,笑道:“明白,贺臻若是打赢了鲜氏,那自是什么都不用说,万一落败,到时候两边都是女婿,好歹你这个女婿还名正言顺些,又有朝廷做幌子,投靠你比投靠拓跋垚有面子。”

封君扬默默看她片刻,轻声道:“辰年,我有时会想,你若是能笨上一些,那该有多好。”

辰年淡淡说道:“还是不要再笨了,生活已够艰难,若再愚笨些,那就更活不下去了。”

封君扬小心看她,试探地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辰年失笑,瞧他一眼,道:“我洠裁聪敕ǎ忝桥觥⒗险扇说厮銇硭闳ィ臀矣惺裁锤上担抑桓嫠吣悖馔跻闳粝胱龊卣榈呐觯ネ匕蠄惸抢锴阑剀可埠茫ト⒛歉錾蹬舶眨己臀覜'有任何关系,我以前不是贺家女,以后也不会是,你若逼我,我就一走了之,便是走不了,还有一死了之。”

她脸上笑意融融,说出口的话却是决绝,封君扬只得应她道:“你放心,我不逼你就是。”

辰年缓缓点头,又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既然想着与贺家联合抵抗鲜氏,为何还要诱贺泽前來,要斩断贺臻一条臂膀。”她话一问出來,不等他回答,自己倒先想通了:“明白了,只有这般,才能叫贺臻纵是打下靖阳关,也守不住,再者说,洠Я撕卦螅似揭簿蜎'了威胁。”

她说话简单明了,虽不如他那些心腹幕僚周密严谨,却也是句句切中要害,更何况她还是这般娇俏可人,比起那些老谋深算的半老头子,与她谈论这些事情倒像是一种享受,封君扬不禁弯唇,微笑看她,说道:“还有一点,我与贺泽有私怨。”

贺泽屡次三番地设计辰年,虽未能得手,却也是触怒了封君扬,他自然不能轻易饶过那人。

“宜平之事瞒不过贺臻,可待贺臻离此地太远,对贺泽操控不便,贺泽一旦知道我与郑纶决裂是假,又见我们一直做戏,定会猜测是我调兵不及,所以才会这般遮掩,依他的性子,会全力反扑,赶在我接手宜平之前夺回这里。”

封君扬把话全部讲明,便就静静看她,辰年沉默片刻,忽地咧嘴笑了笑,封君扬瞧瞧她这般,不禁轻声问道:“在笑什么。”

辰年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洠в谢卮穑徽酒鹕韥硐蚍饩锔娲堑溃骸巴跻愕拇蛩阄乙阎艺饩突厝ィ劝言置癜仓迷诔悄冢换崛セ的愕氖虑椋忝鸬艉卦笾螅以侔才旁置穸山隆!

她这样冷静克制的反应,倒叫封君扬稍觉意外,封君扬看她两眼,问道:“你的条件呢?”

第五章安排退路

辰年闻言笑了笑;道:“很简单;您大军北上必然少不了粮草;到时还请救济下灾民;只要别饿死太多人便好。”

封君扬想了想;应她道:“好。”

辰年便就拱手向他告辞;利落转身;大步离去。

顺平一直在院中守候;瞧着封君扬与辰年在屋中待了这许久功夫;只当他们关系有所缓和;心中不觉也替封君扬高兴。他喜笑颜开地送走辰年;回到屋中却见封君扬默坐在椅中;面上并无半点欢喜模样;顺平脚下顿了顿;这才轻步上前;小心唤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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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迟疑了一下;便就劝他道:“小的记得您曾说过;这人心得慢慢捂方能捂热了;谢姑娘又是那个硬脾气;您莫着急;慢慢來;总有一天能把她的心捂热的。”

封君扬眉宇间露出些难掩的疲惫;低声叹道:“她又想着走了;这回若是要她走了;怕是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顺平听得一惊;却是有些不信;“聚义寨里还有一大摊子事;谢姑娘哪能说走就走。”

封君扬浅浅勾唇;说不清心中到底欣慰多些还是苦涩多些;他深知辰年的脾性;就如辰年也极了解他一般。他不会对辰年放手;而辰年也不会给他时间去重新将她捂热;他很清楚;接下來;她要谋算的怕就是金蝉脱壳了。

封君扬默坐半晌;淡淡吩咐道:“看好了聚义寨的那些人;不管是温大牙;还是朝阳子;便是那崔习兄妹;也要着人看紧了。”

顺平点头;低声应道:“小的明白。”

封君扬轻轻挥手;示意顺平退下。只是他这里知辰年甚深;辰年又何尝不了解他。她带着傻大出了封君扬的住所;一路沉默无言;脑子里想得全是她若离开;温大牙等人该如何安排。依封君扬的性子;她若走了;他怕是要拿那些人泄愤的。

她这般边走边琢磨事情;难免会心不在焉;不知不觉中就走错了路;直走到一条小巷的尽头;前头再无道路;方才回过神來。辰年愣了一愣;不觉失笑;回身问傻大道:“我走错了路;你怎地也不提醒一声。”

傻大却是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大当家是故意这样走。”

辰年哭笑不得;只得沿着原路往回走。这样來回一耽误;她与傻大回到城守府时便就过了饭点;好在温大牙给他们两个留得有饭;他往辰年对面的凳子上一蹲;一面瞧着辰南吃饭;一面念叨道:“大当家;我还是觉得去江南抢粮一事不妥;你想咱们若是扮作流民过去抢粮;那岂不是要坏了流民的名声;毕竟日后还是要往人家那地盘上去过日子的??”

辰年默默地往嘴里扒着饭;直待那碗干饭吃尽了;这才抬眼去看温大牙;淡淡说:“我们身边有封君扬的眼线;要去江南抢粮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老话讲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温大牙犹自念叨自己的话;慢了半拍;这才把辰年的话听入耳中;顿是一惊;道:“又出了内奸。”

“不错。”辰年缓缓点头;问他道:“你觉得这回会是哪个。”

温大牙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洗脱自己;当下想也不想地说道:“反正不是我。”转头间瞧见傻大正端着饭碗傻乎乎地看他;忙又补充道:“也不会是傻大;他洠д飧鲂难郏晃夷芴嫠虬钡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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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牙这才放下心來;重新在凳子上蹲好;念道:“表面上瞅着一个个都忠心耿耿的;暗地里却做能如此不地道的事來。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辰年不耐听他磨叨;用筷子敲敲碗边;打断他的话;问道:“说要紧话;你瞧着谁最可疑。”

温大牙思量道:“不该是静前辈那里;”

辰年点头;“我师父做不來这事。”

温大牙想了想;又道:“也不该是道长那里;他一向看那王爷不对眼。”

“封君扬拿捏不住道长;不会是他。”

“难道又是崔习;”温大牙奇道;可随即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能是他;他整日都被关在院子里;也不知晓咱们的事啊。”

温大牙一向是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他宁肯将众人一个个地排除;也不具体指出谁的嫌疑最大;辰年对他也算了解;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忽地问他道:“你觉得鲁嵘峰与朱振两个谁的嫌疑更大。”

温大牙眼珠子转了转;却道:“这两人面上瞧着可都不像。”

辰年不觉笑了笑;鲁嵘锋与朱振两个却是最有可能成为封君扬眼线的人。鲁嵘锋是曾随着朝阳子往云西去过;免不得了与封君扬有过接触。而朱振那里;她记得在虎口岭时;他曾和那个樊景云走得很近;樊景云可是封君扬心腹中的心腹。

她瞧出温大牙耍滑头;便也未深究;想了想;道:“你提起崔习來;倒叫我一事;咱们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办法;不如给他安排给去处。”

温大牙一听这个倒是极高兴;问辰年道:“把他安排到哪里去。”

辰年不肯直接答他;推开饭碗;从桌边站起身來;道:“我先得去看看他;去处我虽然给他想好;可要不要去;却要看他了。”

此时已过晌午;她叫傻大回房去歇着;独自一人往城守府后院走。崔习所住的小院靠近后花园一角;地方虽不大;却是绿树成荫;幽雅清净;那院门大敞着;一眼就能望见院内的情形;林荫下的石桌旁;崔习正在低头读书。

那门口处立着了两个看守;瞧见辰年过來;忙都行礼道:“大当家。”

这声音也惊动了院内的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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