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光侯,那个时候……”巴雅尔似是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大约是年月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他的语气不十分肯定,“大约她才十四五岁吧,有一次,怀光侯带领北溟军队在燕丘大肆侵犯,他要亲自招降这一带的领头,无奈我们草原男儿头可断血可流身为男儿的血性尊严不能没有!当年的领头拒绝成为北溟的俘虏,然而此事不过三天,便有人在青羽湖底发现了他的尸首,正是中毒而死。此毒正是毒仙惯使之毒骨生花。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手段和功力,怎么能不让人害怕?!”
白沐尘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巴雅尔疲惫地叹了口气:“可否烦请白姑娘一事?”
白沐尘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着摆摆手:“有事便说罢,能帮我肯定会帮的,总是尽力而为。”
巴雅尔从袖口里摸索一阵,而后摸出一块和田软玉而制雕有泠泠残月的玉佩,递给白沐尘:“这块玉佩乃毒仙所有,今早村民从昨夜战乱之地捡的,别人不认得,我自然是认得的,那一年,她随同怀光侯大举逼进这里时,身上佩戴的就是这一块玉佩。”
白沐尘接过玉佩,心下了然,这玉佩是仿照当年还是神祗的帝江向其妻孤月氏下聘时的定情信物泠月所制,幽都王手下三大得力战将人手一块,当年毒仙屡立战功,幽都王便也赏了她一块。玉佩的右下角处刻了一个慕字。
她把玩着手中这一块温润的暖玉,低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巴雅尔咬了咬牙:“昨夜那女人虽是救了我们村中数人性命,但我始终忘不了当年北溟魔军的入侵也有她一份,虽知不该对恩人心怀怨怼,却也仍然无法对她感恩戴德,这块玉佩,烦请姑娘交给十大门派的掌权者,是留是毁,你们自行决定。”
白沐尘望着他:“这是你一人的想法还是……”
“我们所有人经商讨过后的一致决定。”
“好,”白沐尘收起玉佩,一口应下来,“我会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们除了这块玉佩没有发现别的吗?”
“别的?”巴雅尔与阿纳日四目相对,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东西,想来这块玉佩也是那女人无意间丢的。”
无意间丢的?
无意间丢了这么多东西?而且还都是重要的东西?
白沐尘不再继续往下想,前前后后她也想出了个大概,如果她的预想没猜错的话,见到师傅的那一日,谜底也许就能解开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按时照着伏枫先生的药方喝药,将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便向巴雅尔一家告辞,正当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往幽州出发时,托雅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这是要去找那个负心汉报仇么?”
白沐尘沉默了两秒,点头:“对啊,准备带瓶浓硫酸去会会小三,顺便带把斧头去会会渣男。”
托雅听了这话,吓得吞了一口唾沫,说话都开始发抖了:“那那那,那什么,你要是杀了人被抓起来了,别说你认识我啊……”
白沐尘:“…………”
话刚说出口托雅就有些后悔,于是她努力想着补救一下:“那什么,你不要灰心,你还是很好的,比如你……嗯……那个……”她支吾了半天没想到要说什么,却在视线扫到她肚子时福至心灵,拍手道,“比如你肚子就比别人争气!对吧?”
白沐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你还有这张脸,虽然你没什么内在美……”
白沐尘掉头就走。
……好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我只对你残酷
落日时分,晚霞蔓延天际,龙门客栈内。
幽州以月影湾为界,北部为从极渊及天池,当属大荒极寒之地,落雪绵延,千里冰封,一眼望去,苍茫一片。而南部却是炙热酷暑,龙门客栈北临囚龙山,西近采沙场,周围似荒原一般寸草不生,了无生迹。
此刻龙门客栈内却是处处暗涌,危机四伏。近日来,不断有沙匪流寇入侵这一带,一对神启夫妻接了任务要来这里清除沙匪,当他们到达时,舞姬平民之流已然一哄而散,作逃散状。那剑客正要拔剑而出,却发现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仍安然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此人背朝他们,看不清样貌。只见其长发随意披散,垂直腰际,只用一根玉簪挑起两髻盘在脑后,一袭白衣镶蓝边,坐着的背影挺拔如松,整个人清瘦有型。那剑客好心劝道:“那位公子,我们要清缴匪徒,未免伤及公子,还请公子移步。”
只见那书生模样的人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出声,声音如泡好的清茶,清冽温润:“无妨,你二人动手便是,无需顾忌我。”
那女人见他执意如此,不屑地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没见识过市面的土包子,告诉他有危险了还不听,还真以为自己身怀绝世武功啊,待会伤到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小雅。”那剑客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开口。那女人见夫君已然阻止,便不再多言,一挥手中的法杖,一上来招了一个天罚。
面前的几个沙匪就被清扫干净,不过很奇怪,像是背后有人在故意操纵,一批刚解决掉,就立马又涌上来一批,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这样打了半个多时辰,二人已疲惫不堪。那剑客终于发现了不对,于是开始护着自己的妻子向外逃:“小雅,赶紧回门派,告知掌门此事有异,让掌门赶紧多带些人来,我还能抵挡一阵。”
“可是……”那女人望着不停涌上来的沙匪,又望了望自己的夫君,犹豫不决,“可是如果我走了,你……”
“我没事的……”那名剑客已经开始有些吃力了,“你走得越快,我生还的几率也就越大,快走……”
“这……”那女人跺了跺脚,无奈之下,终于向门口跑去。
谁知她的手刚触到大门,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就被大门死死地锁在里面,无论她怎么拍打,都不见丝毫松动。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女人的尖锐笑声:“既然来了,何不多做一会呢?”
那剑客见自己妻子也竟无法逃脱,绝望暗起,不由怒火更甚,便开口骂道:“无胆匪类,只知躲在背后偷袭,有本事便显身我们较量一番,正大光明地比一场如何?”
“比一场?”对方重复了一遍,忽而大笑起来,这笑声比之之前寒意更甚,笑得人胆战心惊,语气极尽讽刺,“就凭你?莫说你现在内里流失,内外皆伤,就是完好无缺的你,便也不是我的对手。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那名唤小雅的女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她带着哭腔大声叫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们环视了整个客栈,情景如同之前一样,除了那个书生,其他一切……等等,书生?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一同闪过疑惑,那沙匪从四面八方涌来,都快将他们包围,可那书生却是像独被隔开来,和这一切与世隔绝般,无论这边的厮杀多么激烈,他却好似目视无物,只悠然自得地喝着自己的茶。
这个书生着实可疑。
小雅将法杖对准那白衣书生,抽噎着厉声逼问:“是不是你?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别人都逃了,只有你还在这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面对这一切面不改色,你肯定有问题!”
相比之下,那名剑客就冷静许多,他一剑刺死了一名沙匪,虽是心下怀疑,却也好生客气道:“这位公子,你是否真与那恶魔同为一党?”
只见书生仍是纹丝不动,眉眼未抬,手指在青瓷杯沿摩挲,丝毫不被这鲜血四溅的杀戮所影响,听了这话,半晌才回,声音缓慢低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剑客听闻此话,心下已凉了半截,手臂一挥,终于难以支撑,将剑抵地,右手微颤握住剑柄,像是拼劲全力,却又止不住地颤抖,鲜血随着手臂上撕裂的伤口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砸落地面,凝聚成滩。小雅艰难地扶住剑客,看向那稳如磐石,淡定自若的书生,依旧是头微低,一副鬼神难以近身的万夫莫开架势,一身精简的白衣更是衬得他在这血流成河的屠场中茕茕孑立,实在难以让人移开眼。
这样一个男人,敢孤身出现在这里,想必本就不是简单人物,面对这般激烈的厮杀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人又何来如此魄力与胆识?想到这里,小雅咬了咬唇,带着哭腔哀求道:“公子胆识过人,向来必非寻常人,先前是我无礼相待,但求公子救我夫妻二人一命,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书生背对着他们,脸上是见惯生死的漠然,闻得此言,连眉头都懒得抬一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却无悲无喜,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道:“在下此番前来只为品茶,无意插手任何事,恕在下不能答应二位。”
那对夫妻听闻脸上的绝望表情更甚,周围聚集的沙匪越来越多,二人已快要抵挡不住,小雅哭着对那闻声却不见人的暗中操纵者求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那女人似是欣赏够了两人从胸有成竹的过分自信到现下走投无路的软弱无能,阴森的笑了起来:“放了你们可以……”
两人眼中顿时一亮,却又迅速地黯了下去,武者的直觉告诉他们,险中求胜尤其是这种下套者主动放人要付出的代价通常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像是印证了他们的想法,那尖锐的声音已几近扭曲:“只要你们同意归降北溟,为幽都王所用,今日我便放过你们,怎么样?”
那剑客突然冷笑:“我道原先平静的荒原近日来总是流寇四窜,沙匪横行,原来真是你们下的套,掌门还说此事来的蹊跷,其中必定有诈,都怪我过于自负,急功近利,真是报应不爽,来的竟这样快……”说罢他竟重重地咳了一口血。
“阿衡,”小雅失声痛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是我撺掇你借此机会立功的,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来,我们两就不会死在这里了……”
“傻丫头……”阿衡轻轻擦拭着她满脸的泪,轻声安慰道,“不怪你……”
卧槽,你们俩够了没有,作者快要写不下去了……快来救救作者!!!作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谁来阻止一下他们!!再这样发展下去就要发展成“山无棱天地合”了啊啊啊啊
“呐,我说”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呐呐地打断了他俩,“虽然就这样打断你们很不道德,但是我想在你们快要扑街的紧急时刻,你俩应该去求那个有能力救你们的人而不是在这里互诉衷情体现人间真情好吗……”
夫妻二人抬头向声音发出源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盛妆的女子,毫无形象地随意坐在……嗯……
一张桌子上??
醉太平的裙摆其实很短,但丝摆却柔软坠地,一路摇曳如波浪,即便是女子大咧咧地随意做站,丝摆也只是轻柔地盖住她大半条腿,露出如雪的细长小腿,悠悠的前后摆动。
只见那被众人遗忘的书生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而后脸沉了一沉。
那女子自己似是没察觉坐姿有多糟糕,只是将身子微微前倾,俯身看着他们,眼睛笑成了月牙,她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书生:“快去求他呀,那个人很厉害的,有他出手,你们就不用死了。”
二人像是没听进她的话,跟两只愣头羊一样目不转睛地将她看着,阿衡首先发问:“这四周如铜墙铁壁,大门紧锁,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我啊?”红衣女子先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后抽着嘴角指了指大门:“从大门进来的啊……,本来走累了,想进来喝口茶,谁知道一推门,却发现两条在陆地上挣扎着快窒息死掉的两条鱼……”
尼玛……要不是重伤在身老子早一剑砍过去了……
最讨厌这些没事干到处跑去喝茶的人了……喝你妹啊……
二人向门口望去,果然发现门不知何时由紧锁变成了虚掩,脸上一喜,正要相互扶持着向逃生处跑去,却在刚移步就发现那门又锁了起来。
“我都说了,”红衣女子巧笑倩兮地跳下桌子,这一举动又令那书生的眉头皱了一皱,脸沉得都成墨汁了,她似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而心忧,仿佛真的是在给他二人好心指条路,又指了指那个书生,道,“只有他能救你们,你们怎么不信我呢?”
阿衡苦笑:“不是不信姑娘,我夫妻二人早已相求,只是我们不是没试过,那位……那位大侠却始终不肯相助。”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嗯,根据剧情发展,遇到这种情况,是因为女主角没出现,我没有出现,他怎么会出手救你们呢?这样才能体现我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以及无可替代性啊……”
说罢她胸有成竹地走向书生的那张桌子,抱住那书生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师傅,你就帮帮他们吧……”
谁料那书生半分面子也不卖她,直接拂开她的手,冷冷清清道:“不帮!”
……说好的师徒情呢!为什么不按剧本走!师傅,你身为男主的狂拽酷炫叼炸天呢!不行,她要去做张卷子冷静一下……
白沐尘捂着胸口,手指颤巍巍地点啊点,点啊点:“师傅!看在我千里迢迢来找你的份上,不要对我这么残酷无情好么……”
展远墨终于抬起那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对她展开一抹连整个幽州都为之失色的笑颜:“全大荒我只对你残酷……”
白沐尘:“……”
展远墨拉起她的手,迫使她坐下:“可是感受到了作为女主角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
白沐尘抽了抽嘴角:“师傅,你无耻的样子真是有我年轻时的风韵……”她冷哼一声,“不救拉到,明天我就回江南,跟我的好基友搞基去……”
“……”展远墨也闭眼当做没看见,“我的剑被某个人的马给吞了,自身都难保,还救别人?”
白沐尘打了个哈哈:“矮油,师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在展远墨目无表情的注视中渐渐销声匿迹,最后她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么……”
见对方仍无半点消气的迹象,白沐尘捏了捏他的衣袖:“师傅,那把剑真的对你很重要么?”
展远墨望着她,叹气:“小白,我以为你当知道的。”
“我是知道啊……”白沐尘也很沮丧,“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好好保护它的,结果……”
“结果一转眼你就把它送进了你马的肚子。”
“我没有!”白沐尘突然拔高声音,后又赌气道,“师傅既然这把剑对你这么重要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