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城堡虽大，但地下更是别有洞天。诡异的炼金房之后，军备区也是个了不得的地方——这里完全是一个小型军事基地，其中有弹药库、器械库以及训练营，也许再往里走还有宿舍等等。唐瑄看到数十个士兵模样的人在外围操练，除了目光呆滞，他们与正常人并无不同。
当伯明翰公爵走到他们身边时，士兵们仿若如梦初醒，机械的行礼并高喊：“为了阁下！为了弗拉丁的未来！”
“很好。”公爵满意的点点头，并不停留。
唐瑄忍不住问道：“你对他们进行了洗脑？”
“我的战士们不悲过去，不畏将来，不会退缩。他们是最强的战士。”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没有希望和恐惧，缺少情感，这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唐瑄对他的做法有些恼火。
公爵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要知道，想得到什么，总归是要付出大于等于的代价。他们是为这片土地未来而战的勇士，舍弃点情感没有什么不妥。”
唐瑄哑口无言，她对大环境的历史并不了解，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旁观者。或许另有隐情，但那就不是她能够干涉的了。
“最后这一站是魔法区。”公爵停下脚步。他已经踏在了一个封闭的圆形魔法阵中，魔晶石绘成的倒五芒星内密密麻麻布满了咒语。
唐瑄瞳孔一缩。她能够感应到这个法阵的强大，一股黑暗的旋风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中拖拽而出——然而伯明翰公爵此时只是双手交叠，什么都没有做，硕大的黑金戒指在他的无名指上幽幽的泛着光。
他的眼神更加尖利：“女孩，请你将光影相生的奥义告诉我。”
唐瑄一颗心揣在了嗓子眼，她哪里懂得什么奥义不奥义的！她只得狠狠在心中痛骂了洛奇几句——无论如何，现在保全大家的性命才是最优选择。
“我要确保我的同伴们安然无恙。”她故作镇定。
“这很简单，我可以让你看看。”伯明翰公爵坚信此时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右手向上一翻，一抹亮光从黑金戒指中投射而出。转眼，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被暗紫色雾气环绕的水晶球。
隔空取物？唐瑄眼睛一眨不眨，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洛奇时，他取出心灵鸡蛋的情景。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不同。也许机关就在那个引人注目的戒指上……？
“这是暗影宝珠，可以让诅咒增幅、强化黑魔法的伤害。不过，我更经常用它进行占卜，来看见过去，如今或者未来。”
暗影宝珠？唐瑄默叹一口气——即便是见到了任务物品，也改变不了有心无力的事实。
伯明翰公爵大手一挥，暗影宝珠中呈现出了一些不连贯的画面。唐瑄好奇的凑上前，只见于悦、兰斯洛特、熊伟以及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竟然打破了城堡的地面，成功的进入了公爵的地下世界。
公爵脸色发青，看来是低估了那几只小老鼠！然而贵族的矜持让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对唐瑄说道：“现在你可以讲了。”
第35章 幻影之中
第35章 幻影之中
看到暗影宝珠中呈现出的情景，唐瑄嘴角泛起一丝曙光。大家都在战斗，她也要坚持下去，至少要拖延时间。
“我不明白……您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会对我的法术感兴趣？”她试探着挑起了话题。
公爵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老奸巨猾的他怎能看不出唐瑄那点小心思？只是，即便那些老鼠侥幸来到了城堡之底，就算再运气好些逃过炼金术师的那一环，也决不能突破军备区。
他眼中的唐瑄完全是一只无知的小绵羊，不具备任何威胁。
他甚至有心思给她扫起了盲：“从创世时代起，世界中就存在着七种魔法元素。除了风、火、土、水、雷这五种自然魔法外，就是白色的光与黑色的暗了。能够领悟魔法的人已是少数，且其中大部份的法师只拥有一种属性，只有绝少的人能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属性。最后这一类人，我在遇到你之前从未见过……”
“黑暗的力量很强大，只消使用过一次你便不会忘记那个滋味。”他的眼睛在唐瑄身上霍霍的打圈，似乎意有所指。
唐瑄愣住了。在帕朵拉城镇的狂欢夜，黑暗支配了她，仅仅一个精神震爆就结果了数十只豺狼人……她潜意识里并不排斥这种压倒性的力量，甚至十分欢喜。只是……那永远是一个她不愿意触及的夜晚。
公爵挽起了左边的袖袍，手腕上方竟然是森森白骨。“向黑暗寻求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了保持神志清醒，我已经献祭了一只左手。但我不知道将来还会失去什么。”
近距离的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让唐瑄十分不适，她硬生生将尖叫的念头压在了嗓子眼。
“你的精神中，光与影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我需要这个奥义以防被暗影反噬。”他见她有所触动，趁热打铁：“据我观察，你的暗影能量有些无序。作为回报，我可以教你引导出它的最大成效。”
她的心情复杂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被串成一线。变得清晰可见：文曦对她的冥想训练和谆谆教导，都是光明的信仰……直至最后，他点燃生命为她灌注了大量的圣光，成功的将她从暗影中夺回。
那些光已经成为了她灵魂中的一部分——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只这一件事，她背负了希望，亦背负了罪恶。
所谓光影相生，真相大白。唐瑄眼圈一酸，苦涩的笑道：“抱歉，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光的。”
伯明翰公爵狐疑的打量着她，很快这种表情换成了愤怒：“你不想乖乖的告诉我答案？别忘了，你们的生死可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唐瑄将星月法杖横在胸前，淡淡的光华涌上杖尖：“那我就先尽力将你击败！”她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只一味躲在别人的羽翼后寻求保护，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她要面对的战斗！
“气势不错，值得表扬。只是太愚蠢了。”公爵手中的黑金戒指精光一闪，短小的魔杖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来吧！你的朋友不会为你哀悼太久的！”他挥动魔杖，一股冰冷的黑暗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最终幻化成三把黑剑，正面刺向唐瑄。
“法力护盾！”唐瑄连忙在半径十码处张开透明的护盾。谁料这三把黑剑并没有被反弹出去，虽然速度被减缓了一点，但仍然贯穿了法力护盾。
“轰”的一声，一面巨大的金属盾牌罩在她身前，熊伟身体晃了晃，松了口气。好歹赶上了！
伯明翰公爵眼光一沉，他实在没料到他们竟然能突破到此。
“唐瑄，你刚才太酷了，竟然够胆一个人跟boss叫板！”于悦夸张的叫道，“要是丁毅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下巴估计能掉在地上。”
丁毅一贯不看好她，成天不是打击就是讽刺，这是远行者公会人人都知道的事。唐瑄窘了一瞬，看到他们几个脸上都挂了彩，不禁问道：“遇到很多守卫？”
“别提了，完全是噩梦！”兰斯洛特愁眉苦脸，手一指于悦：“这家伙一路上鬼哭狼嚎，声音比锯木头还难听！我们为了规避这苦难，只得赶紧结束战斗……”
于悦脸一板：“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功臣啊！要不是我把那几十个失心傀儡致盲在原处，你们能大展手脚吗？”
“我们几个都差点被你干掉了！你是不是敌人的奸细来着……”
“好啦！”鲍斯一张脸更加苍白了，一路上他早被这两人的唇枪舌战折磨得体无完肤。“我们先考虑下如何对付公爵吧！”
唐瑄忧虑的与鲍斯对望了一眼，尽管他们才刚刚见面，但在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了共识——队友实在太聒噪了！
公爵并不急于出手，他突然哈哈的笑出声，这阵拉风箱一样难听的笑声终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悬赏……王子……还有这些自以为是的异族人，可惜一切到此为止了！游戏开始！”
他脚踏魔法阵四方，口中念念有词，长串的咒语聚集形成了一大团黑雾。“幻影凝聚！”随着这个法术的名字落地，黑雾迅速的裹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唐瑄眼前一黑，失去了其他人的方位。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于悦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于悦！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唐瑄四处张望，什么都看不到。很快，连那一点声音都消失了。她心中的恐惧感成倍袭来，不由得握紧了法杖：“兰斯洛特、熊伟，你们能听到我吗？”没有回音。
滚滚黑雾渐渐淡薄了，不知何时她已经置身于绿林中。一树蓝花楹下，白衣飘飘，那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她迟疑了一下，向前走去。
他听到她踩在厚厚草丛中的脚步声，轻轻回过头，温暖的笑容中蕴含着深远、静谧以及梦幻。
“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唐瑄点点头，又摇摇头，牵强的笑笑。她胡乱抹了一把湿润的脸颊：“你去哪儿了？我知道你没有……走远。”
他抬头望着那些紫色的、迷幻绚烂的花影：“你知道它的花语么？”
她摇了摇头。
“在绝望中等待爱情。”他清冽的声音像是一声无止境的叹息，随着花瓣雨簌簌飘落下来。
“文曦，对不起。”心一阵刺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好像这样说出来会让她好受一些。
“……我很想你。能留下来陪我吗？”他张开双手拥住了她。
“好。”她顺从的趴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打湿他的前襟——如果这样做能够补偿他的付出，如果这样做就能减轻她的罪恶感。
第36章 同伴
雾气翻腾，绿叶的缝隙中露出一片蔚蓝的天空。他身上馥郁清幽的芳草气息令唐瑄的心神渐渐平和下来，大脑中一片空白。不喜不悲，无忧无虑，也许这样就好。
忽然肩膀上一阵剧痛，这痛使劲地扯了一把她的神经，唐瑄从放空的状态中一点点缓过神来。
“……小叽？”她有些吃惊的看到雏龙稀稀落落的几颗牙齿毫不留情的扎在自己的肩头。是她把小叽塞到了背包里，她还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唐瑄突然想起了整个过程，轻轻推开了文曦：“抱歉，我不能留下。于悦他们很危险，我们还在战斗中。”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现在只能每天凝望这棵树。”一抹失望从文曦的眼中闪过，“我很孤独，你却自私到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
“抱歉。”她摇摇头，“我知道很不应该……”
“骗子。”他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纤细的脖子，慢慢的施加压力。
“你要留下来，你欠我的。”文曦的笑容像夜间盛开的花，带着淡淡的忧伤和难以抗拒的毒。唐瑄无从反抗，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欠？是啊，他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大抵是欠他的吧……他有权向她索命。
然而就在唐瑄意识渐渐涣散之际，她心底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仿佛平地一道炸雷——你真的了解他的心意吗？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那是丁毅说过的话？唐瑄细细一想，艰难的集中精力看向这个对她痛下毒手的“文曦”，如梦初醒。这不是他，绝对不是！
唐瑄的火气蹭蹭窜上来，亵渎一个死去的同伴让她忍无可忍。愤怒让她麻痹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她用法杖奋力架开了那只钳着她脖子的手：“冒牌货！不管你是什么，不可原谅！”
“文曦”嘻嘻一笑：“最终还是被你发现了吗？我是你的心魔，也是你的影子，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消失。”
他向她挤了挤眼：“今后只要你意志薄弱的时候，我就会出现，摧毁你的精神。这是……你欠我的。”
“胡说八道什么！”唐瑄恼火的举起法杖，“文曦”的脸却渐渐消失，化作一团黑色的浓雾。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甚至还拥有他们共同的记忆，太可怕了。唐瑄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那当真是她的心魔么？
当黑雾渐渐散去，唐瑄重新出现在魔法区。一片兵戈相交的打杀声令她眉心一跳，只见一群士兵将熊伟、于悦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步步紧逼，无所畏惧，不知疼痛。（ ）
熊伟将那面巨型盾牌横在身前，抵挡失心傀儡们的轮番进攻，有些力不从心。鲍斯身上则有几处划伤，他夺下一个士兵的长剑，将其砍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死伤的士兵，而更多的傀儡则源源不断的从那个倒五芒星魔法阵中钻出来支援。
唐瑄快速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技能书中精神震爆的咏唱词，她还从来没有在意识清醒下使用过这招，但此时没有时间让她犹豫。
“沉睡的黑暗，灵魂的意志，一切归为无尽，炸裂吧！精神震爆！”黑色光晕以她为原点，迅速的扩散并爆炸。法术波及之处，失心傀儡们纷纷被她击倒，而公爵的黑魔法阵也因地面碎裂而被破坏。一瞬间，场面被她肃清了。
唐瑄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种黑暗的力量确实很强！不过这份欣喜很快就被精神和**上的虚脱感而替代。发出如此威猛的一招，以她现在的水平，精神已濒临枯竭。
暂时解除了危机，唐瑄松了一口气，向同伴们走去。她有一肚子疑问要好好问问他们。
“呼，得救了！”于悦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先前在帕朵拉城镇听闻她一击干掉了数十个豺狼人，他还有些怀疑，但如今亲眼所见，他真真实实有些佩服。“你出来的正好，就差兰斯洛特了。”
“你嗓子怎么哑了？”唐瑄有些担心的问。也许是在刚才对抗失心傀儡的激战中，又或许是在更早些的幻影凝聚法术里，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于悦一撇嘴：“我这嗓子不能用了。不知道公爵人在哪里，接下来只能靠你们了。”
唐瑄苦笑一声，将原本想要告诉他们自己精神枯竭的事情吞了下去。
鲍斯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他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缠在了伤口处。唐瑄又想起了文曦——如果他还在的话，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惜，他曾经一心想要将她培养成为团队的治疗，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成效。
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伯明翰公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一个舒服的软椅中。“你们表现的很好，我都不得不夸奖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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