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呀,这该怎么办呀?!”金钰莹心中暗自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陈见雪发了一通飙,把自已刚刚炒起来的气氛又给压了下去,曹雄哪里肯干,“哎,有理讲理,骂人算什么?这儿是棋院,又不是菜市场,棋手不靠棋来证明自已难道是靠一张嘴吗?我本人对王老师远日无冤,近日无恨,平白无故的我干嘛要和他对阵?你拎拎清,现在谭浩强是因为王老师在节目中的话觉得受到了伤害,所以要找王老师讨一个说法,这哪里不合情,哪里不合理?你也说了,人家这么大的一个人啦,难道没有自已的思想和判断,用得着你来多嘴吗?你愿意看就留下来看,不愿意看就请离开,没有人求着你留下来,OK?”曹雄反击道。
“什么歪理!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嘚啵嘚,嘚啵嘚,谭浩强有说过自已是怎么想的吗?你拿话套着人家,也好意思在这儿装什么好人!”陈见雪哼道,气势汹汹——火气上来了,她也管不了下午还有没有比赛了。
“呵,好呀,这话有道理。你我终究都不是当事人,咱们谁也不说话,让谭浩强自已说好不好?他要说没关系,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他丢不丢面子,要不要脸上是他自已的事儿,用不着我们这些外人多嘴,那我一句话不说,爱咋地就咋地;他要是觉得男人的面子还有维护职业棋手的荣誉重要,那你就闭上嘴,什么也不再管,怎么样?”曹雄冷哼一声,向陈见雪说道。
“谁怕谁!谭浩强,你自已说吧,想清楚了,别做后悔的事儿!”陈见雪不是吓大的,眼眉一挑,跟曹雄较上了劲儿。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谭浩强的身上,谭浩强的额头青筋现出,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方面,之前被曹雄拿话套住,此时如果缩了回去,男人的面子,职业棋士的尊颜就都没了,以后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儿开自已的玩笑,更有人会编出故事来挤兑自已,自已受的了吗?另一方面,自已若是照着曹雄的意思继续下去,和王仲明不闹出个结果就不罢休,如陈见雪所威胁的那样,金钰莹肯定会对自已非常不满,搞不好从此以后就不再理会自已,怎么办?左边是悬崖,右边是火炕,前边是刀山,后边的深渊,自已是怎么做都得不到好,怎么办?
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再一次望向金钰莹,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鼓励和支持,但是,结果注定他一定是失望的——当谭浩强的目光和金钰莹在空中碰上的时候,他马上就感觉到从金钰莹目光中传来的那种期待和担忧她期待的是什么?担忧的又是什么?和王仲明相比,在围棋的领域中,毫无疑问,自已是处于绝对的强势地位,这一点不需要任何解释,金钰莹肯定清楚。既然如此,担忧的可能是一个注定会取得胜利的人吗?当然不会!担忧的对向不是自已,那么期待的是什么还用问吗?
谭浩强感觉有一把尖刀在戳着自已的心,疼。很疼,疼得痛入骨髓,疼得痛不欲生。
凭什么我要退让?!我又没有做错过事情,凭什么受伤害的人应该是我?!——一个声音在谭浩强内心深处叫着。
“棋手的世界就应该用棋来解决,王老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说法。”谭浩强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疼痛,冷冷地面向王仲明说道。
“什么”金钰莹和陈见雪都是失望之极——平时那么听话的一个人。怎么这种时候犯起了牛脾气,听不进去道理了呢?难道他就看不出曹雄是在故意挑事儿吗?难道所谓的面子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自已喜欢人的感受而一意孤行的地步?
曹雄长出了一口气——自已这把是押对了,陈见雪虽然很精明。不过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真正明白‘面子’对男人意味着什么,当街骂媳妇的男人可能回到家里马上就被罚跪搓板,演艺圈里那句话‘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地里受罪’同样也可以用来形容男人在内在外的两种不同状态。假如此时两边拉开,找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好好劝说,这件事很可能会被轻松化解,和解收场。可惜,现在不是只有当事双方在场。而还有着几十位观众正在瞧着,谭浩强怎么可能不表现出自已的男子气?你越是威胁。越是强调后果的严重,他就越不可能息事宁人,就算事情过后真的跪地求饶,请求金钰莹的谅解,眼下也绝不可能退让的。
围观的人又乱了起来——刚才双方已经说好,只要谭浩强本人不肯罢手,那么陈见雪就不会再站出来说话,没有这个雌老虎吵吵,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这场好戏到底会演成什么样子,有哪个人会不感兴趣?
“王老师,谭浩强已经表态了,你是什么意思呢?事情闹成这样,你总该赏句话吧?”趁热打铁,曹雄催促道。
这真是阎王不急小鬼急,你是谭浩强的经纪人吗?——王仲明心里想道。
“事情变成这样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因在《棋道纵横》里的几句棋评而引起他人的话误会,做为当事人我责无旁贷,如果谭浩强觉得受到轻视又或者贬低,我愿意为此而表示歉意。”王仲明沉声说道,首先表明自已的立场。
“怎么,道歉了?这不是没戏看了吗?”
“切,吵那么厉害,我还以为得多热闹呢,搞半天努了半天劲儿,人家认怂了。”
“没劲,没劲,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回去上网打魔兽去呢。”
没想到王仲明会如此轻易的就向谭浩强道歉,眼见期待的两人决斗要化为泡影,不少人都流露出失望之情——对旁观着而言,想要看的只是热闹,谁对谁错,谁有理谁没理反而不是主要的,就象街头打架,周围肯定会围着一大圈叫好喊打的,可等警察到了,要向围观者们调查情况时,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生怕事情会牵扯到自已身上,说起来,这也可以叫做人性吧。
金钰莹稍稍松了口气,所谓烦恼皆因强出斗,大多数的争斗都是双方都要逞强,都不肯退让而造成的,现在王仲明肯向谭浩强致歉,显示出高姿态,谭浩强那边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的理由了吧?
王仲明却没有理会周围人们的反应,他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评论围棋,棋力强弱高你并不是唯一的要求,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棋力强者并不意谓着他的想法总是正确的,棋力弱者也不等同于他们的看法就是错的,又所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很多时候,面对同一局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可行的。在场诸位多是棋手,这样的道理没理由不清楚,所以,点评棋局时对具体的招法存在不同的理解很正常,不可能象作死活题那样。非得有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唯一的答案,那样的话,下棋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在节目中道歉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不认为我在那期节目中所表达的观点有什么问题,我不能为我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如果你们认为宣传片花有误导的嫌疑,可以向《棋道纵横》栏目组投诉,那是他们的责任范围,与我本人无关,我可以帮你们从中联系沟通。这就是我的回答。希望你可以接受。”王仲明说道。
一片安静,如果说前面的主动道歉让在场的人大失所望,那么后边的解释则是让众人大吃一惊——先抑后场,这是服软认怂的态度吗?为误会而道歉。既然是误会,那就是双方都有错误,都有错误,那还说个什么劲儿?这样的道歉纯属糊弄傻小子,哪儿来的诚意?不为节目中的观点道歉。废话,人家就是因为你节目中的观点找你的麻烦,你说自已没错就完事儿了吗?真要那样还要警察,法院干嘛?
“啧啧啧啧。好一番大义凛然的演讲呀,说的可真有道理呀。呵。谭浩强,听明白没有。人家是说人家没错,是你太小气,居然为节目里的一句话就找人家的碴儿,呵呵,这招用的,啧啧,高明呀,一下子就站到道德的最高处,只有人家批评你的份儿了。”曹雄啧啧连声,正话反说,挑弄着谭浩强的火气。
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谭浩强的气本来消下去了一些,终究王仲明肯表示歉意已经等同于给他一个下台的台阶,但曹雄的这番冷嘲热讽等于又把这个台阶结拆掉了,他若是就此不再追究,岂不是等同于承认自已的‘小气’。
谭浩强的脸色更难看了,“王老师,废话不用多说,下棋的人有下棋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既然不肯为节目的事道歉,不肯在节目中为我恢复名誉,那就得接受我的挑战,棋赢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把我形容成一滩屎我也一声不吭,棋输了,你就得在节目中公开道歉。你可以不接受,我没权力逼着你干什么,不过你要是那样做了,那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懦夫,一个怂包。”
“懦夫,怂包?”王仲明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如果说在对待情感的问题上,自已的确有逃避的本能,那么在棋上,自已曾经畏惧过谁人的挑战?
“浩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王老师绝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都已经解释过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呢?!”平凡都能被歪曲成平淡、平庸,被视为恶意的贬低,那么懦夫,怂包该做何解释?那岂不就是赤裸裸的咒骂?金钰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痛心地盯着谭浩强质问道——围棋是四艺之一,怎么说也是一项文雅的文化传承,下围棋的人怎么能这样粗鲁而恶毒呢?!
“我”看出金钰莹是真的生气了,谭浩强心里也有些发慌,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刚还在充横装大个儿,总不能一转眼就改了主意去哄对方开心吧?怕女人,乖宝宝那样的话,周围这些人还不把自已给笑话死?
发现谭浩强的立场有动摇的迹象,曹雄暗道不好,金钰莹不同于陈见雪,别看陈见雪叫的凶,但谭浩强在乎的人不是她,她叫的再怎么厉害,自已总有办法化解,而现在,出面阻止他的是金钰莹,谭浩强真的敢不管金钰莹的反应而继续逼迫王仲明吗?他就不怕把金钰莹伤的太厉害,以后两个人彻底掰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结果对自已而言其实更好,既出了自已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一口气,又顺手干掉了一个情敌,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嘿嘿,自已还真有搞阴谋的天分呢。
“呵,金小姐,你这么说谭浩强就有点儿不公平了,他也只是为了和王老师下一盘棋,验证一下儿彼此的实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场这么多棋手,类似的事情干的少吗?说到底,王老师答应下来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王老师,你说呢?”
金钰莹越是想阻止这场棋战,曹雄就越要促成这场比赛,终究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金钰莹那里,而是在王仲明身上。
看了金钰莹一眼,后者也正望着自已,关心,担心的神情一望可知,王仲明心底深处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转头再看了一眼曹雄,后者嘴角微斜,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式的得意,说不出的欠抽的表情,王仲明瞳孔微微一缩,再转向谭浩强,此时的谭浩强脸色通红,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显得都有些扭曲——至于吗?
王仲明心中暗自叹道。
“好,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那就玩玩好了。”
王仲明淡淡然地说道——好话说尽,再客气下去还当自已真的是只靠嘴皮子过活的脱口秀艺人了,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总在网上和那些不知名的职业棋手下棋,自已倒要看看,现实中现在的一流棋手是什么样的水平。
第四百二十三章快棋决斗
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围观众人大部分都是一惊,这个人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谭浩强是谁?上海昊天队的主力队员,国内职业棋手排行榜中稳居前二十名之列的一线中坚棋士,跟这样的人以棋相争,那得有多大的胆子啊?当电视围棋节目主持人的人肯定不会是一线棋手,而且,如果是一线棋手,‘王仲明’这个名字没理由在场这么多人以前都没听说过一个名不见经转的人居然敢跟谭浩强争棋,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那就玩玩好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人的表情是那么的坦然,没有丝毫勉强或者斗气的意思,倒象是幼儿园的阿舅在哄不懂事儿的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在中国棋院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还敢有这样的态度,节目中说谭浩强下出的棋太臭倒显得算不上出格了。
谭浩强眉头锁紧,面色铁青,他原以为自已如此强硬的态度可以镇住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答应在节目中公开道歉也就行了(录制节目时无非是加一句话,事情就那么难吗?),只要有台阶可下,自已又何尝愿意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内心深处,他实实在在的是不想下这一盘棋,一方面对方是业余棋手,虽说实力很强,连崔尚志都赢过,但再壮的猫也变不成虎,和自已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赢了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另一方面,怎么说王仲明和金钰莹也是同事,跟王仲明闹得水火不容,金钰莹那里肯定不会乐意。到时候自已怎么向金钰莹解释?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他也只能把心一儿横,不管对错好坏,一条道走到黑了。
曹雄则是暗自窃喜,为自已灵机一动的主意而得意——不管这盘棋的结果如何,王仲明和谭浩强中的一个都会受到沉重打击。虽然这件事后,金钰莹对自已的好感度更加降低,但若是因此能干掉一位情敌,这代价也是很划算的。
“王老师!”金钰莹担心地叫道。话到唇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现在双方都是话已出口,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众目睽睽之下,谁会肯把话收回去吗?
扭头望向金钰莹。王仲明露出淡淡的笑容,“呵。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嘉宾主持。如果借这个机会给推掉,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希望他有这个本事吧。”声音很温柔,就象是要上战场的大哥哥在安慰不懂事儿的小妹妹。
什么话!
王仲明的声音不是很大,问题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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