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泪无法停下,徐永大致也猜测到她要说的话。这类事件其实很常见,警察必须要彻底保证受害者的安全和名誉。
徐永想了想,便说道:“你跟着我们先去警察局录一份口供吧。在这里也不太好全部说出来,对吧?”
女生点点头,跟在两名刑警身后,走出这个噩梦一般的校园。久违的光明,似乎将要落在她的头上。
6。
放学铃照常响起,今日却注定成为不一样的信号。
“魏新海,警察找你做什么啊?是不是找你问李华胜那个色狼的事情啊?”
“那还用说,司灵和李华胜都被警察带走了。我看李华胜这个色狼是被举报了吧。”
“那怎么魏新海会哭啊。新海,你倒是说句话啊。”
“该不会是你这小子喜欢司灵了吧?她被带走了不高兴。”
“诶?你居然喜欢她?司灵不就是好看一点嘛,性格阴暗得不行,不句话都不说。还被李华胜那家伙。。。咦。。。”
“啧啧,跟我们魏新海同学还不是挺般配的。新海,别一句话不说,再不说我们都当你默认了啊。”
几乎整个班的人都围在魏新海身边,七嘴八舌甚是热闹。而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魏新海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与面对警察时的软弱,简直就是两个人。他慢慢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推开重重围困,保持他一向慢悠悠的速度,走出课室。
漫漫长路,魏新海觉得今日的风尤其喧嚣。如今最敬爱的母亲带着最令他厌恶的父亲走了,这世界上只剩下他孤单一个人。不,或许他还有的奶奶,那个虽然住得近,但是一年才见数次的奶奶、一直讨厌母亲的奶奶。
“结果,还是剩下自己一人。”
他沿路缓缓地走着,偶尔看见别人的父母接自己的小孩放学便停下。看着他们平静的生活,百感交集。他很想像平常人一样哭泣,像在两名刑警前那样嚎啕,结果却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为什么我会出生在那样的家?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然而这些都无法改变,对生存的渴望促使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偏离数日前还是温馨的家,迈向另一个方向。同样是一片住宅区之中,魏新海站在不太愿意踏入的住处前,敲响那扇贴着“福”字的门。
“星海,你来了啊。今晚你就住在这间房,你父亲小时候也住在这里。来,先把书包放下吧。”
白发苍苍的奶奶打开门,眼角还带有泪花,她晃晃悠悠地将魏新海引入屋内。长期的独居生活让这个地方充满一股老人的味道。屋内的家具有些老旧,不过一应俱全,摆放得相当整齐。电视、暖炉、冰箱、沙发等等高档货都是魏嘉雄得意之年所购入,至今仍一动未动。
“恩。”魏新海用冰冷的双眸将这个“家”来来回回扫过一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便没有动弹。
“你父母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哎。。。也对,要是你不知道怎么会来我这啊。我啊,本想着安安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现在白头人送黑头人。真的。。。”奶奶忍不住再次落泪。“最坏的都是你母亲!没有她,嘉雄根本不可能学坏,也不会到处被通缉。现在还杀了我的儿子,真是个狐狸精!”
“我父亲死是他活该。”
“你说什么?滚,你滚出去。找你死去的母亲,不要来我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奶奶彻底惹怒,她用力推着魏新海,想把他赶出家门。
“奶奶,不要骗你自己了。你儿子做什么事难道你不知道?没他以前做的‘好事’,你能安安稳稳住在这里安享晚年?其实,我母亲被父亲杀死也可以说是她的报应吧。她一直忍耐着,从来没想过反抗。要迎合那么暴躁的一个人,享福倒好,共患难嘛,就像这样,是迟早的事。”
“滚。。。滚。。。”痛哭让奶奶失去力量,她只能无止境地重复着这句话。
“恩,我正好还有些事要做。等下我回来煮饭给你吃。”
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影响魏新海的情绪,他踏出奶奶的家,关好门。转身便走向屋顶。
奶奶的家住在六楼,距离天台只有一步之遥。正如魏新海所料,平常那里不会有任何人。天台上很是荒凉,这里都是整栋楼住户拜访杂物的地方。
从这里还能远远地望见自己原本的家,魏新海稍稍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将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煤炉拉出。这种便宜却麻烦的生火工具,已经慢慢开始被一些富有家庭用煤气所取代。自从父亲开始逃亡,魏新海几乎干遍家里的活,生火自然不在话下,不一会儿,炉内便升起了熊熊火焰。
魏新海打开他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看也没看就仍往火焰之中。袋子里隐隐约约看到黄色的木柄,木柄的一端贴着“新龙”的标签,一丝丝鲜红还沾染在上,随着火光消失殆尽。
漫天星辰,太阳渐渐沉下山。魏新海梦里想过无数次他被警方识破的那一刻,结果这个梦还是如同他计划那样没有被实现。他坐在火边,热浪带着他的秘密融入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条别样的道路。
7。
徐永的笔记本上记满线索,可他总理不出个头绪。法医部门给回他们的报告称,当日温度很低,但现场莲蓬头不断将热水洒落在尸体上,也不知道喷洒了多久,影响尸体的腐化,他们只能将死亡时间大致锁定在凌晨三点以后。
这样一来,法医的报告便没有任何价值,案件发生的时间还是发生在魏新海上学后与邝世沧发现尸体这段时间之内。邝世沧和李华胜都有一上午的不在场证据,他们两人都是在中午离开各自的地点。更何况李华胜正午还和女学生司灵在一起,根本没理由和心思去杀死周翎欣二人。
案件又回到了原点。徐永喝上一口咖啡,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笔记本,他甚至在笔记本上画出一幅现场的布置图。图上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案件有不寻常之处,虚掩着的门,打开并调到英文台的电视机,敞开的冰箱门,掉落一地的食物还有持续开着的热水器。一般人打架会打成全家家电开启的状态?不会吧?
这案件一切都像雾里看花,朦胧不准确却又能解释得那么自然。
“两名死者互相殴打并将对方杀害。”
假定不是这样,是有其他真凶,那么将电视调到中午才开始有节目有声音的外文台,这必定是想让别人报警的手段。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十二点到底是什么特定的时间?其他线索真的毫无意义?凶手作案的凶器至今还没找到,到底在哪里?
咯咯咯。。。司徒远故意叩了几下徐永的办公桌打断他的思绪。“还在想那案子么?”
“恩,我还是放不下,我不能用那么简单的结论安慰自己。”
“有时候凶案就是这么简单,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况且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慢慢推论每一个可能。”司徒远将一份文件交给徐永,“看!工作又来了,又找到一名受害者,这李华胜到底是有多禽兽啊?徐永,你去跑一趟这名受害者家里吧,录一份口供。上头等得不耐烦呢,硬要我在几天内结案。”
“怎么?案子才发现没几天啊。”
“你没看新闻么?全国都在播这名禽兽教授呢,都不知道谁泄露出去的消息。局里每天都接一大堆电话,据说育英中学也每天被媒体围堵,李华胜教过的每一名在校学生都被骚扰不止一遍。再不结案啊,估计市长得亲自下来骂我们一顿。不说了,你快去吧。”
“嗯嗯,好的。”
徐永已经习惯这样的节奏,其实他才刚坐下没多久,便又要收拾好物品再次出发。自从接到李华胜侵犯学生一案,受害者的人数一直在上升。家长、局里,直接传来的压力都让他们喘不过气,经常加班干得焦头烂额。魏家那种可以下结论的案件不得不被抛在一旁,只有徐永一人一直坚持着毫无意义的推理。
“一切皆有缘,不是缘分的缘,是缘由的缘。”
徐永默默念着自己的口头禅走出科室,手里拿着自己记满线索的笔记本、录口供用的表格和李华胜的照片等资料。他每天都觉得他自己和真相十分靠近,同时又在遗失掉什么联系,始终到达不了对岸。
第十八章 意外的争斗
夜幕降下,宁静逐渐回归这个城市。一般市民经过一日的辛劳,往往回到自己温馨的家,远离尘嚣,利用人类的智慧对抗大自然的景象。对他们来说,黑暗就像一只未知的猛兽,能幻化出无数种可能吞噬路上的行人。
而对于魏嘉雄来说,黑暗是他的护城河,守护着他这几年在黑道摸打滚爬累积起来的王国。他驾驶着平民想都不敢想的跑车,带着他的家人来到他的城堡,一间市内最大型的夜总会。
“雄哥好!”
“雄哥这套白色西装挺英俊的啊!”
“这不废话么,雄哥哪天不帅气。”
魏嘉雄刚踏进属于他的夜总会,几个穿着黑色西服,凶神恶煞的男子赶紧上来点头哈腰,咧开嘴笑得像捡到金子一般。
“辛苦了,这点钱拿去给家人吧。”魏嘉雄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他也没数具体拿出来多少钱,随意分成几份就塞到几位小弟手上。
“谢谢雄哥!”几个小弟深深一鞠躬,整齐划一。
“诶?今天雄哥怎么这么有兴致,还带上嫂子和小侄子来啦!来来来,这边。喂,雄哥来了,快开一瓶拉菲。”
一名脸圆身胖的男人从夜总会内急步赶到魏嘉雄身边,全身亮眼的高级西装也掩盖不了他的大肚子。这个胖子在魏嘉雄面前少了几分谄媚,打了声招呼便开始在前方为魏嘉雄引路。
“阿智,这几天场子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很好,每天都基本坐满的。特别是今天也有几位人物包了包间。按照这个情况,营业额的话这个月必定能超过指标的200%。”
黄永智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已翻云覆雨,每次汇报他那出色的工作其实都在巩固他自己的地位。一年前,他还是雄哥手下一名不知名的小混混,因为有些商业头脑被魏嘉雄指派到这间夜总会里工作。一年后的今天,他已经在这座城市黑白两道都混出不小的名堂。这座市里最大的夜总会,不单单是一部巨大的产钱机器,也是各路有头有脸的人暗地里肆意玩乐的“不法之地”。
“哦?都有哪些人?”
“副市长徐先生、隔壁义堂的堂主‘白粉强’强哥和他的兄弟、还有。。。”
“好好好,行了。有点交情的,单全部记在我头上,其余的都交给你去打理吧。半小时后,要是副市长还没走提醒我一下,我去打一声招呼。”
魏嘉雄丝毫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人物”,他带着老婆孩子,如同帝王般踏入自己的地盘。
迎面而来的就是各种低音炮的轰炸,劲爆的音乐让人无法呼吸,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宽阔的舞池容纳着数百人,全都在忘情舞动,早已将白昼中自己乖巧的一面抛置于脑后。极其宽阔的场地在黑暗的大背景下仿佛看不到边,总令人感到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唯一能做的只有往肚里灌下一瓶有一瓶的酒精,又或者怀里揽着一名认识甚至不认识的异性。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处是特别的,那就是魏嘉雄自己的专座。这个“禁区”设立在大厅的二楼,是建设在dj控音台之上,一个横跨出来的小平台,只有通过一条有专人看守的通道才能上去。在那个玻璃幕墙围起的特制包间里,可以俯瞰整个大厅,魏嘉雄以及更有权势者便坐在这里,看着所有来玩乐者蝼蚁一般在舞池扭动着身躯,便能稍稍满足他们“掌控一切”的**。
魏嘉雄刚坐在他那熟悉的真皮沙发上,便有侍者将酒水食物捧到他的面前。以往总会有数个美女前来陪酒,今日却不见其一。因为魏嘉雄身边的妻子,足以让那些一般货色黯然失色。
周翎欣今日身穿纯白爱马仕礼服,这是全家到法国旅游时的战利品,脖子上还有一串钻石项链耀眼夺目。除此以外,她便无再多的首饰,确切来说,她也不需要任何首饰,清淡的朱唇加上冰肌玉肤足以胜过大多女子。加之体态苗条、默然少语,时刻都保持着亲切的微笑,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豪华的包间,美丽的妻子,聪明的儿子。魏嘉雄拥有了想拥有的一切,今天心情很是不错,他倚在玻璃幕墙边上,问他的宝贝儿子道:“新海,这里全是爸爸的地方,厉害吧?”
“厉害!只是有点太吵了。”魏新海拿起桌面上的食物就往嘴里送,把那小嘴塞得满满的。可他皱起眉头,对包间外震耳欲聋的声音表示不满。
“但你要记住,你长大以后,这里整个地方都是你的了。白花花的钞票洒在你头上,有点吵那又怎么样呢?你可以站起来,大声地让他们都闭嘴!”魏嘉雄说着,不知不觉有些飘飘然。“那翎欣你呢,有要些什么吗?”
“钱对我不重要。只要孩子高兴,你们俩都健健康康就好。”周翎欣摸着魏新海的小脑袋,心中的喜悦流于言表。
“知道啦,你看我,社团里的事和生意我都少管了,每天就陪着你们两到处走走。我这丈夫当得也不赖吧?”
“当然好,不然怎么会跟你生个乖巧伶俐的儿子呢?新海,你说爸爸是不是个好爸爸?”
“是!爸爸对我和妈妈很好,还很厉害,经常去教训坏人,简直就是超人!”
“新海长大也要当个好人哦!”魏嘉雄笑着,揉揉魏新海的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子听到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几乎都是谎言。自从生下孩子以后,他开始明白,孩子绝不能走自己曾经走过那条每日以命相拼的道路。
魏嘉雄也知道夜总会这种烟花之地不适合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今日只是想让魏新海对自己的产业有个朦胧的印象。他一挥手,把时刻在门口候命的侍应喊来,吩咐说:“叫下面把音乐换成柔和的,然后关小声一点,还有拿些适合孩子的玩具上来。”
“可是老板,下面有还有很多客人在舞池跳舞,这样换也太。。。”侍应来到魏新海面前,全程头也不敢抬一下,一直看着地上的鹅毛绒地毯。
“叫你去就去!没听见我儿子说的话么!”
“是。”侍应不敢再多说,匆匆走出包间。
不一会儿,外面就放起柔和的钢琴曲,那些习惯劲歌热舞的人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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