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去喝口水。”小葱低着头迅速躲进了厨房。外面梵高虽明显压低了嗓子,但奈何本来的基数太大,还是让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半句:“你小子简直丧尽天良啊,这怎么下得去手……”
过了好半天,晏重华进来了,吁了口气说:“可算走了。”他抬眼看小葱,声音里压着笑:“偷听哪?听见啥了?”
“呸,我才没听。补课啦补课啦。”她挥舞着手里的试卷,急于转移话题。
“急啥?我今天买到了特别甜的葡萄,外头等着,我给你洗点。”
很快,他捧着一个玻璃大碗进来,里面紫巍巍的葡萄摞成小山丘。小葱已经把卷子在桌上一张张铺好,晏重华瞅了一眼说:“不花钱的家教可劲儿用是吧。”他摘下一粒大个儿的喂进小葱嘴里,又给自己拿了一颗,咬在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什么题,我看看。就这,不是我说你,上课听了吗?”
“我真听了。”她表情诚恳,“实在是听不懂。”
“行了,反正今天我有的是时间,咱不着急,慢慢来。”
小葱腻着嗓子抱怨:“为什么我一定要学数学?”
晏重华一边在白纸上列式子,一边语气淡淡地回答:“因为高考要考。行了,你有那工夫发这个牢骚还不如多算算。改造社会的前提就是适应社会。看看,能看懂不?”
六张卷子消灭了一小半,看看表,已经五点了。晏重华长出一口气说就这样吧,一次讲太多不好消化。小葱马上表示赞同。
“我给你补了这么久的课,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谈一下束脩的问题?”晏重华盖上笔帽,靠在沙发背上逗她。
小葱咬咬嘴唇,知道这毫无疑问就是调戏的前奏。好吧,巴顿是这么说的: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她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红着脸退开。
晏重华愣了好一会儿,回味地抚着唇,看着小葱笑:“你听我给你算啊。现在家教的市场价是一小时50,我给你补了前前后后也得有二十个小时只多不少吧?算下来就是一千多,你这算上一吻千金了啊。”他不老实地去够小葱的腰,轻轻松松把人拽到怀里,“而且这也太敷衍了,杏花雨都算不上,根本就没湿嘛。”
小葱一听这闲闲的口气就知道前路茫茫长夜漫漫,晏重华最让人招架不住的就是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风流风月,让你听得脸红耳热恨不得找个地缝好钻。所以有时候小葱甚至宁愿他直接动手算了,可别再说了。
“不说‘大雨落幽燕’吧,好歹也得‘小雨润如酥’吧。让我摸摸看,看哪儿最酥……再说光有雨也还不够,有雨就得有云,有云才能下雨,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流氓!”
“我说有雨有云,怎么就流氓了……你这衣服买小了,箍着不难受吗?我与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儿宽,可好?”
能在这种时刻背《牡丹亭》的人,怕是上天入地也只有这么一个了。小葱这会儿真觉得就这样的人,哪怕是让人捆起来一动不能动,只要他的嘴没被堵上,只要眼珠还能转,他就照样能耍流氓。
“知道《牡丹亭》哪里写得最好吗?就是柳梦梅回忆救活杜丽娘的那段儿:‘我为她度情肠、款款通,我为她启玉肱、轻轻送,我为她软温香、把阳气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住口!”小葱忍无可忍。再说下去她就可以告他性骚扰了。
“哪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
“你哪里像老师了?”
他笑得越发坏了:“哪里都像啊,不信你摸摸看。”
小葱觉得她都要吐血了,老师是摸得出来的?
“好好好,我住口。那我考你个题吧。”
这是什么逻辑?
“你说夏娃是哪儿来的?”
小葱费力地躲着他无处不在无微不至的视线:“不就是……亚当的肋骨吗!”
“哪一根?”
“什么?”
“是亚当的哪一根肋骨?”
小葱一时茫然。哪一根?圣经有说那么详细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嘿嘿,不过你摸摸我就知道了。”
小葱在心里默默地呕了一口血,一声断喝:“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让人摸啊?”
“因为摸摸很舒服啊,不信我摸摸你试试?”
他越说越邪性,小葱实在是受不了了,抬起头,鼓起全身的勇气闭着眼睛说了句:“你亲亲我吧。”
只要能堵住你的嘴,干什么都行。
他做出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她:“有那么着急吗?我觉得还是按程序来的好。”
小葱抿紧了嘴角,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好好好……”他赶紧搂住她。
炸毛了,见好就收吧。
“好,咱不走程序了,来来来,亲一口,我看看怎么个亲法儿。”晏重华有时候自己也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嘴就变贫了,人就变坏了,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阅人无数的调情高手。可问题是,他不是啊!
“喜欢这样吗?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小葱以前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她现在都有点后悔提出这个建议了。根本堵不住嘛,人家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内衣
小葱以前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她现在都有点后悔提出这个建议了。根本堵不住嘛,人家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你别说话了,求你了。”她放软了声音求饶。
“害羞了?”声音哑得不像话。
小葱忽然忍不住“嗯”了一声,他的舌尖扫过了她的上颚。
晏重华沉重地叹息。多么敏感的少女。只是微微地挑逗,就承受不住的样子。
“别怕,跟着我,相信我,别怕。”他柔声安抚她的不安。那种从身体到意识被开发的不安。他觉得神奇。他其实跟她一样全无经验,可他就是毫无道理地认定他有资格教她。信心十足,无比骄傲。
小葱难耐地扭头,他开始吮吸她的舌尖,让她发出细碎的唔唔声。
“晏老师!”她在颤抖,从声音到身体。
他轻轻地回应,没有去纠正这个称呼。不需要纠正,这个称呼给他一种隐秘的罪恶感,微妙地令人兴奋。
“小青!”他唤她的乳名。“可以吗?”他的手来到了少女的衣底。不管嘴上多么的流氓,不得不说他的手始终绅士。
美好的令人心旌的气氛,可下一秒,晏重华就大煞风景地发现:他不会解内衣的暗扣!至少是,不能很顺利地用一只手把那该死的玩意儿解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他暗暗咬牙,腕上运力“刺啦”一声把那根带子撕成了两截。世传周幽王的宠姬褒姒喜闻裂帛之声。果然好听啊。
小葱受惊:“你干什么?”那本来已烟水迷离的双眸瞬间清亮。晏重华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
“傻丫头,这叫情趣。”
自个儿都佩服自个儿怎么就那么机灵。
“别说话,别说话,乖,闭上眼睛,像刚才那样。”
自个儿都唾弃自个儿怎么就那么猥琐。
“你别……让我起来。”她开始挣扎。气氛这东西最是娇贵,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尤其是这种气氛。任晏重华百般诱哄,小葱说什么也不肯就范。
晏重华挽挽袖子,深吸一口气。好吧,那就让气氛神马的都去见鬼吧!
小葱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硬吓得愣了一下,晏重华一只大手握住她左腿的膝弯,另一只手按住纤瘦的肩头,两手一起来,稍微一使劲,就把人放平在了沙发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简直笨死了,动硬的,那也是情趣的一种嘛。
小葱还没转过弯来,薄薄的白毛衣跟断掉的内衣一起被人几乎粗鲁地扯过了头顶,她一下子僵住了身体。
一览无余!
晏重华也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唰”地一下涌向了头顶。
俞小葱的青春期比同龄人要来得稍晚一些。初潮比别人晚,初吻比别人晚,身体的发育也比别人晚。眼前半裸的躯体是青涩的,稚嫩的。但却莫名地并不妨碍她的诱人。甚至,他罪恶地觉得这比一个盛开怒放的身体更加地引人遐思。
宋朝有一个叫汪藻的人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是这样,“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
然而。
电光石火间,梵高刚才那句要人命的话又在他耳边滚了一圈:
“丧尽天良啊,这怎么下得去手!”
晏重华蓦然狼狈万分手足无措,似乎有人浓墨重彩地在他脑门上题了两个大字:禽兽!
小葱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上下牙不由自主地往一块儿磕,发出轻微的声响。晏重华手忙脚乱地把她带进怀里,使出全身的力气搂紧了,心跳却渐渐平复下来。
等了许久不见他进一步动作,小葱的心情慢慢从羞怒交加变成了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半路刹车算怎么一回事。晏重华从她茫然的眼神中读出了困惑,猛然意识到,如果他不给她一个解释,搞不好他就真成禽兽了。
“小青,你还没长大呢,我……下不了手!”不想被误会,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怎么想的怎么说。话虽然露骨了些,但晏重华放心地看到小葱忽闪的黑眼睛里又只剩下了单纯的羞意。
他慢慢替她整理衣服,看着断掉的内衣带子踌躇。
“旁边有家超市,我去给你买一件先凑合着?”他难得的竟然有些内疚。小葱赶忙说不用。他看着她囧囧的样子,也不坚持。过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居然拿着针线。
他笨手笨脚地打算亲力亲为,可小葱实在不敢想象那东西拿在他的手上会是个怎样的暧昧情调,赶紧抢过来自己搞定。
把两条细细的带子勉强连到一起,可躲到卫生间一试,“嘣”地一下又断了。她实在不愿就这件事再折腾,干脆不戴了,把内衣揉成一团塞进校服口袋。反正身上穿着好几件衣服,相信也没人看得出来。
重华是个极品的男人。极品的内涵有相当一部分体现在他永远分得清场合。小葱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生怕他会盯着她瞧。可结果是,那天剩下的时间里,直到小葱离开,重华的视线始终没低于过她的下巴。
他知道什么是调情,什么是调戏,知道什么是风流,什么是下流。他知道可以让女友害羞,羞到不敢睁眼说不出话咬牙切齿地说你流氓。但不可令她尴尬。考场上可以调情,但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你也不应该在她穿好外衣却坏了内衣的情况下盯着她的胸部瞧。
多可惜,世上的男人千千万,能搞清楚这些的寥寥无几。
、高山流水
今年是檀中建校50年整。作为一所中学来讲,历史堪称悠久。校庆日在4月20号,离高考已不到两月。校庆晚会安排得相当隆重,市里重要领导全部请到。不过作为高三年级也没什么能贡献的,用校长的话说,每个班好歹准备个简单节目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复习。
所谓简单,无非就是找个会唱的唱首歌,会跳的跳支舞罢了。她们三班特殊一点点,报上去的节目是古筝合奏的古曲——高山流水。演奏者是秦圆圆和封池。没错,对这两位来说,这就是最简单的了,连准备都不用,单等着到时候搬了古筝上台,弹就是了!可没想到就是这个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节目,偏偏出了问题。
校庆那天,封池病了。
最新的八卦新闻是董糖不想看到自己的男友跟一个不是自己的女孩子在舞台上合作。不知是真是假。
但节目少了个人,这却不假。本来呢,虽说详细的节目单已经送到了各大领导的案头,但事有突发,合奏改独奏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呢,秦圆圆和封池的这个合奏偏偏是改不了的那一种。原因很简单,高山流水,秦小姐只会弹前半部分,就是高山,后面的流水她不会!
秦圆圆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不喜欢流水,乱七八糟跟打群架似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所以最后定下来的这个合奏其实不能算是合奏,应该叫“轮着奏”。就是秦圆圆弹前一半,封池弹后一半。听起来倒是蛮有个性。
现在封池上不了,总不能一支曲子只弹一半吧。晚会还有不到六个小时,胡老头都快急死了。学校是不指着他们高三在晚会上出什么彩,但也不能上去抹黑吧。火要上房了,怎么办?
最后还是“死不休”扯住团团乱转的胡老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胡老头一拍巴掌,“俞小葱,去把晏老师请来,他会弹筝!”
晏重华年轻帅气,秦圆圆妩媚大方,看着就搭调。而且老师跟学生合奏,听着就那么和谐。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节目嘛,比原来定的还好呢。胡老头很得意。
小葱衔命而去,很快就把重华叫了来。
胡老头一见重华,立马扑上去舌灿莲花地开始了游说工作。大意是救场如救火,您晏老师貌比潘、身怀绝,又赶上校庆这普天同、花好月,那不小露一手那可真是说不过去!
重华听完就笑。笑完了就说可以,你们的节目是什么啊。
胡老头说就是那个“高山流水”。
重华一愣,摸摸鼻子说我能不能只弹前半段,那个,后边的流水我不会弹。
胡老头呆呆地问:“为什么啊?”
重华有些尴尬,轻声说因为我觉得后半段不好听,乱七八糟地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这个解释一出口,重华就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人都瞪圆了眼睛看他——和秦圆圆。那眼神很特别,像是在看绝代双骄。
胡老头指指秦圆圆又指指他说你你你你们商量好了来的吧。
重华茫茫然说啊?
胡老头欲哭无泪,蹲到地上画圈。重华扭头一脸求知状去寻小葱,却看到小葱也在画圈,不过是在桌子上。
在俞小葱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个叫陈廷宇的男生,在期末考试的作文这样开篇:
“我的性格里有两个突出的特点,一个是暴躁,另一个还是暴躁。”当时的语文老师给了他很少的分数,主要理由就在这第一句话。
陈同学翻出了鲁迅的《秋夜》当堂朗诵:“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老师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气急败坏地说,“鲁迅可以,你不行!”
性格暴躁的陈同学把状告到了教导主任那里,主任循循善诱:你看啊,如果第一个把女人比作玫瑰的人能得90分,那第二个就只能得60分,无可厚非啊。
陈同学回去拿来了班级第一名的语文试卷,作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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